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她腦筋急轉(zhuǎn),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不暴露性別,不背上欺君之罪,還能解決成婚的問題? 她努力思索著劉寧方才說的話。 他并不是因為喜歡她,才要招她做駙馬。 他喜歡孩子。他還愿意和離。 他不僅愿意和離,還說了具體的時間——三年。 于寒舟心里懷疑,公主招她做駙馬,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圖。而既然不可告人,當然是不會跟她說了。她便是試探,恐怕也試探不出來。 如果公主愿意和離,三年后她從公主府離開,把真實性別掩藏三年,難不難?于寒舟問自己。 難。 除非三年中公主都不跟她同房。 劉寧說出那番話后,心情便很好。他本來還覺得有點麻煩,婚后拿駙馬當幌子的事。沒想到上天如此眷顧他,這小駙馬在那方面有點毛病。 真好,他不跟她計較,還愿意包容她,日后不愁她不對他忠心耿耿。 正想著,就見她一眼又一眼地瞟過來,劉寧這會兒心情頗好,便問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于寒舟嘿嘿一笑,帶著幾分色兮兮的目光,往劉寧的臉上瞟:“咳,其實,那個,我想說,咱們成婚后,能,能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嗎?” 劉寧眉頭微皺:“你想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 她那方面都不行,還想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這么沒數(shù)的嗎? 于寒舟有些害羞,還有些緊張的樣子,搓著手道:“咳,主要是,我們?nèi)罴业哪凶?,雖然,雖然子嗣方面不好,但床上功夫卻很厲害,我伯父能夠夜御七女——我不會!我不敢!我,我只是害怕,害怕公主這樣尊貴的人,被我,被我折騰壞了?!?/br> 她說到后面,語氣就弱了下來,還有些訕訕的。 劉寧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 噌的一下站起來。 他氣勢迫人,于寒舟被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就見他緩緩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毛長齊了嗎?” 劉寧似笑非笑,眼中一片銳利:“夜御七女?等你的個頭高過我再說吧!” 他是絕對不可能跟她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的! 他目光銳利地盯了她一眼,含著怒意。這小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想跟他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 劉寧跟于寒舟同歲,同樣是十四,但他比她高一點。 高得不多,也就3cm左右,但是他氣場強,硬生生顯得高出一大截。 “三個月后,成婚!”他說完這句話,便抬腳走到門口,打開門走出去。帶著丫鬟和嬤嬤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于寒舟留在原地,等人走得沒影兒了,才松了一口氣,抬起發(fā)軟的腿,坐在了凳子上。 抬手抹了把汗。 那是她最后一招。如果行不通,她就真的要據(jù)實相告了。 還好,這時候的女子臉皮薄,哪怕是公主,也說不出“我不怕被折騰”的話。嗯,因為她是公主,身份尊貴,反而更說不出口。 至于言語粗鄙?她是草民??!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嫌棄她粗鄙?早先下旨的時候想什么呢? 于寒舟并不怕公主怪她粗鄙。圣旨都下了,即便是公主,也不能因為這句話就殺她。 于寒舟激她那一句,抱著兩個目標,一個是公主惱羞成怒,解除婚約。另一個是,公主沒有解除婚約,但是被她這么一激,以后在房事上不好意思主動。 只要公主不主動,不好意思主動,于寒舟就敢裝不懂,裝害怕,絕不跟她同房。 其實于寒舟敢那么激她,也是經(jīng)過了仔細考量的。 首先,她確定公主不喜歡她。她長得矮,身量又單薄,根本不符合女子的審美,而且公主看她的眼神沒有一點點喜歡。其次,女子和男子不一樣,男子是下半身動物,看到長得漂亮的,就很難把持住。女子只有心里愛著那個人,才愿意跟他同床共枕。 她不跟公主同房,只怕公主心里是愿意的。方才發(fā)那么大的火,多半是覺得被冒犯了。 額上的汗?jié)u漸干了,背后的汗卻沒有干,冷冰冰地浸透了棉衣,濕噠噠地貼在背上。 公主并不喜歡她,招她做駙馬,絕不是要跟她長相廝守。那句“你愿不愿意為我出生入死”,應(yīng)當才是她的意圖。 具體如何,只怕要等到成婚之后才會明晰。 三年。只需要三年,她為公主出生入死三年,就會回歸自由。 三年后,她十七歲,再等一等,等到十八歲,就可以招贅了。如果她在公主面前立下功勞,獲得公主的信重,那么阮家就有了靠山。 以后再也不會有鄭楊那樣的人,在阮家的酒樓里挑釁生事。 緊了緊衣衫,于寒舟跟伙計打了聲招呼,便回家去了,她要同阮老爺說一說。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寧寧:誰先掉馬誰是狗! 第193章 表妹14 “如何?”見到女兒回來, 阮老爺立刻起身問道,臉上滿是緊張和擔憂。 床上的阮夫人也掙扎著坐起身來,神情脆弱, 目光含著幾分希冀。 阮夫人這幾日擔憂過度, 臥病在床,阮老爺在家里陪伴她。于寒舟走進來后,在床邊坐了,握住阮夫人微涼的手, 緩聲說道:“娘,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阮夫人聽到這里,頓時松了口氣。是了, 女兒見過公主了, 仍是好好的。 “公主怎么說?”阮夫人問道。 “暫時不會有事?!庇诤鄣穆曇舻途彛瑤е鴵嵛康牧α? “娘別擔心,咱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br> 阮夫人怎么能不擔心?自從那日圣旨下來,她就擔心得不得了, 唯恐哪日全家都被砍了頭。 她是一點攀附權(quán)貴的心思都沒有。別說女兒根本不能尚公主, 便是個兒子,被公主看上了,她也要提心吊膽的——公主乃是金枝玉葉, 是好伺候的嗎?萬一兒子有個不慎, 惹了公主惱怒,那日子還能過嗎? 她眼淚簌簌地落下來,張口道:“怎么能如此?怎么能如此?我們好端端地過日子, 怎么能如此?” 她想,是不是女兒太出色了?可是, 女兒出色能怪女兒嗎?那么怪天家?可是她怎么敢? “好了!”阮老爺微微加重聲音,“這不是還沒事嗎?等哪日出了事,你再哭不遲?!?/br> 阮夫人一向視阮老爺為主心骨,被他這樣一喝斥,便抿住了唇,強行止了淚水。 “舟舟同我來?!比罾蠣斦f著,往外走去了。 于寒舟握了握阮夫人的手,安撫道:“娘,沒事的,咱們是好人家,從沒做過缺德事,即便有些危險,定也能化險為夷的,娘別擔心。” 阮夫人見女兒小小年紀還要反過來勸慰自己,頓時覺得很內(nèi)疚,這回真不哭了,道:“好,好,娘不擔心。” 該她和阮老爺為女兒撐起一片天,怎么能叫女兒反過來安慰他們?阮夫人想通了,便不哭了,心中暗道,一定要快些好起來才行,再病下去,反倒給家里添心事。 這邊,于寒舟隨阮老爺進了書房。 “你見到公主了?情況如何?”阮老爺問道。 于寒舟面對阮老爺就沒有那么小心翼翼了,她沉吟了下,說道:“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br> “先說壞消息?!比罾蠣?shù)馈?/br> “公主并未解除婚約?!庇诤鄣?。 阮老爺聽到這里,心中一沉:“你把身份告訴公主了?” “沒有。”于寒舟搖搖頭,“不過好消息是,她招我為駙馬,并不是因為喜歡我,倒像是要我替她做什么事?!彼炎约汉髞碓囂降哪切┰?,摘除了葷段子,告訴了阮老爺,“這樣她都不肯解除婚約,且面上沒有懊悔之意,可見看重的另有它事。” 所以,她才沒有說出身份。 如果公主是對她情根深種,要跟她長相廝守,她便是冒著全家遭難的危險,也要說出性別。但公主不是,她另有所圖,于寒舟才沒有冒險,而是選了另一條路。 阮老爺聽罷,一時沉吟起來。 不得不說,女兒非常大膽,這般試探,便是他聽著都心驚rou跳。 但是也沒辦法,那是天家公主,舟舟若是說出自己乃女兒身,便是狠狠打了公主的臉。他們倒是有理,可是那又怎樣?難道能同皇家講道理? 女兒不輕易暴露身份,阮老爺以為很對。只不過,不暴露身份,也只是眼下。待到成婚后…… “苦了你了。”阮老爺嘆息道。 公主另有圖謀,給了他們一線生機。但這一線生機,卻十分艱難。整個阮家都擔在女兒的肩上,她要挑著整個阮家走在鋼絲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庇诤壅f道,“這不是我的錯,也不是爹的錯,同我們?nèi)罴胰魏稳硕紵o關(guān)。咱們行的直坐的正,不怕什么,這件事一定能扛過去的?!?/br> 這禍事是從天而降的,根本沒有道理,于寒舟并不自責,因此內(nèi)心坦坦蕩蕩。 她已經(jīng)不去想為什么這么倒霉,為什么偏偏是她,如果沒有這件禍事會怎么樣。 她不再去想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的事了,只想著,危險之中未必沒有機會。 什么機會?為阮家找靠山的機會。 阮家有財,阮老爺也有些人脈和靠山,但都不夠有力。找個大腿抱,日后在京城立足更深,心里也更穩(wěn)妥些。 這樣想著,面對禍事的不滿和怨懟,便不那么深了,也有動力去做“駙馬”。 阮老爺看著女兒清明堅定的神情,心中分外憐惜。都是他這個當?shù)臎]能耐,才叫女兒連害怕都不敢表露出來,處處周旋,照顧家里。 次年二月,于寒舟同公主成親。 婚禮細節(jié)暫且不表,于寒舟早已受過訓練,在這一日沒有出絲毫錯處,順順利利舉行完婚禮。 送入洞房后,才是于寒舟提起心的時刻。 兩人上一次見面,便是在知味樓后院廂房里的那次見面,此后再未見過。雖然那日于寒舟篤定公主不喜歡她,也不會想和她行房,但是事到臨頭,心中還是有些緊張。 于寒舟飲了些酒,借著微微的醉意,大膽地去看公主。 兩人已經(jīng)是“夫妻”,她已經(jīng)是駙馬爺,看自己的妻子,又怎么了?走在鋼絲上的感覺很不好,多看幾眼美人,是于寒舟為自己討的利息。 她的眼神并不色氣,但劉寧不禁想到上次見面時,她說的那些“夜御七女”的話,臉頓時黑了。 他一時后悔,其實還是應(yīng)該聽父皇的,讓顧易做他的駙馬,畢竟顧易沒這個膽子用這種眼神看他??伤S即又想,還是算了吧,顧易是要輔佐他一輩子的,這小子過幾年就給他遣出京城了,一輩子看不到。丟臉么,丟的越少越好。 于寒舟以靜制動,坐在桌邊夾菜吃,想看看公主會不會要求行房。 如果公主要求,她立刻裝醉,像死豬一樣趴在桌上,絕不上床。 當然,這是意外狀況。于寒舟覺得自己的判斷應(yīng)當是沒有錯的,公主不會想和她發(fā)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