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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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用意,但有靳丞威名震懾,又都存了抱大腿的心思,于是都十分配合地點頭。 唐措繼續(xù):“現(xiàn)在,聽我口令?!?/br> 此時紅繡球正好傳到了唐措手上,他抱著繡球刻意停留了三四秒,直到五秒時間到,才傳給下一位。 二號跟他隔著五個人。 鼓聲不停,唐措仔細豎著耳朵聽,目光則追隨著紅繡球,一直看著它傳到二號手上,“二號,停留五秒再傳?!?/br> 二號趕緊點頭,抱著紅繡球默數(shù)五秒,正想傳,發(fā)現(xiàn)繡球已經(jīng)到了下一位的手里——系統(tǒng)果真強硬,一秒都不給你多留。 “三號,繼續(xù)。” “四號,繼續(xù)?!?/br> 在唐措一聲聲的指令中,玩家們沒來由地開始緊張,不少人偷瞄靳丞。靳丞則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恰在這時,鼓聲突然加快。 “五號,快!”唐措立刻變換指令。 五號一個激靈,剛碰到繡球就往旁邊扔,仿佛在扔一個燙手山芋。 唐措目光鋒利,看著那繡球以快速傳遞,而五號和六號之間,隔著五個人。每個npc傳花的速度在平均兩秒左右,而六號和七號是連在一起的,他原想控制繡球的傳遞速度,讓六號或七號拿到它,他倆加起來有十秒的時間,足夠了。 可鼓聲突然加快,那他也必須要快,而就在這時,連續(xù)的敲邊鼓緊跟著出現(xiàn)。 此時紅繡球已經(jīng)傳到了距離六號兩個人的位置,唐措抬眸看向靳丞。靳丞會意,手上銀光一閃,機械弓已經(jīng)拉滿弓弦。 “咻——”鼓聲將停之時,靳丞的箭射中六號身邊的npc,巨大的爆破力直接將他射倒在地。而原本要傳到他手中的紅繡球,就這么落了空。 “撿?!碧拼霐蒯斀罔F。 六號后知后覺地回神,而后像觸電似的差點從椅子上彈起,撲到旁邊就把繡球給撿了起來。撿到繡球他緊緊抱在懷里,驚疑的目光看向靳丞和唐措——他怎么就成第一個拿到球的了? 這時,光頭大漢解下蒙眼的紅布,回過頭來,“你是選才藝表演,還是回答問題?” 靳丞收起弓箭,“回答問題。” 六號緊張到變成復(fù)讀機:“回答問題?!?/br> 光頭大漢掃了眼靳丞,但沒有說他違規(guī),清了清嗓子,他便開始宣讀題目—— “巍巍古寺在云中,不知寺內(nèi)多少僧。 三百六十四只碗,看看用盡不差爭。 三人共食一只碗,四人共吃一碗羹。 請問先生明算者,算來寺內(nèi)幾多僧?” 六號整個懵掉,這是什么?你們這個做鬼的公司不是搞團建嗎?這他媽到底是語文題還是數(shù)學(xué)題? 其余玩家也面面相覷。 靳丞再度出聲:“六百二十四。” 六號復(fù)讀機:“呃,六百二十四?!?/br> 光頭大漢:“回答正確。” npc們紛紛喝彩,掌聲如雷。 玩家們也都驚了,大佬不愧是大佬,在他們普遍只能心算一百以內(nèi)加減乘除的時候,竟然這么快就得出了答案。 靳丞報以高深莫測的微笑。 唐措也懶得告訴大家,這只是因為他有答案——他作弊。 但遺憾的是,這次的繡球里沒有夾帶紙條,他們只能繼續(xù)進行下一輪游戲。 與此同時,永夜城g區(qū)監(jiān)獄。 冷繆入獄的第十三天,對面的陳柳依舊聒噪得像只蒼蠅。牢里的人陸續(xù)都被放出去了,可陳柳只是崇延章手下一馬仔,竟然還沒被放出去,可見他殺的人確實有點多。 而今天,江河即將出獄。 陳柳又開始作妖。有冷繆在,他不敢大聲嚷嚷,但他會冷嘲熱諷,“我說你們這些所謂的聰明人,所謂的軍師,就會借刀殺人。江河,因為你死掉的人肯定不少吧,大家不是都說你厲害嗎?可你竟然比我早出去,真是可笑?!?/br> 沒有人回答他。 冷繆早用魔法屏蔽了所有的聲音,閉目靠坐在墻邊,不理會任何人。 江河正在安靜等待牢房的門開。坐牢這件事,來的時候靠傳送,出去的時候卻要靠自己的腿走出去,所以如果有仇家的話,特別容易被人在g區(qū)外面埋伏,再被送進來。 時間到了,“咔噠”一聲,房門終于自動彈開。 江河站起來,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塵,大步走出牢房。隔壁的陳柳聽到聲響,不甘心的牢sao驟然變成了口頭威脅。 “江河,你今天離開這里,要是敢在老大面前胡說八道,等我出去了我一定饒不了你!你給我記著,就算我不能拿你怎么樣,其他人也不會任憑你爬上去的!” 話音落下,江河恰好走過他的牢房,隔著鐵柵欄,他轉(zhuǎn)頭看向陳柳。 那是充滿冷漠的一眼。 陳柳不知為何,一股冷意從尾椎骨直達頭皮。他的心不可控制地顫了顫,隨即又為自己這樣的反應(yīng)而覺得羞恥,大膽地瞪回去,“你那是什么眼神?江河,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你——” 江河直接打斷他的話,“我在想,我是著了什么魔,要留在天志跟你這種傻逼做同伴。崇延章對我的恩情,這一年來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還清了。” 陳柳懵了。 江河的言外之意無非是要散伙,他主動離開,陳柳卻沒有感受到絲毫愉悅。這很奇怪,他愣怔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你說什么?!” 江河:“說你傻逼?!?/br> 陳柳毛都快炸了,“江河!你別想拿退隊來威脅我,你以為這樣老大就會求你回去,捧著你了嗎?你別忘了,當(dāng)初你被人追殺,是老大救了你,是整個天志當(dāng)了你的避難所,你才能有今天!” “可你也忘了,當(dāng)時的天志有如今的地位嗎?如果不是我,你們通通不過是二流子?!贝丝痰慕樱冻隽穗y得一見的囂張和自傲。 他用言語打擊陳柳,用眼神鄙視陳柳,卻在陳柳氣到臉色漲紅時,又截斷了他的話,“哦,我知道你聽不懂,因為傻逼聽不懂人話。” “你?。?!”陳柳捂著心口,差點心肌梗塞。 “回去告訴崇延章,留你一條命,是我還他的最后一筆債?!苯釉俨焕硭?,徑自轉(zhuǎn)身離開。 陳柳一下?lián)涞綑跅U前,抓著欄桿喊江河的名字,指責(zé)、怒罵,卻換不回他一個回頭。喊著喊著,陳柳理智回籠,忽然感到一絲后怕。 對面的冷繆卻在這時睜眼。 他幽幽的目光望著江河的背影,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江河的打算。其實他挺好奇天志最后的走向,所以剛才撤了魔法聽到了兩人的話。 江河跟天志決裂,這不出所料。但冷繆意外的是,江河在最后一刻還在為崇延章著想。他主動退出,并用言語刺激陳柳,故意擺出那副嘴臉,是要讓崇延章可以沒有愧疚地面對他的離開。 崇延章不需要再左右為難,甚至可以把氣走江河的過錯推到陳柳頭上,利用這次的機會,打壓一下隊內(nèi)的元老。 這算盤,打得真是妙。 可冷繆依舊不看好天志的發(fā)展,崇延章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難成大事。而且陳柳和江河一起被關(guān)在這里,整整十三天,他明知道二人不合,都沒有現(xiàn)身探望。 這恐怕才是促使江河放棄天志的決定性因素。 沒了江河的天志,已經(jīng)沒有什么看頭了。不過冷繆忽然想起前兩天被關(guān)進來的玩家透露出的一個消息,關(guān)于e區(qū)副本出現(xiàn)十二樂章的消息。 如果崇延章能在這個時候依然具備破釜沉舟的勇氣,去e區(qū)搏一搏,那天志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 可他會嗎? 冷繆陷入沉思。 另一邊,江河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出了牢房。永夜城是個圓形的城市,所以它的每個區(qū)都是扇形,g區(qū)也不例外。扇形的兩側(cè)和弧形部分都是高聳的牢房,像巨大的圍墻將g區(qū)與其他區(qū)隔絕,而中央部分,卻是一塊空曠的大草坪。 這塊大草坪就是平時典獄長和犯人們玩游戲的主舞臺,有時他也會把游戲安排在牢房里,但那是有時。 此時的草坪一片綠草如茵,一個人影都沒有。 江河不緊不慢地走著,過了五分鐘,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這里不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而是有人倒在了草叢里。 她太瘦了,全身上下幾乎瘦成了皮包骨,單薄的衣服上斑斑點點的全是血跡,貼著她的身體,以至于這草根本不高,也幾乎要把她的人遮住。 江河認得她,她是關(guān)在對面牢房里的那個小姑娘。 一天前,她被典獄長帶出去玩游戲,就再也沒有回來。江河以為她死了,沒想到還會在這里碰到她。 他不由蹲下來,探了探她的鼻息。 鼻息微不可察,江河都無法判斷她這個樣子,到底算活著還是死了。 正當(dāng)他猶豫著該直接離開還是做一做善事的時候,小姑娘忽然抬起那雙瘦到骨頭突起的手,緊緊抓住他的腳踝。 江河瞬間戒備,匕首出鞘。 小姑娘勉力抬起頭時,那刀尖就正對著她的眼睛,寒光倒映在她空茫的眼底,逼出了幾分清醒。 “帶我出去?!彼ぷ由硢?,像被粗糲的砂石磨過,失去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音色。她的眼神也很可怕,帶著nongnong的怨恨和戾氣,滑稽的光頭又平添幾分可笑。 她說一句話,便要緩上一緩,仿佛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她的手還牢牢地抓著江河的腳踝,像抓著最后一根稻草。 “帶我出去。”她又重復(fù)。 “你出去做什么?”江河問。 “做什么?”小姑娘忽然笑了,笑容牽動了傷口,一邊咳血一邊倔強地說話,“我生來弱小,所以沒有活下去的資格,對嗎?所有人都可以踩上一腳,哪怕我死了,都沒有人要放過我!憑什么?!” 與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一同落下的,還有眼眶里忽然溢出的淚水。 她最后看了一眼江河,忽然放開他,開始自己往門口爬。 江河看著她,又望向她來時的路,那草叢里隱藏著的血痕,或許是她一路想要往外走的證據(jù)。 但她既然能出現(xiàn)在這里,能往外走,說明她的刑期也到了。 江河又低頭看了看鞋面上沾到的眼淚。 他是從不會哭的,哪怕失敗地離開天志,重新成為一條喪家犬,也是不會哭的,但小姑娘的眼淚讓他莫名的有一絲觸動。 于是他彎腰,將根本沒爬出多遠的小姑娘抱起,大步向外走。 小姑娘掙扎著,似乎不想再接受他的施舍和憐憫,但她確實已經(jīng)沒了力氣,很快便在他懷里不動了。 走著走著,江河忽然感覺背后有人在看他。他驀地回頭,視線掃過牢房的最高處,即西面拐角處的一座塔樓,但塔樓上空空如也。 能站到那里的,在整個g區(qū)只有一個人——典獄長肖童。 會是他嗎? 江河疑惑蹙眉,但小姑娘再不治可能就真的要死了,他只得當(dāng)機立斷帶她離開。走出監(jiān)獄的那一刻,江河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便問:“你叫什么?” 良久,小姑娘有了回答:“鄭鶯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