凌良妃可謂是眾嬪妃的主心骨，如今這‘主心骨’都走了，眾人心中難免驚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張充容是最先作出反應(yīng)之人，可是這反應(yīng)卻是任性至極，看著昭陽殿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橫沖直撞的走開。

    徐賢妃眉頭緊鎖，望了一眼凌良妃的背影，又望了一眼緊閉的大殿門，無奈的嘆息一聲，不再做無用功，搖了搖頭亦準(zhǔn)備離去。

    “賢妃娘娘請留步?！痹诘钔夂蛑南难越凶⌒熨t妃離去的身形，走到徐賢妃面前微微福了福身，盈盈笑道：“賢妃娘娘仁厚懿德，我家娘娘想要請娘娘稍后清源殿一敘，望娘娘及時(shí)赴約。”

    夏言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些，但還是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側(cè)目。

    徐賢妃神色之間有些怔愣，卻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望著夏言笑盈盈的眼眸，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心中雖然疑惑，卻還是應(yīng)了下來，隨即不顧旁人那異樣的眼神，轉(zhuǎn)身離去。

    柳苡晴入了昭陽殿，只見墨瑾之獨(dú)自一人坐在床上，視線定定的落在柳苡晴身上，似一抹幽潭要將人吸進(jìn)去一般。

    王帛將柳苡晴領(lǐng)進(jìn)內(nèi)殿，向兩人行了行禮，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出了內(nèi)殿。

    “臣妾見過皇上?！绷忧绲簧锨?，在距墨瑾之三步遠(yuǎn)處停下，盈盈福身。

    墨瑾之眸光一直盯在柳苡晴的身上，雙眸幽靜而深邃，卻一直未曾開口。柳苡晴亦猶如被定住了一般，微蹲著身子在墨瑾之三步之外。

    “過來?！辈恢^了多久，墨瑾之沉沉開口，眸色越發(fā)的深邃，似要將柳苡晴深深的吸進(jìn)去一般。

    柳苡晴直起身來，面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緩緩走近。

    柳苡晴才走近，還未來得及說話，手腕突地被墨瑾之大掌扯住，身子失去重心，直接倒入了某人的懷里。

    “別動(dòng)！”墨瑾之似警告的低低的道，雙臂如同鐵鉗一般環(huán)抱住柳苡晴，薄唇亦輕抿著。

    柳苡晴身子一僵，僵在墨瑾之懷中不敢亂動(dòng)，纖腰被緊緊鉗住，墨瑾之的體溫隔著衣物傳過來，頭上甚至能夠感受到墨瑾之那沉沉的呼吸，臉色瞬間有些微窘，幾抹紅暈染上了雙頰……

    墨瑾之將頭扣在柳苡晴的頭上，沉沉的呼吸聲引人遐思，卻只是緊抱著柳苡晴，久久不曾有下一步的動(dòng)作。

    又過了許久，柳苡晴身子微微掙了掙，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究竟在跟我鬧什么？”墨瑾之用頭在柳苡晴頭上拱了拱，聲音低沉而無奈，似輕嘆了一聲氣。

    柳苡晴一怔，下意識的抬頭向墨瑾之看去，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墨瑾之重新將柳苡晴的頭壓入懷中，復(fù)又低聲嘆息道：“你不會(huì)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鬧脾氣？”

    “皇上既然知道……”許是因?yàn)楸粣炘谠趹阎械木壒剩忧绲穆曇粲行?，開口問了前半句，卻不肯再說下去……

    “既然我知道你在鬧脾氣，為何還要刻意疏遠(yuǎn)你？”墨瑾之接著柳苡晴的話說下去，手再柳苡晴的背上一拍一拍著。

    柳苡晴眉睫低垂下來，掩去其中的心思，卻一直沉默著不曾再開口。

    墨瑾之環(huán)著柳苡晴的手又緊了緊，輕聲道：“既然你想知道我為何疏遠(yuǎn)于你，那你是否又可以告訴我，你是因何生氣？”

    “不必急在一時(shí)半刻，既然開口，便要說實(shí)話?！蹦朴窒氲绞裁?，繼續(xù)道。

    柳苡晴猶豫半晌，才從墨瑾之的懷中抬起頭來，雙眸中氤氳著水汽，抿了抿唇，輕聲道：“皇上不是知道？”

    沒有半句的推脫，也沒有半句的掩飾，柳苡晴緩緩開口，一直低垂的眸子仍然低著，不肯與墨瑾之對視。

    “那……讓我猜猜可好？”墨瑾之并沒有介意柳苡晴的閃避，他與她之間，已經(jīng)存了隔閡，若是不說清楚，今日之事怕還會(huì)重演！

    “晴晴……是因?yàn)橥跫抑略箰烙谖遥俊蹦圃囂叫缘拈_口，語氣卻很是篤定。沒有作為王者的高高在上，反倒帶了一股兒女間的溫柔繾倦。

    柳苡晴面上閃過一絲異樣，依然抿唇不語，卻是默認(rèn)了墨瑾之的意思。

    “可是我不懂，這是為何？”墨瑾之并不去看柳苡晴，視線定在某一處，兀自說道。從前，他并未見過柳苡晴太過在意王家之事，就算皇后與她有過過節(jié)，像柳苡晴這樣淡薄的脾性的人，定也不會(huì)因她而生如此大的氣，為何，會(huì)在王家之事之后情緒如此失控？

    在他看來，柳苡晴一向是冷靜的、懂得克制的，絕對不會(huì)無緣無故的鬧脾氣，可是……為何會(huì)只因王家而與他產(chǎn)生嫌隙？

    “是臣妾不懂事，還望皇上見諒?！绷忧缏裰^，只聽到她低聲請罪，卻始終不肯抬起頭來。

    墨瑾之臉色微沉了下來，望著柳苡晴的發(fā)頂，張了張口，卻又抿緊了唇，再次開口卻是：“我說過，既然開口，便要說實(shí)話?！?/br>
    墨瑾之的聲音不喜不怒，平平淡淡，可是柳苡晴還是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墨瑾之字里行間的那一抹不滿……

    “皇上多慮了，這便是實(shí)話。”說罷，似乎是要為了增加可信度一般，又道：“臣妾怎敢欺瞞皇上?！?/br>
    墨瑾之的手臂又緊了幾分，只是這次，柳苡晴全然沒有感覺到這個(gè)縮緊的懷抱是因?yàn)榍檎x，里頭卻夾雜了幾絲警告的意味……

    墨瑾之最終還是沒能對柳苡晴黑臉，手下松了幾分，柔下聲道：“好，晴兒說是實(shí)話便是實(shí)話?！闭f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質(zhì)疑的問了一句：“這世間還有什么事情是晴晴不敢的？”

    面對墨瑾之突然轉(zhuǎn)變的語氣，柳苡晴似松了一口氣，還未來得及有下話，又聽到墨瑾之繼續(xù)道：“只是晴晴，我希望，日后無論發(fā)生何事，你永遠(yuǎn)都不能疏遠(yuǎn)我。”不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能離我而去……

    柳苡晴身子越發(fā)的僵硬了起來，沉默了很久很久，聲音也很輕很輕，卻還是成功的落入了墨瑾之的耳中——“好。”

    得了承諾，墨瑾之似乎放心了下來，雙手捏住柳苡晴的肩頭，沉聲道：“抬起頭來?！?/br>
    柳苡晴渾身一震，心中閃過一絲苦笑，雙手倏然抓住墨瑾之的衣角，哪里是她不愿意抬起頭來，只是她怕，她怕她一抬頭，便會(hu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讓形勢再次變得復(fù)雜！

    雖然心中百般不愿，柳苡晴還是緩緩抬起了頭，嘴角扯著一絲笑意，看起來卻怎么都有些勉強(qiáng)……

    “這宮外頭的人，皇上打算怎么辦？”似唯恐墨瑾之再糾察她的神情，連忙轉(zhuǎn)移話題，亦成功的轉(zhuǎn)移了墨瑾之的注意力。

    “依晴晴之見，應(yīng)當(dāng)如何？”墨瑾之稍一沉吟，卻在咨詢著柳苡晴的意見。

    “一切但憑皇上做主便是?！绷忧缛崛岬男χZ氣亦是恭敬之極，沒有半點(diǎn)的違逆的意思。

    可是這樣的柳苡晴卻讓墨瑾之有種抓不住的感覺，似乎只要他一松手，她便會(huì)隨風(fēng)而去，讓他心中平白添了幾許不安來。

    “放心吧，朕定會(huì)給晴晴一個(gè)安穩(wěn)無憂的未來！”墨瑾之用的是‘朕’而非‘我’，如同宣誓一般在柳苡晴面前說道。

    若說柳苡晴此刻心中無半點(diǎn)感動(dòng)，那是假的，柳苡晴隱忍了一整晚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似乎不想讓墨瑾之看見，柳苡晴將頭向墨瑾之的胸膛靠近了一些，卻還是被墨瑾之察覺……

    “皇上難道不以為，文貴妃的死與臣妾有關(guān)？”柳苡晴啜泣了好一會(huì)，抬眸隔著淚眼望了一眼墨瑾之，哽咽道。

    墨瑾之捧著柳苡晴的臉，眸中滿是憐惜之色，似不忍看到柳苡晴落淚，低下頭在柳苡晴臉上啄吻著，似要將柳苡晴的淚水一一吻去。

    “晴晴……晴晴……”墨瑾之一聲一聲的喚著，似要將這個(gè)名字喚到心里面、刻在骨子里去……

    “不管旁人如何看，我信你。”墨瑾之很是堅(jiān)定的道了一聲，讓柳苡晴再次情緒幾近崩潰。

    柳苡晴哭得眸色通紅，心境卻慢慢的定了下來，不管旁人如何，事情后續(xù)又如何，有這一句話，她已足以……

    “不要哭了……”墨瑾之輕聲附在柳苡晴耳邊道，眸中的憐惜之色滿溢而出，語氣卻十分的無奈。

    “明明就是你惹的?！绷忧玎凉种N了墨瑾之幾下，雙眸通紅的模樣格外惹人生憐。

    “好好好，是我惹的，是我壞，不要哭了，再哭下去可就不美了?！蹦p聲誘哄著，語氣極盡愛憐，卻不知這樣的墨瑾之讓柳苡晴的情緒更加的無法控制。

    墨瑾之好話說盡，好不容易將柳苡晴哄住，望著柳苡晴那可憐的模樣，突然嘴角一咧笑出聲來。

    墨瑾之的笑聲成功的惹來了柳苡晴的怨懟，狀若狠狠的錘了他幾下，癟著嘴不肯看他。

    “今日已經(jīng)很晚了，晴晴可還要跟我鬧下去？”面對柳苡晴的捶打，墨瑾之不閃不躲，由著她鬧著?？谥姓f著再平常不過的話，卻在這個(gè)時(shí)候成功的惹得柳苡晴再次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