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面前的小胖豬明明痛得要死,rou嘟嘟的小臉近乎是生無可戀, 恨不能眼淚“啪嗒啪嗒”地落, 卻裝著堅強。 小時候家里養(yǎng)得好,學(xué)走路時,朱大膽就吩咐小有、小錢,但凡三只小豬能到的地方, 全鋪上從西方重金買來的天鵝絨地毯,防止寶寶們摔傷。 如果外公帶著出去玩, 腳下地鼠護衛(wèi)、蟑螂護衛(wèi),隨時待命,但凡小姐有跌倒摔傷的趨勢, 立刻破土而出, 穩(wěn)穩(wěn)扶住她的同時, 不能再裙子上沾染泥土。 手臂擦破點皮, 在老朱家,已經(jīng)是身受重傷的級別!是要全體侍衛(wèi)、侍女扣月錢的頭等大事??! 好不容易,醫(yī)仙替她敷藥完成,小美豬病懨懨地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準(zhǔn)備就寢,心里不忘再把容欽罵上幾遍。 都是因為他,將自己積攢了幾輩子的好運氣全部破壞掉。 就是遇見他之后,順風(fēng)順?biāo)呢i生才出現(xiàn)了挫折和磨難。 全部都是他的錯。 朱玲瓏抗拒地將臉深埋進枕頭,從小,她就不喜歡自己蠢萌蠢萌的豬身,想和弟弟meimei一樣,做威風(fēng)凜凜的大金龍,因為難以啟齒,所以從不外露,若非因為受傷,仙法不夠維持原形,才不會當(dāng)著那么多同道的面變成豬。 明天一早,全書院肯定都在傳她變成豬的事情,這簡直是堪比凌遲的酷刑。 紗帳外,傳來桐媛、醫(yī)仙彬彬有禮的問安聲,“陛下?!?/br> 朱玲瓏病中驚坐起,大概是因為很少變原型,還不適應(yīng),小美豬剛坐起身,又因為肚子上的rou太多,平衡性差而無力地向旁邊跌。 還沒惱怒這丟人的畫面,便被一雙寬厚有力的大手抱起。 容欽并未殺死兇獸,而是將其重傷囚禁,并將后續(xù)便交由心腹處置。 其實,他是不想來的,畢竟那頭牛所帶來的所有負面情緒尚未消散。 身為天帝的驕傲不允許他主動低頭示弱。 這些日子,他難受成這樣,每晚都像有一窩的螞蟻在啃他的心臟,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床,仿佛心都被挖空了,她憑什么這般愜意? 離了自己,就找別的牛抄作業(yè),和別的牛一起自習(xí),甚至幫對方付錢,這都是他做小白臉時才享受的待遇,憑什么這般好處落到旁人身上? 容欽心中醋火翻天,肺都要氣炸了。 那頭牛有多大的榮幸,能讓朱玲瓏為他買單?! 他究竟有什么本事,除了窮了點,家世差了點,會投胎做了牛,其余哪點比他強? 他布置的課后功課,不是照樣做不來,翻破古籍都做不來,還妄圖指導(dǎo)朱玲瓏,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 自己的豬,自己養(yǎng),其他的都沒資格教。 朱玲瓏也是個眼睛不好使的,有他這般好的夫子,需要去尋別的牛嗎。 容欽盯著這頭沒良心的豬,斥責(zé)的話早已醞釀好,心道這次不立個規(guī)矩,日后定是要蹬鼻子上臉,以為天庭是她朱玲瓏做主。 旁的暫且不說,等傷勢好了,立刻去瑤池跪著認錯。 他倒看看誰敢阻攔,她爹、她外公,敢說個不字嗎? 朱玲瓏忽地感到身子一暖,因為被容欽懸空抱著,四只小蹄子沒有接地的踏實感,胡亂左右踢,“放我下去,你放開……” 容欽的仙氣注入體內(nèi),像一股熱流,溫暖踏實,受傷的小蹄子仿佛也不疼了,甚至開始慢慢結(jié)痂,脫落。 他冷笑一聲,“不放?!?/br> 大膽!他要尥蹶子了。 容欽以前很少反抗她的命令,哪怕四肢被綁在榻上,都言聽計從,朱玲瓏美眸中透著嗔怒。 就算是療傷,可這副姿勢實在太難看了。 哪個姑娘會愿意在情郎跟前變成一只豬。 除了她傻乎乎的娘,每次龍王爹一夸“小香的原型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就耳根子紅紅,變成白白嫩嫩的小香豬,軟嘟嘟的一團讓他抱在懷里拼命蹭,跟紅豆抱布偶一樣,又揪耳朵,又握住小蹄子,滿臉都是幸福的二貨樣。 雖然容欽只是她的前男友,但朱玲瓏一慣都是美麗優(yōu)雅,與日月爭光輝,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存在,不能忍受自己這般儀態(tài)不端被他抱著。 她氣呼呼地盯著容欽打量自己的雙眼,“放我下去?!?/br> 容欽好死不死,竟還來一句,“朱玲瓏,你的原形這么胖,怎么化成人形就沒rou了?” “!?。。。。 敝炝岘噽佬叱膳?,抬起沒受傷的蹄子就往他的臉頰上狠狠招呼,“胡說!” “啪”的蹄子拍臉聲傳到外頭,桐媛蛾軀一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外退,生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聽到什么不該聽的小命不保。 她扇完意識到不對,瑟縮著小蹄子,要往身后藏,“我……我不胖。” 容欽陰陰地打量她。 小美豬的身子一顫,猛地變回人形,穩(wěn)穩(wěn)落在他懷里。 少女朱唇黑發(fā),欺霜賽雪,在油燈下浮了層柔光,仿若從遙遙畫中緩緩踏出。 她不敢說話,只能仰頭望著容欽,那張英俊的臉顯得冷硬疏離,像是山雨欲來,纖細的睫毛顫啊顫,仿若剛會飛的蝴蝶,翅膀撲閃撲閃。 非要收拾她一頓,才知道夫字天出頭。 朱玲瓏的胸膛不安地起伏,眼含秋水的眸中倒映著他的五官。 他垂眸,帝王君臨天下般俯視她,隨后彎下身。 朱玲瓏滯住,如此曖、昧的姿勢,僵直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耳垂傳來guntang,濕潤的觸感,像被含住,她還是不敢動,始作俑者將臉貼在她的脖子處,竟像是輕輕蹭了蹭,“這幾日跟牛在一起,玩得開心嗎?” 那話語說出來,除了不滿,竟還有點小委屈。 ※※※※※※※※※※※※※※※※※※※※ 感覺自己寫得好像有點長了,原計劃是20w字就完結(jié)了,現(xiàn)在22w了還在鬧別扭qaq 第82章 你的清白還在嗎? “我……我沒有?!?/br> 盡管不知道他是哪根幾筋搭錯了, 但這當(dāng)口決不能承認, 否則后患無窮。 “孤都看見了?!比輾J極其壓抑, 悶悶道,“黑燈瞎火, 孤牛寡豬, 你還主動請他吃糕點、茶水?!?/br> 他算哪塊桂花糕??讓小富婆為他花錢。 朱玲瓏的錢只能花在他身上。 “你亂說, 我不是, 我沒有。”朱玲瓏又不是第一天跟他打交道, 當(dāng)然要撇清,“我們分明是在青云閣,點著油燈, 周圍也有其他同學(xué), 哪里黑燈瞎火,孤牛寡豬了?” 天帝覺得不對。 他明明是來質(zhì)問朱玲瓏,讓她負荊請罪,低頭認錯, 并永遠掐死紅杏出墻念頭的,但話一出口, 就不自覺帶著幾分……怨夫的味道? 意識到失態(tài)后,他板起臉,重新找回身為陛下的威嚴(yán), “總之不準(zhǔn)?!?/br> 朱玲瓏哪是這么聽話的, 更何況她現(xiàn)在最討厭的生物便是龍了, “就算是孤牛寡豬又怎么了, 他未婚我未嫁,難道還不能一起看書看圖,討論作業(yè)嗎?就算談到深更半夜也沒做錯什么,我爹都不管我,你憑什么管東管西?” 他漆黑如夜的雙眼銳利森鈴,看得她后背發(fā)涼。 朱玲瓏沒道理地心虛,可不對,明明他才是過分的那個,現(xiàn)在還倒打一耙,言辭鑿鑿,好像是她錯了,“就只準(zhǔn)你跟云香卿卿我我,不許我跟殷和探討學(xué)習(xí)?這跟人類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有什么區(qū)別?” 容欽忽然一笑,心情像有所好轉(zhuǎn),摸摸她的臉,“朱玲瓏,你是在跟孤要名分嗎?” “誰要名分了”朱玲瓏拍掉他的龍爪子,“我才不稀罕?!?/br> 他又沉下臉。 “他們說,云香都關(guān)上門給你吹枕頭風(fēng)了?!闭f著,眼眶竟有點紅。 容欽滿頭霧水,“云香?” “別裝了,就是南海龍王的女兒,你們早就私相授受,做了露水夫妻,還準(zhǔn)備娶她?!敝炝岘噾嵟赝崎_他,像丈夫出軌后心灰意冷的妻子,眼里漸漸浮出淡淡的水霧,“都是因為她,你才在課堂上這般對我,我爹娘都沒兇過我,你竟然兇我?!?/br> “是誰傳的謠言?”簡直是胡說八道,□□裸的栽贓,容欽咬牙切齒,他一心向豬,絕無二心,是哪個兩面三刀,不三不四的東西,竟敢妖言惑豬,讓她對自己生出嫌隙,“孤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讓她爬上你的床。” “你還在裝?!敝炝岘嚫静恍?,“我都看見了,你親自幫她講題……講完題,還罵我?!?/br> 說到后面,帶點小泣音,真如同遭了委屈。 容欽捧著她的臉,“孤問你們有什么問題,只有她舉手了,這才象征性答了下,根本不知道那是南海龍王的女兒?!?/br> 朱玲瓏扭過頭不聽,她不聽。 他又道,“下次只回答你的問題,旁人的一律不答?!?/br> 朱玲瓏還揪心于那日的課堂,“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你說我混日子,不思進取?!?/br> 大概是今晚受了驚,加上連日的郁結(jié)不滿,她竟哭了出來,淚順著臉頰往下掉。 容欽沒料到她會哭,登時慌了心神,什么振興夫綱,立下規(guī)矩,瞬間拋到九霄云外,“是我的錯?!?/br> “就是你的錯?!敝炝岘囉X得鼻子發(fā)酸,淚珠子像斷線的珍珠項鏈,一顆顆往下滾。 拇指在柔白的臉頰上摩挲,他擦去不停滾落的淚,比當(dāng)年跟前天后博弈時還慌,“你日日去找那頭牛,不知我有多難受,在天庭訓(xùn)斥仙官還不解氣,見你連抬頭看我都不肯,才會說下重話?!?/br> 朱玲瓏皺了皺眉,要推開他,卻被抱得很緊。 她明明是冰雪女王,當(dāng)著家人的面都有淚不輕彈,卻在他跟前哭得極不端莊。 “一頭牛知道什么,這點修為能保護好你嗎?遇到危險,連沖上前都不敢?!比輾J手足無措,笨拙地親她的額頭,甚至回想起方才那幕,仍帶著節(jié)后余驚,“嚇?biāo)牢伊??!?/br> 黑發(fā)被摩挲,朱玲瓏扭過頭,不理睬他,自顧自抽抽搭搭。 “南海龍王的女兒……是叫云香?我怎么會看上她,連你的腳指頭都不如?!比輾J握住她的小蹄子,十指交叉,語氣溫柔得快要化開,“還不放心的話,我們明日便去司緣局去登記,再昭告天下?!?/br> “不去,我不要你這樣劣跡斑斑的龍?!敝炝岘嚦橐卦V,“到處沾花惹草,跟好多小妖精顛三倒四,龍盡可妻,不知有多少私生龍流落在外?!?/br> 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這話時,有種說不出的正房感。 “沒有?!比輾J有些無奈,又親親她的側(cè)臉,“就你一個,哪有其他小妖精?!?/br> 這一個溫水煮笨豬,至今未吃進肚子里。 他素來是只做不說的行動派,前半生的解釋加起來,都沒遇見朱玲瓏后說的一半多。 “撒謊?!敝炝岘嚾允遣恍牛澳隳敲创竽昙o(jì)了,不可能沒跟一個女的好過。書里說,天庭的皇子到了歲數(shù),都會有專門選出的小妖精教習(xí),好給皇室開枝散葉,繁衍后代?!?/br> “沒這回事?!比輾J都不知該如何自證清白,畢竟年長的歲數(shù)在那兒。 可……承認他是條處男龍,恐怕有些丟臉。 朱玲瓏咬著唇,晶透的淚珠懸在眼窩,抬頭看他,“那你的清白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