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懸掛在天際，夕陽金色的光輝斜著照進(jìn)來，病房純白冰冷的墻壁色調(diào)都溫暖了幾分。

    周玥正在吃飯，因?yàn)槟c胃炎，她吃得很清淡，菜都是清炒的，沒什么顏色。太硬的食物不能吃，所以主食是蔬菜粥。

    她本來就胃疼，面前的食物又寡淡，更加沒有胃口，搖搖頭說：“我不想吃?！?/br>
    “不吃怎么行？你中午就沒怎么吃，”徐云見季程如見救星，“程程你來勸勸玥玥，她胃里難受，還不肯吃飯，這病怎么好得了？”

    季程腳步頓了頓，走進(jìn)病房附和說：“是啊?！?/br>
    “看嘛，程程也這么說。”

    周玥沖季程笑了笑，因?yàn)椴⊥?，她臉色看起來有點(diǎn)蒼白，沒有了平日的明艷嬌俏，給人一種虛弱感。她的笑容也是淺淺的，聲音平淡：“你來啦?！?/br>
    季程將書包放在沙發(fā)上，走到徐云身邊坐下說：“嗯，身體怎么樣？還難受嗎？”

    “其實(shí)我覺得還好，也沒多難受，只是偶爾疼?！敝塬h笑著抱怨說，“醫(yī)生也說沒什么問題，吃幾劑藥就好了，偏偏媽不放心，非讓我留在醫(yī)院?！?/br>
    “這還不是希望你早點(diǎn)好！”徐云說，“想出院就好好吃飯，這一碗粥得喝完?！?/br>
    周玥面前餐桌上擺著飯菜，盛粥的碗不大，但也不算小。周玥胃口不好，喝了小半，她實(shí)在吃不下去，苦著臉說：“媽我真不行，要不程程你幫我吃吧？”說著又想起來，“程程你吃飯了沒？”

    她一提徐云才想起，跟著問季程吃了沒有，季程被盯得無所適從，繃緊身體搖頭：“還、還沒。”

    “正好，加副碗筷就好了?！敝塬h笑著說。

    “讓你吃飯跟給你上刑似的！”徐云嗔道，沒真讓季程吃周玥剩下的食物，而是打電話家里，讓人又送了新的食物來。

    考慮到周玥，送來的食物也很清淡，但比周玥原先的清湯寡水要好。周玥跟著蹭了點(diǎn)，吃飽喝足后笑瞇瞇說：“我都是沾了程程的光，你可要常來看我。”

    被徐云聽見罵道：“說什么呢！你還想住醫(yī)院不出去了是不？”

    季程看著她們聊天，想起來說：“對了，上午朱楠還問起你？”

    “她問什么了？”周玥隨口問。

    原著里朱楠和女主關(guān)系很好，十幾年的朋友，兩人可以說是無話不談。不過季程也不確定朱楠會不會告訴周玥中午的事，也不知道周玥得知后是什么反應(yīng)，更不知道她現(xiàn)在的好奇是真的還是假的。

    季程想了想，決定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搖頭說：“其實(shí)也沒什么，就問你怎么樣了，我跟她說了情況，她有點(diǎn)擔(dān)心?！?/br>
    “她就是這樣，瞎cao心。”

    “怎么能叫瞎cao心，這是關(guān)心你吶?！敝塬h和朱楠多年好友，徐云也是認(rèn)識她的，笑著說，“楠楠性子率真，是個好孩子。你趕緊跟她說說，別讓人總擔(dān)心你?！?/br>
    ……

    “不會的問我啊，隨問隨答?！?/br>
    季程笑笑：“詞典總是方便點(diǎn)?！?/br>
    “那倒是?！绷窒孢呎f邊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詞典，遞給季程，“喏，基礎(chǔ)詞典，你現(xiàn)階段用完全沒問題。對了，你課上得怎么樣？老師教的聽得懂嗎？”

    雖然林湘也選修了意大利語，但她進(jìn)度跟季程不同，因此并不在一個班級上課。

    “還行?！奔境陶f，她前世可沒有機(jī)會學(xué)習(xí)另外的語言，因此很珍惜這次機(jī)會。而且這個世界的教育和她前世基本吻合，雖然有地域差異，但她畢竟上過一年高中，基礎(chǔ)牢固，學(xué)習(xí)上沒什么難度，也有更多時間去學(xué)意文。

    “那就好，等你趕上進(jìn)度，咱們又能一起上課啦！”林湘說著抱住季程的手臂，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除了詞典，季程還挑了幾本習(xí)題冊，林湘看了直呼：“你瘋了？學(xué)校發(fā)的習(xí)題冊你還沒做夠??？”

    “……有點(diǎn)不夠。”其實(shí)不是不夠，學(xué)校發(fā)的習(xí)題冊，有的她以前就做過，題目有印象，做起來自然更快。她這次挑的都是以往沒做過的，題目也更刁鉆一點(diǎn)。

    林湘忍不住翻白眼：“你真是不讓我們這些凡人活！”

    雖然那么說，但林湘還是跟著買了兩本習(xí)題，然后又挑了兩本小說，還跟季程推薦：“這本小說真的超好看，我是連載追過來的，前兩天看作者微博說上市了，今天來看果然！等我看完了借你看啊?！?/br>
    季程連忙搖頭：“不、不用了！”

    她穿越就是看了同桌借她的小說，她以后再也不要碰了，誰知道還會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你可真是個小書呆子?！绷窒鎿u頭感嘆，下一秒又咧嘴笑起來，“不過我喜歡！走，吃飯去?！?/br>
    她們?nèi)サ氖且患揖W(wǎng)紅餐廳，林湘特意從網(wǎng)上找了評價給季程看：“據(jù)說從餐廳能看到半個京城的夜景，環(huán)境特別美，最主要是侍應(yīng)生男帥女美，光看臉都是一種享受?！?/br>
    對此季程無話可說。

    從地下通道過去，林湘突然想起來說：“對了，上次姜聿是不是就在這里打工？不知道他做什么？他跟你說過嗎？”

    季程嚇了一跳：“他怎么會跟我說！”

    “你們不是一個學(xué)習(xí)組的嗎？”林湘疑惑，“我以為你知道來著。”

    “沒……”季程臉頰有點(diǎn)燙，因?yàn)檎f謊而有點(diǎn)羞愧。

    其實(shí)林湘也就是隨口說說，心里沒太在意，卻不想她們出了地鐵，經(jīng)過一家咖啡店透過玻璃看到姜聿穿著員工制服，手里端著盤子走過。

    咖啡店的制服是白襯衣加黑西褲，襯衣沒有扣全，露一點(diǎn)鎖骨。制服修身，更顯身高腿長，腰間的小圍裙也絲毫沒有影響顏值。哪怕只是一個晃眼，他還是緊緊抓住了路人的目光，這一點(diǎn)從咖啡店里坐滿了女孩子可以看出來。

    “那是姜聿吧？是他吧？”林湘抓住季程的手問，“襯衣誒！必須去看看！”

    季程被林湘拽進(jìn)去，店里的小jiejie迎上來問：“請問幾位？”

    “兩個。”林湘在店里尋找著姜聿的身影。

    小jiejie眼睛在店里一掃，指著靠窗一個角落的位置，一臉抱歉說：“請問那里可以嗎？因?yàn)槿吮容^多，可能需要拼桌。”

    “沒關(guān)系?！?/br>
    季程拽了拽她的手，壓低聲音說：“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

    “現(xiàn)在時間還早啊?！?/br>
    她們八點(diǎn)就出來了，逛了會書店，到處轉(zhuǎn)了轉(zhuǎn)，現(xiàn)在也才十一點(diǎn)半。林湘低聲說：“餐廳都才剛開門，我們晚點(diǎn)去沒關(guān)系的?！?/br>
    說話間姜聿從咖啡店盡頭走來，他手里拿著餐盤，神色冷淡。但在明媚的陽光里，這一切仿佛鍍上一層光，他經(jīng)過的地方傳來一聲又一聲壓抑的尖叫。

    像漫畫里的場景。

    不過姜聿本來就是書里的人物，其實(shí)也沒差，季程想著，看見姜聿在面前停下，皺眉：“你怎么來了？”

    第19章 私生女

    “我們來吃飯啊，經(jīng)過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就進(jìn)來了，”林湘笑瞇瞇說，“姜同學(xué)你真的不考慮買校服嗎？”

    她這話問得無厘頭，但季程卻秒懂。

    雖然以姜聿的顏值身高，披麻袋也是帥的。但白襯衫總是更讓人心動，就像小說漫畫里的男主角，總少不了穿白襯衫的場景，在原著中，作者還特意解釋裕華的校服是襯衣西褲。

    姜聿穿校服肯定更帥。

    但姜聿顯然沒有g(shù)et到點(diǎn)，皺著眉說：“沒錢?！?/br>
    林湘的臉一下子就綠了，想說他畢竟沈粟的親兒子，難道他爹媽還能虧待他？但看他還在打工，又覺得不是不可能，雖然她作為一個外人無法理解其中的關(guān)系。

    “原來是小聿的同學(xué)?。　甭犃怂麄兊膶υ?，小jiejie恍然大悟，“既然是熟人，兩位同學(xué)消費(fèi)一律八折哦，小聿，你帶她們?nèi)プ幌??！?/br>
    姜聿目光掃過兩人，往前走去。

    走過空位，他停也沒停，直接把兩人帶到里面角落的一個雙人卡座，聲音冷淡問：“坐這行嗎？”

    “沒問題?！绷窒姹攘藗€手勢。

    姜聿將餐牌遞給兩人：“你們慢慢看。”

    他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這個位置在最里面，視線不太好，看人得半個身子爬出去看。林湘見姜聿走遠(yuǎn)了，才坐直身體說：“我總算知道為什么外面那么多人，這里卻沒人坐了。”

    “為什么？”

    “視野不好啊，他可真受歡迎，平時在學(xué)校也不覺得啊?！绷窒媸种鈸卧谧烂嫔?，上手交叉握住，下巴抵著手背說，“不過他跟姜家關(guān)系再差，姜家也不至于半分錢不給，與其把時間浪費(fèi)在這樣的工作上，不如向家里低個頭?！?/br>
    她常常地“嗯”了一聲又說：“雖然眾星捧月讓人很有滿足感?！?/br>
    “才不是?！奔境陶f。

    “才不是什么？”

    季程抬頭看去，姜聿在座位間穿梭，給不同的人點(diǎn)餐?？梢钥吹诫m然有很多女孩子或激動或愛慕地看著他，但從他身上看不出半點(diǎn)享受，他的神色可以說冷淡，態(tài)度也絕稱不上溫柔。

    “他來打工，不是為了眾星捧月的滿足感?！倍巧钏?。

    但這話，知道姜聿家世背景的人根本不會相信，哪怕信了，也只會說他太倔強(qiáng)，不肯和家里低頭。

    “其實(shí)我就是隨口一說?！绷窒娼忉屨f。

    季程笑了笑：“嗯，我知道的?！?/br>
    說話間，姜聿繞過卡座走來，停在面前問：“想好喝什么了嗎？”

    “我要一杯美式不加糖，程程你呢？”

    “我……也要美式吧?！奔境滩惶_定說。

    “除了咖啡，還有檸檬水、果汁?！苯蔡嵝颜f。

    季程前世只喝過速溶咖啡，覺得太苦，總是要放很多糖。她對咖啡并不執(zhí)著，只是覺得姜聿的話好像她還是個孩子，所以只能喝果汁檸檬水，因此執(zhí)拗說：“要咖啡?！?/br>
    “好的?！?/br>
    姜聿說完就走了，過了十來分鐘，他端了兩杯咖啡上來，一杯不加糖，一杯旁邊放了一二三四五……八塊方糖！

    “噗——”

    林湘沒忍住，哈哈大笑，季程漲紅了臉，抬頭瞪了姜聿一眼。可他冷著臉好像沒看見，季程氣悶，半塊糖也不放，端著咖啡往嘴巴里灌。

    咖啡很燙，季程才喝一口就被燙了嘴唇，慌忙將咖啡放在桌上，捂住嘴巴吐也不知道吐，咽也咽不下去，等溫度不那么高了才咽下去。但她的舌頭都已經(jīng)燙紅，一雙眼睛淚汪汪的。

    林湘氣急：“又沒人跟你搶，你慢點(diǎn)喝！”

    姜聿放下一杯檸檬水，季程用手碰了一下，是冷的。

    她反應(yīng)過來，抬頭又瞪了姜聿一眼，姜聿嗤笑一聲，語氣卻還算和氣：“小心?！?/br>
    季程突然平靜下來，覺得自己剛才肯定是瘋了，她低低應(yīng)了一聲，將方糖一塊一塊放進(jìn)咖啡里，慢慢攪動著。但她又覺得有點(diǎn)委屈，輕聲說：“我能喝苦的，也不用這么多方糖。”

    “嗯。”

    有客人喊點(diǎn)單，姜聿轉(zhuǎn)身離去，季程抿了口咖啡，溫度沒那么燙了，味道也沒那么苦。她又喝了一口，對林湘說：“挺好喝的?！?/br>
    林湘看著季程若有所思：“你剛才鬧什么別扭？”

    “??？”季程抬頭，一臉茫然。

    林湘伸手戳了下季程的額頭：“你就裝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