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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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行宮里,宮女太監(jiān)屈指可數(shù),陸湘從宮門走到珍饈閣,又從珍饈閣走到春暉堂,再從春暉堂回來,繞了這么大一圈,總共遇見了兩三個宮女,還都是在做灑掃的粗活。 譬如現(xiàn)在,珍饈閣里,連個貼身伺候的宮女都沒有,竟然是蕭裕在這邊安排打點。 實在太不尋常了。 “夠換洗就成,我瞧著這屋里東西挺齊的,不必麻煩了?!?/br> “好,姑娘先休息,屬下就在外頭,有事直接喊我?!笔捲Uf完,便欲退出去。 陸湘忍不住問:“這里怎么沒個宮女?” 蕭裕道:“王爺喜歡清靜,又是在行宮暫居,便沒有添置宮人?!?/br> 陸湘又問:“王爺從京城來的時候,沒把以前的舊婢帶來么?” 她可記得,長禧宮的奴婢們包括流姝、夏晚、蘭喜全都跟著趙斐一起南下了。 蕭裕沒想到陸湘問得這樣細致,便道:“的確是帶了從前的宮人來揚州,如今王府在整飭修葺,便把他們差到那邊去了,他們都是伺候慣主子的人,曉得主子的喜好。” 揚州城里有一座現(xiàn)成的王府,就是當今皇上在揚州封王時居住的舊府。 當時匆匆封王,工部的人便提議將這座舊王府重新裝飾布置,作為趙斐的王府,皇帝準奏了。 “姑娘想要宮女伺候?”蕭裕問道。 “我用不著人伺候的,只是見著行宮里人少,有些好奇多嘴問一句。” 蕭裕垂首,恭敬退了出去。 陸湘關上門,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趙斐其實說得對,這回遇上水匪,若非有段萍的拼死相護和岳天意的從天而降,自己只怕就折在這里了。 留在行宮,留在他的身邊,其實才是最安生的。 只是這行宮的情形真的有些奇怪。 且不說珍饈閣沒有宮人,便是趙斐居住的春暉堂里,除了陳錦,院子里站著的全是侍衛(wèi)。 到底出了什么事? 陸湘托著下巴琢磨了許久,什么都沒有琢磨出來,只好決定睡一覺,還沒走到榻邊又頓住腳步,身上黏黏糊糊的,不洗一下可睡不好覺。 自從那夜遇上水匪過后,她再沒有沐浴,每日都是跟著快船上的兵士們胡亂用河水洗一把臉。 她走到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請蕭裕幫忙打水。 蕭裕倒是爽快地應下了,喊了個人過來幫忙出去提水。陸湘瞧著院子里有幾叢茉莉,走過去摘了幾簇開得最好的。等到蕭裕把水打過來,她便將茉莉一朵一朵摘下來揉碎了扔進水里。 從前在宮里泡湯,她都往里頭加制好的香料,現(xiàn)如今手上沒有東西,拿這些茉莉泡一泡也不錯。 等到所有的茉莉都被她揉碎了,她才坐進去。 溫溫的水沒過她的肩膀,仿佛落進了一個溫柔的懷抱里。 淡淡的茉莉清香,將這幾日來受的驚嚇和委屈盡數(shù)驅(qū)趕。 因為沒有人可以幫忙添熱水,陸湘只在浴桶里瞇著眼睛養(yǎng)了片刻的神便飛快就將頭發(fā)洗了一遍,好在揚州天熱,等她擦洗完全身,浴桶的水仍然沒涼。 陸湘出了浴桶,將頭發(fā)擦干,坐到桌邊喝了口茶。方才在浴桶中雖是沐浴,其實也出了一身汗,陸湘早已嬌弱無力,顧不得發(fā)絲兒還濕著,便往榻上躺著去了。 這一覺睡得深沉,陸湘做了許多的夢,夢的內(nèi)容不太一樣,但是每一個夢里都有趙斐。 待陸湘醒來,發(fā)現(xiàn)外頭已經(jīng)黑了。 她坐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果然見月上中天。 “景姑娘,你醒了?”蕭裕守在院門口,聽到窗戶響動,略微上前幾步,站在院子里問候。 陸湘有些不好意思:“下午睡過了,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酉初?!笔捲5馈?/br> “能不能勞煩你幫我傳膳?”腹中空空,可不好過。 “景姑娘,主子有命,請景姑娘去春暉堂用膳?!?/br> 趙斐叫她去用膳? 陸湘有些吃驚,明明下午趙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居然還叫她過去用膳。 疑惑雖疑惑,低落的心情卻一下就輕快了起來。 “這么晚了,他還沒用膳?”陸湘好奇問。 “主子一直在等著?!壁w斐的確是在等,只不過他的飲食一向清減,朝食和午膳還好些,晚上不過用幾口粥,吃不吃沒什么分別。 這些話蕭裕沒說,但陸湘也意識到了,心里頭那一點歡喜轉(zhuǎn)瞬就沒了。 “既然王爺有請,自然要去。等等我換件衣裳?!?/br> 先前蕭裕給陸湘送了幾身衣裳,都是江南女子常穿的樣式,陸湘換了一條月白色散花曳地裙,對著鏡子看了看,將身上的衫子換成絳紫色滾邊兒緞面的,這衫子是貼身的樣式,腰帶一系,便露出了起伏的曲線。 發(fā)髻仍梳成單螺髻,正在翻弄著妝匣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簪子時,忽然瞥見了一對白玉水滴耳墜。 上一回,她去長禧宮看趙斐,也是戴了一對白玉水滴耳墜,趙斐站在廊下,說她的耳環(huán)好看。 鬼使神差地,陸湘拿起了那對耳墜。 這對耳墜的玉質(zhì)比自己那一對要差一些,也不及那一對圓潤,但乍看之下很相似。 陸湘握著耳墜猶豫片刻,對著鏡子戴上了。 也不知怎么地,她的心愈發(fā)跳得急促。她已經(jīng)許久許久沒有這樣花心思打扮過了,今日這樣用心,竟只為著去跟趙斐吃一頓飯? 會不會不合適? 她糾結(jié)片刻,一狠心,走出了屋子。 “蕭侍衛(wèi),勞煩帶路?!?/br> 陸湘一出來,蕭裕頓時眼前一亮,這景姑娘當真是個美人,起先尚且不覺得奪目,此刻精心打扮過后,簡直令人挪不開眼。 他下意識地便將生平所見的兩個美人進行了比較。 沐貴妃自然是罕見的絕色,美艷絕倫,傾國傾城,景姑娘不及沐貴妃美艷,卻如月亮的清輝一般觸動人心……蕭裕說不好誰更美,但他覺得自己更欣賞景姑娘的美。 當然,這些念頭只是在蕭裕心中飛快地閃過,臉上始終一派恭肅之色,待陸湘走到院子里,轉(zhuǎn)身走在前頭領路。 依舊是穿過那個園子。 還沒走近,便有守在春暉堂的侍衛(wèi)道:“主子去謁仙亭了。” 陸湘不知道謁仙亭在何處,也沒有多問,只跟著蕭裕往春暉堂后頭走去,這才發(fā)現(xiàn)春暉堂的后面竟然有一座小池,那謁仙亭便立在池中央。 趙斐正坐在輪椅上,眉眼深邃,不知在跟陳錦說什么。 倒是陳錦先看到了陸湘,頓時眉毛一挑,下意識地看向趙斐。 “主子,景姑娘來了。” 陸湘兩手交疊,一直躲在蕭裕身后,誰知蕭裕并沒有往亭子里走去,站在旁邊恭敬請陸湘過去。 無奈之下,陸湘只能自己往前走去。 她一直低著頭,但她能感覺到有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敢看趙斐,可又想知道,趙斐看到自己時會是什么表情。 “王爺?!币恢弊叩阶雷忧?,陸湘都沒敢抬眼。 趙斐沒有說話。 一片沉寂之中,還是陳錦先開了口:“主子,現(xiàn)在傳膳么?” “嗯?!壁w斐終于發(fā)出了聲音。 陳錦朝外頭吩咐了一聲,見陸湘依舊站著,便道:“景姑娘,請坐吧?!闭f罷,他飛快溜出了謁仙亭,站到蕭裕身邊去了。 陸湘落座,眼睛左右晃動,不知該看向何處,掙扎了片刻后,她終于對上了趙斐的目光。 今夜烏云遮月,天上既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星辰,四下漆黑,只有謁仙亭里燭影晃動。 也是因著這燭影,陸湘瞧著,趙斐的眼睛里似乎也有光芒在跳動。 明明下午的時候,兩個人說話還劍拔弩張,這會兒坐在謁仙亭里,卻全然換了一種氛圍。 陸湘只與他的目光接了片刻,便迅速別過頭,一時無話,只抬手攏了一下耳朵旁的散發(fā)。 “如今時興這種耳環(huán)么?”趙斐終于緩緩開了口。 他果然還記得耳環(huán)! 陸湘心中一喜,片刻后又有微微失落,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他看到的,居然只有耳環(huán)么? “我也不太清楚,妝盒里的首飾不多,瞧著這一副素淡些我便戴上了?!?/br> 說過幾句話之后,陸湘復又抬起頭,趙斐恰好在這時候收回了目光。 陸湘微微失落。 果真這一番精心打扮,他完全沒看在眼里。 外頭來了幾個侍衛(wèi),陳錦領著人上前,將菜肴擺上,一道蟹粉獅子頭,一道大煮干絲,一道軟兜長魚,一道水晶肴rou,菜式不多卻樣樣精致。 “都是淮揚菜,你先嘗嘗,若是不合口,再讓他們做些宮廷菜式。” 淮揚菜講究和、精、清、新,陸湘自然是吃得慣的。 陸湘舉起筷子,見趙斐沒有動,又重新放下。 “王爺不用嗎?” “本王一向如此,你自便就好?!?/br> 他不吃,就這么盯著,陸湘哪里吃得下? 于是,她站起身,坐到趙斐旁邊的位置,拿起他跟前的小碗,替他舀了半碗蟹粉獅子頭里的清湯,擱在他面前。 “嘗嘗這個湯,我聽說這熬這湯是不加水的,應當很鮮。” 兩人離得并不近,因此陸湘伸手過來時,夏衫的袖子堆砌起來,露出了皓白的手臂。 趙斐抬眼,燭光給身邊的這個女人鍍上了一層瑩潤的光澤,讓她的樣貌模糊了一點。 她望著自己,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