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發(fā)布會就要到尾聲了。 成鐸走在珈以后面,突然輕輕笑了聲。 珈以條件反射抬頭,就看見電視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然后就是尖利的叫聲,方才還一臉“無辜”的名導捂著下半身尖叫,被炸開的桌子底下清楚地可以看見,剛才那場爆炸,已經(jīng)炸毀了他的雙腿。 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背后有人靠上來,“別看,惡心。” 珈以沒掙扎,轉(zhuǎn)過身去看他。 她眼神里明明沒什么,成鐸卻忽地覺得她什么都看清楚了,不由自主地將舌尖送到后槽牙咬了一口,才扯出個完美的笑,“真可惜,孔導還請我出庭的呢?!?/br> 周遭都是人,在因為突發(fā)的爆炸案而驚慌,而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卻在笑。 珈以的目光是不贊同的。 成鐸最受不了她與他不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時候,他的神情拉了下來,透出了平日里藏得很好的冷漠,嘴角的笑卻還是溫和有禮的,“珈珈,你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嗎?新聞里說的事是真的,而且還不止?!?/br> 珈以不關(guān)心娛樂新聞,但她在醫(yī)院,總有聽起小護士們說起過。 她一言不發(fā)地往外走。 走了兩步回過頭,看向成鐸,“我沒開車?!?/br> 成鐸笑開,跟上來自愿當她司機,一路將她送到了小區(qū)門口,把車停到了她那幢樓的門下,卻沒開車門,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珈以。 “珈珈,你覺得誰能主宰人間善惡?” 一個根本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問話。 但珈以已經(jīng)習慣了他突如其來的問題。 成鐸從小就顯露出超高的智商,他能記住所有看過的東西,能飛快地進行運算,能在污糟的地下賭局盤盤得勝,所以他才能穿著干凈的衣服,從不挨打。 這是珈以這個親外甥女都沒有的待遇。 在成東那,這兩個孩子都是搖錢樹,他手里的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兩個孩子卻是從來不變的,后來還干脆包裝成一家四口,倒是給他省了許多麻煩。 以前,是珈以照顧成鐸,但自從她十一歲,成東兩口子無故失蹤后,就是成鐸在養(yǎng)著這個家,供她讀完了大學。 成鐸問出的每一個問題,都有目的性。 珈以略一遲疑,給了他答案,“沒有誰能做到。” 她回答得一字一頓,“善惡都在人心,由每一顆心主導?!?/br> 成鐸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他就笑出聲來,一只手伸過來,中途變了道拍在珈以的肩上,全然是好笑的語調(diào),“珈珈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笑得肆意,語調(diào)壓低,“人心這種難以控制的東西?!?/br> 珈以不說話。 成鐸轉(zhuǎn)身開了車鎖,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松地敲著,在珈以開車門時,他突然轉(zhuǎn)過頭來,說了一句,“珈珈,你千萬要控制好你的心?!?/br> 珈以已經(jīng)下了車,回身關(guān)車門,看著坐在車里的成鐸,她忽然就又拉住了關(guān)到一半的車門,半個身子探了進去,“哥,你說過,我們永遠都是在一塊兒的。” 她的眼睛亮如路燈,倔強地要照亮他前行的路。 成鐸點頭,“自然是?!?/br> 珈以上了樓,點了燈,探出頭去給成鐸打了個電話,他才開了車走。 再洗漱完,坐在床上往下掏了掏,從床底撕下個本子來,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往本子上寫些什么。 她來這個世界,并沒有明確告訴過她,任務是什么。 確切地說,這不是個世界,這是某個大能老祖給自己設(shè)下的心魔劫,而珈以,曾經(jīng)身為他最小且最寵愛,還在他最后歷情劫時給了他致命一擊,幫助他堪破情劫得道高升的弟子,也是唯一一個能進入他的心魔劫的人。 但她來,卻不知道任務目標是誰,任務目的是什么。 她只能靠自己摸索。 無事可計,但郭耀和成鐸都是她主要關(guān)注的人,今日又是兩人第一次對陣,珈以還是把事情簡單記了下來,才翻身睡覺。 而另一邊,成鐸開車出去繞了小半圈,又開回了小區(qū)。 剛才那次還攔下他車讓他登記的保安小哥這次點了下頭,輕易便讓他進去。 成鐸將車停在了遠處,走回了珈以所在的這幢樓下,刷卡上樓,電梯就停在珈以樓下,他開門進去,正好接到個電話。 是個飯局邀約。 出面的人是副市長,姓施,聽說最近正在找關(guān)系往上挪。 但關(guān)系如何找,都不應該找到他這種不甚搭界的人頭上。 成鐸還是去了,畢竟只要去了,才知道緣由。 緣由是,施副市長在為他女兒牽橋搭線,看上的乘龍快婿,就是成鐸。 周圍一圈人心知肚明,話里話外,在恭喜成鐸得此佳人看好。 成鐸笑了笑,看向坐在他左手邊,化著濃重的妝容的施夢馥,扯起嘴角,笑得頗有幾分無奈,“各位美意,成鐸卻是只能推卻了?!?/br> 他看了眼手機,眉目間的笑越發(fā)溫柔纏綿,“我有未婚妻了?!?/br> 席間一時默默無聲。 施副市長的臉色有些難看,應該是覺得這是個借口。 成鐸往他左邊的人身上看了眼,“羅先生應該見過的,您上次母親生病,我就是托她幫您安排的醫(yī)生,還有趙先生,我們上次在酒莊見過……” 他一一細數(shù),眾人竟還真記得有這么個人。 于是此事當然只能就此罷休。 但施夢馥不這么想,她看上成鐸的時間有些久,只是懶得追,本以為這次水到渠成,卻不想這么被人截了糊,心氣不過,連成鐸去洗手間都追了過去。 這私房館的洗手間設(shè)計得別致,小橋流水的古韻足,男女用的卻是同一處。 成鐸摘了眼鏡洗手,施夢馥就站在他旁邊,從鏡子里隱約瞧見他俊秀精致的容貌,一句話脫口而出,“你不娶我,就別想娶別人!” 被家里寵慣了的姑娘,口吻是真不知天高地厚的,還透著股施舍味。 成鐸看著從手上漏過去的水,突兀地開口問,“施小姐知道上善若水嗎?” 施夢馥自然不懂,她甚至不明白話題怎么就這樣了。 成鐸朝她一笑,眉目朗朗,如山間明月清風,“水能載舟,亦能溺亡?!?/br>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ing…… 第129章 誰才是那兇手(4) y市最近大抵是命犯太歲。 前面有個首富的兒子被人虐殺在家中,緊跟著又是個聲名遠揚的導演在直播的新聞發(fā)布會上被人炸了雙腿,再清靜沒半個月,又出了個大案子。 y市城中那條大河上,打撈到一具浮尸。 更可怕的是,那尸體,是施副市長的女兒,施夢馥。 尸體撈上來時,都泡得沒有人樣了,腳上還綁著根繩,顯見之前是被人困了石頭沉到河底的,但最近y市市政府改選,抓環(huán)保抓得嚴,這條河早年又是污染重重之地,這次也有人專門劃了小船過來打撈。 為方便除草,那打撈的長桿中的一種,就是帶著鐮刀的。 反正打撈時的動作也不快,這條河又禁止游泳,不怕傷了人或魚。 可誰想,就是這么寸,施副市長負責領(lǐng)導的環(huán)保工作,撈上來他女兒的尸體。 一查才知道,人已經(jīng)死了半個月了。 刑警隊的人忙得幾乎腳打后腦勺,一個個案子接著,分出的三個小組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一上午問了十幾個人,終于輪到了成鐸。 成鐸是和上次一起吃飯的幾個人一塊過來的,但比他們多了一個問題。 施夢馥追他出去時,發(fā)生了什么? 成鐸微微一笑,把個u盤推到了桌上,很是儻蕩且配合的模樣,“我特意去取了監(jiān)控,你們直接看就好?!?/br> 沒人去拿那u盤。 成鐸好似也半點不在意,又解釋了一句,“她追出來,只是面子過不去罷了,我唯一能說的,也只有勸她放棄?!?/br> 這和從別的渠道了解到的信息,基本吻合。 施夢馥確定下來的死亡時間,成鐸正好在城市另一頭的法院公審,期間只有三分鐘離開眾人的視線,這三分鐘里,還有人在衛(wèi)生間見過他。 完全沒有時間作案。 負責這組的組長,晚上順嘴說起了這個u盤的事,而且他也看了,只看見兩人在講話,成鐸背對著監(jiān)控,沒看見口型,但施夢馥先走,走時的表情只有些不甘和憤憤,也不像是這么兩句話就結(jié)了仇的模樣。 郭耀聽了這話,讓人再把這監(jiān)控放了一遍。 成鐸拿來的只有一小段,最后瞧見的就是施夢馥在走廊里和個侍應生擦肩而過,那侍應生還和她點了點頭,應該是打了個招呼。 但就是這么個細節(jié),讓郭耀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三隊的人本來就在查施夢馥的消費記錄,郭耀帶隊過去一看,還真查到了一絲線索——施夢馥有很多情人,連續(xù)不斷,同時的最多有三個。 于是作案動機,開始往情殺偏移。 只是循著線索查下去,發(fā)現(xiàn)施夢馥來往的好多情人,都和政府某些政策存在關(guān)系,再往下,竟然還查到了施副市長貪污受賄的證據(jù),金額很大。 這風口浪尖的,施副市長的競選資格自然是取消了。 但還不得此事轉(zhuǎn)交到紀檢委,施副市長就跳樓自殺了,家里翻出個往來的賬目本,竟然又牽扯出一連串的官員。 y市的這一場動亂,從初秋磨到了初冬。 陳旭的首富爹也牽扯其中,緊跟著各位大佬一起落了馬,警局領(lǐng)導生怕再扯出個了不起的大案來,擺擺手給刑警隊的人放了假。 曾經(jīng)忙得腳打后腦勺的刑警隊空了下來,郭耀回家躺著睡了一覺,醒來揉著雞窩頭,摸了電話打給手底下的人,第一句話就是,“我覺著這些事的背后,都有只瞧不見的手在推動,那個兇手,肯定還不肯罷休?!?/br> 接了電話的張道還沒睡醒,沒老大這么強的工作熱情,嗯嗯唔唔了兩句,最后憋出一句,“老大,你光有嫌疑人沒用啊,你得有證據(jù)。” 不然,再多的感覺,也是空講。 結(jié)果郭耀回了他一句,“我連嫌疑人都沒有?!?/br> 是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