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說完看他眉眼含笑，也不打算再費力氣，她現(xiàn)在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qū)別，弄不好還要嬌弱一些。

    和他說了一通話之后，她覺得有些困乏，既然齊霽自己送上門來，那么她也就毫不客氣的把他當(dāng)做人rou靠墊。

    她慣常于觀察環(huán)境，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齊霽每日里早出晚歸，就算守在她的身邊，也不過是那么一小會。

    既然不殺她，也不是她一開始以為的，要把她救活了，然后親自剁活的來個爽，那么就是真的留下她了。

    明苑覺得古怪的很，自己做得那些事，齊霽看起來顯然都知道，挑撥他們師徒之間的關(guān)系，哪怕他現(xiàn)在干掉了道源，也不會放過她這個罪魁禍首。

    可是他不僅沒有殺她，還好吃好喝的把她供起來了！

    明苑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發(fā)展成這樣。

    她經(jīng)脈差不多毀了個干凈，也不知道齊霽花了多少力氣才把她給救回來。沒有靈力和修為的支撐，她就和個平常人沒有任何區(qū)別，要喝水要吃飯，一樣都不能少。嬌貴的連她自己都心煩意燥，恨不得把這樣的自己給捅了算了。

    齊霽對她倒是耐心的很，飲食上面，只要她開口，都會給她辦到，甚至比她想的還要更好。

    她喜歡口味濃烈的食物，不喜歡玄午山那些清淡的都能飛出鳥的飯菜，齊霽就給她帶來她喜歡的。

    并且每日里都換著花樣，不讓她覺得膩了。

    這樣的態(tài)度和舉動，著實讓明苑迷惑萬分，不過既然不想殺她，齊霽腦子里頭想什么，她暫時還沒有那個心情去猜測。

    也不知道齊霽給她吃了多少靈丹妙藥，原本一塌糊涂的身體，竟然有了起色，除了丹田里空空如也，提醒她如今是個廢人之外，連臉色都日復(fù)一日的紅潤起來了。

    齊霽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因為知道她走不出去。這四周她稍微好了一點，出去看過，外面風(fēng)景秀麗，可是伴隨著的，也是好幾處結(jié)界，結(jié)界很普通，不是什么強勁的，甚至連個小弟子都能輕松破解，可是她不行。

    明苑看著遠處的白霧繚繞的山頭，完全無法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

    “你在看什么？”

    背后傳來齊霽溫軟的聲音。明苑皺了皺眉頭。

    這已經(jīng)是不知道第幾次沒有發(fā)現(xiàn)齊霽到她身邊來了。

    如今在她跟前，他已經(jīng)完全不需要再掩飾自己的足音，偏偏每次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一下就到她身后，又或者出其不意的直接把她給抱住。

    “還能看什么？”明苑對著他嗤笑，“這里除了你，就是這些山山水水，你說我看什么？”

    她說完見著面前的那張臉，似乎還多了幾分高興？

    明苑目瞪口呆，又百思不得其解，她剛才沒有說什么好話吧？

    “看我也是很好的。”齊霽握住她的手，可這話說出來又有些羞斂，“只是我長得難看，不嫌棄就好?！?/br>
    這下明苑詭異的沉默了下去。

    齊霽的容貌輪廓分明，俊美逼人。

    “難看？你太小看自己了?！泵髟吠哪樕峡戳藥籽?，哪怕她對他半點想法也沒有，也不得不承認，他長得是真好看。

    齊霽很少得人夸獎，聽她這么說，心里高興?？梢娝秩タ茨巧剿?，心里的高興也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你不高興？”

    “被人關(guān)起來，哪里都不能去，你說你高興的起來嗎？”

    她自由自在慣了，而且在一個地方從來不會久呆，現(xiàn)在被齊霽關(guān)在這里，哪怕還能出屋子，但還是覺得她被齊霽關(guān)進了籠子里。

    這感覺讓她渾身上下都難受，恨不得尋著機會就立刻出來。

    齊霽自然知道她這個妖女有多不安本分，也有多討厭被人關(guān)起來，齊霽每日里都看著她的脾氣在瘋漲，只是礙于自己的性命全在他手，不得不忍著。

    “是我考慮不周，”齊霽想了下，“我倒是記得最近有個城鎮(zhèn)很是熱鬧，我?guī)闳タ纯??！?/br>
    明苑啊了一聲，有了那么點高興的意思，不過那點高興只是在她的眼里冒出了那么點火花，然后很快就平伏下去。

    “你嘴上說一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明苑笑了一聲，她目光勾勾嬈嬈的，“除非你現(xiàn)在就帶我去，不然就是你騙我?！?/br>
    說著她的手指一點就點在他的心口上，她的之間若是再勾一點，就是標準的要挖人心了。

    齊霽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回了一聲好。

    明苑出來的順順當(dāng)當(dāng)，她被齊霽打扮成小弟子的樣子帶了出來，玄午山比以前要清冷多了，而且她還看到了好多的小孩子。

    那些孩子是被玄午山其他人從山下挑選過來的。

    明苑默默的全都看在眼里，然后不說話，只是跟著齊霽出了山門。

    他沒有騙她，今天的確是有個城鎮(zhèn)在辦燈會，元宵十五里，家家戶戶都從家里出來，各式各樣的燈擺了一路。

    元月十五過完了，就等于這個年過完了。明苑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悲傷，自己沒家人陪著，但后面時日一長，她也就習(xí)慣了，反正等事了了，她就能回去。

    但見著這里的熱鬧，明苑心底里冒出一股洶涌的破壞欲，她不喜歡這里的熱鬧，看著那些人臉上的笑容，她只想把這一切全都撕碎破壞掉。

    憑什么別人有，她不能有？她不能有，那么看見別人有，她就要掀了。

    齊霽察覺到她翻騰的戾氣，輕輕的在她手背上一拍。

    明苑狠狠剮了他一眼，眼神極其狠厲。

    “既然出來散散心，不要想著不好的事了?！?/br>
    明苑扭頭過去一聲不吭。

    齊霽見著那邊有賣糖人的，也可以畫糖畫。幾個孩子圍在那里瞧著攤主吹出個猴子來。

    猴子活靈活現(xiàn)，瞧得一群小孩子驚嘆的厲害，齊霽看見直接買了下來，送到明苑跟前。

    “這個給你?！?/br>
    明苑見著他手里的那只糖猴，直接從他手里接過來，然而還沒等他笑出來，她一下就把手里的糖猴子扔到地上，一腳踩碎，里頭的糖漿從鞋底流淌出來。

    齊霽原本要露出來的笑，也隨著她的動作僵住了。

    “我不喜歡，我覺得惡心?！泵髟窛M含惡意的盯著他。

    她就是故意的。

    可那又怎么樣呢？

    齊霽僵硬的嘴角又笑了，“沒事，再換一個。”

    明苑見狀，突然沒了興致，她抬腳起來，像是在蹭去什么臟東西一樣。

    她左右看著，看了一眼身邊的齊霽，不管她如何往人堆里鉆，他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讓她覺得厭煩的很。

    最后她見著一個餛飩攤子，周圍圍著許多人，應(yīng)該是等著。

    “我要吃那個，你去買?！?/br>
    齊霽看了她一眼，道了一聲好，竟然還真的跑過去了。

    明苑盯著他的離開的背影有些心情復(fù)雜，兩人關(guān)系最好的時候，也不過是他對她視而不見，不肯搭理她罷了，什么時候這樣聽話了？

    明苑壓下心里的違和感，慢慢融入身后的人流里。

    元月十五是個大節(jié)日，幾乎每家每戶都出來了，因此人也格外多。她融入了人流里，漸漸往遠處走去。

    留在齊霽身邊對她的任務(wù)沒有任何好處，齊霽對她是什么感情，她懶得去管，也不想去想。

    想要搞事，自然是要離開，這樣才能搞。留在他身邊，天天和他對著要干嘛？

    明苑迅速融入人流里，她查過自己身上并沒有齊霽下過的禁制，她的時間并不多，必須要抓緊了，如果錯過的話，下次機會不知道要在哪里。

    她記得自己在曾經(jīng)的據(jù)點里留了不少丹藥。她老早就把自己可能遇到的情況全都預(yù)料到。狡兔三窟，總要給自己留點余地的。

    她隨著人流往前走去，從人流里出來，她往探明的另外一條路走去。

    “你到哪里去？”

    一貫柔軟的聲線里帶上了一抹冷厲。

    明苑一愣，她僵在那里，過了小會，身后的齊霽又道，“你為什么不回身過來看看我？”

    “是不敢，還是不愿？”

    明苑回頭過去，見著他站在那里。齊霽手里端著一碗餛飩還在冒著熱氣。

    “我果然還是高估了我自己。”齊霽開口道，他一步步走到明苑跟前，揚起了一抹笑容，“來，吃了吧，我等了很久?！?/br>
    明苑看著他手里的碗，沒有動。

    齊霽等了小會，手一松，手里的碗落到底上砸了個稀碎。

    他往她逼近，嘴角帶笑，看上去最是溫情脈脈，“去哪里？”

    第181章 陳年往事（三）

    夜色沉沉，可是不遠處的燈光，卻讓人很好的看清楚他的臉上。

    齊霽臉上溫柔如水，只有那么一點落到他眼底的光，照出他此刻的狂怒和癲狂。

    明苑看清楚他眼底蘊含的瘋狂，心驚之下往后連連退了好幾步。

    眼前的齊霽熟悉又陌生，明明那張臉依然還是她看了那么久的那張臉，哪怕細節(jié)都和以前沒有任何區(qū)別。就算是變裝成他，也不可能如此相似。

    “你要到哪里去？”齊霽見她沒有回答，又把話問了一遍，步步逼近。

    眼底濃厚的陰鷙讓明苑心驚rou跳，她步步后退。

    “你別過來！”明苑下意識的就要出招，可手推出去，這才想起來，她已經(jīng)靈力盡失，和常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區(qū)別了、

    “別過來？”齊霽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風(fēng)雨欲來的味道，他步步逼近，看著她往后退，躲開他。

    “你告訴我，我為什么不能過來？”

    他的雙眼攫住她的臉，不放過此刻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他貪婪的汲取她現(xiàn)在所有的情緒，恐懼也好，厭惡也罷。只要是她的那么對他來說，都是滋潤他的良藥。

    明苑腳后跟直接撞到了背后的墻上。

    后面已經(jīng)退無可退，她的背已經(jīng)貼在了凹凸不平的墻面上。

    齊霽依然溫潤的逼過來。他臉上溫潤，可是一雙眼里卻是叫人不寒而栗。

    明苑手指在墻上不由自覺的抓緊，“我們兩個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她突然笑了，笑的嫵媚，多情是沒有的。眼底里全是一股冰冷。

    “你說呀，你和我現(xiàn)在是個什么關(guān)系？你是我什么人？你救我，那是你自己做得，我沒有求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br>
    妖女可不知道感同身受是個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