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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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那模樣,確實是不太好,想審是審不了的,等醫(yī)女先替他瞧瞧再說。 陸湘放下心里的大石,安安心心地躺下了。 躺下是躺下了,偏生心里記掛著許多事,一件件,一樁樁,攪得她腦仁疼。 倘若趙斐可靠,真的把沈平洲的書稿交給她了,她拿到手里該怎么辦?還有,沈約和鄭絲竹到底救不救…… 陸湘平時太懶,極少這般費腦子,單單這兩個問題,便攪得她一夜難以安睡。在榻上輾轉(zhuǎn)了兩個時辰,終是放棄了睡覺,爬了起來。 陸湘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靜坐了一會兒想讓腦子清醒些。 正混沌著,外頭又來了人。 “誰?” “姑姑,是我,冷宮那邊遞消息來了。”外頭是小順子的聲音,聽著有些焦急。 陸湘頓時一凜,但尚未描妝,自不能給他開門,只能起身走到門口,隔著門問:“出什么事了?” “昨兒個夜里,沈約突然發(fā)起燒來,傳了太醫(yī)過去,喂了藥見好了,誰知早上突然口吐白沫,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br> 沒了? “你說什么?沈約沒了?”陸湘大驚。 “是的,報信的人還在敬事房,我沒回爺爺話就來報姑姑這兒說了。姑姑慢起,我去知會爺爺。” 門外小順子的步伐漸漸遠離。 其實直到今日早上,陸湘都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救沈約。 于情,她與沈平洲是朋友,于沈約并無什么瓜葛。于理,沈約覬覦宮妃是真,去慈寧花園見鄭絲竹也是真。即便處死,他并不冤枉。 這事情若是放從前,陸湘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人要想活得好,就得獨善其身。 可能人老了就是會心軟吧,滿了一百歲之后,陸湘覺得自己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比如,聽到沈約死了,她莫名其妙地空落落的。 她飛快地描妝、更衣,等到班房正廳的時候,王德全和羅平俱在。 “姑姑。” “方才小順子已經(jīng)過來說了,昨夜里蕓香找到了嗎?” “找到了,她不在筒子河里,快天亮時清掃御花園的人在假山后頭看到了。” 不用問,定然是死了。 “干爹,相關(guān)人等都死了,如今這事情可還怎么查?”羅平詢問道。 陸湘亦看向王德全。 王德全道:“我去一趟景陽宮,等著陛下起身,一切交給圣裁吧。”說完,他從桌上拿了一塊蘿卜糕,塞進嘴里就出門了。 小順子追出去,邊跑便說“爺爺別噎著”。 屋里只剩下陸湘和羅平。 “沈約……怎么處置的?” 羅平初時沒明白一個死人怎么還處置,對上陸湘的視線,便明白陸湘的意思。 “他是犯官,自然不能隨便扔出去,這些事東廠和詔獄那邊都是有經(jīng)驗的,左右會給他安個罪名,省得橫生枝節(jié)。” 事關(guān)皇帝的名聲,對外自然不能說沈約是犯了什么事。 陸湘起先還想著去看一看沈約的尸身,想想,也就算了。 既然人家說是病死了,那就是病死。 死都死了,看了平添煩惱,倒不如琢磨活著的人。 因著王德全不在,陸湘在堂中坐著安排了會兒日常事務,約莫一個時辰后,王德全回來了。 “王公公,如何了?” 王德全沒有吭聲,徑直端起桌上的茶壺,喝了一大口,方才舒了口氣。 “皇上口諭,就這樣吧?!?/br> 就這樣? 沈約死了,一了百了。那鄭絲竹呢? “皇上的意思,就這樣讓她留在冷宮?” 王德全點頭。 “那她肚子里的?” “皇上沒說,我們自然不會動手做多余的事,便如上諭,就這樣吧?!?/br> 就這樣?讓有身孕的鄭絲竹留在冷宮? 見陸湘似有失落,王德全不解的搖了搖頭。 他認識陸湘有十幾年了,彼此相熟也有七八年了,他是不知道陸湘為什么突然就對沈約和鄭絲竹上了心。 只是礙著跟陸湘的情面,勸慰道:“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是天恩浩蕩了。左右沒有上諭褫奪她的封號,她還是皇上的采女,也還懷著龍嗣,只當是挪了個地方住,將來孩子生下來,指不定還有轉(zhuǎn)機?!?/br> 的確。 有孩子就有轉(zhuǎn)機,昨日之事敬事房和東廠封鎖了消息,皇上沒有發(fā)話,誰也不能質(zhì)疑鄭絲竹腹中孩子的血統(tǒng)。 或許等孩子生下來,她還有重回長春宮的機會。 “既然沒有褫奪封號,她在善嵐苑該有的份例也不能減。” 王德全看著陸湘,笑著搖了搖頭:“這宮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姑姑這般雪中送炭真是難得?!?/br> “風水輪流轉(zhuǎn),誰都不會一直得意,誰也不會一直倒霉?!?/br> 陸湘在宮里呆了這么久,見過趾高氣昂的大太監(jiān)被轉(zhuǎn)天賜死,也見過浣衣局的宮女最終成為宮斗的贏家。鄭絲竹沒死,孩子也在,一切都有機會。 “回來的路上我也琢磨了這事,日常份例那是尚膳監(jiān)和御用監(jiān)的事,但蕓香和蘋香都死了,咱們還得再派人過去伺候。如今鄭采女有孕,依照宮規(guī)得有一個大宮女,兩個貼身宮女。若是姑姑得空,這事就請姑姑來辦?” 鄭采女如今是個燙手山芋,王德全不想沾。 宮女都是要派到冷宮去,選人家就是坑了人家,誰都不樂意去。 若是昨日,陸湘即便心中感慨,也必然不會插手。但今日……沈約之死,到底還是讓她有些難受。 死者已逝,為活人張羅張羅吧。 “行,我去掖庭局看看?!?/br> 王德全眼光一動,撫掌笑道:“姑姑想得周全,挑幾個新進宮的比老人強,心眼沒那么多?!?/br> 新進宮的宮女年紀小,好指使,安排她們?nèi)ダ鋵m做事也不會鬧。 陸湘倒不是圖這個,鄭絲竹明顯是被人陷害,若再在宮里找舊人,指不定還會出什么幺蛾子,也只有安排這種出身干凈的新人過去方才能安心些。 她并不是想著往后就要看顧?quán)嵔z竹,只是略盡綿薄之力。 鄭絲竹這小妖精整天幺蛾子,陸湘要是跟她一塊兒,指不定哪天就被她拖下水了。 不過,陸湘自不必把這層心思向王德全挑明,他樂意怎么以為便怎么以為。 “如今敬事房也缺人手,若在掖庭遇著有資質(zhì)的,我也一并挑過來?!?/br> 王德全聽得連連點頭:“正是如此,勞姑姑費心了,當真得好好選幾個人尖子過來,可別又叫其他宮其他處搶了先。如今人尖子都想往皇上、皇后身邊鉆,殊不知敬事房才是最缺人尖子的地方,別宮別處伺候一個主子便罷,咱們這可是伺候一宮的主子,哪個都得罪不起!” 陸湘聽著他絮絮叨叨了一大圈,等到王德全說得口干舌燥了,方才補上一句:“公公有羅少監(jiān)做幫手,倒是省了不少心。” “難得聽姑姑夸他。”王德全嘿嘿一笑。 陸湘固然不喜歡羅平,但不喜歸不喜,羅平這個人足夠聰明,能掌得了敬事房這艘大船的舵。 閑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告辭回屋了。 鄭絲竹與沈約的事,陸湘睡不好,王德全照樣睡不好。 如今事了,彼此都松了口氣。 陸湘回到屋里,想起沈約,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平洲,又想到了那些書稿。 “明晚,到承嵐亭來?!?/br> 趙斐的話言猶在耳。 一天的時間,一個病懨懨的皇子,他能把書稿弄出來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那張絕美的面孔似乎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個人…… 要說他厲害吧,確實是個連路都不能走的病鬼,你要是說他孱弱吧,偏生他又有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場。 陸湘活了這么多年,還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陸湘總覺得,要再跟他來往幾次,他那雙眼睛真能看透自己的秘密。 也罷,只要他能把沈平洲的書稿保住就行。 還有半年,還有半年陸湘就要離開了,換個身份換張臉,還能怕他勒索自己不成? 更何況,十五年換身份的規(guī)矩是陸湘自己定的,也沒人管著她,真把她逼急了,今晚拿了書稿她就離開皇宮。 陸湘在腹誹了許久,總算是安了心。 瞇了一會兒回籠覺后,又舒舒服服用了個早膳,這才往掖庭局去。 敬事房總管天下宦官事,掖庭局則是管理宮女、訓練宮女的地方,宮里每個宮女都是從掖庭局走出來的,陸湘也曾經(jīng)在那里呆過三月。 掖庭局位于皇城東邊,穿過御花園的時候,幾座亭子都空蕩蕩的,頓時覺得有些冷清。 上回沐貴妃責罰宮妃過后,這陣子都沒人敢來御花園了。 也不知道今日各宮聽說鄭采女搬去冷宮的消息后,又是什么想法。 陸湘到了掖庭局,掌事宮女極為熟絡(luò),親自領(lǐng)著陸湘去挑人,陸湘選了兩個面相老實的去善嵐苑伺候鄭采女,又預留了七個看起來機靈的,囑咐她們用心學習,以便通過敬事房的考核。 忙完這樁事,已經(jīng)是下午了。 玉漱給陸湘留了飯,陸湘匆忙用過,倒頭去榻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