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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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煦點(diǎn)頭道:“太子純孝,是仁君之德。” 他心里也在為這事情煩惱,先把“仁”和“孝”這兩面大旗扔出去,不讓丞相那么容易就開口。 說到底,喬家沒了皇帝支持,處境本來就夠艱難了。 丞相道:“皇后前段時日,身體不適,又一直為皇帝抄經(jīng)祈福,差點(diǎn)耽誤了,幸好太子發(fā)現(xiàn)及時。如此想來,當(dāng)初皇帝關(guān)上兩儀宮門,也許有什么誤會。太子若能解開誤會也是一樁好事?!?/br> 喬煦聽姚丞相這么說,就有點(diǎn)坐不住了。他明知道姚丞相是拿這話激他,但也沒辦法。 他含糊哼了兩聲,還是道:“皇后雖然誠心悔過了,但當(dāng)初畢竟關(guān)閉宮門是皇帝的決定……” 姚丞相又問太子妃有沒有去過兩儀宮看皇后。喬煦有些尷尬,道:“并沒有?!?/br> 姚丞相道:“這還算是件好事?!?/br> 他對太子妃和喬家都不抱大期待了。最近懷恩縣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太子不愧是皇帝的嫡親兒子,最像皇帝。將來少不得是后宮佳麗三千,愛寵甚多。太子妃在這樣的后宮里,只怕難說最后的結(jié)局。但現(xiàn)在還需要喬氏太子妃在這位置上,至少熬到太子登基前。 喬家與太子妃再沒有用,只要他們在那個位置上,本身就是意義。這就意味著至少太子妃不在顧皇后的手里。 所以姚丞相說喬簡簡還沒見過顧皇后是件好事——她越晚直面顧皇后,就越晚被顧皇后擊潰。 姚丞相又與喬煦談了談。喬煦回去之后,丞相又派了他的一個學(xué)生給喬煦傳了話,教喬家和太子妃下一步的行動。 喬家很快就給太子妃送了信。 喬簡簡這幾日一直想著安平的那句話。安平勸她不要把太子越推越遠(yuǎn)。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將太子推遠(yuǎn)了,還是太子從來就沒有真正貼近過她。 喬家給她送來的信里,終于給她出了一個主意。 這日是太子回東宮的日子。喬簡簡終于掃了頹唐,又仔細(xì)梳妝整理了一番。 太子與喬簡簡用晚膳時候,兩個人都是食不語,整頓飯一句話都沒有。等席面撤了,喬簡簡讓乳娘把初初抱來。 等初初小姑娘過來的時候,喬簡簡主動對太子道:“殿下,有件事情拖了許久,也該辦起來了?!?/br> 蕭重均見她今日心情平靜,面帶微笑,說話似乎也比之前鎮(zhèn)定,就笑道:“是什么事?東宮里你有什么想添置的不用問我。” 喬簡簡道:“這事情必須要問過殿下,因?yàn)槭且韮蓚€人,兩名良娣。” 太子一聽,笑容就淡了些,道:“怎么想起來這事情?!?/br> 喬簡簡道:“這事情本來在初初出生后就該準(zhǔn)備了……今年父皇恢復(fù)得不錯,身體有了起色。宮中一味壓抑著也不好。我看近來時機(jī)就正好。何況將來要有大事,東宮里連良娣都沒有,怎么行呢?譬如這次,遇上大事,我在休養(yǎng)身體,東宮連個拿的出手的女眷都沒有,是我這個太子妃的失職。” 她娓娓道來,太子含笑聽著,等她說完了,問:“好,你要推薦哪兩家姑娘做這個良娣?” 喬簡簡低聲道:“妾不敢妄作主張。人選自然要殿下選自己合心意的,妾只需要在宮中準(zhǔn)備籌備好事罷了?!?/br> 太子倒是沒想到這一出,今日這事情必然是喬家給喬簡簡出的主意。他原以為喬家肯定會推薦親朋家的女兒,好來做喬簡簡的幫手。沒想到喬家這次比他想的要高明一點(diǎn)。 “怎么,你一點(diǎn)都不好奇我會選什么樣的良娣,不給我舉薦?”太子逗了一下喬簡簡。 喬簡簡這一番話,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一整天了。這時候太子逗她,她也沒心思逗趣,只道:“我沒有人選,殿下還是問問旁人好了?!?/br> 她本來說這話只是隨口,只是一出口就覺得這“旁人”好像在影射懷恩似的。她與太子都有幾分尷尬。 幸好乳娘抱了初初來,太子又笑了起來,抱過初初,才緩解了這氣氛。 次日太子見到懷恩的時候,就把良娣的事情說了。 懷恩一聽神色就變了,她坐于一旁,只是默默流淚。太子原來還想著若懷恩愿意以良娣身份入宮,他雖然心有愧疚,但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但看懷恩這神色,太子就知道這事情不必再提了。他只是攬住懷恩的肩,低聲道:“你以為我真想要這兩個良娣么?你不喜歡的事,我是不會做的?!?/br> 懷恩哭道:“那你與我說什么?別人給你點(diǎn)甜頭,你就當(dāng)別人是寶了。難道還要拉著我一起對她感恩戴德?” 太子為她擦著眼淚,嘆道:“你看你,至于這樣傷心么?這樣喜怒形于色,將來怎么做皇后?” 懷恩第一次聽他允諾皇后二字,終于破涕為笑,用帕子把眼睛擦得紅紅的,柔聲道:“你這甜言蜜語,也不知道多少人聽過了?!?/br> 兩人又溫存一番,懷恩才道:“你不要以為她大度,我小氣。良娣我是不會去做的。但她說的沒錯,將來有大事,東宮人都不夠怎么行?!?/br> 太子輕輕撫著她的頭發(fā)道:“你也隨便我挑兩個?” 懷恩道:“不是有一個現(xiàn)成的么?曲盈衣跟了你許多年了,前段時間又封了保林,你就給她再提一提,做良娣吧。至于另一個,再物色看看?!?/br> 喬簡簡知道太子要提曲盈衣做良娣,也沒法反駁,畢竟是她讓太子挑自己合心意的,大方話已經(jīng)說了,這時候也不能收回。 她就知道懷恩確實(shí)厲害,輕巧就把這一招給化過去了。 春天過去了,夏天就要到了。后宮對兩儀宮宮門打開的議論少了許多。因?yàn)槌颂优c安平公主偶爾進(jìn)去看一下皇后,皇后沒有出來過,也沒有召見過任何人,仿佛這宮門開與不開沒有兩樣。 寧州這邊,燕王夫婦都已經(jīng)得了消息。先是安平寫信告訴他們宮中的情形,后來他們留在京中的眼線也都來了信,兩儀宮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秘密。太子已經(jīng)去看過顧皇后三次了,大概就是一個月去一次。 清沅這時候正是最難受的時候——她月份大了,終于體會到了孕期的痛苦。京中的消息雖然偶爾也讓她胸悶,但還是肚子里那個孩子更讓她吃力。 蕭廣逸趕在六月中旬終于回來了,他一見到清沅,就呆了一會兒,只是看著她的肚子。清沅捂住臉,開玩笑道:“好了,我知道我現(xiàn)在的臉是不能見人了?!?/br> 蕭廣逸忙抱住她,他說不出的心疼,后悔起自己離開了三個月。他雖然想到回來時候清沅就該待產(chǎn)了,身形該變了,但沒想到親眼看到和想的感覺完全不同。 回來第一晚,蕭廣逸整夜都沒有睡著,他一直看著清沅。 清沅半夜醒來,吃力地翻身,蕭廣逸小心幫她。她低聲含糊問:“你怎么還不睡……” 蕭廣逸在她耳邊低聲說:“清沅,我……” 他想說他有點(diǎn)害怕。前世時候,玉苓生產(chǎn)時候的慘叫他還記得。 但是這話說出來又不吉利,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為一句話患得患失。這種珍重,興奮,擔(dān)憂全部交織在一起,讓他一時語塞。 清沅伸手撫了撫他的面孔,道:“快睡吧,我被肚子里的小東西踢得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了……今天你回來,他總算安穩(wěn)些了……你說怪不怪,還沒出生呢,就知道怕你了……” 她的聲音因?yàn)榘雺舭胄眩攒浐鹾?,甜膩膩的,蕭廣逸心里的那一點(diǎn)激動不安都被她這樣的聲音撫平了。 他吻了吻清沅的額頭,清沅喃喃道:“這孩子可爭氣了……” 清沅說這孩子爭氣,是希望這孩子能在大事發(fā)生前出生。若皇帝這時候駕崩了,那她說不定得在趕回京奔喪的路上生孩子。 如今京中還算平靜,清沅就知道顧皇后還沒有大行動,畢竟兩儀宮門才打開三四個月,顧皇后要這時候就直接插手朝政,太引人注目。 七月三十日早晨,清沅終于開始發(fā)動。她和蕭廣逸將一切都準(zhǔn)備萬全,但真正到了那一刻,清沅還是有些慌,蕭廣逸也是,抱著清沅的手都在發(fā)顫。 產(chǎn)婆來了產(chǎn)房,蕭廣逸還不肯離開,清沅也死死抱著他的手。產(chǎn)婆都無奈,不知道這兩個人怎么鬧得像要生離死別似的。 一波陣痛過去后,清沅總算清醒了些,她吸了吸鼻子,忍著眼淚讓蕭廣逸出去了。 之后她忍著一波又一波的陣痛,期間還暈過去一次,被產(chǎn)婆拍臉拍醒了,給她灌了rou湯,又給她嘴里含了糖。 清沅只覺得渾身都疼,像從馬背摔下來一樣,她哭著問:“什么時候了?我是不是難產(chǎn)了?” 產(chǎn)婆笑著說:“中飯時候還沒到呢!順利得很!” 清沅哭的力氣都沒了,像從地獄里走了一遭一樣,最后她一會哭著喊媽一會兒又喊蕭廣逸。 直到朦朦朧朧中,產(chǎn)婆高亢的聲音:“出來了!出來了!” 她終于放心昏睡過去。 夜晚時候,清沅才醒來,她還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但她一睜眼就能看到蕭廣逸。 “孩子呢?”她聲音沙啞。 蕭廣逸坐在她身邊,輕輕撫著她的頭發(fā),低聲道:“孩子很好,你受苦了?!?/br> 他告訴清沅,她生了一個女孩,是他們的小梅花來了。 清沅長舒一口氣,她總覺得這一胎會是女兒。 過了一會兒,乳娘將孩子抱了來,清沅癡癡盯著女兒看了一會兒,又看看蕭廣逸,道:“她很像你?!?/br> 蕭廣逸微笑道:“我怎么看不出來?!?/br> 他聲音壓得低低的,好像怕吵到妻女一樣。 清沅篤定道:“保準(zhǔn)是的……” 燕王妃生下一女的消息傳回京中,兩儀宮很快也知道了。 這一年因?yàn)榍樾翁厥?,宮中貴人沒有外出消夏。顧皇后也依然是在兩儀宮度過這個夏天。 顧皇后臥在榻上,房間里用了足夠的冰,并不悶熱,她手中輕輕揮著一張淺紅色的箋紙,那正是清沅做的碧水紙。 “清沅啊清沅……”皇后低聲喃喃,“你的運(yùn)氣真好……” 八月中秋時候,顧皇后終于向太子提出一個請求,她想去看看皇帝。 她要太子安排一個無人知道的密會。她悄悄去看一眼皇帝,然后悄悄回兩儀宮。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太子問她,用意為何。 他不知道皇后的用意,看一眼皇帝又能如何?若她是想當(dāng)著眾人面出兩儀宮,去看皇帝。他還能明白,但她又不想讓人知道。 顧皇后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所說的皇帝在恢復(fù),到底恢復(fù)到如何了?!?/br> 近來皇帝對太子很少說話,太子覺得皇帝身體在恢復(fù),精神卻變得奇怪起來。也許從中風(fēng)恢復(fù)的病人就是如此。但太子依然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皇帝與他對視的時候,甚至?xí)抗舛汩W。 中秋前一日,太子終于安排了這一次見面。沒有人知道顧皇后從兩儀宮離開,來到天極宮,悄悄看皇帝。 只是太子安排了午后時候,一般這時候皇帝都是吃過藥,呼呼大睡的午睡時間。 太子低聲道:“娘娘可以坐在屏風(fēng)后面。等一會兒圣上醒來的時候,千萬不要出聲?!?/br> 顧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她正要繞到屏風(fēng)后面。一向這時候睡得安穩(wěn)的皇帝忽然睜開了眼睛。 房內(nèi)此事只有皇帝,皇后與太子三人。 皇后立刻轉(zhuǎn)過身去,她借了一個嬤嬤的衣服穿,從背后看是嬤嬤裝扮。但皇帝已經(jīng)看到了她的臉,他一把伸手拽住顧皇后的手。 顧皇后竟掙不開。太子向前一步:“父皇!” 皇帝已經(jīng)張口,他用力喊道:“紓……紓?cè)弧?/br> 顧皇后愕然回頭,她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有聽過皇帝這么喚她了。這是她的閨名。 皇帝看著她,滿面都是歡喜,眼中甚至流出淚來:“紓?cè)弧?/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一章很長,所以更新晚了 請大家繼續(xù)給清沅投票,營業(yè)液灌溉一瓶就是一票,請大家多多灌溉,十一月結(jié)束預(yù)賽就結(jié)束了。謝謝大家! 第20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