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臨夏使臣
三日后,臨夏使臣到達。 到了流羅都城之后,墨瑾之只吩咐將他們暫時安置在驛站之中,并沒有立馬召見。 臨夏使臣倒也安守本分,對于墨瑾之如此行為,不僅沒有埋怨之色,面上連一絲惱怒都不曾見到。 一直到了落日時分,墨瑾之才吩咐下去,讓臨夏使臣入宮赴宴,半句都沒有提到和談之意。 柳苡晴是隨著墨瑾之與皇后一起到達晚宴的,這次的晚宴不僅只有宮中的妃嬪,還有朝中各位官員和家眷。 看到柳苡晴跟在墨瑾之身側(cè)緩緩而來,眾人神色各異,意味深長的看了柳苡晴一眼,隨即躬身跪下,問安行禮。 久聞后宮中晴婕妤盛寵之極,宮外的很多人卻沒見過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晴婕妤。在墨瑾之免了禮之后,眾人都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投諸在柳苡晴身上。 卻見柳苡晴只是微一行禮,說了句什么,對面的皇帝卻微微皺眉,看了柳苡晴一眼才揮了揮手,柳苡晴才攙著宮女的手下了高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柳苡晴一襲水藍宮裝,外頭覆了一層輕紗,行走之間如水波流動,更襯得膚色如雪,眉目如畫,裊裊婷婷之姿讓人轉(zhuǎn)不開眼睛。 “那位就是晴婕妤么?哇,真美啊,真像仙女下凡一樣!” 下首一位圓圓臉蛋的黃衣女孩雙眼冒著星星般崇拜的看著柳苡晴,低聲驚呼道。 這一聲出,許多人的眼神從柳苡晴身上轉(zhuǎn)開,看向那圓臉女孩。那女孩身邊坐著一個較為年長的貴婦,不由得瞪了那女孩一眼,臉上卻不見怒色,嗔怪道:“不要說話?!?/br> 那女孩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訕訕的看了身邊的貴婦一眼,吐了吐舌,低下頭來不敢再說話。 只是之前的那聲驚呼落在其他人耳里,各有所思,一個身著繁花緞錦,妝容精致的女孩一聲嗤笑,道:“許小姐說笑了,若論天姿國色,誰及得上皇后娘娘?” 說話的人正是皇后同族的堂妹,是鎮(zhèn)國將軍二弟的女兒。此刻提及皇后,她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萬分驕傲的神情,仿佛身處那帝王之側(cè)的人是她一般。 之前的那許泠泠最是看不慣這趨炎附勢之人,臉上不由的一惱,就想上前分辨,卻被那貴婦一扯,方才察覺已有不少人的眼神落在了這處,才瞪了一眼那王小姐,氣鼓鼓的坐在位子上。 這一出插曲并沒有影響上頭的人,柳苡晴剛回到位子上,那邊就有人給墨瑾之敬酒,口中也盡是恭賀之語,一眾的皇上賢明、領(lǐng)導(dǎo)有方、流羅國必然愈加繁榮昌盛云云。 墨瑾之只端著酒杯,靜靜地聽著,臉上不見喜怒只是,眸光深邃的看著下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些大臣看著墨瑾之如此模樣,心中越發(fā)的心虛起來,不敢再提及那些諂媚之語。誰人不知墨瑾之九歲登基,登基之初,幾乎是所有人都以為,稚子年幼,不懂事理,朝堂必然風(fēng)雨飄搖,流羅國的數(shù)年根基怕也要盡數(shù)毀于一旦。 豈料后來事態(tài)的發(fā)展,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當(dāng)時年幼的墨瑾之便表現(xiàn)出了一副帝王之才,好些因為不服于墨瑾之的大臣,當(dāng)場被墨瑾之以雷霆之勢處斬。 后來,更是培養(yǎng)了一批以張國公為首的大臣,只跟從于墨瑾之的命令,朝堂這才慢慢地穩(wěn)定下來。 在場的很多人都是經(jīng)歷過那場朝堂風(fēng)云的,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畏懼皇帝之威,當(dāng)年年僅九歲的墨瑾之就讓他們感覺到了畏懼,何論現(xiàn)在! 在眾人都敬過酒之后,便有太監(jiān)進來道:“皇上,臨夏使臣求見。” 墨瑾之瞇了瞇眼,淡淡啟唇道:“傳。” 王帛恭敬的一躬身,應(yīng)聲之后才轉(zhuǎn)身面向大殿,揚聲道:“傳臨夏使臣覲見。” 聲音一波一波的傳出去,余音不散。 只是宣旨之后,還未見到臨夏使臣,就有一聲接著一聲的鼓聲傳來,鼓聲愈來愈近,急促卻不凌亂,頗有一番節(jié)奏感。 不多時,便見到一行人進來殿中,帶頭之人身著異域風(fēng)情的短襟長袍,足下踏著一雙繡著金線的長靴,頭發(fā)盡數(shù)盤起,織了一根長長的辮子以玉簪固定。手執(zhí)一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琥珀色的瞳孔純凈無暇,鼻梁高聳,在臉側(cè)投下淡淡的光影,薄唇輕勾著,好一派的絕代風(fēng)華。 在場的很多小姐們在看到這幅姿容之時都有些怔楞,一時竟反應(yīng)不過來,也忽略了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的存在。 那人似乎習(xí)慣了這樣的注視,嘴角的笑意加深,又是引得一片驚呼。 進了殿中之后,并沒有馬上上前拜見墨瑾之,在宮人之前布置好的座位上坐下,手中的蕭瀟然一動,輕抵住唇邊,優(yōu)美流暢的簫聲便揚了出來。 見為首之人如此,剩下的那幾人才落座,走在那吹簫之人身側(cè)的人,卻是一個女子,一身艷紅的服裝在她身上并不顯妖艷,反倒襯得她明媚動人,那女子頭發(fā)也織成了幾股長辮,卻沒有挽起,額間綴了一副琉璃額鏈,長相雖然不如那吹簫人來得絕代風(fēng)華,也是獨有一番風(fēng)姿。此刻抱了一把鳳尾琴,坐在一處,撫手彈弄起來。 而那吹簫之人的另一側(cè),是手持長笛的人,那人低眉垂眸,看不清楚面容,雖說身姿也是卓越,但在前面兩人的對比下,自然是相形見絀了。 之前眾人聽到的鼓聲便是由身后的兩個男子走出,那人將鼓掛在自己的身前,手拿著鼓槌敲打,也不落座,圍繞那中間的三人轉(zhuǎn)著圈。 一時間,簫聲、琴聲、笛聲以及鼓聲,聲聲入耳,卻很好的融入在了一起,沒有絲毫的違和,讓人身心舒暢,仿若徜徉在樂聲之海中。 大殿中靜默無聲,只有那樂聲徐徐傳來,眾人眼中有驚詫、有贊譽、有欽佩,亦有復(fù)雜之色。 一曲畢,高臺上傳來幾聲鼓掌,才將眾人從這聲樂中驚醒過來,齊齊望向殿中的五人。 “臨夏王子果然一表人才,技藝卓群?!?/br> 墨瑾之一言一出,驚詫了殿中的所有人,之前便有所聽聞此次臨夏使臣中有臨夏國的公主,卻沒有想到,竟然臨夏王子也來了! 想想也是,若非有上頭人的保駕護航,怎會由得一國公主遠行至此,眾人面上閃過一絲了然。 那臨夏王子恢復(fù)笑意晏然的模樣,霍然起身,闊步走上前,深躬道:“久聞流羅國的皇上英姿颯爽,今日一見,果不其然!臨夏國二王子見過皇上?!?/br> 臨夏二王子身后的那女子也上得前來,深躬起身道:“臨夏國三公主見過皇上?!?/br> 三公主的聲音并不似流羅國女子那般婉柔,倒頗有一番爽朗之音,清脆而不張揚。 身后的那三人也陸續(xù)上前行禮,卻沒有自報名諱,想必只是隨從了。 臨夏二王子與三公主大大方方的站在殿中,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打量,沒有絲毫的矯揉扭捏。 墨瑾之點點頭,“不是臨夏二王子與三公主遠臨,倒是朕疏忽怠慢了?!?/br> 此言一出,柳苡晴低頭掩嘴一笑,臨夏國的使臣是何方人士墨瑾之怎會不細探?只是今日卻將臨夏使臣晾在驛站一整天,若是普通的使臣倒是無妨,只是來人是二王子和三公主,這便是失禮了。 而墨瑾之卻以此為由糊弄了過去,讓臨夏那方亦無話可說,就算清楚明白墨瑾之此舉是一個下馬威,也只能受下,不得多言。 果然,那二王子笑意更深了,毫不畏懼的看了墨瑾之一眼,才道:“哪里哪里,是我們叨擾了?!?/br> “來人吶,筆墨伺候。”墨瑾之不回復(fù)二王子的話,也沒有發(fā)話讓他們落座,反倒是淡淡吩咐宮人道。 很快,王帛便將筆墨呈上,擺在墨瑾之面前。墨瑾之執(zhí)筆揮墨,很快,便在宣紙上寫下了“才德兼?zhèn)洹彼淖帧?/br> 收了筆,墨瑾之才望向臨夏二王子道:“二王子遠道而來獻樂,朕左思右想,只有親筆所書方能慰藉二王子與三公主的一片赤誠之心,方能稱得上賞賜,二王子覺得可是?” 柳苡晴眼中亦是一片笑容,看向墨瑾之,只見著他臉上一片正色,沒有絲毫的情緒,心中不由喟嘆。 墨瑾之將二王子與三公主晾在一邊倒也罷了,偏偏還賞了這一副字,若是不了解墨瑾之的人,怕是還以為這真是皇帝的賞賜,是難得的寶貝。可柳苡晴卻知道,這不過是隨手所作,既不損失錢財,又不損失禮節(jié)面子,可謂是一舉兩得之法,賞賜出去要讓人即說不得,還要感恩沐德。 那臨夏國二王子聞言,卻沒有絲毫的介意,笑盈盈的收下了墨瑾之的賞賜之物,“皇上說的是,謝皇上恩典?!?/br> 墨瑾之依然是一副淡然之姿,這才揮手道:“來人,賜座?!?/br> 經(jīng)過了這一番,不僅是臨夏二王子還是三公主,臉上都沒有不愉快,一派的祥和之色,讓人看不出她們到底是不知曉墨瑾之的意思還是在隱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