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看著那張春花似的臉,長柏可算明白了什么叫面如桃花,心似狡狐了。 一番哄慰過后,容玉給他倆打來了水洗臉。 倒了兩盆黑水后,容玉心里咯噔一聲,壞菜了,倆小朋友的皮膚都吃墨,居然留了些淡淡的灰痕怎么洗都洗不掉。 看著一只貓咪,一只黑了好幾個度的愛哭鬼,容玉不由得深深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容玉:嚶嚶嚶,可別讓家長發(fā)現(xiàn)他欺負孩子呀…… 感謝在20191202 00:30:01~20191203 00:16: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erry林永渡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3986805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6章 來客 正挽著袖子手忙腳亂給兩個小鬼洗刷間,阿良從外面進來了,他手上拎著一個食盒,本是面帶松快,看見宋文彥二人不由得一愣: “少爺?” 宋文彥頂著張貓咪臉,臉上濕漉漉的,有幾分不好意思,但又挺直了腰板略微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而長柏在宋文彥背后哭喪著一張灰暗的臉,容玉則在一旁陪著笑: “已經(jīng)很淡了,幾乎看不出來了!” 長柏抬起頭,聲音惱怒而委屈:“你又騙人!” “誰騙你了,阿良,你過來瞧瞧,長柏是不是一點都沒變?” 阿良是個老實人,哪里像容玉一般坦然地睜眼說瞎話,只在一旁支支吾吾的。 容玉指望不上這老實孩子,只好笑嘻嘻將桌上的銅鏡偏移了一點, “男人嘛,黑一點更帥,瞧瞧,這小俊男是誰喲!怎么無端端比起早上來的時候更英俊了幾分?” 長柏哪里還會信任他,恨恨地將銅盆里的洗黑了的帕子擰干,拼命在臉上搓了起來。 可臉都被搓紅了,那點陰影一直下不去,當下又立刻紅了眼睛。 容玉干咳幾聲,覺得自己這玩笑真的開過火了,心里難得的愧疚。 都怪宋儼明那廝!若非他不這么關著他,他也不會憋悶到拿兩孩子開涮啊。 阿良放下了食盒,這場面自然沒有他說話的時候,原本他想跟容玉說說話的,哪怕一句也好,因為這些日子愈發(fā)忙碌了,每次送了食盒過來,便要匆匆往家里趕了。 ——那個“蒸蛋糕”賣的很好,往往他挑著擔子到平日里去的街巷時,就已經(jīng)有好些人在那里候著他了。偶爾做得少了,挑到街上沒半個時辰就賣完了,所以他每天做的量更大了,也就更忙碌了。 雖是辛苦,可每當將一把又一把的銅錢丟進床底下的甕里面時,聽到那些清脆的聲響,渾身的乏累便消失殆盡了。 這一切,都是公子帶給他的,他想好好報答他,雖然他現(xiàn)在錢不多,但是他想要報答他。 他摸了摸懷里的一盒香玉坊買的膏脂,他想,快入冬了,公子這樣細嫩的皮膚定是受不住風寒的。雖然這小小的一盒膏脂花了他許多銅板,但若能讓他的公子鮮妍依舊,再多的銀錢他也愿意。 容玉轉眼瞥見阿良沒像往常一般快速離去,卻是一幅躑躅不定的模樣,不由道:“阿良,你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么?” 阿良啊的一聲,看了眼一旁的宋文彥及長柏,又連忙搖搖頭,然后將食盒放下,猶豫片刻,跟容玉道: “公子,我先去了?!?/br> 容玉知道他忙碌,點點頭,笑道:“快去吧,你小子別太累了?!?/br> 阿良心下一暖,靦腆地點點頭,便匆匆往外去了。 這時候已幾近飯點,他們斗了那么久的地主,又折騰了一番,肚子自然餓了。 容玉也不例外,他搓著手走了過去,將里面阿良做的幾盤菜端了出來。 其實是幾樣簡單的菜,一大碗酥炸小黃魚,一小碟炒地三鮮,一碗雞絲豆腐羹,都是容玉教過他的。 但阿良做得精心,且生怕容玉吃不飽,量都是往多了做的,他雖然要在收工后馬不停蹄回家做糕點,可容玉的飯菜他是一點兒也不會馬虎的,做好之后也都是第一時間趁著熱乎勁送過來。 熱騰騰的菜肴散發(fā)著熱氣,鮮香撲鼻而來。 空氣中一聲咕嚕,宋文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而長柏已經(jīng)將脖子往那邊伸了: “這菜例怎么沒有見過的?” 平陽侯府每月都是固定的菜例,除了主子們的吃食可按著吩咐隨時進行更改,下人們以及后院寄住的客人的飲食相對都是固定的,每倆月才能變更。 雖然長柏是宋文彥的貼身小廝,關系匪淺,但飲食上自不能逾越規(guī)制。此時看了這些不一樣的吃食,自是好奇又垂涎。 他哪里知道阿良私下給容玉開小灶。 容玉忘了這一層,可該看見都被看見了,藏藏掖掖反而顯得做賊心虛,又怕累及阿良,隨口胡謅道: “府里的飯菜吃不慣,拿些銀兩讓阿良去外頭買的。” 長柏早已對府里的吃食絕望,國子監(jiān)的飯菜又是一等一的難吃,這會兒看了芳香四溢的菜肴,尤其是那碗金燦燦的炸魚,當下咽了咽口水, “是哪家?看起來……甚是好吃?!?/br> 他的眼睛一直往這兒瞧,明明垂涎著,卻眼巴巴地顧左右而言他,也不明說,容玉心里好笑,反正這么多他也吃不完,自然招呼了, “吃兩口?” 長柏一喜,但想到了什么,便收了喜色,拿著眼睛小心翼翼覷著宋文彥, “少爺?” 宋文彥心里也想吃,但自持身份,只是咳了咳:“既是你想吃,便吃吧?!?/br> 長柏連忙過了去,抓起一只炸得金黃酥脆的炸魚,重重咬了一口,唇齒間幾聲清脆聲響,魚香四溢,酥脆可口,連里面的骨頭都炸透了,美味噴香,嚼幾下便可以直接吞下去,簡直好吃極了。 長柏忙不迭將剩下半只丟進嘴里,油汪汪的嘴巴忍不住嚼吧著: “公子,這哪家的師傅做的呀?京城里居然有這等手藝的廚子?” 容玉干笑:“誰知道呢,到時候問問阿良?!?/br> 話畢,他也順手夾了一只炸魚咬了一口,心里頗是滿意,他這位徒弟的廚藝可算是愈發(fā)精湛了。 又看見宋文彥依舊小老夫子似得站在那里,容玉忍不住將他拎了過來, “愣著干嘛,吃唄!” 長柏已經(jīng)不跟他計較臉上的污漬了,他又抓了一只炸魚入嘴,含糊道: “少爺,你也吃吧,真的很好吃。” 宋文彥猶豫片刻,也拿起一只咬了一口,那瞬間,心里悄悄啊了一聲,立刻感覺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明明就是平平無奇的食材,可偏偏好吃得要將舌頭給吞下去。 他也吃過炸魚,但完全比不上這次吃的,更酥,更脆,甚至光吃酥皮就已經(jīng)很好吃了。 三個人沒兩下就將一疊炸魚吃得干干凈凈的。 長柏吮了吮指頭:“什么時候還能吃到這樣好吃的東西呀。” 容玉喝著湯笑:“這個有什么?好吃的東西多著呢,比如這秋高氣爽的天兒,正適合找一處人煙罕至的山澗,宰一只肥羊,將蔥段、姜片塞入它腹腔,抹上粗鹽,花椒、大料、小茴香末等入味,用豬網(wǎng)油包一層,拿旺火烤得表皮金黃油亮,扯一只羊腿下來,內里軟嫩多汁,配美酒,觀山景,那才叫絕呢。” 宋文彥聽得神往,長柏早已經(jīng)忍不住了:“一定是極美味的!” “那可不!” 容玉看著這倆小朋友,饞他們道:“明日你們帶些物料過來,我們就在這院子里燒烤!保準你們吃了都舍不得回去!” 一說起明日,宋文彥突然想起邀請他赴宴的事兒來,忙道:“明日可不行,明日便是啟明節(jié),府上有辦家宴的。” 他頓了頓,期待地看著容玉:“容哥哥,我已經(jīng)跟兄長知會過了,想邀你去參加,不知你是否肯去?” 容玉噗的一聲噴出一口湯來:“你、你說什么?宋儼明讓我去赴宴?” 宋文彥微笑道:“兄長該是未見過你,是我做主的,但我尋思你去他應該會很歡迎的?!?/br> 容玉僵硬笑道:“是啊……他可歡迎我了……哎,小宋,我跟你說——” 他本想直接跟宋文彥攤牌他跟他大哥之間的恩怨,但突然轉念一想,除了這個機會,他哪里還有什么機會見到宋儼明。 見不到宋儼明,他只能被關在這座小院子,無聊到拿兩個孩子尋開心。再這么下去還不知道會不會養(yǎng)出精神病來。 當下打定了主意:“很好,我會準時赴宴的。” 念及什么,他瞧了瞧外面門口:“可是那些府兵怕是認不得我,不讓我去呢?!?/br> “你是貴客,豈有讓你獨自去的道理,”宋文彥喜道:“明日我會親自向你來送帖子的!” ok! 容玉立刻擺出了一個受寵若驚的笑。 倒是長柏不肯罷休:“公子,你剛才說的那個‘燒烤’可不能不作數(shù)啊?!?/br> 容玉彈了一下他的腦袋,他心情本就不錯,此刻自然答應的很快:“放心,記著呢!找個時間讓你們見見世面!” 這下長柏臉上可算是真正笑開了,一點兒也沒了剛才郁郁寡歡的模樣。宋文彥心里更是高興得很,想起明日的家宴,又看看眼前的人,這可是他第一個帶去的朋友呢。 容玉看著倆孩子開心的笑容,自也是露出一個極其歡快的笑來。 *** 十月十,啟明節(jié)。 這是北安朝創(chuàng)朝的日子,自是普天同寢。 皇帝會在這一天宴請百官、賞賜眾人,以彰顯天家仁德。同時神天壇外將舉行盛大的驅儺儀式,驅疫逐鬼,祈求皇天后土恩澤北安朝。 這一天普羅大眾自也應上舉行家宴,比起除夕的熱鬧來也不遜色。 平陽侯府自也是不例外,寅時剛過,天還未亮,整個后院都忙活起來。點燈籠,掃橫梁,仆婦小廝進進出出忙碌著,一派節(jié)日的氛圍。 這種大節(jié)日,戚總管更是忙得很,侯爺已經(jīng)一早進了宮里,按慣例,等參加完官宴,午時左右,侯爺便會回府主持家宴。 戚總管可不敢怠慢,略顯臃腫的身體靈活地周轉在各處,井井有條地指揮著眾人,時不時指點幾句。 還沒緩過氣來,又見正大門的燈籠居然掛歪了,登時大怒,將兩個仆役罵的狗血淋頭。在他的監(jiān)督下,兩位下人終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紅燈籠掛好了,他這才擦了一把汗,罵罵咧咧走進府門去。 戚總管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在不遠處望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