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嗨呀,有的時候太過可愛太受別人喜歡也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呢。 小海獺心思飛轉,臉上眉飛色舞。 然后,他的動作頓住,整只獺像是石化一般,僵硬到一動不動。 羅饗用來裝他的可愛糖果的佩囊此時依舊空空蕩蕩,里面一顆糖果也沒有,一顆也沒有! 連糖果紙也沒有! 小海獺兩眼冒光,控訴般地望向小老板。 羅饗像是才發(fā)現(xiàn)一般,詫異地拎起佩囊,動作夸張地倒扣著顛了顛,里頭當然什么也掉不出來。 “一顆也沒有呢?!绷_翔再次強調道。 小海獺迅速垮了臉。 “也許你可以仔細思考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補救一下?”羅饗好心地提醒道。 可憐的小海獺當然什么也想不起來,頓時不滿地皺起鼻子。 小老板表情無辜,饒有趣味地欣賞著小海獺臉上濃烈的委屈之情。 ※※※※※※※※※※※※※※※※※※※※ 諾:給個提示吧! 小老板:嗯,我,你大哥,水里,哪一個【記仇.jpg】 諾:???? 小老板:這就是提示 諾:你和我大哥跳進水里,撈到一只海膽和一只鮑魚,問我要哪一個,我說幼崽才做選擇,成年獺全都要 小老板:……你糖沒了 第97章 金蛋蛋 第二天,依舊是一個大晴天。 小海獺昨天晚上入睡前,還嘀嘀咕咕的,故意咬壞了小老板的一個枕頭,以表達對他私心故意不放糖果的惡劣行為的不滿。結果一覺醒來,他的心情就變得如同太陽一樣燦爛,早就對昨天的糖果事件釋懷了。他精神飽滿,充滿干勁。 今天也是一個適合開心的日子呢。 小老板也很精神,一大早就起床,坐在院子里算賬。對于大羅雜貨鋪,羅饗一直都是甩手掌柜,連鋪里有的產(chǎn)品進出情況都毫不在意。他所說的算賬,自然不會是正經(jīng)對賬。 “從你住進我家開始,伙食費就漲了不少,這些都得好好記錄下來。昨晚你又弄壞一個枕頭,加上之前的帳……”他這樣說著,迅速在本子上記下一個可怕的數(shù)字。 他諾迅速耷拉腦袋,撥弄手指頭,裝作沒有聽清的模樣。 羅饗冷哼一聲,叮囑道:“今天你就別想出門了,反正也說不了人話,干脆留在家里替我干活,抵債?!?/br> 抵債兩個字的發(fā)音咬字極重,幾乎有種撕咬吞噬感。小海獺渾身一顫,蔫蔫地點頭答應下來。 羅饗所說的“替”他干活,并非指的幫忙干活,而是完完全全替代他本人干活的意思。小海獺在一旁任勞任怨埋頭干活時,他就躺在一旁的竹椅上,搖著蒲扇吸果汁,時不時發(fā)出舒暢的嘆息聲,看得小海獺羨慕極了。 立于毫不起眼的一隅之地,大羅雜貨鋪很少會引起普通人類的注意,哪怕偶爾闖入人類的眼簾,于對方看來,這不過就是一間破舊的老式柜臺,出售最為普通的礦泉水,口香糖和劣質香煙,過時到不會讓人生起任何消費沖動。 然而于成精者而言,大羅雜貨鋪無疑是最具誘惑力的地方之一,就如同孩童眼中的糖果鋪。在大羅雜貨鋪,成精者們幾乎能找到他們修習所需的所有輔助物品,可以說是他們精生起點的第一步。 因此,經(jīng)營著這樣重要的一間雜貨鋪,哪怕老板本人再想偷懶,也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每月的進貨盤點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又是綠頭野鴨為大羅雜貨鋪送貨的日子。它們有序往來,精準地空投下貨品。不多時,院子里就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紙箱子。這些都是將要陳列在雜貨鋪里的貨物,需要拆開、盤點、入賬,最后再分門別類地上架。 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活兒,往往繁瑣又累人。羅饗自然是一點兒也不想干。好在小海獺已經(jīng)做習慣了,逐漸上手,一只獺獨自完成也完全不在話下,偶爾還能做得極出色。 好在貨品上架之后,后面的工作幾乎都不用他cao心了。和人類的商店不同,小老板的雜貨鋪是完全自助式的??腿藗冞M來,用意念瀏覽選購商品,自覺付費,沒有售后。而賒賬和賴債在精怪界等同于自殺行為,沒有人會想不開。 這一任的羅小老板比上一任的老板還要任性,幾乎從不現(xiàn)身,也不做任何產(chǎn)品推廣和新品公告。柜臺總是空無一人。盡管如此,大羅雜貨鋪的營業(yè)額非但沒有下滑,反而還有隱隱增長的趨勢。 不出所料,成精鈣片的補貨量是最大的,這說明它在上月的銷量極好,不愧是擁有兩個成功案例的明星產(chǎn)品。小海獺與有榮焉,驕傲地認為他用自己的零花錢投放的廣告一定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想到這里,他停下手里的動作,思考著推波助瀾這個詞的合適性。 就在這時,羅家的院子大門被敲響。 咚咚咚,有節(jié)奏的三聲。 他諾抬起頭,好奇地看向羅饗。小老板的上門客人,真是罕見呀。 羅饗正要應門,小海獺倏地一下跳到他身后,湊到他耳旁,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會不會是壞妖怪在敲門?” 他諾呼出的熱氣噴在羅饗的耳朵尖兒上,癢癢的。他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耳朵。 他諾兩眼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著小老板。也不能怪他腦洞大開,自從認識小老板之后,他諾作為一只平凡小精的很多認知都已被顛覆。起碼他已經(jīng)明白,原本只存在于他小時候的睡前童話故事里那些會吃小精怪的大妖怪就很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他諾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敲響小老板的家門時,也曾碰見奇怪的生物,揚言小海獺看起來很可口想要吃了他。想到這里,他諾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 羅饗用掌心推開他諾越湊越近的腦袋,嫌棄道:“別借機不干活?!?/br> 小海獺撇撇嘴,退到一旁。 “有我在,什么也不會發(fā)生?!绷_饗這樣說著,一揮手,小白傘從不知哪個角落沖了出來,飛去開門。 咔噠,門應聲而開。 哦,原來只是小嘴烏鴉首領胡椒粉和他諾的貓咪朋友鍋盔呀。 鍋盔還是老樣子,毛色因為常年奔波而顯得暗沉發(fā)澀,只是比冬天的時候看起來更加壯實了,顯然最近的伙食還不錯。他沖著他諾友好地喵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而許久不見的胡椒粉也依舊精神,眼神犀利,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模樣。只是他不知為何,在脖子上系了一條黑色的小領結。這種富有紳士風度的裝飾品和風格粗獷的胡椒粉格格不入,甚至襯托得他還有幾分可笑。不過,他本鳥顯然不這么認為。只見胡椒粉驕傲地昂首挺胸,脖子揚得那樣高就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似的,面露得意之色,想來也是對自己的新造型滿意得不得了。 雖然扮相有些奇怪,但胡椒粉并非是什么會□□怪的大妖怪。小海獺長呼一口氣,放下心來,在內心深處,卻又詭異地涌起一股失落。要是能親眼見識一番小老板勇斗大妖怪的畫面,好像也挺令獺期待的呢。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因為鍋盔的身旁站著一位極其奪目的成精者。 那是一只被毛極為普通的黃貍貓,胸前有一抹白色小花狀的花紋,長得圓頭圓腦圓肚皮,乍看起來似乎只是一只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貍花貓。唯一有特色的可能就是他的左耳,耳廓上由上往下打著一排小小的半月型缺口,很是齊整,看起來就像是某些人類群里流行的酷炫耳釘裝飾。 總體而言,黃貍貓貌不驚獺,平平無奇。 如果不是他會發(fā)光的臀部…… 發(fā)光的臀部…… 光臀…… 他諾張大嘴巴,忍不住一點一點地歪過身體,探究地看向黃貍貓的屁股。 嗯…… 真是值得令獺深思的一幅場景呢。 盡管他諾努力想讓自己的舉動顯得自然又不起眼,但他的姿勢還是太過變扭很難不被別人注意到。 那位黃貍貓顯然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諾好奇的打量。他竟不以為忤,反而淡然一笑,大大方方地亮出自己的臀部,讓小海獺能一次瞧個分明。 屁屁是個好屁屁,毛絨絨,rou嘟嘟,圓潤而富有彈性,看起來手感十分好。 就是尾巴根下頭長著一對會發(fā)光的貓蛋蛋。 會——發(fā)——光——的——貓——蛋——蛋—— 他諾盯著對方的臀部怔楞了半天,直到眼睛被貓蛋蛋閃出的耀眼光芒刺痛之后,他才猛然醒神,恍然大悟,忍不住大喊一聲:原來你就是金蛋蛋! 怪不得在司貓簿并沒有關于金蛋蛋的具體描述,當時他諾還暗自腹誹,這樣簡潔的記錄根本起不到作用嘛,最起碼的,若是有人遇見金蛋蛋,應當如何得知對方就是金蛋蛋呢? 眼見為實。今天的他終于明白了司貓簿的用意,因為根本不需要復雜的語言和詳盡的描繪,只要你看到金蛋蛋本貓,只需要一眼,就能從靈魂深處喊出他那貼合至極的名字:金蛋蛋!真地是會發(fā)出金色光芒的一對蛋蛋呀。 當然,他諾雖然自以為是在激動地喊出了金蛋蛋的名字,在其他人耳中聽來,就只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汪汪叫。 金蛋蛋還嚇了一大跳?!霸瓉砟闶侵还费??!?/br> 他諾慌忙閉上嘴,抽了抽鼻子,不滿地哼了一聲。他現(xiàn)在說不了人話,都不能隨時隨地發(fā)表見解了。他扭頭看向羅饗,意圖通過熾熱的眼神向他傳達自己的發(fā)現(xiàn)。 結果,羅饗只是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并沒有搭話,也沒有向他們的客貓解釋眼前的物種并非是犬,而是一只稀有的海獺。羅饗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胡椒粉和金蛋蛋的到來。 一鳥兩貓上前,恭敬地向羅饗鞠躬問好。 不等羅饗開口詢問,胡椒粉和鍋盔便自覺地匯報起最近的工作進展。 他諾奇怪地看了一眼小老板,見他對自己的存在沒什么反應,便知道這是他可以留下來聽八卦的意思。他開心地將一堆雜物收攏在旁,一邊埋頭整理,一邊豎起耳朵分神去聽。 胡椒粉和鍋盔的匯報并沒有提到前因后果,他諾一開始聽不太懂,后來漸漸明白過來。估計是小老板吩咐小嘴烏鴉們和鍋盔領導的流浪貓群在毛春城里巡邏,重點勘察冬之子往來記錄和精怪異常現(xiàn)象。 胡椒粉告訴羅饗,近期除了毛春公園的柳絮異常之外,還在城南和城東各發(fā)現(xiàn)兩處發(fā)生類似異象的地點。他指派機靈的小嘴烏鴉潛伏在事發(fā)地點暗自觀察異動情況,一無所獲。而怪異柳絮消失的方向也沒有任何有意義的發(fā)現(xiàn)。 “只有一點,”胡椒粉最后說道,“我的鳥兒們在追蹤時發(fā)現(xiàn),城南和城東兩片區(qū)域的冬之子情況要遠比其他地區(qū)來得活躍,但是這些冬之子和異象都沒有直接接觸過,不知這其中是否有關聯(lián)。” 他的話被鍋盔帶來的情報證實了。 “我們發(fā)現(xiàn),自開春之后,經(jīng)由紅久河進入毛春城的冬之子數(shù)量多達十位以上,部分是在名冊之上的冬之子,但仍有少數(shù)是我們之前從未登記過的隱藏冬之子。他們來到毛春城,看似是定居,卻沒有任何具體的生活目標,也沒有聽說有主動去成精協(xié)會報道的,看起來目的不明。不過冬之子警惕性極高,落腳點隱秘難尋,不易接近,我也只能問出個大概,再深入的情況就不得而知了?!?/br> 聽到這里,他諾也有些困惑。他對冬之子的稀有并沒有很直觀的感受,但從之前的了解和剛才的對話可得出,冬之子稀有,且一般不受尊重,很難得會主動融入到群體生活之中,更別提選擇在喧鬧的人類城市中生活。而毛春城一次性出現(xiàn)這么多冬之子,意圖不明,顯然是不正常的。 鍋盔又指了指金蛋蛋,說道:“我們根據(jù)您提供的名單,重點排查了幾位,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一位,且他有意愿配合我們的調查,就把他帶來問話了?!?/br> 羅饗點點頭,也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向金蛋蛋。 金蛋蛋上前一步,再次垂首示好,然后緩緩開口說起話來。他的聲音低沉穩(wěn)重,像是一位很有見地的成熟精怪。 “我在了解到貓咪巡邏隊尋找冬之子的意圖之后,之所還主動接近鍋盔,就是想將我身上發(fā)生的一些異狀稟告與囿司大人。冬之子盡管離群索居,也并不愿意與是非牽扯過多,但若是有不法之人想借機傷害冬之子,利用我們特殊的體質行禍害,我作為冬之子中年長的前輩,是絕不能坐視不理的?!?/br> 金蛋蛋已經(jīng)成精多年,仔細數(shù)來差不多有二十年的歲月,再加上他作為普通貓咪生活的年歲,的確算是一位長者,在冬之子中實屬罕見。他出生于北方,是一只流浪貓的后代。他是那座城市的第一位冬之子,所有貓都斷言他活不過次年春天。然而,金蛋蛋在母親遺棄、食物匱乏的困境中,仍然堅強地生存下來。 小時候的金蛋蛋并無異常,與尋常流浪貓一般,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游竄,吃著百家飯,撩狗招鳥,也干過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事。 后來,金蛋蛋的成精意識日漸清明,他慢慢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有一處不同尋常的怪現(xiàn)象。這個現(xiàn)象若是述諸于口,不管是人類還是貓咪都會拍手稱奇,大吃一驚。這個怪現(xiàn)象便是:他有一對擁有割除不盡的蛋蛋。 說起來,這個怪現(xiàn)象的發(fā)現(xiàn)過程還略帶慘痛色彩。作為流浪貓,金蛋蛋是城市里動物救助隊的重點關注對象。在他成年之后,就接受了人類的絕育手術,左耳。理論上而言,絕育后的公貓哪怕仍能保留蛋蛋的外在囊袋,也難以抱住其中精髓,蛋蛋會逐漸萎縮,變成真正的裝飾品。 沒成想,金蛋蛋的蛋蛋在傷口愈合之后,竟然堅挺如故,絲毫不見頹靡,與未絕育時的狀態(tài)幾乎一致。不過彼時的他對于自身的了解不足,更是沒有興趣研究人類的絕育成果,就這么無視著。直到他被第二次抓住,送去了絕育的手術室。當時的人類獸醫(yī)還相當詫異,任誰都會認為金蛋蛋左耳上的缺口記號是已絕育的證明,但無論怎么檢查,他確實是一只尚未絕育的公貓。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金蛋蛋莫名其妙地再一次被摘除了蛋蛋。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他諾聽到這里,下意識地大張嘴巴,傻呆呆地看著金蛋蛋,眼神里頗有些佩服的意味。 金蛋蛋猛然閉上眼睛,似乎也覺得自己那段過往不堪回首。 又一次從麻醉中清醒過來的金蛋蛋終于明白過來,他擁有一對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蛋蛋。而數(shù)次的絕育手術,似乎在不斷觸發(fā)和刺激他的蛋蛋進化。 于是,金蛋蛋做了一個決定。后面的故事就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