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上樓將季程點的食物和奶茶送過來，聽到她的話說：“你以前是這里的學生吧？”

    “老板怎么知道？”季程笑著問。

    老板笑呵呵說：“我記得你，有一年你來我的店里買奶茶，一個人點了兩杯，喝著喝著就哭了。你剛才進來我看著就覺得眼熟，不過不敢認，但是聽你說同學會就猜到了，這附近就這一所學校嘛！”

    季程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有點尷尬說：“是嗎？我都不太記得了?！?/br>
    “后來我聽人說你成績特別好，是全校第一來著，印象特別深?！崩习逍χ鴨?，“你現(xiàn)在肯定特別厲害吧？一看你們的穿著打扮，就知道是成功人士?！?/br>
    說著又看向姜聿：“男朋友？”

    季程看了姜聿一眼點頭：“嗯，男朋友?！?/br>
    直到老板走了，姜聿才問：“為什么哭？”

    “嗯？”

    “老板說你點了兩杯奶茶，突然哭了?！苯蔡嵝颜f。

    “我剛才說了，記不清了?！奔境虛u頭說。

    其實她撒謊了，那件事她記得很清楚。

    那一年發(fā)生了太多事，季程過得有點渾渾噩噩，成績下降了不少。

    在升上高三之際，老師終于忍不住，將她叫到辦公室談話。那天具體談了些什么，季程是真的記不清了，只知道從辦公室出來后她很難受。

    所以她一個人離開了學校，但當她走出校園，看著外面的分岔路口，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她從小就是個乖孩子，很少逃學，生命中能算得上秘密基地的地方，都和姜聿有關。

    和姜聿獨處的自習室，空蕩無人的多媒體室，乃至姜聿家里。

    姜聿走了，她的秘密基地也被關閉了。

    正好看到對面新開的奶茶店，季程走出去，她鬼使神差地點了兩杯奶茶，卻又想起姜聿。

    其實他們認識的時間不久，共同記憶少得可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姜聿離開后，那些共同記憶變得更加鮮明。

    姜聿請她喝過兩次奶茶。

    有一次奶茶店推出兩款新品，她都想喝，卻又怕喝不完，所以猶豫著，但最后他們還是將新品都買了，他們一人一杯。

    季程喝了半杯奶茶，卻發(fā)現(xiàn)姜聿的連開封都沒有，所以問：“你不喝嗎？”

    她的眼睛盯著姜聿手里的奶茶。

    后來她想，當時姜聿大概是看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所以他將奶茶遞給了她，說他不喝。但當季程拿過他的，喝了一半喝不下去后，他卻將兩杯剩下的奶茶都喝完了。

    當時他和奶茶的時候，眼睛就一直盯著季程，看得她從臉頰紅到耳根。

    當季程點了兩杯奶茶，想起那時候的事，終于明白姜聿徹底離開了。

    她發(fā)送的消息再也不會有人看，也不會有回復。

    她在自習室永遠遇不到曾經(jīng)的學習伙伴。

    當她貪心的時候，再也不會有人不嫌棄她，喝掉她剩下的奶茶。

    那天季程哭了很久。

    那是她最后一次哭泣。

    但季程不想告訴姜聿這些，她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小姑娘，十七歲的季程會告訴姜聿她的恐懼害怕，但二十五歲的季程不會。

    ……

    “以前的圖書館拆了？”

    七年過去，曾經(jīng)連接圖書館和教學樓的走廊被拆除重建，但對面的建筑卻不再是圖書館，而成了高一高二年紀的教學樓。

    五年前，裕華擴招，學生數(shù)量翻了一倍多。學校便將舊圖書館拆除，改建成了新的教學樓。

    季程指著噴泉對面的一棟正方形建筑說：“那是六年前新建成的圖書館，面積比舊圖書館擴大了一倍，藏書也增加了一倍?！?/br>
    季程沉默片刻，問：“你想過去看看嗎？”

    姜聿沒有說話，但在姜聿下樓時跟了上來。

    站在圖書館外的石碑前，季程和姜聿停下腳步。這塊石碑是圖書館建成后立的，上面寫明了捐贈者姓名、捐款時間以及建筑落成時間。

    “新圖書館是高二下學期開工的?！?/br>
    當時沈粟已經(jīng)去世，但捐贈流程已經(jīng)走完，學校按照原計劃使用這筆善款。圖書館落成的那一天，姜南天受邀來到裕華為新圖書館落成剪彩。當時多家媒體報道過這件事，他們用大量煽情的文字講述了姜南天及其去世的妻子之間的身后情誼。

    至于沈粟和一名男人一起車禍身亡的事，從一開始就被壓下去，并沒有傳出一點風聲。

    季程想著那些事，耳邊響起姜聿的聲音：“其實這筆錢她花得并不甘心，就像是一個恥辱的烙印，時時刻刻告知她，她的親生兒子多么頑劣不堪?！?/br>
    “但她又總是在我面前念叨這筆錢，她想以此告訴我，如果我不是她的兒子，我將會和我過去那些同學一樣，好的話碌碌無為一生，差的話進監(jiān)獄了此殘生。她想讓我明白，是她拯救了我，我不應該怨恨她?！?/br>
    “姜聿?！奔境绦睦镉悬c怕，低聲說，“我們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姜聿點頭，他們離開了圖書館，走到學校后面的小樹林。穿過這片樹林，就是垃圾堆，季程發(fā)現(xiàn)這里的墻壁加高了不少，笑著說：“也許是學校發(fā)現(xiàn)從這里逃出學校太容易了?！?/br>
    “或許?！苯残α讼隆?/br>
    他想起那個上午，他從這里翻墻回到學校，正好碰上來倒垃圾的季程。

    當時季程呆呆愣愣的，明明是他逃課，她卻比他更害怕，這讓姜聿忍不住想逗逗她。

    果然，他一句話小姑娘就嚇住了，一臉驚恐地看著她，特別傻。

    季程不敢置信地望著姜聿：“你覺得我很傻？”

    “也很可愛?！苯埠苡星笊鼗卮?。

    季程氣得牙癢癢：“你知不知道你當時多可怕，看起來特別像不良少年?！?/br>
    “那你還愿意跟我一起學習？”

    “我那是……”季程猶豫了一下，嘀咕說，“我當時是覺得你太可憐了，我要是不幫你，說不定你會被物理老師趕到差班，很丟人?！?/br>
    “其實你是喜歡我吧？”姜聿說。

    “不……”

    季程剛一開口，就被姜聿堵住嘴巴。

    這個吻被一聲暴喝打斷：“喂！你們兩個在學校里干什么！”

    季程臉色一變，被姜聿攬入懷中，背對著大步走來的學校老師。姜聿鎮(zhèn)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柯老師，好久不見?！?/br>
    季程一聽來人是誰，頓時頭皮都發(fā)麻了，她忍不住掐了姜聿一把。

    都怪他！

    姜聿“呲”了一聲，在挺晚柯鎮(zhèn)南的質問后說：“我剛回國，和朋友回來學?？纯??！?/br>
    “女朋友吧？”柯鎮(zhèn)惡看了一眼季程背影說，“再情不自禁，你們也不能在校園里做……做這些事，讓學生看到影響多不好！”

    “我們以后不會了?！苯舱f道。

    “你還想有以后？”柯鎮(zhèn)惡橫眉豎眼，“我回去就要跟保安室的人開會，以后非校慶活動，非本校學生一律不許入內！畢業(yè)校友也不例外！”

    畢竟是已經(jīng)畢業(yè)的學生，柯鎮(zhèn)惡也不想罰他們，只說：“你們趕緊走吧，可別再讓別人抓到了。”

    等從學校出來，季程覺得自己臉都丟干凈了。

    偏偏姜聿臉上不但看不出一絲愧疚，還覺得十分可惜：“看來以后用普通方式進不去學校了。”

    “你以后休想我跟你一起回去！”季程惡狠狠說。

    她覺得自己再也不想見到物理老師了。

    姜聿看季程臉頰紅透了，無奈說：“他沒有看到你的臉，就算你跟我一起回去，他也不一定想得到今天被他抓住的人是你。”

    說著又有些疑惑：“他現(xiàn)在脾氣倒是好了不少。”

    他在裕華上學的時候，柯鎮(zhèn)惡對他深惡痛絕，罰站是家常便飯，每次考試成績發(fā)下來，都會對他冷嘲熱諷。他本以為柯鎮(zhèn)惡不會輕易罷休，誰知道說了兩句就算了。

    季程鎮(zhèn)定了下來，說：“其實他很喜歡你。”當初姜聿出國后，柯鎮(zhèn)惡曾數(shù)次拿姜聿來激勵那些成績一般的同學，以至于哪怕是新入學的高一學弟學妹，也知道姜聿的大名。

    也幸好他們今天見到的是柯鎮(zhèn)南，他看著雖然兇了點，但從不談論八卦。要是被別的老師發(fā)現(xiàn)，哪怕放過他們恐怕轉天這件事就會成為艷文傳遍校園。

    想到這里季程打了個激靈，決定以后一定要克制再克制，注意再注意！

    第56章 罵名

    因為姜聿的介入, 季程決定認真考慮和華勝影視的合作。

    盡管她不能確定華勝影視投資的這部劇是爆是撲，卻能從項目班底卻考慮這部劇的情況。

    華勝影視是國內老牌影視公司, 它雖然不像北海陽光這幾年那么紅，但制作水準一直在線，基本每年都有熱播劇。這次的古裝劇由華勝影視牽頭制作, 白鷺視頻參與投資，導演定了有收視有獎項的丁成，男主正在談一名實力派，女主擬邀一線女藝人。

    總體來說, 這部劇的班底很靠譜, 并不比《燕宮行》差。

    反而是《燕宮行》，女主周玥現(xiàn)在丑聞纏身，盡管她國民度好感度高, 但這件事后能留下多少路人好卻未必。

    如果周玥名聲受創(chuàng), 沒有了原著中的基礎, 《燕宮行》是撲是爆還未必。

    這樣一想，《燕宮行》項目黃了未必是壞事，周玥這件事發(fā)展下去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反而是華勝影視的項目，背靠大公司，未必不能成為爆款劇。

    季程考慮過后, 讓徐薇和華勝影視的人聯(lián)系, 很快確定了首次會議時間。就在這時候，“視頻門”的主人現(xiàn)狀被扒了出來。

    《超新星》過后，她雖然獲得了出道名額, 組合合作也紅過一段時間。但一年后她們組合就解散了，之后她一直不慍不火，最近為了維持生計，甚至在一家工作室兼職教授舞蹈。

    當初因為那段視頻大量吸粉的袁諾已經(jīng)是一線流量，而視頻真正的主人卻落魄到不得不另謀生計。

    網(wǎng)友們憤怒了。

    “人心能惡毒到什么程度？看周玥就知道了！”

    “萬分后悔當初我給周玥投的票！”

    “恭喜瑩瑩洗刷當初惡魔剪輯的冤屈，希望她以后能越來越好！”

    “周玥不配！請滾出娛樂圈謝謝！”

    就在這時候，視頻主人才出面用微博長文回應了這件事。

    長文中，她回憶了自己當初發(fā)現(xiàn)節(jié)目組將自己的練舞片段剪輯成周玥時的心情，其中寫道：“我很憤怒，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么才會受到這樣的對待！難道僅僅因為我沒有后臺，所以我就不配讓觀眾看到我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