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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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停下腳步,扶著樓梯,幾乎是貼著那塔的墻壁,喘了兩口氣,朝蔣泊舟笑了笑,“就第八層吧,不想上去了?!?/br> 說完,梁月從蔣泊舟手里勾來高跟鞋,隨手一丟,走向第八層那個面向外側(cè)的小門洞,只背靠門洞邊上的墻,坐了下來。 蔣泊舟瞧她抱著膝蓋喘氣的樣子,額前的頭發(fā)也被汗水浸濕了一些,貼著臉頰。風(fēng)從門洞里往外吹,帶著她的發(fā)絲往外飄。 他背后也出了汗,一下子停下來,只覺得襯衫后頭涼涼的,說不出的暢快。他也往那門洞走過去。 第八層空間狹小,兩人隔著一個小小門洞坐下。外頭風(fēng)聲緊,如同野獸呼號。 “等會兒下去的時候,讓我走在前面,免得你腿軟摔下去?!笔Y泊舟后腦勺貼著冰涼的塔磚,偏頭看向梁月那張發(fā)白透紅的臉。 梁月撅起嘴來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累得不行卻仍舊嘴硬。 “我能爬上去,我不弱的?!?/br> 蔣泊舟仰起頭來,壓抑的笑聲在小小的塔室中回蕩。 梁月側(cè)身,赤足將蔣泊舟的小腿輕輕一踹,奶兇奶兇的模樣,“不許笑。我只是不想上去!” “好好好,是是是,是阿月不想上去!” 梁月又是一腳蹬過來,卻被蔣泊舟捉住了腳腕,不能往回抽走。 梁月耳根一紅。 蔣泊舟低著頭,卻抬眼望過來,那雙眼黑得仿佛看不見底,似有野獸在里頭蟄伏。此刻耳邊冷風(fēng)呼號,為那野獸將低低嘶鳴配上。 “你腳好冷。” 蔣泊舟似是分毫不覺尷尬,只將另一只手松松握成拳,往掌心哈了兩口熱氣,伸過來就覆蓋在她的腳背上。 過電一樣,梁月將腳抽回來,蜷縮抱住膝蓋,沒再看蔣泊舟一眼。 聽說人在深夜里最難守住偽裝,更何況是這樣冷而累的冬夜。 那火紅耀眼的玫瑰花瓣一片片剝開,蔣泊舟窺見那個十六歲的梁月,躲在里頭,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自己最柔軟的肚皮抱緊,團成刺猬的形狀。 “阿月……” “十年前第一次來碧云山的時候,我就很想上來看看,去最高的那一層。” 她既然開口,他不好再往下說。 “第二次來,想著都要走了,不如真的上去看看。那年我也是停在這里來,第八層。 “腦子里有個聲音一直在響‘要是第九層不好看怎么辦?那我上來這么難,不就都白費了?算了吧,第八層也挺好的。留著第九層,一直留著一點點追求,好像也挺好的?!?/br> “所以我就停下了,再也不想上去。就留著吧。” 她偏頭。他一直看著她,眉頭皺著,顯得眉弓更高,雙眼更深邃,能難以捉摸。 “阿月?!?/br> “嗯?” “留在彭城?!?/br> 蔣泊舟說。 “我贏了,你答應(yīng)我的?!?/br> 她也看著他,愣了片刻,竟揚起嘴角,笑容難得帶了三分溫婉文靜,話卻不著調(diào),比他還多了兩分痞氣。 “怎么,不要我以身相許了?完蛋,我好難過?!?/br> 蔣泊舟垂下眼眸,又拋出個問題來,“你攢這個局,汪釋答應(yīng)你什么了?” “你這記性真是好,不愧是高考狀元?!?/br> 蔣泊舟臉上沒什么表情,也不說話,只聽著風(fēng)聲,等著她的答案。 梁月沉默了半晌,蔣泊舟聽見她啪嗒一聲打開手包,煙盒發(fā)出沙沙的摩擦聲,接著是打火機清脆的一聲。 “我說,讓他無論輸贏,以后滾遠(yuǎn)點兒,我要等‘空大’肥了,賣多點小說版權(quán)?!绷涸聦⒛遣技拥系能囪€匙摸出來,捏在手指間,蔻丹紅指甲將布加迪標(biāo)志緊壓。 梁月扭過臉去看著蔣泊舟。他也抬起頭來,看著那煙霧后頭她亮晶晶的琥珀眸子。 那雙紅唇帶著笑,輕輕打開,形成一個圓,吐出一個煙圈來,飄在空中,撞碎在他的臉上。 玫瑰花香,帶著煙草的烈,將梁月的聲音輕柔裹挾。 “那小子算個屁,也配欺負(fù)你?” 第10章 第10朵玫瑰 要是細(xì)細(xì)掰扯蔣泊舟和梁月這段孽緣,還能扯出兩人八竿子勉強能打得著的親戚關(guān)系。 實在要排輩分,蔣泊舟應(yīng)該算是梁月的遠(yuǎn)房表哥。如果沒有這層在,十六歲那年,梁月說不定根本就遇不上蔣泊舟,自然也就沒有了后來那些牽扯。 蔣泊舟母親早逝,父親蔣嘉禾在彭城為官,當(dāng)然把他帶來彭城??墒Y嘉禾忙,平日里只有司機保姆,他姑姑蔣嘉雪來彭城后,終于算是有家人在旁。 蔣泊舟初次見到梁月,還是在蔣嘉雪的婚禮上。姑父梁蒙析的外甥女,梁家那個長得漂亮的混血小meimei,除此之外,蔣泊舟對梁月再無印象,更別說高中考回了家鄉(xiāng)定海市讀書,對彭城梁家的事情再不關(guān)心。 梁月高三那年,蔣泊舟再度敲開蔣嘉雪的家門后,他這才知道,梁月升高一時,被母親梁佩華塞進(jìn)了蔣嘉雪帶的尖子班。蔣嘉雪索性接了梁月來家里住下,蔣泊舟回來時,他原先住的房間,早已歸屬于梁月。 梁月記得,那時少年笑得眉眼彎彎,對蔣嘉雪說:“姑姑,我挑了彭大,來彭城陪你!” 歲月一晃,梁月站在曾經(jīng)蔣泊舟站過的位置上。 門打開時,梁月看見蔣嘉雪,一顆心就軟下來。 十年時光,對蔣泊舟格外留情,也同樣厚待蔣嘉雪,一身奶茶色的家居服,短發(fā)梳得柔順服帖。蔣嘉雪笑容如暖陽和煦,梁月一眼便知道,她還是那個行事果敢干練,待人慈愛溫和的班主任。 蔣嘉雪先是一愣,目光在梁月臉上停留許久,上下打量,一瞬快要哭出來,只邁出門框,將梁月的手握進(jìn)手中。 “阿月來啦!來快進(jìn)來!都多久了,我快要認(rèn)不得你了!” 噓寒問暖不斷,叫梁月眼睛都有些酸。 “怎么手這樣涼,外頭冷吧,來喝茶!” 梁月腳還沒邁過門檻,只先把手里的禮物捧到蔣嘉雪面前。 “帶回來的香水,覺得這個味道很適合蔣老師您?!?/br> 蔣嘉雪自然喜笑顏開,拉著梁月進(jìn)門,從鞋柜取了一雙毛拖鞋給她換上。 入戶花園中央,被綠植花卉圍繞的那張根雕檀木茶桌上頭,熱氣還從茶桌里頭慢悠悠地冒出來,桌面帶著未干的水漬。 梁月往屋里瞧了一眼,語氣輕松,閑扯家常。 “舅舅呢?晨跑去了?” “是啊,他那個人,十?dāng)?shù)年如一日。也好也好,免得以后得三高?!?/br> 蔣嘉雪將那禮盒放在玄關(guān)的吊柜上,拉住梁月的手,索性就在那檀木茶桌邊上坐下。茶具該是剛剛才清洗干凈,放在茶桌上那個玻璃碗里頭,用水泡著。 蔣嘉雪捏起個木夾子,要去將茶杯夾起來沏茶。梁月忙伸手將木夾子接過來,蔣嘉雪也沒有跟她客氣。 洗茶杯,備茶葉,水在一旁的熱水壺里頭嗚嗚作響。 “在國外這些年還好嗎?你父親對你怎么樣?那個法國女人呢?她那樣人,橫看豎看都不像是會好好照顧你的,你父親沒讓你受委屈吧?” 富家里養(yǎng)出來的女兒,說起別人的壞話來,都帶著天真的可愛。 梁月笑著搖頭:“卡蜜爾對我很好,她在我身上花的心思,比我爸爸還多。爸爸出版社的生意不錯,現(xiàn)在是卡蜜爾在打理,他有時候會參與,但時間大多還是花在寫書上?!?/br> 蔣嘉雪將信將疑:“聽泊舟說,你現(xiàn)在是做版權(quán)經(jīng)紀(jì)人?東奔西走的,多累啊?!?/br> 梁月舀茶葉的手沒停下,又捏了一撮放進(jìn)紫砂壺里頭,將蓋子捏起來,架在茶壺的耳把上放著。 “也還好,能夠四處去看看。這不,還有機會回來看看您不是?” “回來之后,回蔣家老宅看過你外公沒有?” “去彭大跟外公見了一面。他身體還好,也還在彭大教書,返聘,課并不多,還是做研究?!?/br> 蔣嘉雪的聲音不自覺地往低處壓,“還是沒回老宅?” 梁月照實回答:“沒必要去,碰上母親,要是再吵起來,外公不倒也得被氣倒?!?/br> 蔣嘉雪垂下眼眸,只嘆了口氣:“終歸血濃于水,哪里有母女一輩子當(dāng)仇人的呢?像是泊舟的爺爺跟泊舟的爸爸一樣,以前鬧得狠,現(xiàn)在不也是逢年過節(jié)見面,雖然說沒什么好臉色吧,總還是可以一起喝茶吃飯的。泊舟跟他爸爸也是,總會和好的。” “我跟母親,怎么能和蔣泊舟跟蔣叔叔一樣?蔣老師……” 門鈴忽然一響。 蔣嘉雪也是被嚇了一跳,忙起身去應(yīng)門。 水開了,梁月傾身去拿起熱水壺,將熱水徐徐注入小巧的紫砂壺。 “泊舟?” 提著熱水壺的手一頓,梁月回頭去看向門口。 真是,老話誠不我欺,“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br> 蔣嘉雪一手扶著門框,一手一拍腦門,“哎呦,我都忘了,上周叫你去龍泉閣喝早茶來著。也正好,阿月一起吧!” 紫砂壺里碧螺春旋轉(zhuǎn)展開,香氣氤氳飄散開去。可惜了一壺好茶,半杯都不能被品嘗了。 蔣泊舟雙手抄進(jìn)大衣衣兜,微微偏頭,目光帶著玩味,越過蔣嘉雪的肩頭,落在梁月的身上。 十點多的茶樓最是合適,八點多來的老人家已經(jīng)離席,十一二點才能抵達(dá)的年輕人遠(yuǎn)未上場。茶樓大多不接受訂位,先到先得,但蔣嘉雪是誰?日日來龍泉閣報到,別說是大堂經(jīng)理,就是連服務(wù)員的名字都能記得。只是交情好便行了嗎?當(dāng)然不能。 關(guān)鍵在于,龍泉閣姓蔣。還是蔣泊舟接手蔣家以后才開的。 臨窗方桌,沙發(fā)卡座。 蔣嘉雪將點單的平板直接遞給蔣泊舟。 “你點吧,反正阿月喜歡吃什么,我喜歡吃什么,你最記得的?!?/br> 蔣嘉雪笑容和藹慈祥,手握住梁月的手背,“記得你住家里的時候,帶你一起來喝早茶,這個也說可以,那個也說隨別人,愛吃不愛吃也不好意思說??煽曜訁s不會騙人的,你喜歡吃的,后來每次來,泊舟這小子都點一遍,不是嗎?” 住家里的時候。 說得親切自然,自然不是梁月自己的家。而是她高中時,跟蔣嘉雪一起住的那三年。第三年時,蔣泊舟高考結(jié)束,報了彭城大學(xué),便從定海市搬來了彭城。 一道屋檐,抬頭不見低頭見,整整一年。現(xiàn)在想起來,恍若隔世,又總在眼前。 蔣泊舟眼皮抬起來,嘴角笑意惹眼,瞧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修長手指骨節(jié)分明,指尖沿著菜單,在平板的屏幕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