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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往事

    明苑從元正那里逃出生天。

    直接一鼓作氣跑到齊霽那里。

    齊霽今日換了一身裝束，也不戴冠，兩邊的青絲直接落在身后一絲不茍。白衣磊落，在云霧之中直接成了一道風(fēng)景。

    明苑不愛往他跟前湊，生怕他一雙眼睛看出什么。偏生只有他才能把自己從元正的念經(jīng)里給救出來。

    為了這個(gè)，哪怕她對著他恨不得扭頭就跑，但是還老老實(shí)實(shí)到了齊霽的跟前。

    她的抗拒和不情不愿被齊霽看在眼里，齊霽平素不愛強(qiáng)迫人。這么多年他也不過是強(qiáng)迫了那個(gè)妖女留在他身邊，被他困在寒潭淵底，除去自己之外，誰也看不到他。

    不過這次心里倒是起了些頑劣的捉弄人的心思。

    “你來了？”他背手而立，看著跑過來的小丫頭。

    小丫頭才十六歲，被清機(jī)真人養(yǎng)的雪團(tuán)子一樣，因?yàn)槟隁q原本圓嘟嘟的臉頰已經(jīng)開始露出鵝蛋臉的形狀，甚至下巴還有點(diǎn)尖的。美人胚子的模樣，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綻放。

    明苑聽到他這么問，脖子一縮，抬頭起來，“閣主不是叫我過來么？”

    齊霽頷首，“剛才你走之前和元正說了那些話，誰教你的？”

    明苑兩只眼睛骨碌一轉(zhuǎn)，“沒誰教我，弟子自己就這么想的呀?！?/br>
    齊霽看她的眼神古怪了些，明苑被看的又開始雞皮疙瘩直冒，“難道弟子說的都不對嗎？”

    “那些人原本就該死?！?/br>
    齊霽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你這話，你師尊聽你說過嗎？”

    明苑搖搖頭。

    齊霽嗤笑了聲，“難怪，清機(jī)真人為人古板，一板一眼的，讓人都覺得甚是無趣。在你師父見著，善就是善，惡就是惡。里頭之間如同隔著天塹。你這話要是落到他的耳朵里，恐怕就不是現(xiàn)在只是叫個(gè)人給你念經(jīng)了。”

    “閣主知道？”明苑嚇了一跳，她抬頭起來，又很快的低頭下去。

    “我不必知道，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把人毀的面目全非。依照清機(jī)真人的脾氣，他絕對不會(huì)就那么簡單的放過你?！?/br>
    齊霽望著她，“可惜了，你不是我的徒弟，若是我的徒弟，我倒是不會(huì)如此懲戒你?！?/br>
    明苑掌心里起了一層汗水，“師徒緣分是天注定的，若不是師尊，我現(xiàn)在有沒有命都還不知道。師尊待我恩重如山，比父母更甚，師尊要罰我，那自然有理由的?！?/br>
    “況樂師姐對閣主來說，應(yīng)該也是一樣的吧？”

    齊霽在她提及況樂的時(shí)候，臉上神情極淡。

    幾乎沒有半點(diǎn)觸動(dòng)。

    明苑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很快一股失望彌漫了上來。

    她看來是押錯(cuò)了寶，原本以為齊霽這種自己深陷泥潭的，會(huì)對況樂這種純白的天真少女有興趣。

    誰知道齊霽竟然對況樂毫無所動(dòng)。

    真的喜歡一個(gè)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眼角眉梢是瞞不住人的。她看的出來，齊霽對況樂根本就沒有半點(diǎn)情誼，甚至連師徒之間該有的溫情都沒有。

    她剛剛突然想清楚了，況樂那個(gè)丫頭做事慢慢吞吞，而且滿心滿眼全都是齊霽。男人對這樣的年輕姑娘，要么覺得得手太容易不屑一顧，要么根本不屑一顧。

    明苑等了三四年，況樂那邊除了越來越迷戀齊霽之外，幾乎沒有半點(diǎn)進(jìn)展。這么下去鬼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已經(jīng)在這個(gè)世界差不多呆了一百年，再這么下去，她恐怕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自己既然當(dāng)初敢向死而生，那么拼一拼，或許這次還有一絲希望。

    只是她要小心，不能被齊霽看出來她皮下是誰。照著齊霽現(xiàn)在瘋癲的程度，要是她就是那個(gè)人，不知道他會(huì)干出什么來。

    她對齊霽的恐懼還在，但讓她慢慢等，卻也是等不下去了。

    “我對師尊是這樣的?！彼p輕道。

    齊霽聽后眸光動(dòng)了動(dòng)，落到她的臉上。

    “你想回去么？”

    “想！”明苑下意識(shí)大聲回答。

    但這一聲說出口了，才反應(yīng)過來是齊霽問她的。她立刻低頭下去，一副被抓包了的模樣，拿著發(fā)頂對著他。

    兩只包包頭下垂著的紅色絲線垂在耳邊，跟著她額頭上的劉海被風(fēng)吹亂。

    “那好。”

    齊霽頷首，他心情詭異的轉(zhuǎn)好。

    在她來之前，他的心情算不上差，但也絕對算不上好。她來之后，心情既然轉(zhuǎn)好。或者說變得有些期待起來。

    “我正好要離開云蕩山，這附近的世家給我下了帖子，請我過去一聚。你和你的師兄姐和我一起去吧。”

    明苑做出大喜過望的臉，“真的？”

    她兩眼都在發(fā)光。

    齊霽笑的深不可測，這詭譎的笑容看的人都齒冷。明苑毫無所覺得。

    “那我就去叫師兄和師姐。”

    說著她抬手就要掐訣，卻被齊霽制止，“我已經(jīng)叫傳言鳥去告訴他們了?！?/br>
    她哦了一聲，放下手來。

    不多時(shí)懷敏懷真還有蕭竹全都趕過來。

    齊霽對這三人都是淡淡的，只是大致說了一句怎么回事，就讓他們跟上。

    懷敏懷真倒還好，蕭竹就真的悶壞了。云蕩山上沒有什么好玩的，佛修們提起打架兩眼發(fā)綠光，看到妹子就成了一雙死魚眼。

    妹子不如打架。

    這就是這么一回事。

    在云蕩山晃蕩一圈，不是打架的和尚，就是準(zhǔn)備打架的和尚。

    在玄午山弟子們好歹還有一點(diǎn)少年心，就算勤于修行，也不會(huì)和云蕩山的佛修一樣，一心向打架。

    蕭竹被遇見的幾個(gè)佛修幾句“施主打架嗎？”給嚇到了。

    這怎么和元正大師不一樣啊。

    蕭竹含著兩包淚不敢亂走了。

    竹呆的恨不得身上長毛，去纏著懷敏說現(xiàn)在元正大師既然已經(jīng)平安回來了，那么他們也應(yīng)該回去。

    蕭竹自然不是急著回玄午山，而是想要跑出去玩。之前因?yàn)槟чT在山下作亂，被大師兄扣在門派里不得出去。

    現(xiàn)在對于蕭竹來說，還被在云蕩山悶著，比殺了她還難受。知道齊霽帶他們下山去，頓時(shí)兩眼發(fā)亮。

    “謝謝閣主，閣主果然是個(gè)大善人！”

    齊霽連個(gè)眼神都給賞給她。蕭竹也完全不在意，只顧著蹦蹦又跳跳的圍著明苑打轉(zhuǎn)。和出籠兔子一樣。

    到了山下見著集市，蕭竹頓時(shí)如同猛虎下山，拉著明苑去東看西看。

    明苑被蕭竹拉的一個(gè)趔趄，差點(diǎn)沒撲個(gè)狗啃。

    齊霽察覺到身后的動(dòng)靜，回頭一看，就見著蕭竹拉著明苑到處買買買。他看著兩人手上的鮮紅糖葫蘆，眉梢更是挑了挑，

    “兩位師妹年歲還小，年幼貪玩。”懷敏見齊霽眼底里的不耐煩，上前一步道，“叨擾了閣主的清凈，弟子會(huì)自己帶著師妹盡快趕回門派?！?/br>
    懷敏說話說的滴水不漏，齊霽看了一眼他，見著懷敏依然保持著低頭行禮的樣子。

    “不必了。她們年少，喜歡玩鬧是天性?！饼R霽說罷看了幾眼那邊兩個(gè)少女。

    明苑嘴里叼著糖葫蘆，另外一只手還被自己師姐給牽著，嘟嘟囔囔的嘴里一直在動(dòng)，就是不知道是在說話，還是在啃糖葫蘆。

    眼下可真的沒有了她在他跟前裝出來的乖巧懂事，一股腦的全都是無賴樣。

    懷敏知道齊霽好靜，而且生性冷漠，一定不喜歡兩個(gè)師妹這么吵鬧。所以做好打算只要這位閣主露出半點(diǎn)不耐，立刻自請離開。

    “你倒是對你的這兩個(gè)師妹很是看顧。”

    懷敏聽到這話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懷真倒是開口了，話語里帶著年少人獨(dú)有的爽朗，“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么師妹們自然就是我們師兄弟兩人的親meimei了?！?/br>
    “自然是要看著?！?/br>
    “想必閣主座下弟子也是一樣的?！?/br>
    一樣的？

    這話聽得齊霽有些新鮮。他上下打量了幾眼他幾眼。

    “希望你日后也還記得?！?/br>
    那邊明苑記得懷敏懷真，一把拉住正好買了缽缽糕的蕭竹。

    她拉著蕭竹跑過來，模樣是有些狼狽的。一下山，蕭竹就成了脫韁哈士奇，恨不得到處亂拱，明苑得拼命看著。

    不然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她拱到哪里去了。

    明苑自從知道有魔門暗算他們，就下意識(shí)的警惕周圍。魔門做事毫無尋常條理可察，處事隨心所欲。

    殺人也根本不需要非得要個(gè)什么由頭，一句看你不順眼，就已經(jīng)足夠動(dòng)手。

    上次魔門沒有得手，但是深諳魔門秉性的明苑不敢掉以輕心。

    所以她必須要看緊了蕭竹，免得到時(shí)出事。

    趕過來的時(shí)候齊霽望著她手里提著的那些油紙包，另外手上還提著一串咬了一口的糖葫蘆。

    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滑稽。

    明苑對上齊霽鄙夷的視線，干笑了幾聲。隨即一口咬上被她已經(jīng)咬了一口的山楂果。

    她見著齊霽端著高冷的范兒轉(zhuǎn)身過去，把扭來扭去，還想要四處張望的蕭竹丟給懷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