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也愛美，上次游泳課就有女生打趣過她的身材，但這次被李梅梅一說，她依然鬧了個大紅臉：“不理你了！”邊說邊裹緊了身上的大毛巾。

    李梅梅笑著剝開季程的毛巾：“哎呦還害羞了，身材好多好啊，別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林湘笑個不停，好歹說一句公道話：“你夠了，再鬧她要鉆進地縫了。”

    女生的嬉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姜聿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塞著耳機，卻沒有再聽歌，旁邊的議論傳入傳入耳中。

    “嘖，腰真細?！?/br>
    “屁股也大?！?/br>
    “皮膚挺白?！?/br>
    “搔首弄姿！”

    “你不懂，女人就要sao，越sao越——??！”

    一聲尖叫打游泳館的安靜，所有人都超泳池旁邊那一排椅子看去。姜聿攥著一個光著身子，只穿泳褲的男生的手，將他按趴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從他發(fā)叢間穿過，一把提溜起他的腦袋，聲音陰森：“你剛才說什么？”

    “打人了！打人了！姜聿打人了！”

    游泳館里sao動起來，季程聽見聲音臉色一變，往泳池另一邊跑去。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姜聿他們已經(jīng)被團團圍住，季程聽著里面?zhèn)鱽淼膽K叫聲，急急忙忙撥開人群進去。

    一看到里面的場景，季程只覺得眼前一黑。

    男生反手被扭，整個人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趴到在地面上，側(cè)臉貼著地磚，眼淚和額頭流出來的獻血混在一起。他張嘴慘叫，撕心裂肺，像是隨時能昏厥過去。

    而姜聿用膝蓋抵著他的背，神情冷酷，只逼問：“以后還敢不敢說了？”

    場景之慘烈，姜聿之暴戾，令人發(fā)指，也讓人膽寒。

    因此圍觀的學生雖然多，但都只敢言語制止，沒有人敢上前拉開兩人。班長沒有辦法，跑步去叫老師。

    季程覺得自己心臟跳得飛快，她往前走了兩步，林湘拉住她的手，沖她搖頭。但季程沒有停，她必須制止姜聿，不然、不然老師過來，一切都完了！

    季程抓住姜聿的肩膀，同學們發(fā)出一陣低呼。

    “姜聿，住手?！?/br>
    ......

    姜聿動作一頓，緩緩轉(zhuǎn)頭。

    季程下過水，剛摘了泳帽，頭發(fā)半干不濕，一撮撮垂落。水珠從她的額頭落下，匯聚在下巴處，她的皮膚看起來水潤，嘴唇卻很蒼白，瞳孔輕輕顫動著，身體微微顫抖。

    姜聿松開手，林湘眼尖，低聲說：“拉開他們！”

    大多數(shù)人躊躇，也有男生膽子大，趁著季程將姜聿拉開，一把將挨揍的男生拉出去。

    體育老師也在這時候沖進來，大聲問：“怎么了怎么了！”他看到男生頭破血流，臉色一變，“趕緊送醫(yī)務室！”

    等受傷的人被帶走，體育老師走到姜聿面前，聲音嚴肅：“你動的手？”

    “老師他不是故意的。”季程口不擇言說。

    體育老師冷笑：“不是故意能把人打得頭破血流？你們這些學生，年輕氣盛，偶有摩擦我能理解，可再怎么樣也沒有動手打人的道理！你！把家長叫來！”

    季程哀求說：“老師?！?/br>
    “他打人你怎么這么著急？男朋友？”體育老師問。

    季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姜聿掙開她的手，神色平靜：“和她沒有關(guān)系?！?/br>
    “走吧！”體育老師又說，“這節(jié)課到此為止，你們該回家回家，別在學校逗留。”

    姜聿跟在老師身后離開，到現(xiàn)在為止，他依然沒有買一身校服，哪怕是體育課，身上也是白衣黑褲。在裕華，他就像個獨行俠，從未融入，或許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融入。

    ……

    “剛才姜聿的眼神，想起來就覺得可怕，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忍不住發(fā)抖?！?/br>
    “他也太狠了，大家都是同學，別人怎么得罪他了至于下這么狠的手？”

    “我倒覺得他剛才a爆了！打架超帥的！”

    “什么啊，他一個月內(nèi)都打了幾次架了，下手還那么狠，說不定有暴力傾向的！”

    林湘終于聽不下去，說：“你們夠了，事情的真相還沒搞清楚呢就在這說三道四。之前李勝的教訓你們都忘記了？”

    “我們就說說而已嘛?！庇腥宿q解說。

    林湘換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看著第三個淋浴間，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聽見這話說：“你們隨口一說，別人聽見就當了真。要我說姜聿揍得好揍得妙，錢平惡心不是一兩天了，你們沒發(fā)現(xiàn)他看女生的眼神特別下流？”

    “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女生附和說，“上次排球課，我就覺得他總盯別人的胸?！?/br>
    “我有個朋友跟他一個初中升上來的，說他初中那會就搞大過女孩子的肚子，后來還罵那個女孩犯賤，后來對方就轉(zhuǎn)學走了。”

    “他現(xiàn)在女朋友也沒停過啊，腳踩幾條船不亦樂乎呢。”

    季程聽著那些議論，關(guān)掉水龍頭，擦干凈身體，換上干凈的衣服走出去。

    林湘一看她出來，推開身邊的人走過來，壓低聲音問：“你洗澡怎么這么久？”

    “多沖了會?！奔境绦α诵?。

    外面溫度冷一點，季程臉上的紅暈很快褪去，蒼白的臉色襯著紅彤彤的眼睛，林湘想忽視都不行。她跟著季程到外面衣柜拿衣服，裝作隨意說：“剛才他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嗯。”

    “說不定姜聿就是看不慣錢平說的話才動手的。”

    季程將換下來的衣服裝進袋子里，塞進書包，然后關(guān)上柜門說：“我晚點回去，你先走吧?！?/br>
    “?。磕憬裢碛植蛔粤?，留在學校干嘛？”林湘追上季程，靈光一閃說，“難道你想等姜聿？”

    她們走出體育館，從這里能看到行政樓，有幾個人出現(xiàn)在三樓走廊，匆匆進了主任辦公室。

    季程否認說：“我想看會書。”

    林湘哪會信這鬼話，立刻說：“我跟你一起。”

    “湘湘。”

    林湘制止了她的話：“是朋友就不要拒絕。”

    季程沒辦法，帶著林湘去她和姜聿常去的自習室。暮色四合，自習室里灰蒙蒙一片，季程“啪”地按開燈。

    林湘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籃球場上打得熱火朝天，笑著說：“這里挺好的，難怪你們喜歡來?！?/br>
    她扭頭往回看，季程坐在位置上，身上還背著書包，一動不動的，看起來有點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實說?！?/br>
    林湘的聲音吸引了季程的注意力，她“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喜歡姜聿?！?/br>
    “我哪有？”季程漲紅了臉，“我只是、只是在想這次學校會怎么處理這件事?！?/br>
    “不是你怎么那么擔心他？你剛才去制止他，你知不知道我都嚇壞了，生怕他對你動手?！?/br>
    “他不是，他沒有暴力傾向?！?/br>
    一個人有沒有暴力傾向，從言行舉止中就能看出來，哪怕姜聿身上偶有戾氣，但他并不是那種易怒，動輒打人的性格。雖然她有時候也怕他，但從始至終，他沒有傷害過她。

    “我知道，不過他當時的狀態(tài)，的確有點嚇人了?！绷窒嬲f到這里突然卡住，“呃……不過你別擔心，他應該不會有什么事。”

    “真的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姜家是吃素的？”看到季程懷疑的眼神，林湘說，“姜聿和家里再不和，也是姜家獨生子，沈粟能看著他出事？錢家雖然是個小暴發(fā)戶，但跟姜家沒法比，沒事的?！?/br>
    “不過……”狐疑地看著季程，“你真的不喜歡他？”

    季程的心跳了一下，偏過頭說：“我現(xiàn)在不想考慮這些事?！?/br>
    那就不是沒有。

    但林湘看季程臉皮薄，到底還是沒有問出來，說：“你給他發(fā)個消息唄，讓他出來了說一聲，不然咱們要等到什么時候？”

    “嗯?！奔境棠贸鍪謾C，給姜聿發(fā)消息。

    “我先睡會，困得要死?！绷窒媾康乖谧郎?，很快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一個小時，被凍醒的時候林湘吸了吸鼻子，看季程還坐在那里，撐著額頭打哈欠問：“還沒回消息？”

    “沒呢，真的會沒事嗎？”

    林湘剛才說的那么篤定，這會也有點不自信了：“應該不會吧，要不我們?nèi)タ纯?？?/br>
    她們離開圖書館，往行政樓走去，這個點除了高三學生，其他人都已經(jīng)離校。教學樓三層往下燈都滅了，行政樓零星亮著幾盞燈。

    她們躡手躡腳上到三樓，走到秦主任的辦公室門口，只可惜門關(guān)著，里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怎么辦？聽不見啊?！奔境虊旱吐曇粽f。

    林湘伸長脖子看窗戶，窗簾被拉上了，林湘一咬牙：“要不，我們推門看看？”

    正商量著，門被從里面推開，秦主任看見兩人樂了：“我說外面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怎么？放學還不回家，鬼鬼祟祟趴我辦公室門口干嘛呢？”

    “主任您這話說得就不太對了，什么叫鬼鬼祟祟??？我們倆是留下來學習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時間晚了，正準備回去呢?！绷窒孢呎f邊往里邊偷瞄，手背在身后比了個“ok”的手勢。

    “喲，我還得夸夸你們？”

    “您愿意那當然是最好啊?！绷窒骀移ばδ樥f。

    秦主任沒好氣說：“得了吧，你們班學生少給我惹事我就謝天謝地了?！?/br>
    “哎喲誰給您惹事了？您說出來，我必須好好批評批評他一頓！”

    “還不是你們班那個姜聿?！鼻刂魅魏蓡?，“游泳課上發(fā)生的事你不知道？”

    “我們倆提前洗澡去了，聽同學提了一嘴，還不知道具體細節(jié)呢，”林湘試探著問，“秦主任，姜聿闖禍了，學校打算怎么處罰他啊？他人呢？已經(jīng)回去了？”

    “回什么家啊，醫(yī)院去了。”

    “什么？”林湘驚呼，季程沖過來一臉緊張問，“主任您知道他為什么去醫(yī)院了嗎？”

    秦主任含糊說：“說是家人出事了。”

    季程臉色一白，林湘連忙扶住她，但還記得要緊事，又問：“那他打架這事會怎么處理?。俊?/br>
    “記過開除，能怎么處理！行了行了，我看你就是想來打聽消息的吧？想讓學校減輕處罰，不如你們?nèi)枂査降诪槭裁创蚣?！”秦主任催趕兩人，見她們轉(zhuǎn)身又說，“等會，我跟你們一起出去，有沒有車來接？”

    “有的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