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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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少女蹙了蹙眉,“怎么這般奇怪的名字?!?/br> 她嘀咕了一句,復(fù)又抬頭看他,“你怎么帶著面具?” 依舊是老馬幫著回答,“他前些年在一場火中毀了容,怕人見了污了眼,所以這才戴了這么個勞什子面具,唉?!?/br> 嘆了口氣,老馬一副自言自語的模樣,“怪可憐見的,這下媳婦兒都沒地方找了?!?/br> 容玉震驚之余,心下卻也覺得好笑,老馬這家伙倒是有一出是一出,當(dāng)真是滿嘴跑火車的人物,不過也好,省去了自己的唇舌。 那少女面上微微一僵,又看了看容玉一眼,殷紅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話。 她掃了掃大堂內(nèi)的狼藉,面上露出幾許愧疚來,不過很快她又冷著臉哼了一聲便立時颯颯走掉了。 終于送走了這瘟神,老馬趕緊上前扶起了地上的三人,他們打不過人家,如今打人者又一走了之,自然只能自認(rèn)倒霉,相互攙扶著唾罵幾聲便去了,余下老馬心疼地收拾著那些被打爛的桌椅。 “娘希匹的,銀錢還沒掙著幾個,光伺候這些暴脾氣了!” 他轉(zhuǎn)過身來,狀似無意般,“那姑娘你認(rèn)識么,怎么跟你長得那般像?” 容玉沒有理會他,只幫忙著他收拾著地上的狼藉,老馬自討沒趣,呶了呶嘴,不去理會他。 夜幕降臨的時候,老馬將大門外的招牌給收了,鎖了店門,在大堂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維修起了桌椅。 這兒無郡守,官府都不管,有什么糾紛都自己受著,老馬已經(jīng)習(xí)慣了,普通的流氓老馬自有辦法收拾,遇上硬茬的,老馬認(rèn)慫認(rèn)得比誰都快,這么些年,倒也平平安安過來了。 有時,容玉有些看不明白老馬這個人,說他大條吧,有些事又通達(dá)得很,但說他心思敏銳,又常常一副粗人的模樣。自被他救回來起,二人幾乎都沒有過問對方的事,像是有著默契一般,倒是雞毛蒜皮地相處了三年。 容玉瞧著地上的那張缺了一角的桌子,嘆了口氣,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紅衣少女來,她究竟是誰,怎的與自己長得這般像,她憎惡的名字中帶玉的人,跟他有關(guān)么? 思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容玉便也不再自尋煩惱,想著這兒的人員流動極快,想必那個少女也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這般一想,又安下心來。 沒想到第二天,那少女又來了,她還沒進(jìn)門,老馬一個健步陪著笑臉迎了上去, “女俠大人,今日我提前幫你問過了,這兒沒有名字中帶玉的!” 老馬毫不臉紅拍著胸口信誓旦旦道, 那少女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她臉青紅了一陣,又梗著脖子徑直進(jìn)了面館,將九節(jié)鞭放在桌子上, “我今日只是來吃面的?!?/br> 老馬心里叫苦,但還是端著笑臉將她給迎了進(jìn)去, “聽說你這兒有什么勞什子鮮魚面,有面無魚,是不是?” 老馬干笑,“是了,這可是咱店里的招牌呢!” 少女若有所思,嘀咕著,“真有那么好吃?” 抬起了臉,“給我來一碗吧?!?/br> 很快,熱騰騰的面上來,原本少女沒多少興趣的,只隨意挑了挑,等入了嘴,眼眸卻是立時亮了,很快,那碗面便落進(jìn)肚里,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少女眼睛亮亮的,“你做的么?” 老馬道,“是?!?/br> 少女顯然不太相信,她沒見著老馬往后廚去過,當(dāng)下站了起來,繞著面館走了一圈,趁著老馬一不留神,瞬間溜進(jìn)了后廚。 容玉聽聞響動,當(dāng)即將面具給戴了,這才緩緩回過了頭來,看著來人,他眉頭皺了皺。 少女上下打量著他,又往廚房看了一圈,旋即,她眼眸一冷,一把拎過老馬的衣領(lǐng)。 “你騙我!” 她秀氣的眉毛挺著,“明明是他做的面,你何以居功?” 老馬嘿嘿嘿地陪著笑臉,“他是我的學(xué)徒,一身的本事都是我教的,說是我做的也沒錯!” “那你親手來做!” 少女顯然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見到老馬目光閃爍,心里便有了底,嗤笑一聲當(dāng)下與容玉道, “你別怕,若真是他欺凌了你,你大可以與我說,我替你做主!” 容玉前后一聯(lián)系,猜了個大概,約莫是俠義小說看多了,這少女以為自己被老馬挾持在這做后廚的苦力了,他心間悄悄嘆了口氣,不欲再多生事,與她解釋道, “是我自己愿意的?!?/br> 少女不太相信,“真的?” 容玉淡淡道,“姑娘,這人是我雇主,平日里待我不錯,是我不愿意面世,并非他騙的你,你放開他吧?!?/br> 少女蹬了一鼻子的灰,訕訕地放開了老馬,又瞧了一眼容玉的面具,她眼中流露著幾絲憐憫,容玉本就是個敏感之人,這些表情被他捕捉到了,大概這少女真以為他毀了容,甘愿躲在后廚不愿見人的吧,不過他沒說什么,誤會也好。 這場烏龍解釋清楚了,可少女卻沒有離開,站在那里半晌突然道, “你能否教我做這個鮮魚面?” 她接著道,“放心,我會付你錢?!?/br> 容玉不明白這少女唱的是哪一出,“我可沒那個閑工夫?!?/br> “不用,”少女露出幾絲靦腆的笑跟了上來,“我不打攪你,我在旁邊看著便好?!?/br> 少女想起了什么似得,從懷里掏出一粒銀子遞給老馬,“昨日是我任性,一時遷怒,這些銀子算是我賠給你們的。” “不打不相識嘛,”老馬笑瞇瞇地接過了銀子。 少女嘴角一扯,收起了九節(jié)鞭,“我叫阿青?!?/br> 容玉嘆了口氣,這叫阿青的少女性子直來直去,若不允她,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事情,他如今都是以少惹事為準(zhǔn),既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直接回頭過去,自顧自做起了魚面。 阿青面上一喜,倒是老實(shí)的很,便如她自己所說的悄自在一旁看著,倒真也沒有礙著容玉什么事。 從這天過后,阿青時常往這邊來了,依舊如她所說只跟在容玉身后看著,她偶爾也幫忙老馬端端盤子的什么的,這阿青是個性子大方磊落的人,很快便跟老馬還有店里的小二混熟了起來。 再過兩三日,阿青自己帶了食材過來,她本想著看了無數(shù)遍,怎么著也應(yīng)該學(xué)了個□□成了,然而她那雙學(xué)得一手好武藝的手卻怎么也弄不好這鮮魚面,等那爛乎乎一碗端出來,連一向善拍馬屁的老馬都忍不住僵住了臉。 阿青猶不死心,挑了面試了一口,當(dāng)場眉頭一皺,欲哭無淚, “我到底是哪一步cao作錯了嘛!” 她自小練武便百折不撓,等苦了一陣臉后,再復(fù)鼓足了精神,又開始新的嘗試。 這天,容玉都已經(jīng)潔了身要上樓睡覺去了,看見后廚的油燈還亮著,他嘆了口氣,摸了摸臉上的面具便進(jìn)了去。 阿青好容易將魚面搓成指頭粗細(xì),正要繼續(xù)搓得細(xì)一點(diǎn),容玉站在身后無奈開口了, “面揉的不夠韌,你再搓下去就要斷了?!?/br> “那怎么辦?” 容玉揉了揉眉頭,“無可挽救,丟了最省事?!?/br> 阿青憤憤地一把丟下了魚面,看著自己一雙纖細(xì)的手, “我這手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笨了!” “你學(xué)這個干嘛?這鮮魚面咱們面館賣的不貴,你也不是那等吃不起的人,不是自己找麻煩么?” 阿青臉一紅,并沒有回答他的,“不一樣,我做的,與別人做的,自是意義不同?!?/br> “哦?”容玉是心思敏銳之人,挑了挑眉,“是給情郎做的?” 阿青臉登時紅得冒血,她瞪大了一雙杏目,“說什么呢你!哪有!” 容玉不再繼續(xù)戳穿她這明顯的此地?zé)o銀三百兩,只笑了笑,走了過去, “重新和面吧?!?/br> “???”阿青大喜,知道容玉肯手把手教他了,連忙給他騰了位置出來,按著他的吩咐從面袋里掏了面粉出來。 “兩碗是吧?嘿嘿。” 如此一個說,一個做,容玉偶爾糾正著,待大半個時辰過后,總算做出了九成的模樣。 阿青滿臉都是面粉,可面上卻是欣喜無限, “這是我揉出來的么?我可太厲害了吧!” 容玉心下好笑,打了個哈欠,“這面帶回去,燒開水撈了便可,骨湯倒是容易,配方已經(jīng)給你,你怎么倒騰都不至于失敗,就這么著吧。” “嗯!”阿青興致勃勃。 “對了,當(dāng)初你說的名字中帶‘玉’的……是怎么回事?”容玉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 “那個啊,”阿青滿臉的興奮頓時澆熄,只咬了咬唇, “算了,不說了,一切都是我任性。” 她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只用一張油紙小心翼翼地將半成品的魚面包了起來。 “謝謝你啦。” 她看了看容玉,“你人真好,希望以后還能繼續(xù)跟你學(xué)別的?!?/br> 容玉套不出她嘴里什么話,但聽她這話里的意思,想必以后基本不會來了。 “隨你吧,”他淡淡笑了,“誰能攔住你?!?/br> 二人告別,阿青揣著一包魚面興沖沖地走了。 本來,容玉以為這只是一段小插曲,他的邊塞歲月還是會這般無欲無求,無驚無險地過下去。 沒想到這插曲卻給他召來了舊人。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亮,面館的大門便被砰砰砰地敲著。 老馬開店一向隨意,早上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開業(yè)的,等他惺忪著眼睛去給人開了門,一個鷹爪般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宋逸舟的眼神吃人一般的可怕,他咬著牙, “容玉在哪里?” 第88章 舊人相見 老馬一張臉漲的通紅,險些被他弄得呼吸不過來,只艱難說道, “什么這個玉那個玉的,我通通不知道,這兒就沒有一個叫玉的!” 老馬齜牙咧嘴著,心間暗罵,也不知道他這老馬面館這些天犯了什么沖了,怎么盡是跟這個“玉”字脫不了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