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氣氛一時冷凝下來。 “你要招贅?”他冷冷問道。 于寒舟點點頭:“是?!?/br> 驀地,心神一動,她抬頭看向他:“殿下,可否賜我一個美男子?當(dāng)時殿下說過的,賜我一個美嬌娘,如今換成美男子也成?!?/br> 劉寧都不知道她怎么還有膽子說出這種話!冷笑一聲,他道:“你不是說,看慣了我,再看別人都不入眼,要游歷三年再說?” 想到這里,他眼睛一亮:“你自己說過的,三年之內(nèi)不許成親!” 他還沒想好怎么處置她。在那之前,她想成親?想都不用想。 事已至此,于寒舟又怎么猜不到,他對她的額外寬容是從哪里來的?從前她是男子,還能解釋為君臣情、兄弟情。但現(xiàn)在他將她抱在腿上,死不松手,還不許她成親,再明顯不過了。 “殿下,”她抬頭看他,神情認(rèn)真,“殿下莫不是喜歡我?” 劉寧被她漆黑明亮的眸子看著,心頭便有些發(fā)酥,待聽到后面那句,張口就道:“胡說八道!” 否認(rèn)得這么快,簡直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殿下,我也喜歡你。”于寒舟說道,在他錯愕時,使了巧勁兒掙開他的手臂,從他膝上滑下,退后兩步站定,認(rèn)真地看著他道:“但我配不上殿下?!?/br> 她身份低微,最多給他做個妾。她本來可以過著招個贅婿,夫婿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倘若跟了他,困在后宅,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簡直是天堂到地獄的區(qū)別。 劉寧沉默了。 這也是為什么他決定不了如何處置她的原因。 他心里喜歡她,在以為她是男子的時候,心里就給她留了一處地方。她對他來說,是不同的。 她是不同的。 他舍不得讓她過那種生活。但若是放開她,他又做不到。 他是太子,是未來的帝王,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卻偏偏得不到最特別的那個人?他接受不了。 于寒舟回到家的時候,直是累得不行,往床上一躺,睜眼看著床頂,心情復(fù)雜。 到最后,劉寧也沒說放了她或者納她。他只說,不許離開京城,要隨叫隨到,三年內(nèi)不許成親。 話是她自己說出去的,不成親就不成親了。三年后,她也才二十而已。 況且,是太子殿下的話,阮老爺和阮夫人也不會有多大意見。 至于別的,她也是一團亂。 若說她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那是騙人騙己。不說別的,就劉寧長的那副模樣,誰能不喜歡他?再說,他品性也很好,她做駙馬為他辦事的兩年,他沒難為過她。 危急關(guān)頭,他也沒有把她推出去,緊緊攥著她的手逃命。這樣優(yōu)秀的少年,誰能不喜歡? 但是喜歡的力量太小了,她即便喜歡他,也將這份喜歡藏在心底,從沒露出來過。她不能給他當(dāng)妾,待他登基后,做后宮中的一個地位低微的佳麗。 她只希望他不要變,三年后仍然保有如今的赤誠和體諒,給她自由和生活。 平復(fù)好心情,于寒舟將今日的事對阮老爺和阮夫人說了。 阮夫人當(dāng)即就捂著心口,跌在了椅子上:“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叫你出門的!” 誰知道太子殿下那么容易見到的?還那么敏銳,一下子揭穿了女兒! “這可怎么辦?殿下不會讓你當(dāng)侍妾吧?”阮夫人很明白男人的通病,曾經(jīng)有過名分的女人,怎么會放走嫁人?她又憂又急,“老爺,不若我們搬家吧?”又說道,“我們早該搬走的!便不該貪圖這些富貴,仍然留在京中,害了舟舟!” 阮老爺沉著臉,一言不發(fā)。事到如今,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怎么想?”他看向女兒問道。 于寒舟便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殿下叫我不要離京,我若離開,蕭家怎么辦?親朋好友怎么辦?” 阮老爺嘆了口氣,說道:“依你之意,便聽殿下的話?” “我們犯過一次欺君之罪,不能再犯第二次了?!庇诤鄣馈?/br> 阮老爺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半個月后,劉寧在知味樓后院的廂房里見了于寒舟。 “我給你兩個選擇?!彼拖癞?dāng)初一樣,坐在簡潔布置的廂房里,看著身前站著的人,“一,你入我府中,做侍妾。二,我送你去軍中,阮州立下功勞,阮如舟以太子妃身份嫁給我。” 于寒舟驚愕地看向他,心情復(fù)雜難言。 “怎么,你不想跟我?”他犀利的目光看向她,“那日你說過的,你喜歡我?!?/br> 于寒舟:“……” 想了想,她沒有跪下,而是如從前做駙馬時一般,隨意在桌上坐了,這才抬眼看向劉寧道:“殿下,我不想入你府中做侍妾,也不想跟許多女人共同伺候一個男人?!?/br> 見他臉色不好,她沒有住口,繼續(xù)說道:“我只想平平順順地過日子,過小老百姓的平淡生活,有個體貼小意的夫婿,有兩個漂亮聰明的孩子,孝順孝順父母?!?/br> 劉寧冷笑:“別騙人了。你若是想平平順順過日子,當(dāng)初就不會冒險?!彼噶酥傅孛妫皟赡昵霸谶@里,你會跪下來說出真相,哭著求我恕罪,而非膽大包天,瞞天過海!” 于寒舟一噎,張了張口,想辯解,卻發(fā)現(xiàn)他說中的正是事實。 見她默認(rèn)了,劉寧的臉色才好了幾分,口吻也微微緩下來:“怎么,你自己說過喜歡我,卻從沒想過跟我?耍我?還是借口!”說到后面,神情又冷肅起來。 于寒舟嘆了口氣,說道:“殿下,你我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兩年,你明白我是什么人。”她看著他,不再掩飾,瞳仁深處一片冷漠和寒酷,“我怎么會心甘情愿過著伺候人的生活?” 如果招贅,家里她說了算,再自在也沒有。 如果跟了他,不論是侍妾還是太子妃,日子都免不了糟心。 劉寧冷冷道:“你的喜歡,不值一文!” 他很失望,心底隱隱涌出怒氣來。他喜歡她,回去后,想起她說也喜歡他,歡喜不已。思索了半個月,終于思索出一個辦法來,興沖沖來告訴她,沒想到她的喜歡只是說說而已,她根本沒想過跟他。 于寒舟頭一回不敢看他。垂下頭,撥弄著裙子的褶皺。 氣氛一時冷凝。 劉寧心底的怒氣越飚越高,然后一落千丈。他看著坐在桌上的少女,身形嬌小,腰細細的,胸鼓鼓的,這樣一個纖纖弱質(zhì),卻頂著巨大的風(fēng)險,做了兩年的駙馬。 那么多需要掩飾的地方。她的身形,她的嗓音,她的坐臥起立,她的月事,種種,還有巨大的壓力沉在肩頭,她這樣一個纖纖弱質(zhì),都扛過來了。 她怎么扛過來的?因為她不是纖纖弱質(zhì),她只是看起來纖纖弱質(zhì)。 他墜馬,她便是用這樣柔軟纖細的腰身吃著力,將他撈住了。他驚馬,她便是用兩條小短腿,硬是夾住了馬腹,制住了驚馬。 面對黑熊的時候…… 他心中陡然一軟。她才是女子,需要被保護的對象,但她拼了命保護他。身上被抓得鮮血淋漓,她卻仍是倔強地拿著箭支插破黑熊的眼睛。 她拼了命地保護他,在他心頭留下深深的烙印。他如今怎么能責(zé)怪她,怪她不夠喜歡他? 他喜歡的就是她的倔強和剛強。 “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他問道。 于寒舟沒有抬頭,輕輕點了一下:“嗯。” 又是一陣沉默。 “你想我的后宮中,只你一個?”他又問道。 于寒舟心說,不,我不想,我只想要你放過我,讓我夫婿孩子熱炕頭。 但這話說出來,必定惹惱他,便索性道:“不錯,我占有欲極強,我的男人,誰也不能碰一下?!?/br> 劉寧莫名想起她曾經(jīng)的“清清白白”論,竟有些想笑。 “你要給我生個兒子。”他說道,“你生得出兒子,我可以不納妃嬪。” 于寒舟低著頭不說話。生兒子,誰能保證呢?就看阮老爺,納了不少妾,也沒得個兒子。 這卻又說遠了。他如今是少年人,還有純真和熱烈情感,說得出這樣的話。待到年紀(jì)長了,人變得沉穩(wěn)和冷漠,她生不生兒子,影響他擴不擴后宮嗎? “你到底要怎么樣!”見她不說話,劉寧惱了,站起身來,捉住了她的上臂,“我給予你足夠的尊重,你至少敞開心扉同我說話!” 他是真的惱了。他說了這么多,她就縮著頭不回應(yīng),令他十分難堪! 若她打的主意是他一怒之下拂袖就走,那她就錯了,他不是那種人。他的驕傲,令他不可能放開心之所喜。 于寒舟只好抬起頭,看著他道:“我就是這種人啊?!?/br> 誰要他喜歡她的? 不喜歡她就好了??! 她臉上寫得明明白白,劉寧被氣得腦子一蒙,扣住她的后腦勺,低頭就吻了下去。 他從沒親過女子,也只在夢里有過。夢中的感覺,清醒后便記不住了,此時唇舌相碰,美妙的滋味,令他頓時剎不住了。 一吻畢,他放開她,看著她微紅的臉頰,聲音有力:“想怎么跟我,我做一半,你做一半!” 他能做的就是給她機會,到底要用什么姿態(tài)站在他身邊,是她要做的事。 他擺明姿態(tài)不肯放過她,于寒舟有點煩惱,又不是很煩惱。 被這樣一個大美人喜歡著,很難令人煩惱,她的得意和喜悅還更多些。 “我想做你的好兄弟、好臣子,你不肯,扒掉我的假面。”于寒舟撫著他的衣襟,仰頭看他,“我最丑陋的面目,你非要看,是不是?” 劉寧看著她霸道又強勢的模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卻止不住地嘴角上揚,喉結(jié)上下滑動,他道:“你得喜歡我才行?!?/br> 他對她的一切容忍,都是她對他的喜歡。 如果她不喜歡他,他什么也不會容忍。 于寒舟便忍不住笑了。他在說,他喜歡她至此,只要她回應(yīng)他的喜歡,做什么都行。 可能以后會變,但這一刻的他,是個滿懷誠摯的絕色少年。 人總不能因為以后可能會有的面目全非,便裹足不前。 以后或許是兩看相厭,可能是反目成仇,但也可能是和和美美,相親相愛。 “好,我答應(yīng)你?!彼f道。 阮州被送往邊關(guān),做了一名小兵。幾次戰(zhàn)事,讓她一步步往上爬,最終取得大將之名。 太子終于肯成親,要娶阮將軍最疼愛的meimei為太子妃。 三年后,皇上變?yōu)榱讼然?,太子登基?/br> 臣子勸諫,希望太子廣納后宮,開枝散葉,被太子拒絕了。 回去后就在于寒舟身上耕耘。終于,于寒舟又懷孕了,確定是喜脈后,她道:“這次仍是個公主怎么辦?納妃的事恐怕按不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