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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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雙眼睛還是靈巧異常,嘰里咕嚕地像顆含著春水的葡萄。 宋儼明將目光別開了去:“認(rèn)不出?!?/br> 容玉大悅。 他自然是需要這張“臉”的。 這兩天,他在觀音廟街流連了兩日,才發(fā)現(xiàn)他這一張臉的招搖,一路走過去,路人回頭頻頻,甚至有一兩個膽大的居然尾隨他。他往后是要在這樣的市井之中做買賣,這樣的一張臉自是不方便,宋儼明給他帶來的面具可以說是解了他一大難題。 或許宋儼明給他這面皮別有目的——或是怕有人認(rèn)出他,丟了平陽侯府的分,或是怕他招惹了一堆蒼蠅,給侯府添麻煩,總之,他有他的目的,容玉也有自己的打算。 當(dāng)下將臉上的面具撕了下來,細(xì)細(xì)疊好,然后放進(jìn)了錦盒里面。 他真心實意地:“真是多謝你的這份禮物了?!?/br> 宋儼明輕輕一哂:“你這話難得。” 容玉打著哈哈:“我也不是那么不識好歹嘛。” 他狗腿似的給宋儼明斟了茶水, “侯爺,您可真是個大好人,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害!過往若有得罪的地方,請侯爺多多包涵,嘻嘻嘻?!?/br> 宋儼明發(fā)現(xiàn)他偷jian?;蛴惺孪嗲蟮臅r候都是喊他侯爺,而無甚干系或火冒三丈之時都左一聲宋儼明,右一聲宋儼明地叫著,當(dāng)真是小人嘴臉。 可心里居然沒覺得多少冒犯,宋儼明又瞧了一眼身邊那人殷勤狗腿的模樣,搖了搖頭,自嘲地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 “回吧?!?/br> *** 從茶室回去的幾天,容玉居然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平陽侯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關(guān)在自己的西苑里,只埋頭提著筆對著一堆紙張寫寫畫畫,再過兩天,容玉已經(jīng)將戰(zhàn)場轉(zhuǎn)移到后院的膳房了。 沒錯,他決定要實驗酒樓菜品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烹飪方式等方面與現(xiàn)代差異頗大,很多東西得一一在前期落實才能安心。 戚總管早就聽了下人來報,說是后院那個雙兒小娘日日都占著他們的膳房,戚總管本來是要找過去的,可后面聽鄭嬤嬤說,那小子只是在膳房的空檔期才使用的,且物料皆是自己花了銀錢,讓阿良帶進(jìn)來的。 戚總管想,這潑賴小子就沒干一件正常事。 戚總管又想起了前些日跟侯爺述職時,侯爺話里有話,只讓他不要太過約束那小子,戚總管雖橫豎看容玉不爽,倒也沒有費心思給人下絆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這么過了。 很快,寒冷的十二月便來了。 初一這天,平陽侯府,膳房。 過了午時,膳房里開始忙碌起來晚膳來了,可幾個廚娘剛進(jìn)廚房,容玉已經(jīng)跟阿良在里面熱火朝天了,阿良只將廚娘等人都給勸了出去,說是今日由小娘來cao持這一頓飯。 廚娘們倒沒有太過驚訝,因為貴胄侯爵那些貴人們偶有cao持一兩頓飯以表賢惠的習(xí)慣,只是她們見那小娘細(xì)皮嫩rou,哪里像是做得慣膳房那一套的主兒。 是以一個個在膳房外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夜幕降臨,這一日宋家三兄弟皆在府中, 宋儼明依著慣例問了些二位弟弟的近況,又指點幾句。卻見今晚并不同以往那樣布菜,桌上除了碗筷,都空空的,正待叫了小廝來問,卻看見容玉領(lǐng)著幾個仆婦進(jìn)來了。 宋逸舟見他仍是那副鵪鶉狀,想起前幾日在張記糖水的畫面來,劍眉不由皺了皺。 在眾人面前,容玉自然乖巧得很,朝著座上的幾位福了福身子, “侯爺,二爺,三爺,哦,還有何伯,今日初一,我想著入府多日,還沒親手下廚給幾位爺做過菜,今日便粗粗做了幾道,還請幾位爺不要笑話?!?/br> 話畢,他轉(zhuǎn)過身,朝著身后招了招手,送菜的仆婦們便魚貫而入,將端盤上的菜肴紛紛放在桌上。 容玉一一介紹,“這是‘咸骨滾豆腐’、‘酒釀?wù)赧堲~’、這邊的是‘蜜汁燒鵝’、‘清炒時蔬’,還有湯品‘豬肚雞’,哦,這個是我今晚新試的菜色‘腹內(nèi)乾坤’,你們嘗嘗?” 容玉特地指了指那道“腹內(nèi)乾坤”,桌上四人不由得都將目光集中在“腹內(nèi)乾坤”上,只見一個白盤內(nèi)裝著一只烤的金黃的魚,焦香四溢。 何伯笑瞇瞇地摸著胡須:“做得好不好倒是其次,只小娘的這份心意也值得贊賞。” 容玉依舊鵪鶉狀,乖順異常,聲音柔得仿佛能掐得出水來:“這是我的分內(nèi),何伯說得我都要臉紅了?!?/br> 宋逸舟簡直想立刻翻一個白眼,最終只是咬了咬牙,干脆不看他。 宋儼明心里有幾分笑意,讓伺候的仆婦添了飯,然后用筷子指了指容玉特地強(qiáng)調(diào)的“腹內(nèi)乾坤”, “這‘腹內(nèi)乾坤’是什么?” 容玉道:“就是市井便宜的腌咸魚與茄子做的?!?/br> 話音未落,何伯當(dāng)即變了臉色,怎會在一國侯府的餐桌上出現(xiàn)這樣賤民的食物,達(dá)官貴人吃的魚自然是新鮮供應(yīng)的,只有那些賣不出去的魚,才會被漁民們用粗鹽腌制了存著,賤價賣給販夫走卒,雖說平陽侯府厲行節(jié)約,可不至于到這種的地步。 當(dāng)下沉了聲: “小娘,你有這個心很好,可這咸魚如何上得了桌?” 容玉取了一雙干凈的筷子,將捆在咸魚身上的干焦的蔥段給撥開,含笑道: “非也,人自有高低貴賤之分,但食物并沒有,若是因為是貧民吃的食物,而不去吃,那豈不是要錯過許多美食?” 他拿出一把小刀,將那一整只魚切了片,然后放下了刀子,笑意盈盈: “嘗嘗,合該不難吃?!?/br> 宋儼明本以為他會跳腳,沒想到卻講起了道理,頓了頓,抬起了筷子,夾了一片。 只見得筷頭的魚rou金黃焦脆,內(nèi)里一圈卻是綿軟,含著汁水欲滴不滴,支在筷頭顫顫,頗是討喜。 置入嘴里,只聽得一聲清脆的嘎吱,外面的咸魚表皮已被烤得酥香,內(nèi)里的茄子rou卻是綿軟無比,吸收了外面咸魚的咸鮮,亦減輕了咸魚味道的厚重,兩者看似矛盾的食材,這般融合在一起,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異香。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容玉,眼睛里面有幾分亮色。 若沒有旁人,容玉少不得直接拎了椅凳坐在他身邊要他說食物測評。他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宋儼明,但讓他失望的是宋儼明并沒有當(dāng)場點評,只是側(cè)著臉朝著身邊的幾位道, “你們也嘗嘗?!?/br> 宋逸舟看樣子也知道自己的大哥并不討厭吃這道菜,不由得幾分奇怪,這咸魚自是不好吃,他行走江湖,自然沒有達(dá)官貴人的那套講究,可也憎惡那咸到齁的滋味,鬼使神差地也將筷子伸了過去,吃了一塊,等嚼了幾口,他面色不由得一僵,驚訝地看著容玉。而宋文彥早已吃了一塊,又迫不及待繼續(xù)夾了一塊到碗里。 但聽得何伯拍腿:“渾說!渾說!這哪里是咸魚!老奴吃過咸魚的,哪有這般美味?” 容玉瞬間安下心來,笑著道:“確是咸魚,這道‘腹內(nèi)乾坤’是取了咸腌瓜魚去了鱗片,將腹內(nèi)掏空洗凈,然后連皮切開,用姜酒浸漬半個時辰,取出抹蔥碎蒜碎,再將魚身包了去了皮的茄rou,外面拿一層豬網(wǎng)油圍著,再綁上蔥段,放在炭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等那豬網(wǎng)油烤焦,這‘腹內(nèi)乾坤’也就做好了?!?/br> 容玉坐了下來,自己也拿起了雙筷子,“幾位爺?可覺得還行?” 宋逸舟冷冷道:“可真是深藏不露啊?!?/br> 容玉皮笑rou不笑。 何伯發(fā)自內(nèi)心道:“老奴這些年可算白活了,竟少吃了這么多年的咸魚。” 剩下的“咸骨滾豆腐”、“酒釀?wù)赧堲~”、“蜜汁燒鵝”、“豬肚雞”等菜肴本就是容玉擅長,這一桌的菜幾乎是一掃而空。 一晚上,何伯的贊美之聲不絕于耳。 接下來的幾日,主桌上的菜都是由容玉掌廚,何伯拄著拐杖樂呵呵地看著他手腳麻利地周旋在膳房中,一雙白嫩的明顯沒有干過重活的手居然能靈巧地做出一道道心思極巧、美味至極的菜肴,何伯本就對容玉刮目相看了幾分,這些日下來,更是心悅,連戚總管偶爾對容玉的不敬被他看了,都會狠狠地批上一番。 侯府的主桌已成了容玉的試菜場,連著半個月下來,宋家三兄弟可以說是吃遍了容玉的絕活,坐在桌上等容玉上菜已經(jīng)變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然而當(dāng)容玉實驗到足夠開一個飯館的菜品數(shù)量時,他便不再出現(xiàn)在平陽侯府的膳房內(nèi),立刻投入他的事業(yè)當(dāng)中,并且毫不留情地拋下了三個被他養(yǎng)刁了胃口的三個便宜兒子。 容玉沒做飯的第一晚,宋家三兄弟在吃過了第一筷后,不由得面面相覷,面色為難地放下了筷子。 第34章 玉香樓 其實還是那些熟悉的菜色,也吃了那么多年,怎么偏偏就今日覺得難以入口呢。 但覺得整桌菜肴,無一不是粗制濫造,比起前些日子吃的,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宋逸舟早已是耐不住性子,“戚總管!” 戚總管聞聲小心翼翼上來了,宋逸舟黑沉著臉: “西苑那人今日整地沒有過來?” 戚總管面色一緊,躬著身體道:“容小娘今日一早便出府了,老奴一整日也沒有見過他的人影?!?/br> 宋逸舟看著桌上那幾道菜,厭惡的神色表露無疑,同樣是醉排骨,昨日的醉排骨哪里是這樣難吃,想起記憶中外酥里嫩,酸甜鮮香的滋味,宋逸舟簡直想將這一桌的飯菜都給倒了,然后立時將那小子押過來給做飯。 然而后院中人可以偶爾主動掌廚以表賢惠,但自不能強(qiáng)制要求人家日日像個下人一般地伺候他們。 宋逸舟感覺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悶氣堵在心口。 宋儼明亦是沒有任何胃口,但他自會比其他人來得克制,只輕嘆一聲, “吃吧。” 這一頓飯吃得宋家三兄弟倒盡胃口,面有菜色,也不知前些年怎么忍受的,何伯倒是幸運一點,前兩日他去了衢州看望故友,自然逃離了這樣巨大落差的反噬。 第二天,容玉依舊一早上就出了門了,夜幕降臨了才匆匆回府,沐浴更衣關(guān)門睡覺。 第三天依舊如此。 第四天依舊如此。 第五天的時候,連宋儼明都在布菜那一刻皺起了眉頭,而宋逸舟已經(jīng)是青筋四起了,他又不好直接發(fā)脾氣,只隨便指摘: “那人呢,不是已經(jīng)允了他上主桌吃飯,怎么天天不過來?像什么話?!” 戚總管擦著面上的冷汗:“回二爺,西苑的鄭嬤嬤說容小娘今日在外cao勞了一整日,剛回府沐浴過便睡去了。” 宋逸舟:“……” 宋文彥再一次失望地:“……?。俊?/br> 宋儼明眼神悄無聲息地暗了暗,端起碗來,微皺著眉頭將飯吃了下去。 *** 容玉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忙了,這些日子,他招工,培訓(xùn),修繕鋪面,預(yù)定食材……十來日下來幾乎是沒日沒夜地連軸轉(zhuǎn)。 他早就將金豆全給兌成了銀票,付清了徐昌宗五百兩的第一筆款項后,手頭上僅有不到四百兩的盈余,這四百兩的銀子對于普羅大眾自然是一筆一輩子都肖想不到的財富,可對于燒錢的創(chuàng)業(yè)初期,花光它幾乎是分分鐘的事兒。 所以每一筆支出容玉都反復(fù)斟酌著盡量做到花在刀刃上的,為了省錢,他跑了京城大街小巷的菜市場去尋求最低的物料價;鋪面的裝修,除了些不得不靠木匠的技術(shù)活兒,他都自己親手去做;招的伙計也得從頭開始親自培訓(xùn),回去還得細(xì)細(xì)匡算花費以及制作預(yù)算等等。 他的體能與精力幾乎被透支到了極限,一整天下來,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但心里的那份充實是任何東西都不可比擬的。 這天,天色已黑,容玉又結(jié)束了一整日的繁忙,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平陽侯府的方向走。 宋儼明見到他的時候,正是他面圣回來的路上,雖然容玉戴著面具,但宋儼明還是從他那修長纖細(xì)的背影中認(rèn)出了他。 將馬車停在他身邊,掀開了窗口的簾子,宋儼明敲了敲車窗,容玉頂著那張樸素的臉被嚇了一跳,看清他來,只懨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