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桌案上一共有三個木制盒子。 陸喚強忍住心頭瘋狂跳動,定了定神,打開第一個盒子。 里面裝著煙花。 煙花形狀十分獨特,并不是街市上能夠買得到的普通尋常煙花。 陸喚心中歡喜,雖然想竭力忍住,但今夜實在忍不住,反正左右四下無人,他便也毫不掩飾,終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 第二個盒子。 陸喚打開得比第一個更慢,大約是存著些許的不舍之情。 慢慢打開來后,他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包種子,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梨花樹的種子? 那人是何意? 八日前沒能來赴約,沒能見到那棵梨花樹,所以讓他自己種下一排梨花樹嗎? 陸喚雖然不解那人用意,但心中仍然開心,像是觸碰什么心愛之物一般,眸子宛如黑曜石。 他將梨花種子拿在鼻尖下嗅了嗅。 …… 還剩下最后一個盒子。 陸喚像是個拆心愛禮物的小孩,拆到最后一個,愈發(fā)舍不得拆了。 他瞧了盒子好幾眼,努力忍住不讓開心之色從自己眼角眉梢流露出來,他迅速攤開紙墨,用毛筆蘸了一些墨水,筆尖落在紙張上。 陸喚用左手揉了下臉,讓自己冷靜了些之后,才開始寫字條。 但是一邊寫,他的嘴角還是忍不住飛揚而起。 宿溪在屏幕外頭一次見他這么完全克制不住激動和開心,也忍不住捧著臉,一臉姨媽笑。 然后,就見他寫的是。 ——“八日不見,你應當是出了一趟遠門吧,我猜到了,便耐心等你回來,并未著急?!?/br> 宿溪:………… ??? 你說你猜到了? 你說你耐心等我? 你說你并未著急? 崽崽你摸著良心再說一遍,剛剛坐在門口的小哭包是誰? 寫完之后,小哭包本人似乎對這個說辭還算滿意,將紙條折疊在一起,按照慣例塞入桌腿的小木盒中。 他忽然想到什么,回過身去,趕緊將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紙條收了起來,抱在懷里一張張在燭火下燃燒掉,臉上掛著幾分難為情……那人,應當還沒看過…… 宿溪還真的沒看過,她急了,剛才忙著準備禮物去了,還沒看一眼崽崽這些天都寫了些什么呢。 可惜一眼都沒看到,全被燒掉了。 她:“……” 等將這些紙條全都燒掉之后,陸喚松了口氣,他似乎是還有話要說,又在紙張上寫—— ——“不過,日后若是要離開很久,可否……” 還沒寫完,他似乎覺得這樣有些不妥,揉成一團燒掉了。 陸喚望著空白的紙張,有些怔忡,他想讓那人日后不要突然消失,不見任何蹤影,可是他又害怕這回提出什么要求的話,和上回提出見面的請求那次一樣,令那人不耐煩。 無論如何,這些等日后再說,在他還沒頭緒那人是誰之前,在他還沒把握讓那人永遠不消失之前,他寫的字條需要慎重。 現(xiàn)在,只剩下最后一個盒子沒打開了。 …… 雖然不舍,但陸喚眼角還是有著細微笑意的,他將手按在那盒子上,過了片刻之后,才打開了那盒子。 打開之后,便是一些菜香撲鼻而來,騰騰的熱氣從里面散發(fā)出來。 漂亮的白瓷盤,魚rou雪白,蔥花嫩綠,桂花點綴其中,鵝黃誘人。 陸喚面上表情愣了愣。 是……一道菜? 他腦中電光火石想起一件事,自己那日,提出家鄉(xiāng)菜的要求后,分明寫完就立刻將字條燒了。 那人,又是怎么…… 那人竟然……難不成…… 陸喚渾身僵硬,腦中忽然閃過自那人出現(xiàn)之后的細節(jié)。 拋開每夜來無影去無蹤地給自己送來東西不談,拋開神通廣大、精通機關(guān)醫(yī)術(shù)不談,還有很多細節(jié)。 諸如,那道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梅菜扣rou,溪邊水桶那日莫名變輕,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留下文字。 這些細節(jié)慢慢交疊在一起,陸喚望著眼前的這一道菜,呼吸慢慢急促起來。 …… 他一向不信怪力亂神的,認為那些全是虛妄之談。 可那人莫非、莫非—— 宿溪見桌案前的崽崽呆滯了很久,接著,仰起了他的包子臉,臉上帶著一些疑惑。 他腦袋上冒出的白色氣泡上有個巨大的問號。 道出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 ——“你……是鬼怪嗎?還是,神明?” 宿溪眼皮子一跳,頓時嚇得快從床上掉了下來,等,等等,崽崽這是,已經(jīng)快無限接近她的身份了。 臥槽,她視線落向那道菜,也陡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崽崽那天的字條并未留給自己,自己卻看到了,他肯定會懷疑??! 該不會被嚇到吧? 可是只見,崽崽臉上雖有疑慮,可是卻并無半點惶恐之情,反而—— 反而眼角眉梢隱隱閃耀著一些喜悅。 他望著無盡的漆黑夜空,抿了抿唇,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微握緊,眸子里的細微光芒就像是,得知了那個人,別的人都看不到、碰不到,而唯有他,擁有著、接觸著、占有著…… 作者有話要說: 崽崽:——“八日不見,你應當是出了一趟遠門吧,我猜到了,便耐心等你回來,并未著急?!?/br> 宿溪:你又放屁。 第33章 這八日, 二皇子遇刺的事情已然在皇宮內(nèi)傳開。 這種事稱得上是宮廷丑聞, 要么是因為災害導致的暴亂, 要么便是有人蓄意謀害皇子, 無論刺殺原因為何,皇室都不希望消息傳出去。 但怎奈當日秋燕山圍獵前去的世子小姐們實在太多,雖然明面上全都三緘其口,不走漏任何風聲,但私底下卻都已經(jīng)傳開了。 皇上對此感到震怒, 加快了速度派御林軍去查, 并派了太醫(yī)給二皇子診治。 太醫(yī)在診治的時候, 用手指蘸取了一些二皇子胸口上的藥粉, 放在鼻子底下仔細聞了聞, 心底覺得十分疑慮, 面上也有難言之色。 二皇子在床上躺了幾日, 胸口上幾乎穿心的傷口竟然都好得差不多了,但他仍然一副虛弱的樣子, 問:“徐太醫(yī), 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徐太醫(yī)道:“殿下,不瞞您說, 這藥粉和太醫(yī)院的金創(chuàng)藥成分應當差不多, 都是芙蓉葉、冰片等物制成, 但是卻不知道為何這金創(chuàng)藥有如此神效,竟然讓您的傷勢恢復得這樣快!” “臣從來沒見過有此等恢復效果的藥,想來這藥粉里必定還有什么別的秘方, 只是臣無能,分辨不出來?!?/br> “那位替您醫(yī)治的,必定是一位神醫(yī)!” 就算他不說,二皇子也覺得奇怪極了,他自己用箭扎的那一下,已經(jīng)深深捅進了血rou里,再深一點,他恐怕就要去見閻王爺了,按照他原本的計劃,這傷口至少要三到五月才能痊愈。 可現(xiàn)在,竟然因為那秋燕山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救了他的草民,他這才幾日,就能下床了! 二皇子計劃被破壞,心中固然有些惱怒,但更多的是疑慮。 救他的那人是誰?為何要救他?能拿出這種神藥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徐太醫(yī),你見多識廣,是否能猜到這金創(chuàng)藥是出自何人之手?” 徐太醫(yī)道:“臣慚愧,毫無頭緒。不過前段日子聽說京城內(nèi)有人在永安廟救治百姓,許多風寒的百姓竟一夜痊愈,臣覺得,莫不是和永安廟救人的那位神醫(yī)是同一人?” 二皇子也聽說了此事,但是僅僅憑著這一瓶金創(chuàng)藥,并不能將救下自己的人和永安廟那位聯(lián)系在一起。 他皺了皺眉,對徐太醫(yī)叮囑道:“你先退下吧,對了,我已經(jīng)差不多痊愈的事情,先不要聲張出去?!?/br> 徐太醫(yī)是二皇子的黨系,一口應下,隨后退了出去。 二皇子躺在床上告病,而皇帝的議事廳內(nèi)則吵翻了天。 朝臣們正在為北界邊境的霜凍災害一事而爭吵。 今年年末的霜凍災害遍布整個燕國,京城還僅僅只是糧食價格上漲,并未影響到民生,而北洲本就嚴寒,再遭遇這樣的災害,更是雪上加霜。 不止如此,昨日駐守北洲的士兵又匆匆快馬來報,稱因缺少糧食、三月未曾下雨、旱災等等,導致集結(jié)起義的暴軍越來越壯大,若是再不處理,恐怕暴軍當真要逼近北洲駐守府。 皇帝焦頭爛額,一時之間倒是先將二皇子遇刺的事情擱在了后頭。 目前的危機是——北洲霜凍災害、旱災、暴亂三危加急,誰去處理?如何處理? 戶部尚書與五皇子一派,自然站出來推薦五皇子去。而皇后的派系見狀,立刻站出來推薦太子去,太子冷汗涔涔,想到那些暴亂軍就害怕,拒絕三連,氣得國舅吹胡子瞪眼睛。除此之外,鎮(zhèn)遠將軍是二皇子的派系,二皇子如今告病,他也不愿讓五皇子又立了這個功,于是自己主動站出來請纓。 皇上見這些人各懷心思,卻沒一個是真正想要治理災害,為了黎民百姓的,他被吵得頭疼,不由得怒道:“都閉嘴,到底誰去,待朕抉擇一番再做決定。” 如此,一番混亂之后,退了朝。 皇宮里發(fā)生了許多事情,寧王府中這幾天倒是一片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