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我若是收了義子,一定有人知道,你說是我的義子,必沒人信。”阮老爺?shù)?,“何況,我若招贅,有你這般品貌好的孩子,何必收為義子,直接招贅不好了?” “爹說得對?!庇诤勐冻鲆粋€敬仰的眼神。 阮老爺很受用,笑著說道:“你便做我的侄兒吧。我們?nèi)罴以诶霞乙彩怯杏H戚的,雖然出了五服,未必不能借用一下名頭?!?/br> “見過大伯!”于寒舟立即拱手拜下。 阮夫人笑得仰倒:“這孩子,鬼靈精?!?/br> 她想起從前女兒喜歡蕭鴻遠(yuǎn)的時候,每天追著蕭鴻遠(yuǎn)跑,在家也是念著蕭鴻遠(yuǎn)的名字,從沒這么好玩過。不由覺得,這樣也好,女兒快快活活地做自己,在她和老爺跟前高高興興的,不比什么都強(qiáng)?這樣一想,倒覺得從前蕭鴻遠(yuǎn)耽誤了女兒一樣。 “時辰不早了,快出門吧?!比罘蛉顺麄儞]揮手。 阮老爺?shù)溃骸敖裢聿粴w,我和舟舟明日回來。” “知道了,一路小心?!?/br> 阮老爺和于寒舟駕車前往京城。 于寒舟去蕭家小住的時候,因是嬌客,馬車行得慢,大半日才到。她跟著阮老爺,阮老爺縱然疼愛女兒,到底粗心了些,使車夫照常駕車,馬車行駛得飛快。 到京城時,剛剛晌午頭上。 “爹帶你去清風(fēng)樓用飯?!比罾蠣旑^一回帶女兒出門,很是興奮,叫車夫往清風(fēng)樓的方向行駛。 于寒舟便道:“大伯,您常去清風(fēng)樓嗎?招牌菜都有什么?” 阮老爺聽到“大伯”兩個字,頓時好笑:“還沒下車呢,就跟你爹我劃清界限?” “既然出了門,自然什么都當(dāng)真?!庇诤劬锲鹱斓?。 阮老爺見女兒撅嘴,連忙不說了:“好,好,大伯都聽你的?!?/br> 于寒舟便笑起來:“謝謝大伯。” 阮老爺看著女兒笑得又嬌又甜的樣子,心里想道,誰若敢把他的女兒搶走,他非跟那人拼命不可!他的小舟舟,就是他的命! 這樣一想,連蕭鴻遠(yuǎn)也不待見了。哪怕是他親meimei的兒子,哪怕是他親meimei做女兒的婆母,可是怎么及得上他這個親爹,及得上阮夫人這個親娘? 招贅!必須得招贅! 清風(fēng)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客來客往,十分熱鬧。貴倒不很貴,但是菜品多,味道也不錯,不論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都很愛進(jìn)來。 阮老爺也是想著,女兒央著出門,多半是想見見世面,到人多的地方看看,因此選了清風(fēng)樓。 他還擔(dān)心女兒露怯,沒想到小姑娘不知何時學(xué)的外八字,走得那叫一個囂張。一手虛扶在腰帶上,脊背挺直,下巴抬得高高的,赫然是一副傲氣小公子的模樣。 “下巴略收一收?!比罾蠣?shù)吐曁嵝?,“腰板也不必挺得這么直,放松一些,更為自然。” 于寒舟便收了收,調(diào)整了兩回,阮老爺滿意點頭:“不錯,這樣就很好?!?/br> 于寒舟也笑了。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如今年紀(jì)過于小了,從前又一直是嬌氣不曉事的小姑娘,忽然一下子什么都懂得,很有些說不通。 現(xiàn)在這樣正好,落在阮老爺?shù)难壑?,便是女兒聰明伶俐,學(xué)什么會什么。 阮老爺帶著女兒上了樓,進(jìn)了雅間。小伙計在旁邊報菜名,阮老爺就問道:“想吃點什么?” “招牌菜來幾樣嘗嘗。”于寒舟道。 阮老爺便點了四盤菜,又點了一壺茶,才叫小伙計下去了。 兩人坐的地方靠窗,于寒舟將窗子推開一些,看樓下的行人。阮老爺知道她要打量男子,并沒斥責(zé)她。心里想著,好男兒都不肯入贅,但如果女兒看中了,不妨搶回去。 他不是很急著為女兒招贅。雖然招贅是招定了,但女兒年紀(jì)還小,心性未定,可以過兩年再說。多挑挑,多等等,會有好的。 他想得周全些,各方各面都考慮到了,比如女兒挑中一個不是那么配得上她的,他要怎么教導(dǎo)她?就在于寒舟低頭打量街上行人時,阮老爺?shù)哪X中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念頭。 蕭鴻遠(yuǎn)此時在蕭府挨訓(xùn)。 “……舟舟多么好的姑娘,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你有什么好挑的?”蕭夫人氣道。 自從那天蕭鴻遠(yuǎn)回來,對她說了實話,蕭夫人就知道這門親事有麻煩了。 她兒子不同意還在其次,要緊的是她兒子在阮老爺面前說無心這門婚事!以后誰再說什么,阮老爺都不會輕易應(yīng)了! 每日蕭鴻遠(yuǎn)過來請安,蕭夫人都要將他訓(xùn)斥一頓。 “舟舟乖巧聽話,從小也算是在我跟前長大的,再沒有比她更孝順的兒媳了,遠(yuǎn)兒,你別胡鬧,我已經(jīng)給你備了禮,你去阮家請罪?!笔挿蛉苏f道。 蕭鴻遠(yuǎn)一陣頭疼:“母親,我待舟舟同meimei一樣,這門婚事不妥。” 他承認(rèn)表妹很可愛,長得也漂亮,但她不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能夠與他同床共枕,同甘共苦,攜手一生的人,他雖然想象不出來那人的樣子,但絕對不是表妹。 見蕭夫人還要再說,蕭鴻遠(yuǎn)學(xué)乖了:“母親,我還有事,先退下了?!?/br> 行了一禮,不顧蕭夫人再攔,扭頭就出去了。 蕭夫人眼睜睜看著他走出院子,氣得直拍扶手:“他真是翅膀硬了!” “夫人消消氣?!毖诀哌B忙上前給她順氣。 蕭夫人緩了一會兒,擰著眉頭說道:“看來我要親自走一趟了?!?/br> 這門婚事,蕭老爺也同意的。他們夫婦都同意,只兒子不同意。蕭夫人覺得不能依著兒子,誰家兒女的婚事不是聽從長輩之命?她打算回一趟娘家,同兄嫂請個罪,細(xì)談此事。 最好把婚事定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阮夫人(擺手):不約,我們不約。 第184章 表妹5 于寒舟和阮老爺在清風(fēng)樓吃了頓午飯。 用過飯, 阮老爺端起茶水,緩緩對她講了一些男子在外行走要注意的事項。 雖然他不贊同女兒做男子打扮,但既然女兒有興趣, 那么他就教她如何扮得無懈可擊。 于寒舟便發(fā)覺, 阮老爺是真疼孩子,用溺愛兩字都不足以形容,簡直是她要什么,他就給什么, 任何事情都應(yīng)允,甚至不需要她使什么手段,只需說一句就行了。 如果說一句不行, 那就撅一下嘴, 阮老爺無有不應(yīng)。 “爹,我們要不要在京城買座宅院???”于寒舟問道。 “舟舟怎么想在京城買宅院?”阮老爺問道。 于寒舟便答道:“京城有咱們家的生意, 爹以后少不了往這邊跑。我想跟著爹見世面,也要跟著跑出來。那就只剩娘一個人在家,我覺得不妥?!?/br> 阮老爺便沉吟起來。 “咱們家在清縣的生意都是穩(wěn)了的, 用的都是老人, 不必時時看著。倒是京城這邊,來往客人非富即貴的,最好時時看著。不如在這邊買座宅院, 咱們住進(jìn)去, 等到這邊生意穩(wěn)了,咱們再回去?!?/br> 再回去?阮老爺沒想過。倘若在京城買了宅院,那是不必再回去的。 他在心中思索著, 只覺得買宅院是個好主意。 一個是于寒舟剛才說的,父女兩個常常往京城跑, 總住客棧不合適,買座小宅院住著的話,他自己住著倒沒什么,但女兒嬌嬌貴貴的,一個小破院子怎么使得? 另一個便是招贅的事了,他琢磨著,他那上門女婿多半就從明年科考的舉子中出了,到時少不得日日住在京城打聽。倘若有座好院子,有群好鄰居,有利無弊。 而在京中置辦一座院子,舉家搬過來,既方便照看酒樓,又方便挑選女婿,還能夠一家人都在一塊兒,簡直無可挑剔。 “行!”阮老爺一口應(yīng)下。 吃過飯,阮老爺帶著于寒舟去東城,看自己家的酒樓的裝修情況。名字都起好了,叫“知味樓”,把清縣的老師傅請到這邊來,那邊的徒弟可以出師了,能夠獨(dú)當(dāng)一面了。一共三樣招牌菜,八寶鴨、糟鵝掌、糖醋魚。另有八樣小吃,驢rou火燒、醬香餅、魚片炸糕等。 其他都是家常菜譜,但阮老爺不滿足,還想請幾個手藝好的師傅。只不過,大師傅太難求了,不是被別的酒樓挖走了,就是被權(quán)貴人家請回府里了。 “大伯,您別擔(dān)心,等我混熟了,我去給您請幾個師傅來。”于寒舟一拍桌子說道,“我一定給您挖兩個大師傅來!” 阮老爺笑呵呵地看著她:“好,好,我等著?!?/br> 旁邊干活的師傅有認(rèn)得阮老爺?shù)模蛦柕溃骸叭罾蠣?,這是您家里侄子?。可谜媸遣诲e。” “我爹就生了我一個,無兄無弟,這不是我親侄兒,是我鄉(xiāng)下遠(yuǎn)親。他父親覺得他聰明伶俐,送到我跟前來,請我教導(dǎo)教導(dǎo)?!比罾蠣斝χf道。 “原來如此?!?/br> “小兄弟真是好福氣,父親有遠(yuǎn)見,阮老爺也是仁厚人?!?/br> 于寒舟便笑著拱手:“多謝,多謝,我以后一定好好聽大伯的話,不給我大伯丟人。” 大家便覺得這孩子挺喜慶的,長得可親,說話也討喜,紛紛跟她聊了起來:“小兄弟多大了?” “家里幾個姐妹?” “小兄弟在家很受寵吧?” 還有人想拿工具,騰不出手來,就對她道:“小兄弟,把那個鑿子遞給我。” 因著阮老爺自己平易近人,時不時這里幫一把手,那里幫一把手的,所以干活的師傅們都沒有見外,順口也叫了于寒舟。 于寒舟便手快地遞東西,口里道:“我爹娘極疼愛我的,我要什么給什么,現(xiàn)在還叫我出來見世面,天底下再沒有這么好的爹娘了?!?/br> 聽得一旁的阮老爺,心里那個甜喲! 打量了半天,見女兒并不拘束,也不害怕,阮老爺便道:“我要去尋伢人看房屋,你在此幫忙,還是同我一起去?” “我同大伯一起去。”于寒舟說道,把手里的活忙完,就拍了拍手,小跑到阮老爺?shù)母啊?/br> 一瞬間,阮老爺還以為自己真的有了個小侄子。 阮老爺想著,反正以后女兒是要招贅的,既然她有心打理家中產(chǎn)業(yè),并不躲懶,那便教教她。因此,尋伢人說話的時候,處處不避著她。 “最好是在城東,城南和城北也可,城西不要。我們家人口多,院子最好大些,有花園最好。鄰里不需要太清凈,熱鬧些也無妨……” 給了伢人五兩銀子辛苦錢,然后讓她有消息就往知味樓遞,阮老爺就帶著于寒舟走了。找了個客棧住下,次日一早回家。 又是一路顛簸,晌午時分進(jìn)了家門。 阮老爺挨了阮夫人的一頓訓(xùn):“你皮糙rou厚的,舟舟行嗎?這么大年紀(jì)的人了,一點不知道用心!”阮夫人訓(xùn)完阮老爺,才拉著女兒心疼地問,“顛壞沒有?” 只瞧著到家的時辰,阮夫人就知道這一路行得多快了,十分心疼女兒的嬌臀。 于寒舟就算是疼,她也不好說啊,只道:“我光顧著和爹說話了,都沒感覺?!?/br> 阮老爺這才明白自己粗心大意了,有點尷尬:“咳,怪我,怪我?!?/br> “當(dāng)然怪你!”阮夫人道。 阮老爺清咳兩聲,說道:“過陣子就不會了。我打算在京城買座院子,咱們都搬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