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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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小劍是林長安從外面請來的法器,林淼自己都不清楚來源,只知道和一位高人有關(guān),是個陽氣旺盛的法器。她這一砸,床頭柜方向頓時響起了一聲凄厲的尖叫,黑暗瞬間如潮水般退去,房間內(nèi)重回光明。 還是那個陽光,還是那個床影,看上去別無異常。 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幻覺。 門從外面被敲響,負責(zé)她的護士推開房門:“怎么了?窗戶關(guān)這么大聲?!?/br> “嗯?”林淼回過頭,“……沒事,剛才手抖,不小心的?!?/br> “哦……沒事就好,下次關(guān)窗注意點,旁邊住的都是老人,太大聲會吵他們休息的。”那護士有點抱歉地說,“有個老先生脾氣不好,不高興就跟領(lǐng)導(dǎo)投訴我們工作,搞得領(lǐng)導(dǎo)三天兩頭訓(xùn)話……我們也不容易,先謝謝你體諒啊?!?/br> 林淼乖巧地點點頭,而后,她看見從護士背后走進來的去而復(fù)返的謝長寒。 他手里拎著幾個裝著一次性餐盒的袋子,香氣四溢,讓剛剛消耗過法力的林淼一下子就感覺到餓了。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找?guī)熓鍐栐趺磳憟蟾???/br> 見護士離開,林淼將門關(guān)上,說話也沒了什么顧忌。 她說著,走過去將桃木小劍撿了起來,重新掛回脖子上。 “師叔不在家,留信說去遠游了,也沒告訴我去了哪兒?!敝x長寒有些頭疼,揉了揉額角,無奈道,“師叔總這樣,招呼也不提前打一聲就喜歡到處亂跑,我放了只‘傳音鴿’出去,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對了,你剛才去哪里了?我回來找你發(fā)現(xiàn)你不在,還去樓下找了一圈。” “我去樓上看胡思思了,還碰上了些小東西。” 林淼晃晃腦袋,在陪護的椅子上坐下來,打開謝長寒帶回來的砂鍋粥,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小東西?”林淼口中的“小東西”只能是臟東西的意思,謝長寒皺了眉,“那個怪物都被我打散了,還有東西來找你麻煩?” 有了剛才的經(jīng)歷,先前在樓上的遭遇就不像是錯覺了,林淼吃了幾口,又道:“有東西阻攔我去見胡思思,可能是對胡思思還有想法,我擔(dān)心她有事,留了幾道固魂符。至于剛才……還有東西進我病房,被我用桃木小劍打走了——還好現(xiàn)在是白天?!?/br> 白天陽氣重,是鬼都得憑空弱上三分。 “你身體沒恢復(fù),又亂畫什么符?”謝長寒嘆了口氣,在她對面坐下,“說起來……難道這些東西真是沖你來的?” “不,我看是沖它來的,那東西剛才想搶這玩意兒?!绷猪瞪焓种噶酥复差^柜,那里正放著那盞其貌不揚的七星盞——這東西乍一看扔進垃圾堆都沒人撿,也不知為何這么招鬼待見——她說,“沒關(guān)系,反正都打跑了,這次來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東西……不過醫(yī)院里臟東西本來就多,我看我還是盡快出院的好,省得影響到別人。” “你就是想找借口出院吧?”謝長寒沒好氣地說,“不行,這事還是得聽醫(yī)生的,若你不介意,今晚我就守在這里,你好好睡覺便是?!?/br> 他想著林淼肯定會拒絕,因此態(tài)度比較強硬。誰料這回,林淼只是想了想,竟然點頭同意了:“你留下也好,不過不必守著我,今晚你就去樓上守著胡思思吧。我怕她萬一……我這邊沒什么關(guān)系,你借我些符紙,我在這里布一個符陣,問題不大?!?/br> “……你別逞強?!?/br> “不至于?!绷猪祮枺皩α?,你師叔不在,豈不是寫不出報告?” “是啊?!闭f起報告,謝長寒再一次頭痛了,“你有建議嗎?” 林淼順著話頭提起了林燕京:“你有我三叔電話號碼嗎?我父親也是個不耐煩和有關(guān)部門打交道的,以前若是有這種事,報告一律麻煩三叔給寫,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他?!?/br> 謝長寒一聽便有些心動,但同時又有些猶豫,畢竟林家三叔跟他非親非故,只是萍水相逢,一起收拾了一場北城區(qū)的爛攤子而已,斷沒有這樣麻煩人的道理:“有是有……但這樣會不會不合適?” 林淼:“不要緊,你盡管打,我來跟他說,正好我還有事情要問他?!?/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第二更 第22章 電話響了一會兒,無人接聽,謝長寒疑惑地看了林淼一眼,林淼思考片刻,揚起下巴:“再打?!?/br> 嘟……嘟……嘟…… 林燕京沒有花里胡哨的彩鈴,就連默認的都沒有,“嘟嘟”的聲音聽得人昏昏欲睡,又響了好久,電話仍是沒通。 謝長寒看著林淼,林淼看著謝長寒。 “給林垚打吧?!绷猪嫡f著,報了個數(shù)字。 和林淼這個幾乎是“與世隔絕”的人不同,林家的其他人,包括林垚這樣的小孩,早就用上了現(xiàn)代化的科技產(chǎn)物,手機這樣的東西人手一個。 小孩子第一次拿到手機都很興奮,林垚曾經(jīng)跑到林淼那里嘰嘰喳喳地提過好幾回,雖非本意,但林淼居然能記得她的號碼。 電話撥了過去,聽筒里想起一陣林淼聽著耳熟卻又沒多大的印象的歌曲,不多時,電話便被接通,一個活潑的女聲響起:“誰呀?” 謝長寒頓了頓,開了外放,然后將手機遞給林淼。 “喂,林垚?”林淼試著說了一句,隨后仰頭給謝長寒做了個口型——“這樣就可以嗎?” 她不會用這些東西,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見謝長寒沖她點點頭才放心。 “誰???怎么聽著像是三jiejie的聲音?是三jiejie嗎?咦,三jiejie也開始用手機了,一會兒我存下號碼?!绷謭惸钅钸哆兜囊豢跉庹f了好多話,這才問,“三jiejie,你身體好點了嗎?我想過來看你,林焱居然不告訴我你住在哪家醫(yī)院!” 她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一個無奈的男聲,正是林焱的聲音:“我也不知道三jiejie住在哪兒啊,爸又不說。” 林淼長這么大第一次給人打電話,有些陌生,想了想說:“三叔在家嗎?我有事找他?!?/br> “咦,三姐不知道?!绷謭惡孟裼悬c詫異,“我爸帶林焱回家之后就出門了,說是有急事要去外省,這段時間都不回來。因為他神神秘秘的,我和林焱都以為是家里的事,還以為三姐你會知道呢?!?/br> 族中的事一般不會和實力不夠的小輩說,林淼情況特殊,一來她是前任家主的獨女,二來,撇開身上的符不談,她對馭鬼術(shù)的掌握,對鬼的了解,法力修煉進境……這些,在小輩中都屬于佼佼者,因此,有時候林焱和林垚不能知道的東西,林淼卻有渠道得知。 一開始父親不說,林垚還以為又是這樣的情況,沒想到這回連林淼都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都沒見到他?!绷猪嫡f,“那你mama呢,三嬸在不在家?” “她在,我把電話給她?” “嗯?!?/br> 謝長寒的師叔不在,她三叔也不在,但是報告總要寫,找三嬸幫忙好過沒有。 三嬸嫁給三叔前,并不是她們玄門中的人,婚后才對這個不科學(xué)的世界有所了解,一直都不是非常接受,也因此,她對林淼這個命格特殊的侄女并不算親近。 可也沒對她不好過,兩人之間始終維持著禮貌的疏離。 但她既是普通人,對大眾能接受的說法自然更了解,寫起“官方說辭”來也更輕車熟路。 林垚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里屋,拖鞋在家中地板上踩出“噠噠噠噠”的聲音,隔著電話都能聽見。那頭很快換成了三嬸,林淼便向她簡單提了下近來發(fā)生的連環(huán)命案,并說謝長寒不太擅長寫“官方說辭”的報告給警方那頭,希望能得到她的幫助。 這種事,三嬸沒什么不答應(yīng)的。林淼把手機還給了謝長寒,讓他倆去討論如何給警方寫報告,自己則扭頭看著窗外發(fā)呆。 三叔不在,此事又要從長計議。 原本林家傳到他們這一代,有能力修復(fù)大陣的就只剩下三個人,現(xiàn)在大哥和三叔都不在江盈,此事除了林淼自己做別無他法。 若是沒出這樁命案,大陣修復(fù)的事情不會有這么急,畢竟大陣又不是完全用不了了,等林淼出院再處理也可以;可出了命案,此事就變得迫在眉睫起來。 然而醫(yī)生不肯放她出院。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應(yīng)該多注意飲食的,若是營養(yǎng)跟得上,現(xiàn)在也不至于留在醫(yī)院哪兒都去不了。 小時候林長安和所有父母一樣,三天兩頭囑咐她要“好好吃、好好睡”,說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而林淼也和所有不愛吃飯的熊孩子無甚差別,說不愛吃就不愛吃,變著法子暗渡陳倉地不吃。 真沒想到她也有后悔自己疏忽飲食的一天。 她正出神,沒想到謝長寒那邊記完筆記,重新將手機塞回到她手里。 林淼疑惑仰頭,謝長寒沖她一揚下巴,示意她聽。 電話那頭不知何時又換成了林垚,壓著聲音,語氣神神秘秘的,一聽就是在躲她媽:“誒,三姐,你聽說了嗎?” 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怎么問的。 林淼:“聽說什么?” 林垚的聲音又小了點,仿佛在說什么不宜宣揚的不和諧內(nèi)容:“昨天我去學(xué)校,聽見林英杰那幫人在說,林鑫快要回來了!三姐,你說為什么這么巧啊,林鑫要回來了,我爸就出去了?不會是躲著他們家吧?有必要嗎?” 她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林淼一時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回答,不由得沉默:“……” 從姓氏上也能看出,林英杰同樣是林家的人,只是他們那支關(guān)系遠,是林淼她爺爺?shù)谋斫愕耐鈱O,因為學(xué)了些馭鬼術(shù),根據(jù)族中規(guī)矩,事后改姓的林。 他和林垚一般大,嚴格來說是林淼的族弟,小時候曾去老宅玩過。 林淼對這位族弟印象不算深,但聽說過他在學(xué)校愛欺負人的軼事——主要是聽林焱和林垚抱怨的。 “林英杰?”林淼愣了愣,“他怎么會知道林鑫什么時候回來的?” “抱大腿唄!”林垚對這種行為很是鄙視,不屑地說,“自從大伯代理了家主,那群什么‘族兄’‘族弟’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想上去沾點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創(chuàng)造關(guān)系也要上,混到個臉熟就恨不得橫著走路——我這個‘嫡脈’出去的還沒講話呢,陰陽眼都沒開就以為自己是玄門高手了,一群……” 她像是突然想不到詞,這時,林焱在旁邊接了句:“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的腦殘。” “對!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的腦殘!”林垚附和道。 “……你們倆哪里學(xué)來的詞?!绷猪殿D了頓,說,“人小鬼大的東西,不好好上學(xué)成天琢磨這些東西。我爸當(dāng)家主的時候也沒見誰來和我套近乎,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 現(xiàn)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 林淼仔細回憶著她在林垚這個年紀的時候,滿腦子裝的好像就只有符咒和馭鬼術(shù)。 那時候她新?lián)炝酥挥位?,是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因為在外飄蕩太久,身上的陰氣被世間陽氣反復(fù)沖刷,不僅忘了自己是誰,還由于陰氣太弱沒被鬼差注意到,連去投胎都找不到門路。 林淼想送他投胎,他又說不愿,正好她新學(xué)了個飼鬼的法子,便帶回去養(yǎng)起來了。 一個是努力鉆研老祖宗留下的知識,另一個是琢磨族人抱不抱大腿——林淼想,難怪林焱和林垚的進境比不上她。 就這還想管連環(huán)兇殺案?簡直是不自量力。 “那哪能一樣?。 绷謭愓f,“三姐你是不知道,那會兒好多人……呃……怕……你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來找你套近乎。” 謝長寒在一旁寫報告,聽到這里,他忍不住抬頭,看向林淼手中拿的手機,分外想說一句“你姐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多了”。 前不久她才剛說過小時候被族兄排擠的事情。 然而林淼表情平靜,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一絲一毫的觸動。她說:“我知道,你說的也對……但我還是那句話,你跟林焱最好好好讀書,這事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二哥,不讀書,你們長大以后拿什么賺錢,拿什么安身立命?” 林垚怯生生地說:“馭……” “是你還是林焱的半吊子馭鬼術(shù)能養(yǎng)活自己?知道大哥那邊多久沒接驅(qū)鬼的活了么?”林淼說,“安心念書,大哥和三叔那邊,我會想辦法查的?!?/br> 她又囑咐了幾句,謝長寒頭一次見她如此絮絮叨叨,活像個居委會大媽,有些新鮮,便分出一點心神,在寫報告的空檔里聽她說了什么。 林淼履行完自己身為jiejie的職責(zé),終于掛斷電話,抬眼看著謝長寒。而一直分神注意這邊的謝長寒亦分秒不差地抬起眼,隔著距離和她對視。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見了類似的東西。 無論是謝長寒的師叔,或是林淼的三叔,前后腳幾乎同時離開北城,定然不是個巧合。 剛剛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兩人有種預(yù)感,這事可能……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