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 瑞王跟著小內(nèi)侍匆忙進宮,太子就在東宮,見到他來,擺出一副詫異的嘴臉:“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這才什么時辰?!?/br> 今日沒有早朝,平時太子那么一說,他肯定覺得很正常??墒虑槎甲屗螘x庭說對了,他再見兄長這幅模樣就忍不住覺得惡心。 若不是死死按捺著,他恐怕要拳腳相向。 想問問皇兄為何要算計他這個親弟弟。 謝幼怡被他皇祖母喊進宮,他就只在那個早上跟他最信任的皇兄說了,結(jié)果謝幼怡就出事,他與謝幼怡再無緣。接著是中秋那晚皇兄故意讓禁衛(wèi)指揮使到他門口稟報謝幼怡欺瞞的事,讓他恨極了宋晉庭和她。 不過幾日,宋晉庭在外頭辦差就被人暗中襲擊,一刀砍傷,不致命,卻故意露出帶著瑞王府徽記的東西。挑撥離間他和宋晉庭的關(guān)系。 其實這種挑撥不止一回了,是他先前沒有察覺。 他最信任的皇兄,手段極好,摸透了他的性格,不惜連母后都利用在其中。用一個又一個的圈套,把他緊緊圈在里頭。 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瑞王憤怒又難過,心里悲意陣陣,連眼眶都紅了。 可他這副模樣因為有稟報斥責(zé)一事在前,連太子都沒看出來弟弟發(fā)現(xiàn)了自己暗中的算計,無奈笑著安撫他:“瞧你,不過是被父親罵幾句,哪里有做兒子的不被父親罵的。不至于你這樣,別沖動去找父皇,是我失察,被老二的人找到機會參了一本?!?/br> 瑞王聽著忽然就想笑。 瞧瞧他的好皇兄,真是算無遺策。 借別人的口讓他知道宋晉庭約了謝幼怡要去小東湖游湖,然后準備好讓人把自己給叁一本,正好有借口把他從謝幼怡身邊喊走,恐怕很快就會讓謝幼怡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這太子殿下幫的忙。 可皇兄根本就不是喜歡謝幼怡爭風(fēng)吃醋才布下這些算計。 “哥哥是這么說,可我也不能讓老二那毒蛇就此占了便宜。我就這就找父皇說明!” 瑞王到底是笑了,悲憤的情緒在心頭翻涌,反倒讓他無比冷靜。他丟下話,轉(zhuǎn)身就要走。 他被嫡兄傷了個萬箭穿心,這話多少還是抱著一份奢侈的希望。希望兄長能攔住他,粉碎宋晉庭那些猜測,一切都還只是猜測! 但他邁出了兩步,他才聽到兄長在后頭喊:“三弟使不得!” 他往前跑,太子的腳步聲根本沒有響起,只是在喊宮人快攔下他。 可宮人怎么可能攔得住他? 不是他太子親自阻攔,誰人能攔得下他!他的皇兄,是真的拿他當槍使,他去給父皇理論一番,就該更被父皇厭棄了。 瑞王瘋一般跑出東宮,心里最后的一絲希望在他跨過東宮門檻就徹底粉碎了。 他朝乾清宮跑去,跑得喘不上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十七歲的少年,第一次覺得這皇宮如此讓人喘不過氣。 他跌跌撞撞爬上白玉階,踉蹌跪倒在乾清宮門口,哀哀地高喊:“父皇……” 內(nèi)侍見到瑞王失態(tài),忙稟到御前:“陛下,瑞王殿下在門口哭了?!?/br> 皇帝一愣,想到先前斥罵過太子,皺著眉。面上雖然不耐,思索再三還是召見了三兒子。 原本以為他開口肯定是要為太子求情,結(jié)果這個兒子抱著他腿就哭得撕心裂肺,讓他看著都為之動容,嚴肅的表情慢慢收斂了,抬手拍他肩膀:“像話嗎,什么天大的事,讓你哭成這樣!” ** 宋晉庭已經(jīng)沐浴好,剛洗過的頭發(fā)披在身后,謝幼怡一抬頭就見他這么不愛惜自己,讓他把干布巾找來。然后命令他坐端正,握著布巾把他頭發(fā)包上,一點一點擦干。 她動作輕柔,他滿心的甜。 兩人成親以后,她也會這樣吧,把所有溫柔都給到他,照顧他起居飲食。然后兩人再有了孩子,孩子趴她裙面上撒嬌,他在邊上給孩子講故事…… 嗯,最好是個女兒,不像男孩兒那么調(diào)皮,惹她cao心。 但是有了孩子,她就該都顧著孩子了……宋晉庭在臆想中擰緊了眉頭。 謝幼怡不知他想得長遠,在他身后說:“太子做那么多,其實為的不是我,還是沈家那份財富。我到底還是連累外祖父了,你說往后該怎么辦才好?!?/br>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每天都冷著一張臉,父兄又總是闖禍。除了瑞王因為被她無意出手相助才有好感,京城里哪家說親都遠著他們謝家的。 太子怎么可能會喜歡她,做下那么多的算計,不過就是看上那些銀子罷了。先前就聽聞?wù)f太子緊銀子花,看來是真的,不然何必費勁心思,要把她哄進東宮去。 今日畫舫一事后,估計不用多久,太子就該現(xiàn)身說明,包括先前商行出問題的事都是他幫忙的。讓她好心存感激。 結(jié)果宋晉庭還沒脫離那些還不存在的幻想,聽到她說話,下意識張口接道:“我們還是不要孩子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幼怡:我這就把你的嘴撕了! ———— 感謝在20200128 21:43:55~20200130 22:0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沐璃 6瓶;指尖 4瓶;ayak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0章 宋晉庭話落后室內(nèi)一片寂靜, 針落可聞。 他亦屏住呼吸,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心思, 賠笑著轉(zhuǎn)頭去看謝幼怡:“窈窈剛才問的是什么?” 謝幼怡木然著一張臉, 嘴角動了動, 用力朝他一推,把人直接推下炕。自己站起來,用手端莊地壓了壓裙面上的折痕:“我該回去了。” 宋晉庭這下可急了, 忙拽住她的手,見她抽手, 只能退而求其次,小心翼翼勾著她衣袖:“是我不好,沒聽你說話。我該打, 你坐下,我們還好些事要商議不是?我就坐腳踏上, 你等會兒再走。” 他最拿手的本領(lǐng),在喜歡的家姑娘家跟前能伸能縮,語氣可憐一些, 就能讓人狠不下心。 謝幼怡睨著他在自己袖子上卷啊卷啊的手,明知他有演繹的成分, 到底還是沒能邁開腿。 她重新坐回原位,宋晉庭立刻坐到她腳邊,抬頭朝她笑得燦爛,是少年那種陽光爽朗,最動人心。 他的窈窈從來都舍不得真生他的氣。 “我……喜歡孩子?!彼潞罂此肷? 卻是從嘴里憋出這么一句。 他臉上的笑就變成詫異,瞳孔微微睜大,隨后在她一張臉慢慢變紅后撲哧笑出聲。直接從腳踏彈跳起來,把她擁到懷里:“怎么辦,我好想親親你?!碧蓯哿?。 她一張臉燙得能烙餅了,輕輕擰他胳膊:“快松開?!?/br> 他反倒抱得更緊了,這個時候誰松開誰是傻子! 她掙扎不開,也就不掙扎了,耳朵貼在他胸膛,聽他的心跳,一個節(jié)拍一個節(jié)拍的數(shù)著。數(shù)著數(shù)著,手指就戳在他心窩處:“你心跳為什么那么快,可要我?guī)湍闾柮},你是不是泡了冷水,著涼了。” 宋晉庭被揭穿自己的激動,一點都不著急,聞著她的發(fā)香笑:“你是郎中不成,可我這心病,一般郎中治不好,得把我的窈窈娶回家估計才能痊愈?!?/br> 說兩句就不正經(jīng),惹得她抬手給他一拳頭,“胡說八道,我這是久病成醫(yī),比一般郎中都頂用?!?/br> 此話落,兩人都同時呼吸一滯。一個是說漏嘴的心虛,一個是不知真相的抓心撓肺,他索性順著往下問:“什么久病成醫(yī),你生病了?” 現(xiàn)在就是機會,過了這村,不知何時再有這樣的時機。 謝幼怡推開他,手指輕輕捏了一下耳垂,裝作若無其事地圓話:“姑娘家,常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我又長期跟著外祖出門,有時找不著郎中,不就自己學(xué)會了?!?/br> 她不愿意提。 宋晉庭眸光漸深,謝煜鋒的話在耳邊回響,名為不安的浪頭再度打他心上。 “這樣,你下回有什么不舒服就派人來告訴我?!彼敿从肿兓匮孕﹃剃痰哪?,仿佛是信了她的敷衍之詞。 她心中一寬,點點頭,繼續(xù)說先前未完的事:“太子已經(jīng)知道我在宮里撒了謊,他會不會對你不利?我們以后要怎么行事?!?/br> “以前該怎么行事,我們往后還該怎么行事,不用改變。改變了才會引起懷疑。” 他背過身,指了指自己還未干的頭發(fā)。 她眼底閃過笑意,拾起布巾繼續(xù)幫他擦干頭發(fā)。 他的頭發(fā)又密又細,讓她一個姑娘家都要羨慕了。她動作輕柔,聲音也柔和了許多:“瑞王那兒呢?太子這是怕瑞王奪位嗎?親兄弟,何至于,瑞王從來也沒有多過問朝事?!?/br> 瑞王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每天沒頭腦地亂晃,要不是行事沉穩(wěn)一些,那就和她父親兄長一樣紈绔了。 他嗤笑:“朝臣都貪戀官拜一品帶來的權(quán)利,那還是低于皇權(quán),都爭得腥風(fēng)血雨。身在高處的人,只要嘗過權(quán)利的好處,就不會拱手相讓。自古帝王多疑,儲君如何能避免,他一日沒登極,身邊就埋伏著許多想拽他下來的人。” “至于親兄弟……皇后待瑞王太過溺愛,連考慮婚事都是想要給瑞王找一個正如日當中的權(quán)臣家姑娘,太子能不害怕嗎?” “不然太子何必借著你進宮算計?就是知道能讓皇后成為最大嫌疑人,好讓瑞王跟皇后生罅隙,又能在陛下跟前留下不堪重用的印象。往后瑞王要怎么走,他自己才清楚。他要是不能清醒,哪日死在太子手里,也不是不可能?!?/br> 旁的兄弟,都不會比瑞王這個嫡次子有威脅。 謝幼怡倒抽一口氣,心里發(fā)寒。 皇家實在太過現(xiàn)實和殘忍。 她緩了會,等背后那股涼意散盡才再開口:“那你一定要小心。我就怕太子要再生事,他盯上沈家,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我先前聽說過,太子暗中在不少商行里占了分紅,似乎這幾年都十分缺銀子。堂堂一國儲君,不應(yīng)該缺銀子才對,所以太子極可能遇到什么事,要填補窟窿?!?/br> 但是她實在不清楚太子會因為什么事要補窟窿。 “此事有我,你只管自己注意,身邊任何時候都不能離了人,書院里我會布置好。只是此事也不能和楊院士透露一句知道嗎?” 謝幼怡怎么會不懂,鄭重地應(yīng)了。 “窈窈,我記得你會做桂花糕。園子里還有桂花開著,馬上要謝盡了,你給我做一回唄。” 他忽然提起要吃桂花糕,她哪里不知道他就是為了久留她故意的。 她正要應(yīng)下,不惑帶著侯府的侍衛(wèi)慌張找過來。 侍衛(wèi)見到她,連行禮都顧不上,無奈又焦急地道:“姑娘,侯爺和世子把忠義伯的兒子打了,連同太子和瑞王的表弟,都揍掉了幾顆牙。兩位公子一嘴的血……” 謝幼怡簡直想兩眼一翻昏過去算了,她爹爹和兄長就不能不惹禍,這怎么就把人打了啊。 她急急和宋晉庭說:“我去看看,這兩家都不是好惹的?!碧嶂棺泳团茏吡恕?/br> 宋晉庭腦海里閃過安平侯父子先前在牢里生氣的模樣,慢吞吞去穿好官服,把長劍往腰間一掛,打馬也往出事的賭坊去了。 謝幼怡去到時,兩邊人正對峙罵個不可開交。 她爹爹罵人,在京城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把對面的氣得面紅耳赤,搖搖欲墜。她都擔(dān)心他們要吐一口血,給氣昏過去。 “爹爹,哥哥!”她擠進去,拽住還在不斷蹦詞罵人的父親。 安平侯一見女兒來了,條件反射先閉嘴。謝煜鋒最會先告狀,在meimei發(fā)飆前急急道:“窈窈你別管,他們居然往你身上潑臟水,毀你名聲,今兒這事就沒完!告到御前我們也不怕,還得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此話一出,對方還真的眼神閃爍,一看就知道他們確實不占理。 謝幼怡卻是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