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蕭玨冷冷看著他:“朕失道還能坐上皇位,你們自詡正道卻成了階下囚,不覺得可笑嗎?” 他眼底多了幾分諷刺:“王荊,用刑?!?/br> 王荊能做到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自然是蕭玨的心腹。 作為武將,王荊身形比文官魁梧不少,他做了個手勢,獄卒立即把文成德綁在了刑架上。 王荊親自拿了鞭子,在鹽水中滾過一圈才拿起來,甩鞭時風聲作響,打在文成德身上瞬間又是一片血rou橫飛。 傷口上沾了鹽水,生不如死,文成德發(fā)出慘叫。 他身體已到了強弓末弩的地步,不能再對他用重刑。 王荊在升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之前,在大理寺牢房當差。對用刑的手法力道掌握得再好不過。 這聲音聽著嚇人,但是打在身上只是皮rou傷,主要還是讓犯人感到恐懼,同時也讓其他犯人心生畏懼。 蕭玨看向蘇太師:“太師,這是您最后一位也是最得意的門生了吧?” 里面的牢房里,還關(guān)了許多成王一黨的反臣,文成德的慘絕人寰的叫聲或多或少都刺激到了他們。 蕭玨此時再問話,更是給他們心中一記重錘。 他們這般堅持,妻離子散,為何?與其效忠早已魂歸西天的成王,在這地牢里受盡折磨,不如投靠新皇。 蘇太師嘴唇動了動,他也明白這點,只沉痛道:“成德,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老師,學生……受的?。 蔽某傻驴诤r血道,他許是覺得自己是個堅守節(jié)cao的英雄,還十分無畏的沖著王荊喊了一聲:“來!繼續(xù)打?。 ?/br> 讓犯人猖狂起來便是自己失職了,王荊面不改色,手中刑鞭橫甩,文成德又是一陣哭爹喊娘的慘叫。 蕭玨眼中諷刺之色更甚:“看樣子太師并不在意自己得意門生的死活,那太師的掌上明珠蘇小姐呢?” 蘇太師眼皮一跳。 文成德卻是兇狠大吼道:“如意在你手上?狗皇帝你對如意做了什么?” 蕭玨饒有興趣勾唇:“原來朕的蘇妃不僅跟安王、顧將軍之子牽扯不清,和文大才子也是舊相識啊?!?/br> “狗皇帝!我殺你了!我要殺你了!”文成德一聽蘇如意已進宮為妃,瞬間發(fā)狂了。 “太聒噪了些,不會說人話,就把他舌頭割下來吧。”蕭玨說這話的語氣甚是平淡。 王荊也知道這文成德只是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壓根從他嘴里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一拳下去,砸得他下顎脫臼,舌頭不受控制的伸了出來,王荊手起刀落便割下了他舌頭。 瞬間整個地牢只能聽見文成德嗚嗚的慘叫聲。 蕭玨這才道:“雖然蘇太師一直不認可朕,但蘇妃深得朕喜愛,蘇妃三番五次求朕放太師出獄,朕怎忍心看愛妃傷神,太師跟故友們好生道個別,便出來繼續(xù)輔佐朕吧,朝堂上可不能沒了蘇太師?!?/br> 說完這番話,蕭玨便命人打開了蘇太師所在牢房的大門。 兩個獄卒扶著蘇太師,他身形還是有些顫抖。 里面的牢房里已經(jīng)有人咆哮:“蘇世昌,你這個老匹夫!” “你女兒早就跟了狗皇帝享榮華富貴,你這個叛徒!” 第17章 “你對得起成王殿下的囑托么?” “那老匹夫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供著,我早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他不答應(yīng)狗皇帝,無非就是狗皇帝給他開出的條件不夠,讓咱們在這兒受苦,他坐享清福,老狗賊!” 曾經(jīng)同仇敵概的同僚們,此刻無一不是謾罵蘇太師的。 蘇太師眸中先是一恨,跟著就認命一般閉上了眼。 他先前不答應(yīng)歸順蕭玨,的確是有私心,覺得自己憑著手中那樣東西,可以坐地起價,讓蕭玨許給他更豐厚的條件。 卻沒想到,這新帝城府遠比他想象中深。 半年前新帝帶他獨女來探望他,他還以為新帝是想以女兒威脅他。 女兒可沒有些他手中的那樣東西重要,蘇太師當時已經(jīng)準備舍棄女兒,卻不想新帝反而在宮中做出盛寵他女兒的勢頭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蘇太師只當是自己手中又多了一個砝碼,到現(xiàn)在才知,那盛寵的假象背后,只是為了今日之舉。 “進去!”獄卒用力推搡一把。 蘇太師剛被推到里面那間臟亂陰暗、彌漫著霉味的牢房外,關(guān)押在里面的犯人趴著鐵欄前,個個面露蓬頭垢面。 看著他衣衫整潔,一點不像受過苦的樣子,更是激起了不少犯人的怒火。 犯人們眼露兇光,沖著他不斷的吐口水,像是恨不得沖出來撕了他。 “蘇老賊,老子在地府等著你!” 蘇太師后退一步,不管之前他表現(xiàn)得多么無懼,這一刻眼中的驚懼還是出賣了他。 被關(guān)押在這里的人,受了不知多少刑,心中滿是怨念積攢。哪怕他說新帝是騙大家的,盛怒這下,這些人也不會再信他! 他若進去,絕對會被這群人弄死。 蘇太師知道,是自己輕敵了,而且再無翻盤的可能。 之前在蕭玨面前表現(xiàn)得那般大義凜然,無非就是知道蕭玨不可能殺他。而這些人可不會手下留情。 墻壁上的火把將這牢房照得并不是很亮,太師還是在蓬頭垢面的牢房犯人身上看到了跳來跳去的虱子…… 他光是看著,就覺得渾身上下已經(jīng)跟著癢了起來。 “愣著作甚,送蘇太師進去?!笔挮k幽幽開口。 身后的獄卒還要再推,蘇太師驚懼道:“皇帝,虎符你不要了嗎?” “太師不過是跟故友們道個別罷了,無需緊張?!笔挮k好整以暇道。 眼見自己真要被送進這間牢房,蘇太師也慌了,喝道:“皇帝,我把虎符給你!” 蕭玨這才做了個讓獄卒們停下的手勢,嘴角帶著冷峭的笑意:“帶蘇太師出來?!?/br> 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得多。 蘇太師交代了藏虎符的地點,蕭玨當即派了心腹前去取。 成王余黨知曉蘇太師一早就投誠,怒罵一番后,也紛紛效仿,想用自己知道的機密換得高官厚祿。 這也算是蕭玨尋找虎符以來的意外收獲。 不過那些人想高官厚祿是不可能的了,蕭玨只是給他們換了個寬敞干凈些的牢房。 有些罪行,犯下了,是不可能再原諒的。 當年成王一黨為了謀逆,私吞了江南水患鎮(zhèn)災的十萬兩災銀作為招兵買馬的錢款,朝廷徹查這筆災銀多年無果,不曾想那筆災銀是被藏到了成王一個小妾的私宅。 先皇老年昏庸,聽信讒言,導致不少忠良之臣含冤而死,jian臣官官相護,魚rou百姓。朝廷一再減免賦稅,但因為官員層層送禮,地方官員貪贓枉法,百姓還是民不聊生。 朝廷撥了好幾次賑災的巨款,被官員一層層克扣下來,到了百姓手中的賑災銀也寥寥無幾。 邊關(guān)告急,軍餉軍糧也因為朝臣斗法而未能如期送至邊關(guān),導致無數(shù)將士未能戰(zhàn)死沙場,而是餓死凍死在北地…… 蕭玨曾經(jīng)作為監(jiān)軍去過北地,看過那些將士饑寒交迫啃食樹皮的樣子。在北地的日子里,蕭玨吃過這一生里都沒吃過的苦,但那些日子他也永遠不會忘。 蕭玨接手這個王朝時,它就已經(jīng)從里到外都腐爛掉了。 他勵精圖治,不是為了什么豐功偉績,只是記著,雁門關(guān)外,還有一群人,在寒霜大雪中,用性命守著這片河山。 埋在雁門關(guān)外大雪里的忠骨不曾負過大翰半分,他是大翰的帝王,亦不能負他們。 走出天牢時,天已經(jīng)放亮。 蕭玨瞇起眼望著東方港吐出的魚肚白,晨風吹動他的衣擺。 跟在蕭玨身邊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王荊神情一個恍惚,他似乎在帝王臉上看到了滄桑和寂寥。 “今日是休沐,陛下回寢宮歇會兒吧?!蓖跚G勸道。 蕭玨收起面上所有情緒,只道:“現(xiàn)在還不是歇的時候?!?/br> 剛從天牢出來,他衣服上沾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蕭玨對氣味有些敏感,當即皺了皺眉,脫下外袍扔給迎上來的安福。 “命人傳李太傅、趙國公、安國公、上官將軍即刻進宮?!彼f完眉峰蹙了蹙,又補充了一句:“把葉尚書也叫上?!?/br> 安福是一直在御前伺候的,前幾位是陛下的親信大臣,經(jīng)常被陛下叫進宮商議朝政大事,怎么這次突然把葉尚書也叫上了? 聯(lián)想到皇帝之前那句葉家似乎無人可擔一品大員,安福心口突然跳得有些快,陛下這是有意提拔葉尚書了? * 等蕭玨跟幾位大臣在御書房商議完政事,已是下午。 安福知道蕭玨的性子,跟大臣們議政事時候,切不可打擾。待大臣們離開御書房,他才張羅著傳膳。 蕭玨見了,卻道:“不用傳膳,朕去昭陽宮?!?/br> 安福原本想勸蕭玨用飯,可一聽這話,心中只剩驚訝。 陛下這是真打算專寵皇后娘娘了? 安福是樂于見到兩位主子這般的,趕緊讓隨行的小太監(jiān)們把該帶的奏折都帶上,蕭玨見此只是皺了皺眉,但沒說什么。 收回虎符,他了卻一樁心事,心頭卻沒半分松動的感覺。那些看不見的大山依然沉甸甸的壓在他身上。 他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見葉卿。 也許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他才能安心些…… * 昭陽宮。 看到皇帝再次帶著奏折過來時,葉卿已經(jīng)不意外了。 她本以為蕭玨這是又要奴役她,讓她幫忙批閱奏章,筆墨都讓紫竹備好了,蕭玨卻扔下一摞奏折,直接躺倒了她內(nèi)殿的大床上。 葉卿愣在當場,狗皇帝這是啥意思? 想睡她? 她發(fā)懵的時候,內(nèi)殿傳來蕭玨疲憊得沙啞卻意外性感的聲音:“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