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可做著做著,真就來勁了。 “子殊,帶瑾沉上樓看看房間先?!庇嚆懸贿叞褔箳煸诓弊由?,一邊說道。 沒人應聲,余銘有些奇怪地一回頭。 然后他就看見何子殊保持一個姿勢蹲在灶臺邊,一動不動。 袖子被高高挽起,漏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手里還抓著一把枯草,抿著嘴,明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那如臨大敵的小模樣讓余銘瞬間笑出聲來。 其實他和何子殊沒有事先接觸過,僅有的幾面之緣也是在一些大型晚會上。 何子殊作為演出嘉賓,他作為主持人。 何子殊這孩子給他的印象,就是兩個字:規(guī)矩。 不提要求、不作妖、不搶鏡頭,臺本給幾個字就答幾個字。 哪怕以他的咖位,是有“任性”的權力的。 乖得有些過分,乖得讓人根本猜不到“酗酒”、“泡吧”這些謠言是從何而起。 但同時,也乖得…沒什么靈氣。 那時候安排何子殊接《榕樹下》的時候,樂青那頭的人就說,要給他添點“人”氣,余銘還覺得樂青cao之過急了。 可現(xiàn)在看來,也許是他“自以為是”了。 這孩子,意外的討喜。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靠太近了,別醺著眼睛。”余銘拉起何子殊,把他往陸瑾沉方向輕輕一帶。 因為一門心思搭在那團枯草上,何子殊原先并不覺得哪里不適,可當被余銘拉起來的瞬間,那從腳一點一點傳來的刺痛…… 不好,jio、jio麻了! 不、不好! 那邊是陸瑾沉! “哎!小心!” “?。 ?/br> 四周驚呼聲響起。 所有人都猛地站起身來,往何子殊這個方向跑。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好端端靠在門上的陸瑾沉,一轉身,懷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何子殊。 陸瑾沉:“……” 何子殊在倒下的瞬間,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直到被穩(wěn)穩(wěn)接住,才心有余悸地睜開眼。 剛想要道謝,就看見了陸瑾沉的臉。 陸瑾沉的手,放在他的腰上。 他整個人扒在陸瑾沉懷里。 這個認知攀著漸次復轉的神經(jīng)一路向上,何子殊的臉也從耳朵尖一路紅到脖頸。 不是氣的,更不是什么害羞,是急的。 他該用什么理由讓陸瑾沉相信,這事、真的、只是意外。 何子殊咬了咬牙,頭抵著陸瑾沉的肩,僵硬且緩慢地從陸瑾沉懷里挪了出來。 不敢抬頭。 一個跨步直接躲到余銘身后。 反正攝像頭沒開。 只要攝像頭拍不到,這事就沒發(fā)生。 何子殊抿著嘴,死都不看陸瑾沉,看起來竟然比被撞的陸瑾沉還要委屈。 就差抓著余銘的衣角喊:“爸爸,就是他,在學校搶我橡皮的就是他!” 而另一邊倚著門框的陸瑾沉也怔了怔。 借著風衣的袖子,陸瑾沉不露痕跡地捻了捻指尖。 剛剛那一下,他碰到了何子殊的手,還有腰。 “躲什么?”陸瑾沉斂了斂心神,笑不達眼底,可嘴上卻說著:“還跑到余老師后面躲著?!?/br> 何子殊這才驚覺自己跑得太不合時宜了。 攝像頭關了,但周遭眼睛都還看著。 他這一躲,未免顯得過于生疏了。 “哥,”半掩在余銘身后,何子殊微微露出一雙眼睛。 眨了一下。 又眨了一下。 帶著一半撒嬌一半叨擾的意味:“腳麻了?!?/br> “不是故意的。” 何子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與其找些亂七八糟的謊話,還不說實話實說。 不知道為什么,何子殊看到陸瑾沉的眼神莫名閃了閃,最終卻沒有什么表示。 “我的錯,”余銘完全藏不住笑意,“幸好瑾沉在這邊站著,這要是沒接住,怕是……” 余銘話還沒說完,白英便從旁接了一嘴:“那瑾沉一定得接住了,還能在隊長眼皮子底下把他們主唱給摔了?” “這放在古代,可就是砸招牌來了?!卑子⑿Φ?。 陸瑾沉拉著行李箱,眼皮一撩,不輕不重道:“那必須得護好了。” “小招牌,”陸瑾沉對著何子殊開口道:“幫哥抬上去。” 這邊氣氛正好,可導演卻在一旁,和攝像機打了一架。 不是攝影師,是攝像機。 觀眾最想看的就是陸瑾沉和何子殊的同框互動,可在這投懷送抱的關鍵時間,攝像頭卻出了問題。 簡直毫無職業(yè)素養(yǎng)。 幸好,挨了一頓揍的攝像頭在這一聲“小招牌”中再度上線。 陸瑾沉自然沒讓何子殊幫他拎行李。 何子殊倒是想將功贖罪,奈何陸隊實在高貴。 眼下,看著陸瑾沉手上的運動服——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運動服…… 攝影師眼睛都綠了。 何子殊覺得陸瑾沉臉也要綠了。 他都能想象到時候彈幕會有多兇殘。 據(jù)說不久前兩人用著樂青周年慶、公司統(tǒng)一發(fā)放的、帶著巨大logo的水杯都能飚上熱搜。 公司保潔阿姨都人手一只的那種。 而現(xiàn)在這明晃晃的運動衫…… 哪怕這只是贊助的,同款。 何子殊能肯定,陸瑾沉就是被林佳安坑了。 陸瑾沉的行李自己從來不過手,全部交給生活助理,所以究竟帶了什么衣服,陸瑾沉還真不知道。 陸瑾沉看了眼攝像頭,頓了頓,一把拉過何子殊,把他帶進了剛撤下設備的小房間。 他指了指領口的收音器,看著一臉茫然的何子殊,嘆了口氣,伸手替何子殊摘了下來。 收音器貼著頸間的肌膚,不經(jīng)意間,陸瑾沉的手背擦過那片肌膚。 何子殊穿得薄,頸間被風吹得冰涼,可陸瑾沉卻莫名覺得燙。 一路從指尖燙到了心上。 他不著痕跡地收回手。 何子殊還低頭盯著那收音器,沒注意到這輕微的觸碰。 “隊長,有事嗎?”何子殊把收音器蓋得嚴嚴實實,生怕漏出點動靜來,眨著眼睛看著陸瑾沉,斟酌著還是喊了聲陸隊。 他倆什么關系,還哥來哥去的。 不合適。 陸隊把他拉到這角落來,肯定是要算賬了。 他現(xiàn)在該考慮的,就是等會兒怎么哭,才能哭得小聲點。 何子殊看到陸瑾沉抬頭看了他一眼,很緩很慢,牽拖出一點莫名的情緒。 緊接著又低下頭去,旁若無人般,開始解風衣袖子上的系扣。 何子殊:“?!” 不、不先批評教育一下,直接動手嗎? 子殊真的不是小流氓。 想要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于是,專心解扣子的陸瑾沉在抬眸的瞬間,看到的,就是抿著嘴角,亂撲撲眨著眼,無辜又無害,同時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的何子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