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管，他自己會慢慢痊愈?！?/br>
    對上明苑的眼睛，齊霽猶豫了下，輕聲道，“只是會好的比較慢?！?/br>
    明苑滿臉難以置信，齊霽被她臉上的神情刺痛，“其實只是一會，只是一會……”

    明苑差點脫口而出那她當(dāng)年救他，而且還是好幾次救個沒停，是不是根本沒有必要？

    她以為她當(dāng)年可帥了，正道弟子落入她這個魔道妖女手里，可有成就感了。她沒少借著治傷的事兒折騰他。反正只要活著折騰不死就成。

    誰知道這家伙天生開掛！

    早知道她就繼續(xù)把這家伙折騰的死去活來幾個來回！

    明苑滿腦子亂哄哄的，見著齊霽越來越奇怪的臉色，和慌亂的眼神，

    她心下一咯噔，知道齊霽現(xiàn)在腦子里不知道想什么過激的。

    “你這好起來要多久？”明苑持起他的手，查看他的傷口。

    齊霽抬眼看明苑見著她似乎是真的沒有任何懼怕嫌棄的意思，才道，“只是小傷，最多幾天就好了?！?/br>
    “我以前沒聽你說過呀?！泵髟废訔壦杂乃俣扔行┞?，傷口都有自愈的本事，不過齊霽這么快的，她還沒見過。她以前救下齊霽，下手沒輕沒重，就算他愈合了，她也能給戳開了。

    “那時候……不好說?！?/br>
    明苑一邊給他治傷，一邊感嘆，“你竟然還有這種本事，不見你說。我可羨慕你有了?！?/br>
    “你羨慕我？”齊霽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本事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他身上自小不同他人的地方，都受別人攻訐。

    他不敢說，怕被人又叫做怪物。

    “我?guī)状尾铧c死掉了，虧得命大才活下來?！泵髟氛f著看他的手，見著手腕上的那一道劃痕徹底的愈合，再也沒有半點痕跡，“我要是有你那本事，也不用受苦了?！?/br>
    她說完，齊霽反手抓住她。

    他抬眼看她，明苑對上他的目光。

    “怎么了？”明苑覺察出他眼神里的欲言又止。

    她向來沒有那個力氣去猜，與其猜來猜去，倒還不如直接問。

    “無事。”齊霽眼神動了下，他沖她笑。

    “對了剛才那些人，你別放在心上?！泵髟氛f著，給他整理袖口。

    她頭低下來，就可以聞到她發(fā)叢里的香味，齊霽稍稍湊上去，“你說我不要放在心上，那你剛才動了殺心，是為我嗎？”

    “不是，才沒有。”明苑兩眼看著屋頂，“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人忘恩負(fù)義。浪費你的血！”

    齊霽聽得她最后幾個字已經(jīng)在咬牙了。他眼睛動了動，“其實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明苑滿臉不可思議，“這怎么可能習(xí)慣？”

    他沉默下來，黯然神傷。

    明苑摸摸他的臉，“不要想了，都過去了?！?/br>
    齊霽閉上眼，明苑視線下移可以見著他上下滑動的喉結(jié)，想起手下guntang的鼓漲。她眼神閃爍了下。

    明苑心猿意馬，腦子里頭嗡嗡亂冒亂七八糟的，連帶著呼吸都有些小顫。

    齊霽捕捉到她的變化，沉沉的笑。

    明苑看著他的喉結(jié)，上下輕輕移動，不過些微的動作，一股和女子完全不同的陽剛氣息撲面而來。

    她湊上去，想要再看清楚一點。

    門外卻傳來弟子的稟告，說是外面有人要見齊霽。

    這個時候還能有什么人，一問是什么人。竟然是一對母女。

    明苑覺得有些奇怪，到了外面，就見著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小姑娘站在那里。

    那個婦人見著明苑和齊霽，就跪了下來。

    “多謝救命恩人！”

    明苑很少被人這么正兒八經(jīng)的謝過，渾身上下都不對勁，她一看齊霽，發(fā)覺他的身軀也是微微僵硬，看來他們兩個都一樣。

    “你們這是要做什么？”明苑想起這個場面應(yīng)該要說什么話，她甚是不熟練的扶人。

    她不習(xí)慣，一手下去，直接就把人家給提小雞似得提起來了。

    “要不是救命恩人，我們家姑娘早就沒了?！眿D人被明苑拉起來之后，絮絮道謝。

    “我們都不知道怎么謝恩人才好?！?/br>
    明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她去看齊霽，發(fā)現(xiàn)齊霽眼神游移，就知道他現(xiàn)在恐怕也有些懵。

    “沒事沒事，救人又不是為了讓你們謝的?！?/br>
    “哥哥，jiejie，這個給你們。”一旁的小姑娘突然開口，她把手里捧著的提著的果籃提給明苑。

    “鄉(xiāng)下人，家里又窮，實在是沒有什么可以用來謝恩人的，只有這自家種的桃子，恩人不要嫌棄?！?/br>
    明苑看了一眼這桃子，伸手提過來。

    齊霽握拳壓在唇上咳嗽，他抬頭看著這對母女，“自然不會，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這段時日，你們還是找一處地方好生躲起來?？峙逻@幾年都不會安寧了?！?/br>
    這對母女自然是聽不懂，但還是千恩萬謝，尤其是婦人，要不是有明苑拉著，說不定又跪下來了。

    小姑娘抬頭望著明苑和齊霽，“謝謝大jiejie，謝謝大哥哥?！?/br>
    明苑見著齊霽望著小姑娘，臉上都透著一股隱晦的僵硬。她看著就想笑，不過她這個時候比齊霽也好不了多少。

    “乖。好好孝順你娘?！泵髟繁锪税胩欤槐锍鲞@一句話。

    她想了想，覺得少了什么，伸手在小女孩的臉上捏了捏。

    送走這對來道謝的母女，明苑如釋重負(f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她這一口氣才吐出來，就聽到背后的輕笑。

    她轉(zhuǎn)頭過去，“你笑什么？”

    說著她抓起桃子往他伸手丟，“你還不是一樣。”

    齊霽一把接住她丟來的桃子，“我只是沒有想到，我也有被人道謝的一天，而且和你一塊。”

    手里的桃子在送過來之前，就已經(jīng)被洗過了。他咬了一口，遞到明苑嘴邊，“嘗一口，很甜?！?/br>
    明苑啊嗚一口咬下去，她一條舌頭挑剔的很，山珍海味都能被她挑出骨頭來。

    不過這次她唔了兩聲，“味道還不錯?！?/br>
    第143章 師徒

    明苑和齊霽沿著河水開始在城中轉(zhuǎn)悠，經(jīng)過白日里的那一場，城中幾乎荒涼了大半。一夜之間變故叢生，一個白日哪怕變故被齊霽壓了下去，也依然受損嚴(yán)重。

    走在城內(nèi)，她都能聽到不停的嚎哭。

    現(xiàn)在將近傍晚，一抹殘陽掛在天際，那些凄厲的哭聲傳到她耳里，有些驚悚。明苑卻沒有半點觸動，她見過太多了，這滿城慘狀，觸動不到她什么。

    “平元師兄他們是為什么來這里的？”明苑問身邊的齊霽。

    齊霽走在她身邊，聽到她問，“說是此地的上古陣法說是有松動，還是什么異常。知事堂給我說的便是這個?！?/br>
    “松動？”明苑皺了皺眉。

    齊霽聽出她話下的疑惑，“那些陣法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靈脈上回松動衰竭，雖然有我獻祭，但并不是以我全部血rou，就算重新灌入，靈脈有近有遠，全部都運到，少說也要一段時日。”

    “有些陣法靈氣暫時不夠，出現(xiàn)松動也是正常的。”

    明苑哦了一聲，“那么和這事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她問的隨意，齊霽道，“在查明之前，誰也不知道。”

    平元之前報給他說陣法沒有半點松動，既然如此，那么再看也沒有什么作用。其實再看也瞧不出什么了。

    “在平元他們來之前，恐怕就有人布局好了?！饼R霽走在江邊，他看了城中河一眼，江水上還漂浮著浮尸，河面上有人提著鉤子，把尸首給勾上來。

    “只是等著他們上鉤，”齊霽站在那里笑了笑。

    明苑聽了蹙眉，“這么巧？”

    “不巧了，恐怕還有好幾個地方遭殃了?！饼R霽口吻平靜，他看著粼粼水邊，“那魔氣和我當(dāng)初在明萊山腳下尋獲的那顆魔珠上的魔氣，差不多一樣?！?/br>
    明苑那會為了在齊霽面前逞英雄，直接帶著老智障翼逡一塊咕咚一下暈過去。她見過齊霽被魔氣影響之后的發(fā)瘋。

    瘋得她提心吊膽，生怕自己的小馬甲被齊霽給扒掉，從此又開始五十年的那酸爽日子。

    想起過往，明苑突然記起她之前的雄心壯志，把齊霽的腦袋給摁進馬桶，好好沖一沖，才能一解她的心頭之恨。

    明苑咳嗽了一聲，“那珠子我沒見過。”

    齊霽點頭，“沒見過才好，那東西是魔氣凝聚而成，你若是靠近，恐怕會被控制住心智，重則和那些東西一樣?！?/br>
    “魔珠是什么？”明苑終于忍不住問。

    她做了這么久的魔門，看到的全都是人，真魔她還沒見過呢。

    “上古濁氣?！饼R霽回答的簡約，“上古天地分開的時候，太初混元一分為二，清氣上升化為萬神，濁氣下沉而為魔。上古魔氣凝聚經(jīng)過千百年而化珠，說是其實也有魔族，不過到如今誰也沒見過。只有一顆珠子表明存在過?！?/br>
    “這和你在魔門見識過的不一樣，魔門里頭說白了不過是修行邪術(shù)，最多算得上一群喪心病狂的瘋子罷了?！?/br>
    明苑聽完，偷偷的打量齊霽，齊霽捕捉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別人碰不得的東西，修士碰到心智大亂，甚至被控制。普通人碰到直接成了行尸走rou。你卻把那東西鎮(zhèn)壓了下來?！?/br>
    明苑說著，不由得多看了齊霽兩眼。

    “僥幸罷了?！?/br>
    齊霽說罷他往前走，他沿著水路走過去，水路邊上都是一片的哭聲，聽著心里發(fā)寒。

    “你是不是懷疑有人用水將那個魔氣傳播了呀？”明苑說著瞧了一眼這城中河兩邊。這一圈走下來，她發(fā)現(xiàn)這兩片死的人最多，哭聲也是寂寥，不過幾聲罷了，而且幸存的都是一些夜里來不及回家，在另外地方過夜的。

    “嗯?！饼R霽嗯了聲。

    明苑察覺到他的態(tài)度著實有些冷淡，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齊霽的步履不疾不徐。她在后面還是感覺到齊霽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