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司徒曜當(dāng)然不能說他在別人宮中不是這樣睡的。所以,于寒舟的說法便沒有什么問題了。 但他心里憋得慌,因為她這樣的說法, 很容易引起曖昧。他自己知道, 自己跟柔妃以外的妃嬪們是怎么睡覺的,但她們不知道啊!柔妃雖然知道,但她不相信, 讓他頭大極了。 不教訓(xùn)于寒舟, 他心里不痛快,于是他沉下臉道:“你可真是恃寵生嬌,敢在外頭編排朕, 好大的膽子!” 于寒舟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微微撅起嘴:“皇上怎么了?在外面受了什么氣,來我這里撒?” 她雖然是冷淡的性子,但是偶爾扮一個天真活潑的少女還是可以的。 反正他又不天天來,她好吃好喝地在宮中住著,大把賞賜拿著,偶爾扮一扮不是事兒。 司徒曜沉著臉,看著她不語。 往常他這樣露出不快的情緒,她都會小心翼翼地哄她,生怕他不開心,然而這次他把臉一板,于寒舟居然撅著嘴,把頭一扭,氣呼呼地往里走了。 他不由得愕然。 于寒舟才不慣他的臭脾氣。 身為寵妃,就要有寵妃的自覺! 走到屋里,在桌邊坐下,倒了杯茶,“氣呼呼”地喝著。 過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慢慢往里來了,扭頭看向司徒曜:“皇上的氣撒完了嗎?” 司徒曜沉臉不語。 心里覺得奇怪,他明明是來質(zhì)問她的,結(jié)果被她弄成這副局面。 “皇上一點都不喜歡我?!庇诤酆吡艘宦?,扭回頭去,“皇上就喜歡柔妃!” 司徒曜心頭一跳,不由得握了握拳:“你說什么?” “皇上不知在柔妃宮里聽了什么,就來我這里撒氣,我又做錯了什么?”她仰著頭不看他,“便是我錯了,皇上也不該朝我撒氣,我爹說過,錯只能是別人的,不能是心愛之人的?!?/br> 司徒曜心說,你爹說得對??!錯都是你的,跟柔妃何干? 然而他又不能這樣說,幾番組織措辭,都失敗了。 心頭憋悶,他開始后悔過來了。他是因為不想哄柔妃,才過來找她撒撒氣,沒想到把她也惹得不快樂,還要哄她。 他一個都不想哄,他很累。 司徒曜不說話,板著臉站在那里,試圖激起于寒舟的恐懼,反過來哄他。 然而于寒舟十分坐得住。 看不見,本宮看不見,本宮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曜只見她不僅不過來哄他,居然自己摘下手上的戒指,慢條斯理地把玩起來,一陣氣血上涌。 他沒有去哄她。他誰也不想哄。 安靜在空氣中流淌。 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司徒曜心頭的怒氣竟然散去一絲。 他想要的,也就是片刻的安寧罷了。 不那么生氣了,他就說道:“你以后不要隨便說出房內(nèi)之事?!?/br> 于寒舟扭頭看他一眼:“皇上做得出,卻不讓人說?!?/br> 司徒曜無語。他做什么了?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來此的目的還沒達(dá)到,他不想走。然而怎么敲打于寒舟,又是個費腦筋的活。 他的貴妃,腦子不好使,不說直白點,她意會不到。但是說直白了,又容易露餡兒。他想起剛才她說他不喜歡她,喜歡柔妃,到現(xiàn)在還心驚rou跳。 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真相。柔妃還需要她繼續(xù)做擋箭牌。 少女穿著明藍(lán)色繡花的衣裙,靜靜坐在那里,襯得皮膚極白,臉蛋小巧。腰肢纖細(xì),背影柔美,端的是可愛動人。 這個念頭在腦中浮現(xiàn)時,司徒曜頓時渾身一僵,猛地甩去。 他心中只有柔妃。想起柔妃,他說道:“柔妃身體不好,在養(yǎng)病,你不要去打擾她?!?/br> 于寒舟道:“我知道啦。我本也不想去的,是你喜歡她,我為了討好你才去看他的。你又不領(lǐng)情,算啦。” 司徒曜又是一陣心驚rou跳:“愛妃吃醋了,朕何曾喜歡過別人,朕不是只喜歡你?” 于寒舟似笑非笑地朝他看過去:“皇上別裝了,我又不傻,你每個月固定去柔妃宮中兩次,和我這里是一樣的,明擺著你也喜歡她?!?/br> 司徒曜的臉色都變了,一股殺機(jī)從他心底升起,又被他用力壓下。他現(xiàn)在還不能動她,霍將軍那里他還沒有拿下,目前還需要穩(wěn)住霍將軍。 正在他思索之際,就聽于寒舟輕哼一聲,說道:“不過皇上還是最喜歡我,每次賞給我的東西最多、也是最好的,所以就算你也喜歡別人,也沒什么啦。我爹說了,皇上身邊是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的,只要皇上最喜歡我就好了,皇上再喜歡別人,我也能忍了。” 她一派天真爛漫沒城府的模樣,讓司徒曜的心頓時落了回去,臉上終于舒緩開來:“愛妃這樣想,朕心甚慰?!?/br> “皇上高興啦?”于寒舟覷了他一眼,“皇上高興的話,可以讓我養(yǎng)只貓嗎?” 自從上次柔妃因為宮女養(yǎng)的貓被沖撞落水后,司徒曜就不許宮中養(yǎng)小寵物,小貓小狗一概不許,就連小鳥都不許。 “不行?!彼就疥渍f道,“沖撞了你怎么辦?” “可我就想養(yǎng)?!庇诤壅f道,”柔妃都養(yǎng)過,我也要養(yǎng)?!?/br> “那是柔妃的宮女養(yǎng)的,不是柔妃養(yǎng)的。” “我不管!”于寒舟說道,“她宮里養(yǎng)過,我明粹宮也要養(yǎng)?!?/br> 司徒曜很無奈:“你養(yǎng)貓做什么?” “我就是想養(yǎng)?!庇诤壅f道,“皇上讓不讓我養(yǎng)?” “不行?!彼就疥缀敛华q豫就拒絕了,他對于柔妃以外的女子是沒多少耐心和柔情的,“朕親口說過,宮中不許養(yǎng)小動物,你這不是讓朕出爾反爾嗎?” “可我是皇上的寵妃,”于寒舟說道,“我就應(yīng)該開特例呀?!?/br> 司徒曜無語。這是讓他當(dāng)昏君呢? 她也配? “不行!”他斷然道,“此事不必再提!” “那皇上走吧!”沒想到,于寒舟忽然生氣了,把桌子一拍,扭過頭背對著他。 司徒曜愕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看著她柔美的背影說道:“你剛剛說什么?” “皇上走吧!”于寒舟大聲說道。 司徒曜氣笑了:“霍明珠,你好大的膽子,你敢攆朕!” 真當(dāng)自己是寵妃了?真當(dāng)自己有個大將軍的爹,了不起? “我身體不適,伺候不了皇上,請皇上離去吧?!庇诤垲^也不回。 司徒曜站起來,抬腳就走。 跟他多愿意待似的。 兩日后,司徒曜派人往于寒舟宮中送賞賜。他那時心累,頭疼,沒什么耐心哄她。 過了兩日,他理智回來了,到底是自己為柔妃樹的靶子,總不好冷落她太久。于是,就挑了些賞賜叫人送過去。 沒想到,沒一會兒,小太監(jiān)跑過來復(fù)命:“皇上,貴妃娘娘不收。” 司徒曜愣了一下,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jiān):“你說什么?” 小太監(jiān)的腦袋垂得低低的:“貴妃娘娘不收賞賜?!?/br> 于寒舟不收,讓他從哪兒拿來的拿回哪兒去。小太監(jiān)嚇得心肝俱裂,快要當(dāng)場去世。 天子賞賜,哪還有退回去的道理?貴妃娘娘這是不要命了嗎?她不要命,他們還要呢!于是,留了一些人站在那里,他先回來報告給皇上了。 司徒曜聽了,氣得摔了筆:“好,好,她膽子大了,都是朕慣的她!” “來人,把賞賜收回來,送去淑妃宮中!” 她不要,他不賞就是了。 司徒曜能感覺出來,他的貴妃最近驕縱得厲害。見了他,不行禮,仰頭就喊他皇上,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上次還攆他,他也大度的沒跟她計較。這次居然不收賞賜?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司徒曜打算冷落冷落她。 后宮里的妃子多的是,他如果非要豎起一個靶子,也不是非她不可。 司徒曜選來選去,選了淑妃。 這幾日,淑妃忽然得了寵。于寒舟身邊的小宮女伺候的小心翼翼,生怕于寒舟心情不好,對她們發(fā)脾氣。 然而于寒舟的心情好得很,不當(dāng)靶子還不好嗎?真是的。 此刻,柔妃宮中。 “皇上最近跟貴妃娘娘賭氣呢?!毙m女們閑話。 “上次不知皇上怎么惹了貴妃娘娘生氣,貴妃娘娘連他的賞賜都不收。” “膽敢拒絕皇上的賞賜,天底下也就她一個人了吧?” “是啊,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皇上也沒把她怎么樣,連禁足都沒有?!?/br> “這可真是潑天的寵愛了?!?/br> 柔妃聽著,咔嚓一聲,掰斷了指甲。 司徒曜一連寵了淑妃好幾天。 他以為于寒舟會來找他,畢竟忽然失寵,任誰心里都不舒服。沒想到于寒舟一次也沒在他跟前露面,他派人去打聽,也只說于寒舟并沒有異常的表現(xiàn)。 事實上,小太監(jiān)還瞞了一些——貴妃娘娘何止是沒有難過?。克雌饋磉€挺快樂! 但這種話怎么能說呢?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 司徒曜便覺得給于寒舟的教訓(xùn)還不夠,又寵了淑妃幾天。 于寒舟仍是無動于衷,司徒曜莫名有些喪氣。他有些摸不清,他的貴妃在想什么了。 另一邊,忽然得寵的淑妃,開始了囂張跋扈的日子。每天四處欺壓妃嬪,欺壓最多的便是柔妃。 “柔妃meimei怎么身體還不好???”淑妃一天往柔妃宮中跑兩趟,“快點好起來,跟我一起伺候皇上呀?!?/br> 她把那日于寒舟的作態(tài)學(xué)了個十成十,一邊喬張做致地捶著腰,一邊嘶嘶吸氣:“唉,皇上真是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弄得人家每天腰酸背痛,難受死了?!?/br> 這些事傳到司徒曜耳中,分外不解,為什么淑妃不去找失寵的貴妃麻煩,反而去找還在病中的柔妃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