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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男主一刀捅了我(穿書)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樓之忠是誰?”蘇霽問。

    “樓之忠是尚書省的尚書仆射,當了十幾年的宰相?!逼抛忧穆暤馈?/br>
    過了好幾天,蘇霽才意識到,二十四司的女史皆出身顯貴之家,不是功勛世家后代,便是當朝權臣之后,入宮做女史不過是為了給她們的履歷上再鍍一層金罷了。

    這和蘇霽預想的大不相同——本以為是謀個職位,看看病,采買藥材,過自己的日子。結果她來這里,成了給這群貴女們拍馬屁的。

    “哎,我這副樣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出宮?”蘇霽卸下這一身行頭,對鏡獨自發(fā)愁,“鳳鳴還等我救他?!?/br>
    蘇霽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計上心來——既然太子不介意自己殺手身份,還招她為幕僚,那么鳳鳴這件事情,如果請求太子出手……

    蘇霽在心里盤算,覺著這個想法危險系數(shù)極高,但是眼下,仿佛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披上斗篷,蘇霽利落地起身,準備往東宮那里探探口風,能成算她走運,不能成便算給太子殿下拜個年,巴結巴結大佬也是好的。

    東宮,外面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屋里頭,太子端坐上首,左手持著一道折子,右手握著狼毫小筆,那筆滯在空中許久,卻未曾下筆,只因太子在聽堂下魏九的密報。

    “魏九跟蹤數(shù)旬,晝夜不離,可是那蘇霽行跡未見有異,一如常人?!蔽壕琶碱^緊皺,“實在難以知曉蘇霽這次行動的目標?!?/br>
    “蘇霽行事縝密,探聽不出什么才是正常?!碧佑美呛凉P寫了幾個字,揉了揉左臂。

    自從骨折痊愈后,他那里雖然看不出傷過,陰天下雨時卻麻癢微疼。

    太子復又道:“不過,蘇霽的行動目標,本宮倒也能猜出個大概?!?/br>
    魏九愣了一下,遲疑地道:“殿下是說……”

    “她一個殺手堂天階殺手,裝作不會武功,從樹上掉下來,恰好掉在本宮懷里?!碧拥溃斑@行事不能再明顯了,不過這倒也符合她的風格?!?/br>
    魏九略顯猶豫地道:“是……只是殿下您不是也說,那日她從樹上摔下來時,竟張皇失措,頭部先栽了出去,站起來連腿都軟了?!?/br>
    “這的確不像一個常年習武之人的反應。一個習武之人摔下去定會變換姿勢保護自己,這是頭腦中不必想,身體便會自動做的?!碧右彩且苫蟆?/br>
    那日他冷眼瞧著蘇霽從樹上墜下,便退了一步,一副看戲的樣子——既然蘇霽自搭好戲臺,那他也無妨看個熱鬧。他這個英雄不去救美,這美人兒便會自己長出翅膀來,飛上去救自己。

    可蘇霽越墜越快,越墜越快……一直到僅離地面半尺距離時,蘇霽甚至都沒有起勢上去。

    離地這么近,就算是他自己武功至盛時,也難以自救。

    太子心境不再平靜,心也糾結在了一起。他的心尚且在猶豫,可是身子卻先一步飛出了去,救起了蘇霽。

    太子嘆了一口氣,如果這是苦rou計,那么蘇霽,她贏了。

    見太子嘆息,魏九道:“蘇霽她自訴武功盡失……或許確有其事?!?/br>
    “就算武功廢了,身體的反應也不會丟?!碧討浖巴?,道,“那一劍是我當年親自刺下,什么樣的力道,什么樣的手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使劍從不傷人經脈,蘇霽也不例外?!?/br>
    “這樣說來,蘇霽說的什么被一劍刺傷,武功盡廢全是子虛烏有?!蔽壕诺?,“可是一個習武之人完全一直自己的身體本能絕非易事;更何況,她的目標既是陛下,那為何數(shù)旬之間從未找過陛下?”

    恰在此時,外頭守門的太監(jiān)報:“報!蘇司藥來請安了,殿下,您看……”

    第18章

    隆冬臘月,蘇霽拘謹?shù)亓⒃跂|宮前,等待小太監(jiān)的通報。

    來來往往的太監(jiān)宮女步履匆忙,臨近年尾,總有許多事,更有許多心思活絡的趁此機會獻上賀禮,不時就能看到幾個太監(jiān)侍從抬著箱子進來。

    沒想到古代的年尾竟然這么忙碌,這下她夠嗆能見到太子了。

    蘇霽嘆了口氣,呼出一道白氣,白氣四散而去,眼前模糊的景色又變得清晰。東宮朱門緩緩打開,出來個模樣標致的女子,她三五步邁出門檻,站在中央,爽朗大氣地笑道:“太子殿下說了,謝諸位的美意,心意殿下收下了,可這禮還請諸位抬回去罷?!?/br>
    幾位老太監(jiān)聽此便都散了,只剩下幾個府年輕些的侍從竊竊私語,面上俱是為難之色,其中有個伶俐些的拉住將要走的老太監(jiān),問:“這差事可如何是好?”

    被拉住的老太監(jiān)道:“你是新來的罷。這東宮是從不收禮的??商硬皇?,我們老爺不能不送。我們這些人都是習慣了的,走個過場便算完事。”

    那侍從聽了,便有些急了,道:“俺家老爺是從河東剛調過來的,不懂這些,他若是知道俺沒送出去禮,定會責罰俺?!?/br>
    老太監(jiān)擺擺手,道:“那我可就沒轍了,你自己想辦法,我將禮送回府還要吃酒去呢?!?/br>
    那侍從再喚,老太監(jiān)仿若聽不見一般,抬起自家的禮,便走了。

    “不必驚慌,且叫你家老爺打聽打聽便是。太子從來都是這樣兒,早便是慣例的?!蹦桥用寄亢Γ?,“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实郾菹碌馁p賜已足夠供養(yǎng)太子了,哪須得你們送這些?若是你們老爺還不明白,便把妾身方才的話兒說給你們老爺。”

    那侍從憨厚一笑,道:“姑娘好大文采,俺雖不識字,也只得將話兒硬記住,告訴我們老爺去。”

    那姑娘微微一笑,極和善地道:“我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么?都是我們太子殿下說的?!?/br>
    蘇霽在一旁默默感嘆:這姑娘伶牙俐齒,又是一副笑面兒和善樣子,倒叫人覺得親切極了。

    蘇霽對這姑娘倒好奇得緊,便悄聲問旁邊守門的小太監(jiān):“這太子殿下尚未娶妻,屋內竟就有這樣的標致的美人兒,不知這是哪位妾室?姓甚名誰?”

    那小太監(jiān)眉毛擰在一塊兒,道:“你莫要胡說,仔細你的皮。我們太子殿下清清白白的,沒得叫你們這起子小人給玷污了?!?/br>
    蘇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想了一會子才明白——上清教教義鼓勵人們清白守貞,因此在這個年代里,有部分虔誠的貴族男子會在婚前不納側室,以示對上清諸神的敬重;更有極少數(shù)人會遵循教義,終生不娶,梅妻鶴子,度過自己虔誠而又高傲的一生。

    這種行為只有在家族傳統(tǒng)而又虔誠的地方才盛行。

    但蘇霽想到皇帝的四十多個孩子,顯然皇室并不是這樣的家族——在其中,太子是多么的突兀。

    “原來如此?!碧K霽了然,問,“不過既然太子不納妾,這姑娘又是誰呢?”

    “魏姑娘是東宮的貴客,是御劍山莊來的,具體身份倒不清楚。”那小太監(jiān)洋洋自得,道,“御劍山莊你或許不知道,可魏東陵你總該聽說過吧?那可是當世大俠?!?/br>
    蘇霽聽此,身體已經石化。

    她現(xiàn)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正這樣想著,卻看那姑娘收斂了笑意,扭頭向自己,揚聲道:“喂!路邊兒擋道那個,太子殿下叫你進去!”

    蘇霽惶恐不安地看向她,只見她面色如常,倒沒有驚異之色,蘇霽心里咚咚直跳,隨她進了東宮。

    正廳內,太子端坐在上首,奮筆疾書地寫著什么,待蘇霽到了正堂,才抬眼看了一眼,問:“什么事?”

    “太子殿下,蘇霽來給您拜個早年。”蘇霽正準備從懷中拿出什么,“這是給殿下的新年賀禮?!?/br>
    “本宮不收年禮?!碧佑值馈?/br>
    蘇霽剛想說什么,那姑娘卻咄咄逼人地道:“太子殿下的話,你是聽不見怎么?還不快退下!”

    “太子殿下不收禮是為了防止底下人結黨營私、蠅營狗茍;是以身作則,防止太平年歲滋生驕奢yin逸?!碧K霽忍著害怕勁兒,繼續(xù)道,“可民女送的東西不過是個小玩意兒,也不值什么錢,太子殿下放心?!?/br>
    蘇霽迅速掏出藥膏——再不快點可能就沒機會了!

    “我去太醫(yī)院,偶然聽聞太子殿下一年前不慎跌了一跤,傷了左臂。民女便做了這膏藥,方子是民女自己調的。”蘇霽道。

    在古代用手法復位接的患部,肯定是沒有現(xiàn)代手術対得嚴絲合縫。何況這兒的冬天又那么冷,按照醫(yī)學常識來說,新傷不足一年的太子或多或少都該感到不適。

    蘇霽打點上下,才知道了這個消息。她研究了幾個晌午,快馬加鞭地將這膏藥趕制出來,這才巴巴地在年前送來。

    “收下吧?!碧右粋€眼神示意,那女子便不敢再出聲言語,只郁郁地看向蘇霽,接過了蘇霽手中的膏藥。

    “其實民女還有一件事,只是……”蘇霽左右環(huán)視,看了幾眼周圍的太監(jiān)宮女。

    “你們都退下罷。”太子聽此,道。

    宮女太監(jiān)應聲稱是,便各自退下了,只剩下那姑娘站在那。

    “冰壺,你也下去吧。”太子道。

    冰壺?這名字不是現(xiàn)代奧林匹克中的某種運動嘛,cctv5經常轉播的那種。

    蘇霽努力忍住笑意,嘴角卻不由得微微上揚??粗鶋毓媚镆荒槕嵑薜臉幼?,蘇霽轉過身來,背對著太子,伸出舌頭對著冰壺姑娘略略略。

    冰壺姑娘氣不打一處來,一瞧堂前的太子,也不好發(fā)作,只瞪了蘇霽一眼便走了。

    蘇霽立馬轉回身來,一臉乖巧地看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新年快樂?。 ?/br>
    “這里沒有旁人,直說便是?!碧訑R下筆,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

    蘇霽干笑一聲——古人不是講究含蓄嗎?她本想寒暄一下,趁機不著痕跡地試探一番??商訂柕眠@么直接,她該說什么呢?

    蘇霽斯思索了一陣,正欲開口,卻見太子那卻先出了聲:“聽聞殺手堂最近倒不大安生,本就江河日下,現(xiàn)在里頭又分了兩派打起來,你說有趣不有趣?”

    第19章

    蘇霽聽此,倒并不驚訝。按照書中所示,殺手堂正是在無休止的內部爭執(zhí)中漸漸衰落,并最終傾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碧K霽嘆息,順勢問道,“殿下,您聽說過一個叫鳳鳴的嗎?”

    “你是說那位江湖人稱妙手空空盜,專門劫掠富豪的那位?”太子殿下道,“他輕功很好,本宮亦有所耳聞?!?/br>
    “是啊?!碧K霽尷尬地一笑:沒想到鳳鳴在外還有這么威風的名頭,“殿下,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打聽打聽他的下落?”

    太子唇角微微上揚,穩(wěn)穩(wěn)地放下茶盞,道:“蘇霽,你作為本宮的手下,還沒替本宮做什么,反倒要本宮花費心力替你周旋?!?/br>
    太子的眸中攝出一道精光:“你覺得合適嗎?”

    蘇霽低頭,咬了咬牙,拱手道:“太子殿下,您盡管吩咐,您讓做什么,蘇霽就做什么?!?/br>
    太子瞧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頗有興味地笑了。

    “你的第一個任務,便是要掌控住司藥局?!碧右贿吪献硝豸茫贿叺?,“梁王的母妃出自蘭陵蕭氏,而那蕭司藥也出自蘭陵蕭氏,你若是取代了她,正好也可以除掉一個梁王的耳目?!?/br>
    “是?!碧K霽嘴上肯定地道,心中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蕭司藥在宮里經營了這么多年,還有蕭貴妃的支持,哪里是她一個菜雞能夠斗倒的?

    蘇霽正思索著,卻見太子從座上緩緩地站了起來,走下三級臺階,向蘇霽這個方向走來。

    蘇霽有些疑惑地望著太子。

    太子走到蘇霽面前,只離幾寸距離,微微頷首,一雙桃花眼柔情似水地望著她,一邊用右手輕輕拂去蘇霽頭發(fā)上粘著的細碎落葉,一邊輕柔地道:“這時節(jié)便是很冷,再過幾日便是最冷的時候了,你怎么只穿一件半新不舊的斗篷?”

    蘇霽看著太子纖長的手指輕撫她的鬢角,一動也不敢動,僵硬地停滯在那里。

    傳言中的太子,篤信上清教,將自己的名聲看得極重,平日里端莊自持,就連侍奉的宮女也不肯多看一眼,唯恐瓜田李下。

    蘇霽在壽安宮、司藥局、太醫(yī)院都當過差,再加上同梁內侍來往,聽過的八卦不勝枚數(shù),什么御膳房某個宮女的相好啦,什么梁王的一十八個緋聞女友啊……不知真假,但幾乎宮內大大小小的年輕主子都被編排過、傳揚過,只是除了太子。

    被傳過緋聞的不一定如傳言般不堪,但是零緋聞的絕對是清高自許、嚴于律己的。

    可是今天他怎么突然轉了性,禮法和信仰都扔掉了,做這種含混不清、令人感到曖昧的舉動?

    蘇霽感到受寵若驚,剛準備惶恐地說一聲不用了,只聽太子那邊又溫聲道:“一會兒去賬房領十兩銀子,再讓冰壺領你去庫房取一件狐裘來?!?/br>
    “那就謝過殿下了?!碧K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