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王點(diǎn)頭，對名醫(yī)揮手。

    名醫(yī)離開后，會稽王讓荀羨坐下：“此番多虧了令則！若非令則舍命相救，小王定然不能站在此地。令則請坐！”

    荀羨坐下來，告訴會稽王：“若非替驃騎將軍辦事，羨也不會路過賊山。羨未能完成驃騎將軍交代的差事，不知該如何向驃騎將軍交代……”

    說到這里，荀羨微蹙雙眉，露出愁色。

    會稽王不以為意地言道：“令則不必?fù)?dān)憂。此事，小王會替卿向驃騎將軍解釋清楚。令則舍命相救，對小王有恩。不知令則想要什么？”

    荀羨立馬搖頭，起身言道：“這是羨該做的！”

    會稽王若有所思地說道：“上回深源提拔卿為吳郡內(nèi)史，小王覺得以卿之出身，低了。奈何深源執(zhí)意堅(jiān)持，小王只好依他。不如這樣，小王提拔卿為東陽太守如何？”

    原東陽太守山遐乃山濤之孫，自從山遐去世后，東陽太守這個(gè)位置就空出來了。前兩年王濛想調(diào)任東陽太守，會稽王一直不答應(yīng)。之前殷浩曾提議，讓荀蕤調(diào)任東陽太守，那段時(shí)間會稽王被司馬道生氣暈了，故而沒有答應(yīng)此事。東陽太守的位置空了將近兩年，是時(shí)候該選一個(gè)人來擔(dān)任了！

    正好荀羨這次救了會稽王。會稽王打算重用荀羨！

    荀羨搖頭：“謝殿下賞識，羨自知能力不足，恐怕無法勝任。”

    會稽王起身說道：“卿不上任，何人上任？卿莫要謙虛！”

    “殿下高看了，羨……”

    “殿下！世子歸來了！”

    侍從神色激動(dòng)地從外面加跑進(jìn)來，打斷了荀羨說的話。

    聞言，會稽王面色變幻莫測。擺手言道：“請世子入府?！?/br>
    荀羨笑著言道：“車騎將軍少年英雄，初次出征，便速戰(zhàn)速決，大獲全勝，立下大功！”

    第一次聽別人夸贊自己的兒子，這種感覺讓會稽王心里感到別扭。

    作者有話要說：　　褚裒：為何會稽王能出來了，褚裒還不能出來！

    阿三：閉嘴！

    褚裒：……

    第114章 裝暈

    司馬道生意氣風(fēng)發(fā)的從外面走進(jìn)來, 頭上戴著金盔, 身上穿著金甲, 配上那一頭赤色長發(fā), 風(fēng)sao不已。

    看到會稽王，司馬道生笑容得意的沖他說道：“阿耶, 你方才有沒有上街看我？”

    聽到司馬道生開口說話，會稽王莫名感到不快。他沉著臉，礙于荀羨在場，沒有斥罵司馬道生。

    會稽王語氣冷淡地回應(yīng)道：“既然歸來, 就好好歇歇！”

    司馬道生脫掉長靴，入席坐下, 他摘掉金盔，將金盔放在案幾上。伸手撫了撫頭發(fā)。

    司馬道生頭頂?shù)陌l(fā)色是墨色的, 都是離京后新長出來的頭發(fā)。

    摸著頭發(fā)，司馬道生沖荀羨說道：“這位是？”

    荀羨向司馬道生行禮：“潁川荀羨?！?/br>
    司馬道生指著荀羨說道：“荀二郎？本世子聽說過你的事情！聽聞當(dāng)年你不愿意娶尋陽公主, 有意逃婚, 最后被抓了回來?！?/br>
    說著，司馬道生自己笑起來。

    會稽王覺得丟人，他沉聲訓(xùn)斥道：“住口！”

    司馬道生的笑容僵住了，他面色不滿地望著會稽王, 沖會稽王說道：“本世子又沒有說錯(cuò)話！這荀二郎本來就逃過婚, 最后被朝廷抓了回來！”

    荀羨低著頭，態(tài)度溫和地回應(yīng)道：“的確如此。”

    會稽王的面色越發(fā)陰沉，他瞪了眼司馬道生, 轉(zhuǎn)頭緩和語氣對荀羨言道：“辛苦令則，令則先回府養(yǎng)傷，改日小王再登門看卿。”

    “羨，先行告退?！避髁w再次行禮，轉(zhuǎn)身離開。

    荀羨離開后，會稽王立馬怒斥司馬道生：“你豈能在客人面前提客人過往！真是愚蠢無比！”

    司馬道生猛地跳起來，怒瞪著會稽王：“你說誰愚蠢！本世子若是愚蠢，能打勝仗嗎！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在贊頌我，只有你在罵本世子！世間怎會有你這樣的阿耶！”

    會稽王指著司馬道生，面色鐵青地罵道：“你這個(gè)孽子！莫要以為打了一場勝仗，你就能上天了！想教訓(xùn)本王？你永遠(yuǎn)沒有那個(gè)資格！上回的事情，本王還沒找你算賬！丟棄生父，獨(dú)自逃命，憑這一點(diǎn)，本王就能要了你的命！”

    司馬道生紅著眼睛，怒吼道：“你想殺了我？讓胡氏那個(gè)賤人生的賤種，代替本世子？”

    會稽王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的手指哆嗦起來。面色陰沉地罵司馬道生：“孽子！你竟然說你阿弟是賤種！本王一定要廢了你！”

    司馬道生猛地踹開案幾，金盔滾到一旁，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廢就廢！你以為我稀罕這個(gè)世子之位？哪怕沒有這個(gè)世子之位，我也一樣能官居高位！權(quán)傾朝野！受天下萬民敬仰！”

    “你！”會稽王氣得說不出話，身子抖得越發(fā)厲害。

    司馬道生聲音冷硬地說道：“本將軍擊退外寇，守護(hù)疆土，立下大功，來日必定能進(jìn)位大將軍！而你，現(xiàn)在只是會稽王！你手中的權(quán)力，全被瑯琊王奪走了！你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本將軍？”

    會稽王胸口劇烈起伏，開始翻白眼。

    “殿下！”左右看到會稽王暈倒了，立馬跑上前來攙扶會稽王。

    司馬道生冷眼盯著會稽王。這一刻，他真的恨不得直接氣死這個(gè)惡父。

    “來人！快傳名醫(yī)！”左右立馬喊外面的仆人。

    會稽王醒來之時(shí)，已經(jīng)過了一日。

    “殿下！殿下總算是醒了！殿下可好？聽聞殿下被世子氣昏了，妾甚是擔(dān)憂！”胡氏激動(dòng)地叫著會稽王。

    會稽王目光空洞地望著羅帳，過了片刻才回應(yīng)胡氏：“你出去?！?/br>
    胡氏哭著叫道：“殿下……”

    會稽王抬起手，搖了搖手。

    胡氏只好起身，慢吞吞地轉(zhuǎn)身離開。

    左右上前，將會稽王扶起來。

    會稽王看了眼左右，緩緩張口，聲音沙啞地言道：“將宗正卿請來?！?/br>
    聽到這話，胡氏腳步一頓，嘴角露出笑意，走出了內(nèi)室。

    左右低聲說道：“殿下，世子還在府上……”

    會稽王愕然，他聲音僵硬地問道：“他沒有離去？”

    左右回答道：“殿下昏倒后，世子一直守在殿下身邊。胡夫人過來探望殿下，世子才離開。殿下去了東廂歇息?！?/br>
    眼神怔然，會稽王沉默半晌，他緩緩說道：“他說了什么？”

    左右搖頭：“世子沒有交代小奴。不過……”

    “不過什么？”會稽王追問。

    左右告訴會稽王：“世子守在殿下身邊時(shí)，期間有多人來尋世子。宮中召見，世子拒之?，樼鹜醺?、武陵王府、驃騎將軍府、車騎將軍府、衛(wèi)將軍府等，皆派人來請世子。世子皆拒之。”

    會稽王沉默，垂著眼眸，神情復(fù)雜莫測。

    司馬道生大捷歸來，正是春風(fēng)得意，眾星拱月之時(shí)。這個(gè)時(shí)候，一定有很多人想邀請司馬道生入府見面，與司馬道生交好?？墒?，司馬道生卻拒絕了眾人。選擇留在會稽王府，守在他的身邊……

    一時(shí)之間，會稽王對司馬道生又氣不起來了。

    這個(gè)兒子，又蠢又笨，粗鄙無禮，說話做事不用腦子?？墒?，說到底還是有點(diǎn)良心的。并非是大jian大惡，無德之人。

    左右低聲詢問：“殿下，是否請世子過來？”

    會稽王搖頭，他現(xiàn)在不想看到這個(gè)兒子。不知道該怎么跟司馬道生相處。

    左右又問道：“小奴去請宗正卿？”

    會稽王繼續(xù)搖頭，嘆氣道：“罷了。不必請了?！?/br>
    左右再問：“是否到東廂告知世子，殿下已醒？”

    會稽王沉吟不語。少頃，他開口言道：“若是他問起，便說本王未醒?！?/br>
    “遵命！”

    會稽王將長史叫過來，剛交代完兩件事。仆人立馬進(jìn)來稟告：“殿下，世子過來了?！?/br>
    會稽王立馬揮手，對長史言道：“本王未醒！”

    長史了然。

    會稽王立馬躺下，閉眼裝睡。

    司馬道生從外面走進(jìn)來，看到會稽王府的長史在這里，他開口問道：“我阿耶醒了？”

    長史搖頭回答道：“未醒?！?/br>
    “那你過來做什么？”司馬道生奇怪地打量著對方。

    長史從容地回答道：“殿下昏迷一日一夕，屬下?lián)鷳n……”

    司馬道生揮手：“此處沒你的事了，你出去。”

    長史起身告退。

    司馬道生走到榻前，看了眼會稽王，見會稽王沒醒，他轉(zhuǎn)身脫鞋入席間坐下。

    司馬道生拿出音樂盒，拉動(dòng)發(fā)條。

    清脆的銅聲，叮咚響起。

    會稽王詫異，不知道司馬道生在做什么。

    銅聲叮咚，聲聲相連成曲，悅耳動(dòng)聽。

    會稽王覺得這首曲子很動(dòng)聽，心里好奇，他悄悄地睜開了一條眼縫，斜眼瞟向司馬道生。

    一曲結(jié)束，司馬道生又拉動(dòng)發(fā)條，音樂聲接著響起。

    看清楚司馬道生的動(dòng)作，還有他手里拿的那個(gè)木盒，會稽王覺得有些眼熟。

    這東西，好像在哪見過。

    這是何物？竟然能自己發(fā)出如此美妙的樂聲？

    會稽王閉上眼睛，仔細(xì)在腦海中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