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不在意人魚族，更不在意是否要研究它，它們的性命與他無關(guān)。

    這個男人和潘多拉是同類人。

    忽然意識到這一切的伊桑，體內(nèi)仿佛逐漸凝結(jié)成冰。

    完了，徹底完了。它們的種族，沒有任何希望……

    就在這時，塞勒斯開口。

    “我不在意你的種族，也不在意你?！彼卣f，“但我會幫助你們，不用感激，因為這與你們無關(guān)?！?/br>
    人魚哪怕長得和人類再像，也不是人類，他沒必要救它們。

    但是，他關(guān)心的是潘多拉。

    只要他一點一滴改變歷史，總有一天，潘多拉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謝，謝謝你……”伊?？目陌桶偷牡乐x，“即使你不在意，我們也會拿出謝禮，不論多么珍貴的珠寶和物件，只要你想，我們一定會拿出來……”

    “我要你們皇族的命?！比账垢纱嗟恼f。

    伊桑愣住了。

    “為什么？”他問。

    “人魚族的性命，可以保住。”塞勒斯淡淡地說，“可是你們皇族祖先犯下的錯，必須要血債血償，才能使她消氣。”

    “拜托你，魔女很在意你，或許你能夠為我們求求情……”伊桑急切地說，“赫斯特皇族是我們?nèi)唆~的精神領(lǐng)袖，我們不能失去皇室……”

    塞勒斯只是冰冷地注視著它。

    “既然欺騙了潘多拉，便是它們罪有應(yīng)得。”

    潘多拉的信任是多么珍貴而微小的存在。

    背叛她的生物，他一個也無法原諒。

    第44章

    很明顯，伊桑人魚并不認可塞勒斯要求貢獻皇室的想法，但是它目前沒有其他辦法。

    至少，塞勒斯已經(jīng)答應(yīng)會幫忙救下人魚全族，算是好的發(fā)展了吧？

    伊桑不知道他和魔女之間的關(guān)系，但是，塞勒斯確實是它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我需要你告訴我事情的經(jīng)過?！?/br>
    當塞勒斯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伊桑還是猶豫了。

    人魚不信任人類。哪怕長得再像人，它們也仍然是怪物陣營。

    可是……

    “你們?nèi)唆~的秘密，我一點都感興趣?！比账沟卣f，“了解這些也是為了你們好，畢竟潘多拉喜怒無常，如果不夠了解經(jīng)過就去勸解，我怕會起到反作用?！?/br>
    可是塞勒斯太會談判了。

    人魚雖然兇猛，可是智商并沒有人類那么聰明跳躍，伊桑已經(jīng)被逼進死路，在塞勒斯的話語中，它還是忍不住帶有保留地說出了一些事情。

    “魔女很強大。”伊桑說，“怪物比人類更加敏感，我們對她的強大的感觸也更敏銳?！?/br>
    人類用聰明武裝起自己，這讓他們原本屬于動物的本能感應(yīng)幾乎喪失，他們連地震預(yù)兆都感覺不出來，自然也無法感知潘多拉。

    可是怪物們卻能夠清楚地明白她的強大。

    她的力量波動的時候，于人類而言無聲無息，在它們的世界卻如同震動的壓力。

    并且，怪物們絕望地感覺到，潘多拉的力量隨著年紀在不斷的增長。

    “萬年前，她的強大已經(jīng)被人類和怪物雙方陣營所忌憚。”伊桑說，“最水火不容的兩方最后合起來，封印了她?！?/br>
    “其中就有人魚。”塞勒斯冷淡地說，“還有誰參加了這次行動？”

    伊桑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彼f，“怪物的記憶可以隨著血脈傳承，但最后留下的只有最重要的事情。而祖先遺留下最重要的記憶，就是后悔?！?/br>
    “因為人類很快搶占上風(fēng)，并且最終控制了地球?！比账拐f。

    “沒錯。而怪物的血脈卻一代代薄弱，甚至有些種族退化得和普通動物沒有什么區(qū)別?！币辽３谅曊f，“與此同時，我們都能夠感受到那絲力量的波動從未散去……我們都知道，總有一天，她會再次蘇醒?！?/br>
    “我們很后悔，閣下，如果當年怪物愿意臣服于魔女，或許現(xiàn)在的人類已經(jīng)滅絕?！币辽５?，“我們的祖先比我們更加強大，潘多拉的消失，好像也帶走了我們的天賦?！?/br>
    塞勒斯想起了金甲蟲，當時他不知道它與潘多拉交流什么，或許也是類似的后悔之意吧。

    只不過……塞勒斯的目光微沉，他是不會讓潘多拉走上怪物女王之路的。

    “你確定是萬年前嗎？”塞勒斯說。

    人魚點了點頭。

    看起來，他之前的猜測沒錯，潘多拉真的來自于上古時期，來自人類文明斷層之前。

    “你的赫斯特王想要得到什么？”塞勒斯又說道，“它難道不知道，讓潘多拉主動去找它，是一件會惹怒她的、很愚蠢的想法嗎？”

    “不許你這樣污蔑赫斯特陛下！”伊桑頓時出生反駁道，“我只是前來商討的信使，如果魔女愿意談判，得到消息的赫斯特大人會親自前來的?！?/br>
    愚蠢。

    愚蠢到塞勒斯甚至開始同情這些臉美而大腦空空的生物。

    或許在海里，力量為勝，不需要動腦子吧。

    他能理解人魚的畏縮，可是也太過于無腦。潘多拉想殺它們，它們怎么躲都是躲不過的。

    這樣先送信使試探的方法，只會惹怒她。

    如果人魚的王室能有點魄力，直接出現(xiàn)在潘多拉的面前，誠懇地表達愿意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人魚族的生存，潘多拉未必不會同意。

    果然，就算長得再像人類，也沒有人類那樣的聰慧。

    又或者……畏懼潘多拉的基因深深刻在它們的腦海里，才會讓它們做出這樣頭腦不清醒的事情。

    在塞勒斯所經(jīng)歷的那個歷史，人魚就這樣先惹怒了潘多拉，最后慘遭滅絕的吧。

    塞勒斯知道，這個名為伊桑的人魚已經(jīng)沒有什么秘密可挖了。

    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除非直接詢問赫斯特一脈的人魚王族了。

    “我明天會送你返回大海?！比账估淅涞卣f，“你記得，要將我對你說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的陛下?！?/br>
    這一世的潘多拉還沒有黑化，如果赫斯特王族愿意自我奉獻，人魚或者真的還有一線生機。

    “你怎么確定她會愿意讓我離開？”伊桑不太確定。

    塞勒斯沒有回答它，他已經(jīng)離開了地下。

    第二天清晨，塞勒斯對潘多拉提起了人魚的事情。

    “你要放它走？”潘多拉握著刀叉，正在和自己的牛排作戰(zhàn)，她抬起頭，驚異地說，“不研究一下了？”

    塞勒斯并不需要人魚的資料，其實人類也不需要，等到他們發(fā)展到星際時代，怪物們的存在更是渺小得可憐。

    “我昨天晚上已經(jīng)得到想要的東西了?！比账拐f，“你愿意放它回去嗎？”

    他沒有隱瞞昨天晚上與人魚見面的事情，潘多拉不會在意他們之間說了什么，或許就算塞勒斯不說這件事情，潘多拉也不在意。

    可塞勒斯不想隱瞞她。

    果然，潘多拉不在意，她聳了聳肩膀。

    “好吧?！彼p描淡寫地說，“那就放生吧?！?/br>
    ——就好像她抓回來的不是智慧生物，而是真的只是一條海洋魚一樣。

    伊桑被投擲回大海，當接觸到海水的那一剎那，它忍住疼痛飛快地游了起來，生怕潘多拉又把它抓回去。

    二人站在海岸邊，潘多拉打了個哈欠。

    “我覺得我好多了，過兩天就可以回去了?！彼f，“好久沒有折磨里奧，有點想念他了呢?！?/br>
    塞勒斯卻看向潘多拉。

    “你的確很討厭人魚?！彼煤V定的口吻。

    “為什么你會這樣覺得？”

    “但凡你的心態(tài)是平和的，面對那種長相的人魚，你便不會傷害它?！比账拐f。

    潘多拉：……

    忽然有一種顏控被戳穿的感覺。

    “你想表達什么呢？”潘多拉幽幽地說。

    難不成，塞勒斯發(fā)現(xiàn)了剛開始潘多拉愿意留在他的勢力中，只是單純看臉而已？

    塞勒斯的求生欲終于鍛煉出來了一點。

    “只是覺得你很喜歡美麗的物件，你想要珠寶嗎？”塞勒斯誠懇地說。并且在暗中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潘多拉輕哼一聲，這才沒有與他計較。

    回程被定為幾天后，無人飛機會像是來的時候那樣將他們送回去。

    盡管只在小島上呆了兩個禮拜左右而已，可是悄然改變的事情卻有很多。

    離開的那一天，塞勒斯站在基地外，注視著隱藏在綠植下的基地。

    不知何時開始，這個島令他感到不適。

    并不是因為這里的生活比較簡樸，又或者怪物橫行，而是因為這座遠離人類世界的島嶼，恍然中照應(yīng)著他真正的內(nèi)心深處。

    從出生到現(xiàn)在，塞勒斯都生活在人類的秩序中。

    他被許多責(zé)任、重托、期望束縛著，他完美地在人類的世界里做那個眾人仰慕的領(lǐng)軍者。

    在那樣理性構(gòu)造的世界里，塞勒斯更容易控制自己。

    而這座島嶼，卻是恰恰相反的。

    這里沒有人煙，沒有束縛，沒有人類秩序，一切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