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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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我說的還不明白?我進(jìn)入你的身體里,作為你活下去,而你代替我,永世被困在這幅畫里?!?/br> 遲漾看著她,半天沒有說話。 “怎么,不愿意?”小溫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愛情,只有利用和背叛。我見過那么多男人,沒有一個愿意留下來陪我。他們只會在孤獨空虛的時候來找我,等得到滿足后,又回到原本的世界,過著光鮮亮麗的生活,娶妻生子兒孫滿堂,好像我從未出現(xiàn)過?!?/br> 遲漾努力讓自己不要著急去想姜硯,冷靜觀察小溫,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她盡量冷靜道:“所以你就把他們都吸干了?你不覺得自己太狠毒了?” “狠毒?”小溫大笑了起來,“你也應(yīng)該嘗嘗永世被困在一個地方的滋味!時光漫長無涯,只有你獨自一人,所有喜怒哀樂都只有自己承受……哈哈哈哈哈,我說錯了,永世被關(guān)在這樣一個鬼地方,怎么會有喜怒哀樂呢?早都麻木了!大概就像現(xiàn)在人說的抑郁了,還能有什么情緒呢?” 遲漾有些憐憫地看著她,“可你現(xiàn)在在憤怒,你還有情緒,你對自己的一切都不滿意??赡氵B宣泄情緒的對象都沒有,只能自己為難自己?!?/br> “收起你的憐憫!我不需要!你覺得我可憐?怎么會呢,從古至今,你知道死在我手上的臭男人有多少嗎?我怎么會可憐!可憐的是你們,是你們這些為了所謂的狗屁愛情要死要活的人。” 遲漾看著她扭曲的面容,那張與自己神似的臉,此時看起來竟有幾分陌生的猙獰。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他們騙了你,對嗎?” 小溫頓了一下,隨即笑得更為大聲,“他們?他們算什么東西?他們只配當(dāng)我的養(yǎng)料!” “可那個他還是騙了你?!边t漾緊緊盯著她,目光篤定。 小溫像是被噎了一下,頓時愣在原地,整個人丟了魂似的,雙眼放空,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 其實遲漾心底也沒譜,只是試一試。她見小溫似乎極其憎恨男人和愛情,大概是受過傷,另外,她還有一個猜測,孔航的狀態(tài)也不對,不太像單純被迷惑被吸□□氣。那股維持他清醒的力量,會不會來自小溫? 這個想法如果成立的話,似乎能解釋清楚很多東西了。 現(xiàn)在她見小溫反應(yīng)異常,基本能確定這個想法應(yīng)該是正確的了。 “不會,李郎不會騙我的!他說會娶我的!”小溫突然從怔愣中回過神,捂著頭痛苦地大喊了起來,“李郎不會的,他絕對不會負(fù)我!我要等他,我要一直等他!” 李郎?? 遲漾有有些疑惑,但可以肯定的是,小溫曾被一個男人傷過。 “他不能辜負(fù)我,我等了他這么久,為了能一直等下去,我不斷吸食男人精氣,延長自己的壽命,我造下了無數(shù)殺孽。他不能負(fù)我!” 小溫自說自話,幾近瘋狂! “他不能娶妻生子!”小溫死死捧著腦袋,不斷搖晃著,似乎腦中的痛苦記憶甩掉一般。 突然她松開手,像瘋了一樣揚天長嘯,接著一股極強的威勢迸發(fā)而出。 隨著威勢的震蕩,空中驟然出現(xiàn)一副畫卷—— 陰暗潮濕的洞xue里,一堆熄滅了的灰燼,灰燼旁蜷縮著一個極其瘦弱的少年,他一動不動,似乎已經(jīng)死去。少年只露出側(cè)臉,上面滿布傷痕,在他周圍,氤了一圈暗褐色的干枯血漬。而洞xue外,是漫天風(fēng)雪…… 遲漾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畫面,一時心臟突突直跳,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再也冷靜不下來,她一把抓住小溫,“這是姜硯?!” 小溫似乎也有些失控,聲音尖利:“是啊,這就是他的記憶!他不斷不斷在受苦,就是不肯醒!你去陪他呀!讓我看看你們所謂的狗屁愛情,能有多偉大!” 她說著話,突然一發(fā)力,甩開遲漾。 遲漾被甩開,騰空飛起,直直撞向了懸浮在半空的畫卷中。 這幅畫面只是虛影,遲漾應(yīng)該會穿過畫面,摔在地上,然而在她撞向畫面的瞬間,她竟消失不見了! 小溫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畫卷,驚訝地睜大了眼,喃喃道:“怎么會?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會進(jìn)入別人的意識幻境中?!” 只有一個解釋:這個姑娘原本就具有cao控他人魂魄和意識的能力,并且能力極強! 作者有話要說: 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叭,寶貝們!老宸幾乎從第一章開始就在說漾漾十分親近草木,漾漾能讓人打心底喜歡,掃除人焦躁的心情,讓人覺得通體舒泰……寶貝們自己琢磨吧…… 紙窗戶都要捅破了,還要繼續(xù)裝蒜,接下來請看老宸表演裝蒜 第50章 遲漾突然被吸進(jìn)了那幅畫卷中, 一陣頭暈?zāi)垦?,帶她回過神來,自覺頭重腳輕, 差點摔倒。 她踉蹌幾步, 勉強站穩(wěn), 才察覺自己腳下有異樣。低頭,見自己光著一雙腳, 踩在泥濘的路面上, 泥水濕涼刺骨, 這才察覺不對。 環(huán)顧一圈, 竟然置身蒼茫林海之中, 四周盡是數(shù)十米高的大樹。此時是寒冬,樹上白雪皚皚, 墜著晶瑩剔透的樹掛,泥土地上也覆著近一指厚的白雪。 林間有一條羊腸小道,走得人不算多,但也有零星足跡。此時遲漾發(fā)現(xiàn)自己正光腳踩在小道上, 被踩化的雪水混進(jìn)泥土里,泥濘又冰冷。 遲漾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但奇怪的是, 她一點不覺得害怕,甚至覺得有那么一點點熟悉。 她動了動了微僵的腳趾,開始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在林間行走。 她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一樣, 體內(nèi)運轉(zhuǎn)的靈氣極其充沛,并且整個人有種輕盈愉悅的感覺,似乎只要自己稍微走快一點,就能騰空而起。她從未來過這片林海,但卻好像認(rèn)識路一樣,有某種力量指引著她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出了密林,到了一片雪原上。天氣晴好,視野很開闊,她往前走了一段,前面是斷崖,下面是一個小村莊,覆蓋在皚皚白雪下,有稀落炊煙裊裊升起,看起來靜謐又安寧。 她抬眼望向遠(yuǎn)處,遠(yuǎn)山白雪皚皚,一片蒼茫,目之所及處,唯有這一處有人煙。 沒花多少時間,遲漾就從山崖上到了村子里。 村子不算大,但來來往往的卻都是精怪,他們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妖氣,就那么大喇喇在路上走著,甚至還有些直接原形出街。 前面一個穿著長裙的姑娘走路搖擺扭捏,低頭一看,底下拖著跳蛇尾。那邊一個少年在門口掃雪,哪兒哪兒都挺正常,但腦袋上頂著個雞冠子。 遲漾看著眼前的場面,感覺十分詫異,跟她意識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樣!而且這些人都是古裝?! 她站在土道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徹底理清了思路,這應(yīng)該是姜硯意識里的世界,一萬年前的妖怪世界。 她這一反應(yīng)過來,立刻就想到了在小溫的虛幻世界里看見的場景——蜷縮在冰冷洞xue里的瘦弱少年,他似乎已經(jīng)死掉了。 遲漾心一驚,立刻想要去找姜硯,但奇怪的事發(fā)生了,她現(xiàn)在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想走,想去找姜硯,但身體卻立在土路上,好奇地四處張望,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不是她的身體?! 遲漾還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卻看見旁邊原本正在掃雪的精怪突然把掃帚一扔,一揮手震出一道氣波,直接將積雪都震了出去。 周圍的精怪顯然見慣這種事了,反應(yīng)極快地躲開了。氣波襲了過來,遲漾心里一驚,但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就發(fā)現(xiàn)自己早飛到了氣波無法沖擊到的地方。 遲漾站在遠(yuǎn)處,驚訝得半天沒回過神。 那邊,因為那道氣波,幾個脾氣不好的妖怪已經(jīng)打了起來了,一時雞飛狗跳,叫罵聲響徹長街。 眼看著半個村子要被毀,幾個大妖怪突然出現(xiàn),三兩下制止住了鬧事的小妖們。 來的幾個大妖里,有一個白衣勝雪,如瀑的黑色長發(fā)垂至膝下,動作間衣袂飄飄,黑發(fā)翻飛,如謫仙下凡。 白衣男子制住鬧事的小妖后,收勢側(cè)頭。站在遠(yuǎn)處的遲漾剛好看見了他的側(cè)臉,微上揚的眼尾,張揚魅惑,薄唇輕輕勾了一絲笑,居然是陸景驍! 雖然面容稍稚嫩一些,但肯定是陸景驍錯不了。 遲漾心頭一喜,想要叫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辦法說話,連動也動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走遠(yuǎn)。 剛才那個用氣波掃雪的公雞精此時見她愣在了那里,以為傷了她,趕緊跑過來看。 “你沒事吧?” “沒事?!鄙倥浡曊f著,同時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公雞精看著她的笑,呆了好半天,只覺方才打架以及被大妖鎮(zhèn)壓的不滿都一掃而光了,心底充滿莫名的愉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上的雞冠,“我叫山鶴,你呢?” 遲漾準(zhǔn)備說“遲漾”,然而她卻聽到一道帶著笑的柔軟聲音,“我叫蘇宴?!?/br> 遲漾如遭雷擊,完全呆住了,怎么會是蘇宴? 那邊蘇宴跟山鶴已經(jīng)開始交談,而遲漾遲遲無法反應(yīng)過來。等她徹底回過神,蘇宴已經(jīng)跟著山鶴去了他家了。 遲漾到現(xiàn)在差不多搞清楚狀況了,雖然她不明白為什么會進(jìn)入姜硯的意識幻境中,也不明白為什么沒去到姜硯那里,反而找上了蘇宴。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她現(xiàn)在進(jìn)入了蘇宴的體內(nèi),能蘇宴共享一個身體,不過她本身修為就比不上蘇宴,而且魂魄還是殘缺的,所以她無法控制軀體,只能感受,不能cao控。 想明白了這一點,遲漾便不再嘗試著去cao控身體了。她現(xiàn)在跟蘇宴是一體雙魂,雖然她無法解釋,在意識幻境里面,怎么會有一體雙魂這種事存在,但她現(xiàn)在所感受到的就是這樣。 現(xiàn)在看來,蘇宴的魂魄是主魂魄,她修為不夠,如果跟主魂魄爭奪身體控制權(quán),她很可能會被擠出來,另外,也會對蘇宴造成很大傷害。另一方面,她自然不愿意奪取蘇宴的身體,她進(jìn)入這個身體只是一個沒有預(yù)料到的意外。 為了不對蘇宴造成任何傷害,遲漾不斷催眠自己,告訴自己:“你就是蘇宴,你就是蘇宴……” 她要讓自己的魂魄聽從主魂魄cao控,讓兩個魂魄步調(diào)一致,這樣在她離開這具身體前,才不會給蘇宴帶來太大影響。 不知道是自己的催眠起了作用,還是主魂魄太過強大,正在吞噬她,總之遲漾覺得自己的意識正一點點變得模糊,接著,雜亂的記憶紛沓而來—— 她是天地間唯一一株神樹返魂樹,長在西王母的后院,深得西王母寵愛,受盡天地眷顧,盡享世間最純粹的日月精華。終于,她開啟靈智并修煉成精,可以脫離本體了。 西王母的庭院華美異常,但終究只有那么一方天地,她天長日久地站在那里,看遍每一朵廊檐雕花,看膩每一片琉璃金瓦,早就枯燥至極。現(xiàn)在得以離開本體,趁著西王母遠(yuǎn)游之際,她就從圣山昆侖虛上下來了。 世間上是萬物對她來說都是美好的、新奇的,就連置身烏煙瘴氣的妖怪世界,她也覺得是開心的,欣喜的。 此時,她坐在公雞精狹窄破爛的茅草房里,睜大了一雙眼,好奇地四處張望。 茅草屋破破爛爛,看起來十分不結(jié)實,屋頂還破了個大窟窿,抬眼可以望見明亮晴好的天。 蘇宴一邊打量小屋子,一邊聽公雞精抱怨。妖怪們習(xí)慣了野生野長的生活,但這些年大妖怪們開始圈地盤,并且學(xué)仙人們的習(xí)慣,住房子吃熟食,搞得小妖們苦不堪言。 “妖怪多厲害?。坎幻靼啄切┫扇藶槭裁匆獙W(xué)習(xí)那么弱的人類!他們學(xué)就算了,大妖也開始搞城鎮(zhèn),學(xué)那些毫無實力的人類……”山鶴邊煮茶邊喋喋不休的抱怨。 蘇宴聽著他的抱怨,不僅不覺得煩,還覺得熱鬧而溫暖。 小茅屋完全不具備保暖功能,寒風(fēng)從縫隙處一陣陣灌進(jìn)來,蘇宴卻覺得這里比西王母那四季如春的庭院好太多了,甚至帶著涼意的空氣進(jìn)入身體時,她都覺得通體舒泰。 她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氣,然后開新地笑了起來。 那邊學(xué)著人類煮茶的山鶴剛好扭過頭來,頓時呆了,端著茶杯站在原地,傻愣愣看著她。 蘇宴穿著一襲素白長裙,跪坐在矮桌邊,挺直了背脊,仰頭看著屋頂?shù)穆┒矗绾玫年柟鈴钠贫刺帪⑦M(jìn)來,落在她白皙無暇的臉上,像在她柔嫩的臉上鍍了一層圣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個小妖身上似乎還繚繞著一圈淺淡的,不屬于妖界的白色青霧,而山鶴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看不出她的本體! “蘇宴,你的本體是什么?”山鶴將茶端過去,放到她面前。 蘇宴歪著頭,沖他笑,毫無防備道:“我是返魂樹。” 山鶴驚得手哆嗦了一下,差點碰翻茶杯。西王母的返魂樹?她成精了?昆侖虛上可以起死回生的神樹成精了,并且下山了,這會在妖界帶來多大動蕩? 蘇宴的注意力都被那杯茶吸引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山鶴震驚的表情,她好奇地研究著茶杯,用食指輕輕點點茶水。觀察了好半天,才端起來,小小抿了一口,頓時茶香溢滿口腔,她忍不住甜甜笑了起來。 其實茶并不是什么好茶,但返魂樹身為植物系精怪,對植物有天然的喜愛和親近,這種植物的氣息讓她心曠神怡。 蘇宴正回味嘴里清茶的香氣,卻聽見外面一陣喧鬧,眾妖們喊打喊殺的。她放下杯子,好奇地跑去門邊看。 山鶴似乎見慣了這種場合,不慌不忙地往門邊走,隨口道:“聽這動靜,多半又是那個半妖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有幾章回憶殺,不知道大家會不會煩呀?然后要小虐一下硯硯了,你們扛一下,應(yīng)該能扛過去的吧~~?。ㄕ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