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她回去的時候養(yǎng)殖室正在歡呼著,見安然過來,大家都一窩蜂的圍了上來?!傲肢F醫(yī),你猜咱們養(yǎng)殖室的小豬最重有多少?” 安然好笑的看著陳年,然后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說道:“六十五斤?”她的時候測出來六十四多一些,這會兒都測完了,最終的結(jié)果她一清二楚。 蒼北忍著笑道:“雖然還沒有六十五斤,但也差不多了。咱們養(yǎng)殖室最重的六十四斤八兩,就差二兩rou啊,就差二兩六十五斤。不過,雖然還沒到六十五,也打破了咱們養(yǎng)殖場的記錄了。等明天廠長開表彰大會,我們養(yǎng)殖室的獎品肯定會很好?!?/br> 丁叔也跟著點頭,“是啊,我記得上個記錄是老趙破的,除了常規(guī)的獎勵一塊毛巾,養(yǎng)殖室的每個人還獎勵了十斤大米和十斤白面?!?/br> 這年月好的大米兩毛三一斤,還要糧票,白面要便宜一些一毛八左右,不過他們廠子里獎勵的可是富強粉,這個跟大米價格差不多。 只這兩樣獎勵就有四五塊錢,像他家都能吃小半月了。這次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還獎勵這些,不過總歸是差不了多少的,丁叔能不高興? 段豐收附和道:“可惜林獸醫(yī)是個女同志,不然咱們一定拉著她一起去喝酒?!?/br> 他們這個養(yǎng)殖室,不,不能說他們養(yǎng)殖室,而是這個年代絕大多數(shù)的男人都愛好喝一口。就連陸聞和她七哥每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都要喝一杯。好在兩人都有節(jié)制,喝得不多,小酒杯頂多喝上三杯,多了不喝。喝完了也不多事,轉(zhuǎn)身就回房間睡覺,乖得很。 知道他們男人的脾氣,安然搖搖頭:“你們?nèi)グ?,到時候我留下來看守養(yǎng)殖室?!?/br> 丁叔擺擺手,“哪里用得著你自己守著,到時候我們?nèi)ジ渌苏f一聲就行。你不用擔心,大家都是這么做的,有事找人代班也是一樣。” 丁叔幾人現(xiàn)在的心情安然可能理解不了,就好比一個喜歡買彩票,買了一輩子的彩票,正灰心失望覺得自己不可能中獎的時候,忽然中了頭等獎一樣。 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與丁叔這邊截然不同的是隔壁第七養(yǎng)殖室,林飼養(yǎng)員此時的臉色很難看。整個養(yǎng)殖場如今測試了八個養(yǎng)殖室,只有他們第七養(yǎng)殖室有四十斤以下的小豬,還不止一頭。 五十斤往上的他們養(yǎng)殖室也有,但是跟上午測試的比較以下,遠遠不如人家的成績。同樣是五百頭豬,別的養(yǎng)殖室能有一大半在五十斤以上,或者都在五十斤往上。只有他們養(yǎng)殖室五十斤往上的一百零二頭,其中最重的才五十五斤。 這個結(jié)果林飼養(yǎng)員接受不了,如果是安然知道這個結(jié)果肯定會點頭的。她也就是周三值夜班的時候去看過,距離她值夜班到現(xiàn)在不過四五天的時間,能有四五頭小豬突破五十大關(guān)也不容易。 見林飼養(yǎng)員面無表情,其他人都哭喪著臉,丁叔幾人對視一眼,盡可能的收斂起自己臉色的喜色。 看樣子就知道他們養(yǎng)殖室不理想,自己還是不要去刺激別人比較好。 下午雖然任務(wù)重,但是有大家的幫忙,還是在下班前把十個養(yǎng)殖場都測試完了。 安然并沒有將這個測試放在心上,第二天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核算員今天是最忙碌的,他們不但要抽選出體重最好的養(yǎng)殖室,還要計算出哪個養(yǎng)殖室的小豬最平均,漲勢最好。 好在幾個人都是做慣了這事的,十個養(yǎng)殖室,總算是在中午吃飯前核算完畢。 吃飯的時候,王曉慶用筷子敲了敲安然的飯缸,“安然,有什么感想沒有?” 劉丹聽了這話噗嗤笑了出來,她毫不留情的揭 穿道:“我記得前天有人還信誓旦旦的說這次第一還是趙老呢,請問如今被打了嘴巴的感覺如何?” 王曉慶瞪了她一下,不甘示弱,“某人不也是一樣沒有反駁,這說明什么?說明某人跟我一樣沒有眼光唄?!?/br> 兩個人感情好經(jīng)常這樣斗嘴,安然雖然不知道這些,但看著兩人的神色就知道是鬧著玩的,因此也不說話,只專心吃飯。 楚禾看安然不說話,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于是,她抬起頭輕聲說道:“兩位jiejie別吵了,你們能分在一個養(yǎng)殖場里上班不容易,還是不要傷了和氣的好?!?/br> 劉丹王曉慶:…… 她們兩個干了什么會讓人誤會在吵架?還別傷了和氣,她們倆可是從上學那會兒就認識的,后來分到一個養(yǎng)殖場,關(guān)系更好了。如今就連住處都是一個筒子樓,她們又怎么會為了一兩句話傷和氣呢。 兩人本來是鬧著玩的,被楚禾這么一說也不好意思玩鬧了,只低下頭吃自己的飯。 第三養(yǎng)殖場住宿區(qū)地方大,如今養(yǎng)殖場人員少,就算劉丹跟王曉慶不是飼養(yǎng)員、獸醫(yī)也被分配了休息的地方。 幾個人吃完飯一起往回走,只不過因為楚禾的話,一路上都很沉默。 在樓梯口,王曉慶故意落后幾步,在安然想要拐彎兒的時候扯了扯她的衣服,安然會意放慢了腳步。等楚禾進屋,王曉慶無聲的說道:“走,去我們休息的地方坐坐?” 安然想著她回去也沒事,就點點頭跟著王曉慶往回走了。 王曉慶二人休息的房間比安然的略微大一點,只不過里面放了兩張床,如此就顯得比她那邊還擁擠。 房間雖然擁擠,兩個人都是愛干凈的收拾的很整齊。 “我們這邊跟你們那怎樣?”王曉慶略帶得意的說道。 “房間比我那邊要大一些,不過我那個是單人間,這樣一看就顯得比這邊寬敞?!卑踩粚嵲拰嵳f。 劉丹點點頭,“咱們這個養(yǎng)殖場當初修建的時候是按照比現(xiàn)在大三倍的規(guī)模修建的,只不過咱們一直沒拿過第一名,養(yǎng)殖場就還是最初始的十個養(yǎng)殖室。拿一個第一上面就會撥款給多建兩個養(yǎng)殖室,聽說第一養(yǎng)殖場已經(jīng)有十八個養(yǎng)殖室了,第二養(yǎng)殖場也有十四個。哎,就咱們往后這幾個最慘,一個也沒增加過?!?/br> 剛開始來的時候劉丹聽著朱廠長的話還信心百倍的想著那個第一名,回家好顯擺呢,結(jié)果她來了兩三年一直都是在第三名上下徘徊,別說第一了,一個第二也沒有。 后來她才知道,原來養(yǎng)殖場當初建立的時候就這這樣,最好的人員都在第一場,其次是第二,然后第三這樣排下來。他們想要爭奪第一名實在是太難了。上頭當初給畫下這么大的地方,純粹就是糊弄他們玩呢。 “不過,”說到這里,劉丹和王曉慶興奮起來,“我們可是偷聽到趙老說了,他說咱們今年只要保持著這個勢頭就有望得第一。我們倆啊,今天研究了一上午昨天的測試,發(fā)現(xiàn)你那個第六養(yǎng)殖室不管是總體的質(zhì)量還是優(yōu)質(zhì)的那部分都比趙老他們的還好。所以……嘿嘿” 兩個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所以我們今年能不能拿到獎勵就靠你了。” 這就是兩人把安然叫過來的目的,奉承幾句,順便培養(yǎng)一下感情。 安然有些哭笑不得,她還以為怎么了呢,原來是這回事。 “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不過你們放心吧,市里的獎勵啊,誰不想要,我也想啊,不管怎樣我都會盡全力去試一試的。” 她發(fā)現(xiàn)這個時代的人都很看重榮譽,安然自然也不能免俗,如果可以,她不只是想要市里的榮譽,還有省里的,甚至全國的都想要。 當然,這話她也就在心里想一想,誰都沒有告訴。 劉丹一拍安然的肩膀,“我就知道安然是個爽快人,成,如果真拿了第一,過年的時候jiejie請你吃大餐?!?/br> 等她拿了獎勵就去婆婆面前好好顯擺一下,看她還有什么臉對著自己說這說那的。 王曉慶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就等著到時候揚眉吐氣呢。 三個人說說笑笑一會兒就到了上班時間。 楚禾看到安然居然跟著劉丹、王曉慶一起出來,眼神里充滿了幽怨,仿佛安然背叛了她一樣。 安然給了她一個白眼,一句話也不說徑直走了下去。劉丹和王曉慶對視一眼,也都跟著走了下去,徒留楚禾一個人委屈的站在樓梯口。 下午兩點,朱廠長過來喊大家去大禮堂召開全員會議。丁叔他們早就預料到這一點,帶著安然在門口等著,見朱廠長過來就招呼著大家一起過去。 眾人按照養(yǎng)殖室一個挨一個做好,安然坐在了丁叔的旁邊,她的另一邊坐著第五養(yǎng)殖室的一個飼養(yǎng)員。楚禾本來是想要跟安然坐在一起的,不過看安然左右都有人,楞了一下,她這一楞林飼養(yǎng)員直接坐在了段豐收的邊上,她最后只能是坐在第七養(yǎng)殖室和第八養(yǎng)殖室的飼養(yǎng)員中間。 朱廠長坐在最高的臺子上,前面放著話筒。 “大家好,這次會議呢,我相信絕大部分員工都知道是為了什么,咱們今年新來了兩位同志,所以我就多廢話幾句簡單說說?!?/br> “咱們廠昨天進行了一次檢測,結(jié)果如何我想很多人心里都有數(shù)了。這里我再具體的說一下,咱們廠的這次檢測,漲勢最好的是第六養(yǎng)殖室,他們養(yǎng)殖室的小豬體重在五十五到六十五之間。最重的小豬六十四點八,是咱們廠第一名?!?/br> 朱廠長這話一落,底下歡呼聲一片,尤其是丁叔幾人。自己猜到歸猜到,從朱廠長的嘴里說出來,他們才覺得真實,才算是踏實下來。 第一名啊,自己來了有多久?誰能想到有一天也能站上領(lǐng)獎臺,拿個第一名。年紀大的丁叔眼眶微紅,最小的陳年更是流下激動的淚水。 第102章 六十四點八斤,打破了第三養(yǎng)殖廠的記錄,不僅如此,比去年第一養(yǎng)殖廠的記錄就差零點二。 隨著朱廠長這話落地,會議室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吹贸鰜?,雖然得獎的不是自己,但每個人都很高興。 朱廠長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他懷著同樣激動的心情,繼續(xù)說道:“咱們廠能有今天離不開大家的共同努力,這一次第六養(yǎng)殖室打破了記錄,按照規(guī)定咱們的獎勵翻倍。今年的獎勵是毛巾一塊,打破記錄獎勵富強粉十斤,rou票、糖票各一斤?,F(xiàn)在有請咱們第六養(yǎng)殖室的飼養(yǎng)員和獸醫(yī)上臺?!?/br> “好?!钡紫掠质钦坡曇黄顺?,大家都是真心的再為第六養(yǎng)殖室的人開心。 朱廠長拍著手,示意他們五個人站上來?!皝?,給咱們大家伙也說說你的感受,說說你們平時都是怎么照料小豬的,也讓大家伙學習學習?!?/br> 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年紀最大的丁叔上前兩步。 丁叔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情,緊張是難免的,他抓著大喇叭的手有些顫抖。“我,我,呵呵,第一次上臺,同志們可別笑話我?!?/br>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像是在故意跟他作對,底下的人笑作一團。當然,大家都是善意的哄笑,可不是嘲笑。 有的甚至還起哄,“老丁,趕緊的啊,給兄弟們說說你的經(jīng)驗。” “就是啊,快快快,我們還等著跟你學習呢?!?/br> “哈哈哈哈” 被大家這一打岔,丁叔似乎也不那么緊張了,他笑罵道:“你們這群家伙,給我等著。”說完這句他自己也笑了?!按蠹叶贾牢依隙碓蹅儚S有七八年了,上領(lǐng)獎臺還真的是第一次。說實話,心情真的很激動,我也很驕傲我能為咱們廠貢獻一份力量?!?/br> “我們養(yǎng)殖室能取的今天的成就與養(yǎng)殖室的飼養(yǎng)員和獸醫(yī)脫不開關(guān)系,當然也與咱們在座各位的支持鼓勵分不開。” “要說經(jīng)驗,其實我跟大家也沒什么不同,就是小豬餓了就喂食,渴了就喂水。另外就是衛(wèi)生也格外的注意。這一點我不說相信大家也都是一樣。除此,我在這里也要特別感謝一下我們室的林獸醫(yī)?!?/br> “林獸醫(yī)剛來咱們廠一個月出頭,她剛來就跟我分在一起值夜班,她做的事情沒有比我更清楚的。一個剛來的獸醫(yī),不分晝夜在養(yǎng)殖室呆了三天三夜。每一只小豬仔她都很認真的給檢查了一遍?!?/br> “在咱們廠做記錄一直是都是技術(shù)員的工作,但是林獸醫(yī)不一樣,我們廠的小豬,每天她都會去檢查至少一遍。這一個月多,日記本記的密密麻麻,有這么厚。” 丁叔隨手比劃著。 說實話當他第一次見安然做筆記的時候還驚訝了好久,等聽到安然的解釋,才恍然大悟。 當時安然是這么說的“現(xiàn)在看似麻煩,等以后也能有效的對每一只小豬進行觀察,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也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br> 豬跟人一樣,得了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小病能拖成大病,大病拖來拖去難免會出現(xiàn)死亡。這可是國家財產(chǎn),死一個都可惜。 見丁叔提起自己,安然也不好什么都不說,她等丁叔說完,笑了笑。“其實也沒有丁叔說的那么夸張。誰讓我是咱們養(yǎng)殖場的獸醫(yī)呢。作為獸醫(yī)保證小豬健康的成長就是她的使命。而嚴格要求自己,盡量從源頭杜絕小豬生病,這是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我老師告訴我的?!?/br> 言外之意,她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當不得大家的夸獎。 朱廠長點頭,安然說的是實話,她確實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可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要求,現(xiàn)在的小年輕知道的又有多少?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管不問的,每個養(yǎng)殖室什么樣子,朱廠長很清楚,就說她隔壁的第七養(yǎng)殖室。 朱廠長也曾經(jīng)找過楚禾,并隱晦的提出這一點,也不知道楚禾是真不懂還是裝糊涂,他說的隱晦人家愣是表示聽不懂。你要是說的直白點,她還會跟你據(jù)理力爭,說書上就是這么教的。如果不然照書本上的來,還讀書干什么?如果書上的不可信,國家為什么要鼓勵大家去讀書,還給大學生這么好的待遇。 幾句話說的他啞口無言,要不是看其他幾個養(yǎng)殖室都很好,說不定他還真信了楚禾的鬼話。 可惜楚禾是上面分配下來的,她跟褚紅軍不同,褚紅軍是自找的,犯了政治的錯誤才能被開除。楚禾這樣的,他還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開除。 只希望經(jīng)過這一次,楚禾能長點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林獸醫(yī)可是咱們京師農(nóng)業(yè)大學出來的高材生,咱們養(yǎng)殖場就稀缺你這樣的人才。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也給咱們大家伙講一講首都人都是怎么養(yǎng)豬的。” 安然看著朱廠長笑道:“廠長您可真會抬舉我,我還年輕呢,有不懂的地方還指望咱們廠的老獸醫(yī)們教導呢,您這樣說,萬一以后他們不管我了,我找誰去?!?/br> 她這話說的坐在下面的五個老頭樂了,老孫更是插話,“聽見沒有,咱朱廠長說了,你現(xiàn)在是高材生,以后有事我們可不管了,你去找朱廠長吧?!崩蠈O故意咬重‘高材生’三個字。 他倒不是生氣朱廠長抬舉安然,這也是他們廠里的人相處的方式,關(guān)系好的總是會說些這話那話,插科打諢。他說這話就是告訴大家,安然是他照著的,是他認可的人。 老孫、老吳跟安然相處的時間最長,老孫從一開始不滿她進廠,處處看不順眼言語作對,到后來的整天小林長小林短,沒事就往她身邊湊。兩人的關(guān)系就好似那忘年交。 要不是知道她哥哥都四十多歲了,比他小不了多少,他說不定都要拉著安然認干閨女了。 老孫說完,老趙也發(fā)話了。“小林啊,你也別緊張,你的本事大家都知道,該怎么說你就怎么說。咱們廠這一點還是很好的,是誰的功勞就是誰的,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