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翠翹一看,果真見床上放著一尊薄棺。 “這里面是珍珠?”翠翹也沒想到最后事情會變成這樣,但總體來說,這事反而算是圓滿,“一切都聽您的?!?/br> 反正就算到時候天塌下來,還有傅觀主在前面頂著。 和翠翹把所有的話都談好了,傅杳看著三娘,道:“從前說你,是希望你不要看人太過片面。識人不清這種事,一輩子有一次就已經(jīng)足夠了。去吧,柳賦云在等你?!?/br> 說完,她一點三娘的眉心,三娘眼睛望著她,在閉眼倒下前,有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翠翹忙去扶人,等她把人給扶住了,結(jié)果一看,傅觀主已經(jīng)不知何時離開了。 現(xiàn)在有了送嫁的新娘,翠翹也算是松了口氣。 …… 余家送嫁的船一路南下,竟然順風順水,只花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就進了贛江水域。 贛江那邊早就有人提前在等著,見到船來得這么快,二話不說就讓人去通知柳大人來迎親。 柳賦云也沒想到會這么快,不過柳家這邊也早就準備好了,也不至于事事倉促。 再接著就是迎親拜堂,整個修水都因為這事多了幾分喜氣。 第126章 相對于其他人的歡喜,柳賦云內(nèi)心波瀾不驚。雖然他一直極力推遲娶妻的時間,但這一天終究還是會到來。身為人子,這是他的責任。 年輕的隊伍到達縣衙后,其他人都已經(jīng)在等著了。爆竹連天,一片歡聲笑語,柳賦云看到一干賓客當中,青松觀的人也出現(xiàn)了。 進門拜堂,柳家長輩滿懷欣慰。兒子娶了妻子,他們也算是聊了一樁心愿。 拜堂過后,新婦被送入新房,新郎官則在前面招待賓客。 柳賦云來到青松觀這桌時,問江掌柜道:“觀主沒來嗎?” 江掌柜道:“觀主神出鬼沒,我們還真不知?!?/br> 柳賦云笑了笑,一一同他們敬酒。 到趙興泰這里時,趙興泰道:“在我來之前,觀主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往事不答,余生可期’,你聽不懂沒關系,到時候自然會懂?!?/br> 柳賦云疑惑著記下了,很快又被人簇擁著去給其他人敬酒。 拜堂是在黃昏舉行的,喜宴散盡時,已經(jīng)入夜。 柳賦云喝了些酒,人有些微醉。他被送到新房后,房內(nèi)只有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就連丫頭都避去了外間。 柳賦云看著新婚妻子,心里有微微的苦澀。 可實際上,三娘若是沒有遭遇那些,他們也還是有緣無分。 上前將紅蓋頭掀開,柳賦云本想問妻子餓了沒,卻在蓋頭掀開后,發(fā)現(xiàn)珍珠面簾下的臉龐有些熟悉。 他伸手撩開一看,穿著大紅嫁衣、頭戴鳳冠的人不是三娘又是誰。 “三娘?”他眼里滿是不敢相信。 三娘見是他,也是一臉意外,“表哥?” 她剛醒來的時候,正好被人推著下花轎,因為還沒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只聽到周圍人在說“恭喜柳大人”“賀喜柳大人”,也就先按捺住了,被人帶著成了親拜了堂。 后來被送到新房,她本想從旁邊的丫頭那里打聽些消息,可丫頭將她送進來后就走了,她還沒弄清楚這究竟是什么情況,只好繼續(xù)等著。 沒想現(xiàn)在揭開她紅蓋頭的人竟然會是表哥。 這一聲“表哥”讓柳賦云確定他的新娘就是三娘,“庭兒,真的是你?!?/br> “表哥,”三娘已經(jīng)懵圈了,她看了看身上的嫁衣,又看了看表哥,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話她還是得問清楚,“我們這是……我不是死了嗎?” 她明明記得她是被五娘他們給謀了的,怎么一睜開眼睛卻在和表哥成親。 “你……”見她一臉疑惑,柳賦云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試探性問道:“你只記得你被他們害了的事,后面的全都忘了?” 三娘反問他:“后面還發(fā)生了什么?” 柳賦云目光凝住,他想到了當初馮憑的事。馮憑之所以忘記了他的那些承諾,是因為當時他魂魄離了體。陰陽兩隔,活人不會記住死時的事。 “當然發(fā)生了很多事?!绷x云對眼下的局面有些猝不及防,他飛快在腦海中斟酌著話語,一邊幫她把頭上的鳳冠取下來,道:“你現(xiàn)在應該餓了吧,我們邊吃邊說?!?/br> 三娘也確實餓了。 兩人坐在房里的筵席上,柳賦云一邊給她倒酒,只這么活的時間,他已經(jīng)想好了怎么說。 “在你出事之后,有一位前輩知道你是無辜的,所以出手救了你?!绷x云不打算把青松觀的事說出來。 趙興泰轉(zhuǎn)交給他的話,不就是在暗示他別把這些說給三娘聽。 “救我?”三娘本想說死人怎么能救,但是她現(xiàn)在也的確是活生生的,頓時話語都被卡在了喉嚨里。 “對,她不僅救了你,還讓定國公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绷x云道,“當初你被謀殺之后,傅五回到長安,對外說你同人私奔。傅觀主路見不平,見你還有一口氣,便把你救了,同時還告訴了所有人真相。再之后,就一直在救治你,如今過去了三年,你終于醒了?!?/br> 這是柳賦云唯一能迅速找到的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我相當于昏睡了三年?”三娘大概的捋清楚了,“同時我爹我娘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是嘛?” “對。” “這怎么可能……”三娘伸手捂住胸口,卻發(fā)現(xiàn)半點都不疼。她起身,“你等我一下?!苯又腿チ似溜L后面,她胸口處確實有一道傷疤。 難道她那個時候真沒死透,好運的被救了? 從屏風后出來,三娘人還有些恍惚。 柳賦云則貪戀的看著她,生怕這只是他的黃粱一夢。 待三娘重新坐到他旁邊后,他問道:“你還想回到定國公府嗎?” 三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這三年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我可以知道的更詳細些嗎?” 對于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了眷戀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內(nèi)心深處好像遺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柳賦云輕輕握住她的手,堅定道:“只要你想知道,我可以一輩子慢慢說給你聽?!?/br> …… 趙興泰和江掌柜夫婦走在回道觀的路上,趙興泰看著前面的燈光,道:“我們以后應該都不會再見到三娘了吧?!?/br> 觀主不想讓三娘知道她在道觀的這些事,分明就是徹底斬斷的所有關鍵。別說是三娘,以后柳賦云估計都不會再見了。 “應該吧。”江掌柜嘆了口氣,“其實這樣也好?!?/br> 既然活過來了,那就好好享受活著的一切,不要回頭再看。 “一開始是大郎,現(xiàn)在是三娘,下一個會是我們之中的誰呢?”楊廚子突然道。 他的話讓三人之間的氣氛凝固了一下,接著江掌柜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不說話,我們不會把你當啞巴。” 趙興泰卻道:“我們不一樣。我們是活人,不會失去記憶。就算離開了這里,我仍舊會記得?!?/br> 楊廚子揉了揉被揪疼的耳朵,嘀咕道:“可是觀主神通廣大,想要抹掉一個人的記憶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這回,趙興泰鄭重其事對江掌柜道:“掌柜的你剛才下手還是不夠重啊?!?/br> 楊廚子:“……” …… 鐘離墓中,傅杳將她之前所收集到的鬼淚,加上三娘的那枚,全都放在了鐘離的面前。 “你之前不是對這東西挺感興趣的,現(xiàn)在我全部都賣給你?!备佃玫?。 鐘離看著熠熠生輝的鬼淚,道:“之前不是不舍得,怎么突然間又愿意出手了?!?/br> “我之前也是為了找某滴眼淚的來源,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那就沒有必要繼續(xù)搜集這些了。”傅杳道。 鐘離當做不知道她說的眼淚是哪滴,道:“為什么要找那滴眼淚的來源?” “因為如果不是那滴眼淚,我的修行也不可能增加的那么快。所以我想看看究竟是哪個恩人對我這么好,給我留下了那么多靈氣?!备佃妹鏌o表情道。 鐘離不語。 過了一會,他道:“這鬼淚我會抽空讓人估值,具體的價格到時候再說?!?/br> “隨意,反正你的債應該差不多能還完。”傅杳道。 鐘離沒理會這句話,“聽說傅三走了?!?/br> “嗯?!备佃棉D(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新身體,“十六歲的身體,真是隨處都能感受到的年輕。年輕真好?!?/br> “那你是不打算再見她了?” “還要見什么。”傅杳撥弄著手指甲道,“像尋常人一樣好好的活著不好嗎,和我們牽扯了太多的因果,不見得是好事。好了,不同你說了,新的身體得要換一張新的臉才行,我出門一趟。” 說到這,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樣對鐘離道,“我的道觀建這么長時間,應該這幾天就要完工了。道觀一完工,鄭匠人他們大概就會走了吧。你記得送送他們。” 說完,她這才真正走了。 鐘離看著桌子上的鬼淚,不由蹙了蹙眉。 …… 第二天,翠翹按照傅觀主的吩咐,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給柳大人講了一遍。 “觀主說了,您知道這些事情之后,會處理好所有的事?!贝渎N道。 柳賦云也沒有想到這件事背后還牽扯到這么多,他心中大怒,當即道:“你去收拾東西,等一下我就讓人送你去里水?!?/br> 至于余家的欺人太甚,他并不打算默默忍受這個委屈。 回到書房里,他直接寫了一道奏折,把這個狀給告去了圣人面前。 …… 半個月后,在皇宮中的陛下收到這奏折后,當即就把余閣老給叫到了御書房。 他們究竟談了什么,基本上無人知道,但是余閣老回到府里卻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甚至還鬧出了休妻的傳聞。 其他的人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紛紛出來看熱鬧。連帶著當初余家女兒出嫁時的古怪也被說了出來。 至于這些事情和遠有里水的傅杳就無關了。 此時,她已經(jīng)找到了據(jù)說最擅長畫美人的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