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節(jié)氣白露寒霜浸著宮外樹木、石階，開始泛黃的銀杏葉，蒙上一層似有似無的寒霜，漢白玉的石階沁出涼涼濕意。

    齊越看沈欣茹解開衣襟喂孩子，擔心她冷，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夾衣披在她肩頭。

    沈欣茹感覺一陣暖意，抬頭對齊越笑笑，齊越莞爾捏捏她臉頰，走出去吩咐墨蘭：“不必等到寒衣節(jié)，明日就把火盆點起來?！?/br>
    墨蘭屈膝應(yīng)是。

    齊越又吩咐汪成全：“這兒不用伺候，早點回去歇著?！蓖舫扇阑实垡馑?，怕他餓，可他也擔心皇帝餓。齊越笑：“朕沒事，下去吧?！?/br>
    汪成全猶猶豫豫，抱著拂塵彎腰：“是……”想了想繼續(xù)說“奴才讓小六子過來伺候，陛下有什么吩咐……”語氣遲疑。

    齊越明白，要是餓了就喊小六子：“朕知道了，去吧。”

    “是”汪成全行禮告退。

    齊越再回內(nèi)室，齊明小寶寶還在吃奶，閉著眼睛躺在母親臂彎，小嘴和小腮幫子一鼓一鼓，沈欣茹則低頭溫柔的看著。齊越坐在母子身旁，抬手戳戳小寶寶臉蛋，覺得好玩。

    老爹覺得好玩，齊明寶寶不覺得，奶也不吃了，張開嘴‘哇哇’哭。沈欣茹白一眼齊越，閑著沒事你惹他做什么，轉(zhuǎn)頭對孩子很溫柔：“明兒乖，不哭，父皇和你玩呢~”細語輕哄。

    被嫌棄的齊越摸摸鼻子，老老實實坐在老婆身邊看孩子。等孩子吃飽，沈欣茹小心托起襁褓，給孩子順順后背，這是怕孩子吃奶吃到冷氣。

    齊越伸手：“給朕抱抱，你歇會。”沈欣茹把孩子給齊越，齊越斜抱在懷里：“皇兒，今天想父皇沒？”小寶寶‘嗝’吐個奶泡泡。

    齊越轉(zhuǎn)頭對沈欣茹驚喜：“明兒想父皇了?！?/br>
    呵呵，真沒看出來，沈欣茹笑道：“是啊，明兒也會想陛下了。”天下之大，和齊越血脈相連的，只有這個嬰兒，他怎么能不愛呢。在這個講究抱孫不抱子的時代，齊越早早偷著學(xué)會抱孩子。

    得到老婆肯定，齊越心滿意足轉(zhuǎn)頭哄兒子：“明兒叫聲父皇聽聽。”沈欣茹在旁邊軟語：“再過幾個月就會了。”

    小寶寶睜著還看不清楚地眼睛，專注的看著這個感覺安全的男人。齊越一手抱著孩子，一手輕輕戳戳孩子臉蛋：“明兒叫爹~”

    小寶寶轉(zhuǎn)動腦袋，張嘴去追父親手指，因為脖子脆弱，動作顯得慢悠悠而稚嫩，齊越心化成水：“父皇的乖寶寶?！钡皖^輕輕親一下，孩子身上有nongnong的奶香味。

    沈欣茹含笑在一邊看。

    齊明畢竟只有一個月大，吃飽沒玩一會兒就睡著了，屈氏進來抱去暖閣。宮女們魚貫進來，伺候兩位主子洗漱換衣，寢殿里靜悄悄只有偶爾水聲，和衣料窸窸窣窣摩擦聲。

    等兩位主子上床，宮女們依次剪滅蠟燭，只余下兩三根在角落。

    齊越一手摟著妻子，一手給她掖好被角：“和程婕妤說一聲，讓她別再打聽誰愿意出宮?！饼R越說。

    沈欣茹問：“怎么了？”

    “鄭敏兒在北疆戰(zhàn)功連連，朝里武將臉皮沒處放總要生些事出來。再說宮里一下遣散小半宮妃，大臣們都等著朕開選，這幾日總有三三兩兩朝臣上本?！?/br>
    沈欣茹倚在齊越下巴不語，鄭敏兒和她最好，齊越不會開選，等朝臣發(fā)現(xiàn)皇帝只往落雁宮來，兩件事加起來她就在風口浪尖。

    齊越就手拍拍沈欣茹肩膀：“別怕，萬事有朕，只是后宮不能著急免得惹出怨氣?！?/br>
    “凡事水到渠成最好，三年時間朕絕跡后宮，愛妃再有身孕，后宮該明白的都會明白。到時候不用你問，她們自然會上門求出宮?！?/br>
    現(xiàn)在放她們出宮，人家未必領(lǐng)情可能還會怨恨，過上幾年認清現(xiàn)實，心思活泛的自然來求。這就是所謂‘凡事不能cao之過急’沈欣茹不是不懂，可她心疼那些女孩兒空付年華。

    沈欣茹不動聲色的善良，齊越最了解：“朕不去后宮一年多，意思其實很明白，她們?nèi)绻回潙贅s華富貴，早該醒悟和之前的一起出宮?！?/br>
    最后齊越總結(jié)：“人心得自己轉(zhuǎn)過彎，自己選的才舒服，否則你有再多好心只能被人糟蹋。”

    半晌，沈欣茹低低‘嗯’了一聲。

    “還有件事，朕想讓德昭儀把掌宮權(quán)還回來，畢竟你才是后宮之主。”

    沈欣茹食指無意識在齊越領(lǐng)口滑動，思索半天：“等明兒再大點?！?/br>
    齊越想了一會兒：“那就等明兒百日，那時候愛妃身體也養(yǎng)的差不多?！?/br>
    “再說吧”沈欣茹有些猶豫，不知為什么，她想到徐惠總覺得哪里不對。

    正事說完，扳指頭算日子的男人，興奮翻身壓上來：“滿月了，咱們來做?！闭f完就低頭親上去。

    ……沈欣茹，這是什么轉(zhuǎn)折？雙手推開齊越：“不行，我聽人說要百日?！?/br>
    “那肯定是騙人的！”齊越斬釘截鐵“滿月你就可以沐浴、下地、出屋子，當然也可以侍寢?！?/br>
    沈欣茹恍然，怪不得齊越今晚這么奇怪，又是換衣裳，又是花里胡哨調(diào)情，原來在這等著呢。沈欣茹也不是矯情人，齊越對她處處體貼，她也愿意體貼他。

    那就做吧。

    可是這世上的事，有時候不是你想做就能做。齊越興致高昂，使出渾身解數(shù)在沈欣茹身上點火，可惜臨門一腳進不去。

    又干又澀，生孩子的傷口還沒長好。

    齊越蔫兒了，趴在老婆身上有氣無力可憐巴巴，沈欣茹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笑，努力安慰他：“不然臣妾用手？”

    齊越蔫兒噠噠抬起頭：“還有嘴?！?/br>
    “做夢”沈欣茹一把將皇帝推下去，齊越立刻笑瞇瞇黏上來，拉著人家手往下：“朕不嫌，朕喜歡愛妃的手?！辟N在人家耳根，魅惑：“露來玉指纖纖軟，轉(zhuǎn)軸撥弦三兩聲?！碧叵铝?。

    沈欣茹臉紅到耳根，什么亂七八糟的。

    把老婆調(diào)戲的發(fā)紅還不滿意，齊越繼續(xù)貼著沈欣茹耳朵，磁聲低語：“阿茹琵琶彈的那么好，手指一定很靈活來動一動。”

    沈欣茹臉紅的像朝霞，悶頭把自己藏到齊越懷里，手卻很柔順任由男人牽引。胳膊自然而然挨在齊越胃上，忽然感覺到齊越胃部一陣翻滾，然后是‘咕咕’叫聲。

    “怎么了？”沈欣茹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沒吃飯。”對了，又是洗澡又是換衣裳，哪有時間吃飯。

    “沒事，不用管它，晚上不吃飯對胃好?！饼R越一邊忙著安撫老婆，一邊把人家手往要命處懟。

    沈欣茹收回手起身，齊越還在掙扎：“朕不餓，來嘛阿茹?！鄙蛐廊悴焕頃?，披上夾衣?lián)P聲：“來人?！?/br>
    值夜宮女進來：“娘娘有什么吩咐?！?/br>
    “吩咐小廚房下碗雞湯面?！?/br>
    “是”宮女屈膝下去，齊越委屈巴巴橫在床上：“朕不想吃面?！?/br>
    “那你想吃什么？”

    這話聽得齊越眼睛一亮，心里黃的燦爛一片，眼睛看向沈欣茹胸前：“朕可以和明兒一樣伙食。”

    沈欣茹：“……滾”

    齊越怎么會滾呢，起身撲倒老婆，兩人在床上翻滾笑鬧，年輕夫妻大約就是這樣幸福。

    齊越到底有沒有和兒子一樣伙食沒人知道，反正大半夜吃了一碗雞湯面，還想吃第二碗被老婆攔?。骸巴砩铣蕴喾e食。”

    行吧，生活上的事，齊越都聽老婆安排，然后又是一通洗漱，兩人重新上床。宮女依次剪滅重新亮起的蠟燭，重新留下兩三根在角落。

    橘黃的燭光灑在屋里，雙面繡泛出盈盈微光，厚重的床帳昏黃靜謐。

    “阿茹”齊越窸窸窣窣從被子下轉(zhuǎn)過身“咱們再來吧。”

    “明日還要早朝，陛下早些安置?！鄙蛐廊銣芈晞袼?/br>
    “可是朕都忍了一個多月……”語氣很難過“男人忍得久會出問題。”

    “阿茹~朕很快的~”為了那點子事，皇上臉皮也不要了。

    沈欣茹無奈轉(zhuǎn)身，好吧，早做早安生。不一會兒被子那一處，上上下下微微起伏。齊越仰躺在枕頭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好像舒服又好像痛苦，不行，還差，

    “阿茹，多用點力?！?/br>
    沈欣茹賣力！

    啊~啊~ 啊~齊越抱緊膚若凝脂的老婆，努力讓自己攀上高峰，快了，就快了!

    “哇哇”嬰兒的哭聲刺破夜空，屈氏聲音在外邊響起：“娘娘，小殿下餓了。”

    第54章

    還在期待巔峰的齊越瞬間萎了, 血管難受的要炸，咬牙：“臭崽子，半夜餓什么餓！”

    沈欣茹松手放開熱乎乎東西, 起身掀開被子先去水盆洗手, 齊越躺在被子里酸：一樣都是皮rou, 朕就沒你兒子干凈，還洗一洗。

    沈欣茹洗完手, 擦干凈才對外揚聲：“把明兒抱進來。”

    齊越也起身, 順手在架子上抽一件夾襖, 給沈欣茹披上：“小心涼?！?/br>
    屈氏抱著‘哇哇’哭的小皇子進來, 她不敢看只穿寢衣的皇帝, 從屏風那邊就開始低頭看自己腳面，進來更是直接屈膝：“明殿下給陛下、娘娘請安?！?/br>
    “起來吧”沈欣茹接過‘哇哇’哭的兒子。

    齊明小寶寶似乎比較熟悉這個套路, 進到母親寢殿聽到母親的聲音，這會兒換到熟悉馨香的懷抱，立刻止住哭張著花瓣樣小嘴，在母親懷里尋覓。

    張開的小嘴像嗷嗷待哺的雛鳥, 沈欣茹眼神化了，抬手解開衣襟。齊明寶寶晃著小腦袋，在母親飽滿的胸前撞了幾下，找到自己口糧閉上眼睛吮、吸。

    秋夜寒冷, 嬰兒在襁褓里不冷，齊越卻擔心沈欣茹冷，攬著她的肩膀帶回床邊：“坐被子里喂小心風寒?！?/br>
    沈欣茹抬頭對齊越笑笑, 在他幫助下坐到床上，齊越隨手幫她把被子蓋到腰上。沈欣茹這一番動作，齊明小寶寶完全不在意，他有奶萬事足。

    屈氏就比較難受，皇上穿著寢衣讓她不自在不說，最重要她一點不想知道皇上私下什么樣。有些事知道多了，是禍根。

    齊越照顧好妻子，抬眼看見角落低頭的屈氏：“去外殿伺候?！?/br>
    “是”屈氏屈膝，小碎步繞過屏風出去。

    齊越看沈欣茹坐在床上，覺得不是很舒服，去貴妃榻搬來迎枕讓她靠實：“他睡覺前不是吃過，怎么又要吃？”

    “孩子胃小餓的快，晚上總要吃兩三次?！鄙蛐廊憧粗鴥鹤計赡鄣哪樱凵窕蒼ongnong蜜糖。

    一晚要兩三次？齊越并不知道這件事，他只在生產(chǎn)那一天陪沈欣茹休息過，后來幾日怕影響產(chǎn)婦休息沒陪，再后來沈欣茹不肯讓他在產(chǎn)房過夜。

    齊越給自己取了外袍披上，坐到床邊看妻子哺乳。小孩兒吃奶其實沒什么特別，就是一直閉著眼小嘴一鼓一鼓。吃一會兒大約睡著了，舌頭砸著母親乳、頭，小嘴松開腦袋往外一點點歪。

    因為不肯放棄那一口吃的，小舌尖裹著母乳慢慢露出嘴巴，母乳真要脫出嘴，驚閃一下又靠回去，卟嘟卟嘟繼續(xù)吮、吸。沒一會兒又重復(fù)整個過程。

    齊越看的無語：“他就不能一次吃飽再睡，或者睡飽再吃？”沈欣茹哭笑不得：“明兒才多大不過三十天，你跟他講道理？”

    齊明小寶寶用行動充分證明，自己是不用講道理的。明明吃奶的時候困得要死，吃飽反倒清醒了，睜著烏濛濛眼睛四下看。嬰兒眼睛還沒張好，沒什么神采，但確實是醒的。

    “他怎么又不睡了？”齊越崩潰。

    “小孩子就這樣，想睡睡，想醒醒?！鄙蛐廊惚е⒆訜o限耐心溫柔“明兒看什么呢？這是父皇，我是母妃咱們住在落雁宮?！?/br>
    說到落雁宮，沈欣茹抬頭看齊越：“我一直想問，你怎么想起給宮殿取這個名字?！?/br>
    “不好聽？”齊越問。

    相比什么煤球、阿雪、小明，這名字有意境許多，沈欣茹就是奇怪齊越怎么能想出這么詩意的名字。

    “好聽，有什么寓意？”

    齊越點點孩子臉蛋，沒抬頭話卻是對沈欣茹說：“愛妃猜猜看，看咋們默契如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