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他伸手就按住她的腦袋,“你怎么跟小狗似的亂甩。”心境再復(fù)雜,也不嫌棄她一丁點(diǎn)兒,去把那些沾在她發(fā)絲上的泥細(xì)細(xì)捻走。 “你怎么罵人?!敝x幼怡經(jīng)過心情起伏,反倒放松了,“你怎么進(jìn)宮來的?” 這樣一問,宋晉庭也懶得計(jì)較剛才差點(diǎn)又吵起來的事,說:“是你兄長來找的我,侯爺也進(jìn)宮來了,你準(zhǔn)備怎么做。” 雖說是不攔她,可該問的還是得問。 謝幼怡聽到居然是兄長找的他,微微詫異,更明白他心里防備的是什么,索性直言:“我不會把自己填在這里頭的,肯定不會。” 宋晉庭得她這句話,心間一動,很想追根到底問一句‘你剛才說不躲我了是哪種不躲’。 沖動在心里散不去,讓他抓心撓肺,讓他急切得鬢角發(fā)汗,比架在火上烤都煎熬。 但還不是時候。 宋晉庭到底是壓下心頭那種追問的迫切。她已經(jīng)不是自己隨便哄一句,就眉開眼笑的小姑娘了,那日在謝家就被她捉弄得狼狽逃竄,他應(yīng)該換別的方式,換別的方式再慢慢跟她把這些年疏遠(yuǎn)的距離拉近。 或許,就像她說的,自己該信她一回。該給信任的時候,就不要小肚雞腸,瞻前顧后! “我?guī)闳ヒ姾顮?。”他指尖眷戀的再捻動她幾縷發(fā)絲,然后收回來,走到她前頭帶路。 謝幼怡在他身后,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形似乎比站在她跟前更顯高大偉岸,照入她眼眸的光就像水波輕蕩。如若宋晉庭此時回頭,定能看到少女藏在心里的溫柔都蕩漾在眼波中,哪里還要他廢心思去追問什么。 失蹤多時的謝幼怡就那么在眾人跟前露面,渾身臟兮兮的沾著泥土,雖然衣裳不見破損,卻也足夠讓人聯(lián)想紛紛了。 安平侯見到女兒跟宋晉庭一道過來的,什么都沒說,只關(guān)切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謝幼怡看著父親急得通紅的雙眼,心里有愧,可很多話不能在這里說,只能搖頭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安平侯長長舒一口氣。禁衛(wèi)指揮使得信跑過來,見到狼狽的謝幼怡,面上不動聲色道:“謝姑娘雖然是找著了,但還得隨我到御前一趟?!?/br> 她怎么不見,怎么出現(xiàn),都得跟皇帝說明白。 “窈窈不怕?!卑财胶钅贸鍪峙粒阉樕险吹哪嗖亮瞬?。 謝幼怡點(diǎn)點(diǎn)頭。 一行人就到了乾清宮,里面不但坐著太子瑞王,連太后都在。 “幼怡!”瑞王見到她的身影,站起來就要沖過去,被太子迅速拽住。 瑞王回頭見到兄長朝自己搖頭,臉色難看地又坐下。 太后見到謝幼怡,亦難得緊張伸長脖子看她,在見到她滿身都是污泥,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皇帝倒讓人看不出情緒,端坐在龍椅內(nèi),在安平侯拉著女兒要跪下時先道免禮,一并賜座。 謝幼怡被父親扶坐下,皇帝緊接就問:“你怎么在宮里走丟了?” “回陛下,臣女在慈寧宮被一位穿繡有玉蘭花紋宮裝的姑姑喊走的,她說奉命帶臣女出宮?!?/br> 皇帝看向禁衛(wèi)指揮使,禁衛(wèi)指揮使抱拳道:“陛下,那個池子里發(fā)現(xiàn)溺斃的宮女正是穿著繡有玉蘭花的衣服?!?/br> 皇帝這才又問:“那個宮人溺斃,中間出了什么事,朕命人滿宮在找你,你怎么這會才出來。” 謝幼怡忽然就跪倒,朝皇帝磕頭道:“臣女不知宮人為何溺斃,可能是因?yàn)楸恢甘棺鱿率虑榈娜藴缈诹?。陛下……請恕臣女無法再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一遍,亦怕污了陛下的耳朵。” 安平侯猛地站起來,皇帝終于變了臉色,太后更是一手狠狠掐入座椅扶手。 瑞王坐在一邊,被她那不能深究追問的話震驚得如同石雕。 太子盯著跪在地上的謝幼怡皺眉,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唯獨(dú)宋晉庭站在她身后,為她的決定再心酸不過。這就是她說的,她不會把自己填進(jìn)皇家,可她也把自己舍出去了……到這個時候,宋晉庭怎么還不明白她最后要的是什么結(jié)果。 大殿內(nèi)死一般寂靜,皇帝張了張嘴,有些話在舌尖滾過,可又被他再咽下去。 一個姑娘家,在宮里不見,把她騙走的宮人死了,如果能辯駁,會不辯駁嗎?可即便辯駁,也沒有什么清白可言了。 宋晉庭在這個時刻忽然一撩袍子跪倒,咚地一聲,在大殿尤為突兀。謝幼怡余光掃到他逶地的袍擺,心頭緊跟著跳了跳。 “陛下,本來此事與臣也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可臣念著這到底是跟臣有過情誼的姑娘,不管曾經(jīng)臣與謝家有什么罅隙,也不愿意看到今日這種場面。臣斗膽獻(xiàn)計(jì),今日謝姑娘在宮內(nèi)不見,索性對外稱是臣故意為難,在她從慈寧宮出來后,帶到它處詢問有關(guān)安平侯先前案子一事。是謝姑娘害怕臣,逃跑了躲起來,才有尋人一事。就當(dāng)全了那些年彼此都付出過的情誼吧?!?/br> 他一字一句,把她舍出去的那一份自己慢慢再拼湊得無瑕。 既沒有違反他剛才對她的許諾,破壞她的計(jì)劃,又給了她最安全的避風(fēng)港灣,堵住悠悠眾口。 謝幼怡咬住了唇,鼻頭發(fā)酸,倒映出自己模樣的澄亮金磚在眼前慢慢變得模糊。 宋晉庭所言讓所有人都再為之震驚,都不曾料到他會想出還算萬全的法子,既保皇家臉面,亦保了謝幼怡。今日的事,就此塵封在這乾清宮內(nèi),外人亦不敢非議。 “宋愛卿大義,如此……就委屈你了。至于謝家的小丫頭,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被实坶L嘆一聲。 謝家姑娘當(dāng)他皇家的媳婦是不成了,謝榮心里更不知怎么難過,事情出在他這當(dāng)皇帝的家里,他還能怎么辦?總不能真寒了忠臣的心。 “父皇!”瑞王終于從震驚中回神,連太子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拉住他,就跪倒,“兒臣有一求情!” “瑞王!”太后此時站起身,蒼老的面容帶著疲色,“哀家不舒服,你送哀家回宮?!?/br> 阻止了瑞王因?yàn)闆_動想要出口求娶謝家姑娘的那些話。 太子同樣機(jī)敏,知道這個時刻不能讓弟弟真說出什么來,一把拽起來他,朝皇帝告退:“兒臣跟弟弟先送皇祖母回宮?!?/br> 瑞王在雙重施壓中徹底匿了聲,被祖母和兄長帶離皇帝跟前。 太后走得踉踉蹌蹌,怎么都沒想到自己今日讓謝幼怡進(jìn)宮會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不論謝幼怡清白與否,皇家都不能夠再追究了。 有人設(shè)計(jì)陷害是真,讓太后悔極了帶謝幼怡到皇后那邊去的舉動,她這是把一個好苗子,從孫兒身邊推開了。 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即便謝幼怡是真的寧愿說謊自毀清白都不當(dāng)皇家媳婦,她都在這場較量中輸?shù)眯姆诜?/br> “哀家老了,老了……”太后出了乾清宮,喃喃著前行。 她自持身份尊貴,又經(jīng)歷后宮多少腥風(fēng)血雨,自信滿滿能讓一個小丫頭屈服,結(jié)果最后迎來的是狠狠一道耳光。 都說謝家要敗在安平侯手上,可有那么一個謝幼怡在,怎么可能會??!后生可畏,她真是老了,別說經(jīng)過這事她不可能再拿捏謝幼怡,就連皇帝那兒都會容許任何人說謝家一點(diǎn)不是! 太后滿盤皆輸離開,皇帝那兒也不好多留謝家父女,還特意宣一道口諭,要宋晉庭送謝家父女回府作為‘賠罪’。 皇后那邊很快收到謝幼怡找到的消息,但同時還有的是來自太后和小兒子的憤怒。 瑞王與謝幼怡就此錯失交臂,悔恨不足于形容他的心情,這份親手把人丟了的忿怨就轉(zhuǎn)移到了自己母親身上。 滿宮里,他和皇祖母一樣,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對謝幼怡出手的人來。 “母后可滿意了,兒臣心愛的姑娘就此被你毀了,你可痛快?”瑞王像頭牛一樣喘著氣,面目猙獰指著母親。 皇后被他瘋了一樣的模樣嚇著,那份趕走不喜的女人的高興都還沒來得及涌起,就被兒子的話刺得體無完膚。 “你……這是你能跟我說話的語氣嗎?!”皇后不敢置信。 瑞王慘然一笑,每看一眼母親,都是她面目可憎。他后退了兩步,拂袖離開。 奔跑在四處漏風(fēng)的宮道上,瑞王感覺到臉上一片冰涼,謝幼怡在書院時的話在耳邊回響,那一句‘殿下可知人言誅心’。 他當(dāng)時只覺得是她冷情沒有心,不懂自己的心意,可放到眼前,一語成讖,他果然害了她。他自以為能保護(hù)她風(fēng)雨不侵,其實(shí)都是他的自以為。 少年的成長中從來沒有過坎坷,此時幾乎被打擊得一蹶不振。 皇帝安排車駕,好好把謝幼怡送回家去。 一路上安平侯都沉默著沒有說話,騎馬伴在馬車外,宋晉庭亦然。 到了侯府,安平侯見女兒沒有下車的動靜,探頭往車內(nèi)一看,發(fā)現(xiàn)她趴在車上睡著了。只有他巴掌大的一張小臉還透出病中的青白色,讓人看著就心疼。 他輕手輕腳,將人背了下來。 還有宮人在場,宋晉庭不好有動作,直到宮人離開他才隨意把馬鞭掖在腰間熟門熟路往侯府后院去。 安平侯夫人這幾日真的要被折騰得心臟受不了,女兒一身污跡被丈夫背回來,聽過宮里驚險(xiǎn)的事,連話都說不出來,坐在椅子里出神。 宋晉庭被人領(lǐng)進(jìn)屋,謝家父子首回沒有像以前那樣,見到他就要喊打喊殺,安平侯甚至還指了一把空椅子讓他坐下。 他也不客氣,穩(wěn)穩(wěn)落座,年輕俊美的面容始終緊繃,下顎都繃成一道凌厲的線條。 屋里許久都沒有人說話。他們都知道謝幼怡全靠警覺才躲過一劫,后怕那股情緒到現(xiàn)在也沒能徹底散去。 繪雪織墨在內(nèi)室小心翼翼幫自家姑娘擦身,謝幼怡被驚醒,索性換了身干凈衣裳,清清爽爽出去見父母。 她意外見到宋晉庭也在,在門口愣了愣,第一反應(yīng)是想退回去。 但為時已晚,他在她往后邁出一步的時候抬頭,一雙幽深的黑眸鎖定在她身上,內(nèi)里涌動的情緒給人一種極危險(xiǎn)的訊號。 謝幼怡快速轉(zhuǎn)身,宋晉庭卻嚯地站起,根本不避諱謝家其他人,把那個想逃的人兒給攥住胳膊,然后打橫抱起就給帶出了屋。 安平侯夫人站起來,急急喊了聲晉庭,謝家父子依舊沒動。 她瞪大眼看向父子二人,震驚地問:“你們怎么不攔下晉庭!” “她是該被教訓(xùn)一頓!”安平侯閉眼,靠到椅子里,雙手掩面,眼睛濕潤了。 安平侯夫人張了張嘴,xiele氣一般,跌坐回椅子里,嘆道:“要是晉庭真失了分寸,要打她可怎么辦?!?/br> 謝煜鋒就冷笑一聲:“他敢?!”給他一百個膽子! 殊不知,把人抱走的宋晉庭,一把掌已經(jīng)重重落在她的翹|臀上。 啪地一聲,要多清脆有多清脆,謝幼怡甚至還感覺到自己那塊軟rou回彈抖動了數(shù)下。 作者有話要說: 謝幼怡:??。?!這是家|暴! ———— 下一章更新前都會有紅包掉落哦~ ———— 第21章 從謝幼怡記事開始, 就沒有挨過打,更別提是被像教訓(xùn)小孩子一樣, 打了那個地方! 她最先涌起的情緒是錯愕, 被教訓(xùn)了的錯愕, 接著是不敢置信宋晉庭居然打了自己,然后才是反應(yīng)過來被打的是何處。 臊意排山倒海撲面而來,她跟自己身上那塊富有彈性的軟|rou一樣開始抖動, 熱浪爬上臉,星火燎原般傳便全身。 “宋、宋晉庭……” 她抖著, 羞惱著,用盡最后一絲理智,也只是從牙縫中擠出他的名字, 再組織不出來一句話。 “嗯,我在?!彼螘x庭像是聽不出她的怒意, 托著她往上一拋,抱得更加牢固。 謝幼怡總算想起來反抗,像一尾蹦上岸的魚, 在他懷里開始撲騰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