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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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人在知道周夫人他們的來意,并且見她抓了把銀瓜子出來后,當(dāng)即也都區(qū)服金錢之下,將有關(guān)細女的往事全都說了出來。 “你們說碼頭賣餛飩的細女啊,她命苦咧。”有年長些的婦人道,“細女是高翔的女兒,說是女兒和奴才差不多。五歲大時,就被高翔抓著干活,里里外外,什么事都指派她去干,還不給她吃飽,打罵更是常事。 高翔和兒子在屋子里吃大白饅頭,細女就只能坐在外面吃粗糠。那粗糠就是谷子磨剩的殼子,大人吃得都難受,更別說一個娃娃了。 六歲大時,細女就跟著高翔出海,補網(wǎng)收魚都是她在做,有時候我們半夜起來,都能看到細妹還蹲在門口干活。 我記得有一年,村里來了個有錢的夫人來收海貨,那夫人心善,見細女大冬天穿一件汗衫站在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就讓人給了她一件棉襖。結(jié)果細女回到家后,那棉襖就被高翔拿給了兒子穿。細女臉都凍青了,晚上睡豬圈靠著跟豬取暖才面前活了下來。 可能是老天終于看不過眼了,在細女九歲還是十歲那年,他們一家人出海捕魚,結(jié)果遇上風(fēng)暴,高翔和兒子都死在了風(fēng)暴里,細妹被海水送到了岸上,僥幸活了下來,后來才慢慢過上了好日子?!?/br> 說起這些往事,村里的人一個比一個會感嘆細女的悲慘。 周夫人也沒想到當(dāng)初她給的衣服真是給細女的,在她正震驚時,卻聽兒子道:“她當(dāng)時過得那么苦,你們可有人伸手幫過她?” 這問題一出,周圍安靜了下來。 很快的,就有人道:“這都是別人的家事,我們又怎么好管?” 有了這個理由,其他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就算能管一時,又管不了一世。再怎么也都是別人的女兒,我們幫又能有什么用?!?/br> 看著這些人推諉的嘴臉,周承嗣心里沒由來的惡心。他霍然站了起來,對周夫人道:“娘,我們走吧。” 他知道不能怪這些人見死不救,但是,他心里就是難受的慌。 那個人原來經(jīng)歷的都是這些惡心事,可卻從沒聽她訴過苦。 周夫人對這些村民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她站了起來,和兒子朝著村外走去。 一直到離開了高家村,周承嗣才問母親道:“娘,當(dāng)初那條人魚……獻魚的人可是這個村的人?” 這個他剛才忘記問了。 周夫人沒想到這事會繞到這來,她一時怔住,腦海里忍不住回想當(dāng)時的事。 她記得,當(dāng)時有人買到了人魚這事在府城傳的很開,人人都想目睹是不是真的有人魚。但是對于人魚的來歷…… “我只記得和二郎說的故事一樣,是個漁民?!闭f到這,周夫人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那個漁民就是細女的父親?” 周承嗣閉了閉眼,讓人回高家村去問了。 很快的,下人過來回稟道:“是的,當(dāng)時賣人魚的就是那個高翔。” 聽到這,周承嗣隱隱能猜到點東西了。 那只人魚有剩下過一個孩子…… “娘,”他感覺整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來,有些想落淚,“您先回去吧?!彼麊≈ぷ拥?,“我想在這里待一會?!?/br> 周夫人見兒子情緒不對,她很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問這個傅好時候,“我在碼頭等你吧?!?/br> 她放心不下兒子。 “好?!敝艹兴玫?,“我想去一趟海邊,看完了海,我就回來找您?!?/br> “福安,你跟著?!敝芊蛉说?。 周承嗣沒拒絕,但是卻讓福安離他遠點。 海風(fēng)很冷,刀子似的掛在臉上,眼睛一睜開,就被吹得迎風(fēng)落淚。 周承嗣看著幽藍的大海,沿著海岸一直走。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他只想見到她,然后給她一個擁抱。 海浪一趟又一趟地拍在案上,周承嗣走到了礁石灘處。他踩著那些布滿青苔的石頭,朝著最靠近海的那塊走去。 眼前的這片海,是不是見證了她的過往,里面是不是還有她的眼淚? “呼啦”一聲,又是一陣浪花涌來,周承嗣差點被風(fēng)刮倒,也是在這時,他見到前方有一道人影正朝他緩緩游來。 第116章 “嘩啦”又是一陣海浪拍在周承嗣的腳下,而那道身影也已經(jīng)靠近了他,停留在他兩步遠的水里,然后朝著他露出了臉,而身體和下半身的魚尾則都在水里。 “你不是說想看我長什么樣?”周承嗣聽到她開口道,“現(xiàn)在你看到了。” 哪怕在這這之前有種種猜測,但現(xiàn)在真正見到了她的樣子,周承嗣還是有些難過,“細女?!?/br> 他寧愿這個不是她,這樣她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你不怕我?”細女故意翹起了魚尾,讓他看得更清楚一點。 “你的尾巴很漂亮?!敝艹兴萌讨蹨I道,“他們說,你的眼睛是藍色的。所以,你們說的治好我,就是把你的眼睛換給我嗎?” “這份禮物你不喜歡?”細女道,“但這是我唯一能報答給周夫人的東西了。她當(dāng)年的恩情,我始終都記得?!?/br> “對不起?!敝艹兴玫狼傅?,“倘若當(dāng)年我們把你帶走了就好了?!?/br> 細女笑了起來,“善良的人總會嫌自己做的好事不夠多,而作惡的人卻總覺得自己做的都不是惡事。你不必為這個自責(zé),我的仇我自己已經(jīng)報了。當(dāng)初那個禽獸和他兒子不是死在風(fēng)暴里,而是我故意弄翻了船,讓他們淹死在海里。 你不知道,當(dāng)時看著他們一臉恐懼的模樣,我心里有多痛快。最可笑的是,那個禽獸在臨死之前還求我,讓我救他的兒子。說他罪不可赦,但是他的孩子是無辜的?!?/br> 說到這,細女冷笑了一聲,“他也配提‘無辜’這兩個字?然后我就讓他抓著了木頭,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兒子是怎么死去的,就和當(dāng)初我看他怎么殺了我娘一樣。所以周承嗣,我沒你想的那么可憐,我的手里也沾了人血。” “是他們活該。”周承嗣道,“他們不該那樣對待你?!?/br> “我這么可怕,你還要為我說話?”細女道。 “你只是對惡人可怕而已?!?/br> “你只和我相處了三個月,就這么確信我是個好人。周承嗣,我愿意把眼睛給你,是因為我欠你們的人情,但這不代表我是個好人?!奔毰?,“知道我做得餛飩為什么鮮美異常,其他人都做不出這個味道來嘛? 因為里面有鮫毒。河豚毒,所以鮮,鮫毒也是如此。一點點吃,不會有任何的異樣,只會覺得這味道鮮美異常。但是日積月累,吃的多了,毒就會越積越深,最后毒發(fā)身亡。 鮫毒最厲害的不是讓一個人死就完事,而是毒會散播出去,就像瘟疫那樣。你們真應(yīng)該感謝你周老太爺,當(dāng)初若是沒他阻止那些人吃我娘的尸體,臨海府城早就成了地獄。而現(xiàn)在,他們也該感謝周夫人。” 沒想到背后還隱藏著這么多的真相,周承嗣眼里滿是難以置信。 聽他久久無言,細女自嘲一笑:“怕了嗎?” 周承嗣搖頭,“對不起。”他再一次道歉道,“但我還是相信,若你沒有遭遇這些,你一定不會變成這樣?!?/br> 這一回,換來的是細女的沉默。 許久后,她才道:“如果之所以是如果,是因為它永遠都不會發(fā)生?,F(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 “但現(xiàn)在至少你沒有這樣做,我們都還活著,你的餛飩鋪子也沒再繼續(xù)開。”周承嗣道。 “如果不是那兩個人,我怎么可能會放棄?!奔毰粣偟馈?/br> “不,你會放棄。我知道,你一定也在等人來救你,不然是話,你要想讓瘟疫散播,那臨海府城的人早就死了好幾回。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壞,也沒有那么罪無可赦。所以,請不要貶低自己?!敝艹兴脩┣蟮?,“從前的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是細女,以后不會再有人讓你不開心?!?/br> 宛如軟肋被擊中一般,細女撐在沙灘上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沙子,她有些慌亂,甚至想逃避這些,“今天和你說得已經(jīng)夠多了,我要走了?!?/br> 她轉(zhuǎn)身要走,可這時周承嗣卻從礁石上跳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抱住了她。 海浪撲倒在兩人身上,周承嗣被澆濕了一身,他卻遲遲沒有放手。而他懷里的細女則渾身僵在原地,雙手無所適從。 她還是第一次被人擁抱,原來真的很暖。 “雖然很想開口讓你留下來,也想給出照顧你一輩子的承諾,但我知道,你是屬于大海的。相對于我照顧你,我寧愿你此生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敝艹兴门隽伺鏊念~頭,然后看著她道:“你這次回去,就別再回頭了。去吧,我看著你走?!?/br> 感覺到懷抱松開,細女抬頭面對著他,最后轉(zhuǎn)身鉆入了海水里。 她的尾巴一甩,身影漸漸與幽藍的海水融為一體。 周承嗣站在海邊望了許久,直到徹底見不到她的影子,還是遲遲沒有離去。 …… 細女一直朝著深海游去,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想離海岸越遠越好。 等到她累得游不動了,歇下來時,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來到了海底,而同她交易的人正在那等她。 “來了?”傅杳道。 細女將埋在淤泥里的劍取了出來遞給她,道:“謝謝。” 周承嗣說的對,她確實在等一個救贖,幸好她等到了。 “客氣。以后打算怎么辦?”傅杳問。 “應(yīng)該會去尋找其他的鮫人吧?!奔毰溃胺凑粫偕习毒褪?。” “唔,是個挺清醒的決定?!备佃谜J可道,“那祝你一路順風(fēng),我就先走了。” “好。” 兩人就此別過,細女看著她消失在原地,拜了拜尾巴,繼續(xù)朝著深海前方出發(fā)。 傅杳將劍拿回道觀,道觀里眾人都在。見到這把好劍,大家少不得詢問來由。 傅杳將這件事大概說了遍之后,三娘道:“其實,周家人愿意的話,細女也可以待在周家。” “細女自己本身就是鮫人與人族的產(chǎn)物,她怎么可能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受同樣的苦。”傅杳道,“而她和周承嗣若在一起,能一輩子不圓房?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還好,一旦泄露出去,整個周家都跟著倒霉?!俏易孱?,其心必異’,這話不是說說而已?!?/br> “唉?!比飮@了口氣,想到自己,突然悲從中來。 旁邊,趙興泰卻關(guān)注點不一樣,“那就是說,那餛飩湯是因為有鮫毒才這么鮮?一點點鮫毒都這么美味,那如果多放點……” “多放點,你就能一直留在道觀給我賺錢了。”傅杳道,“不過賺的是冥幣?!?/br> 第117章 趙興泰輕咳一聲,沒再繼續(xù)詢問下去,但是看他那表情,似乎還有些不太死心。 傅杳也不管他。 有些念頭不是旁人說一兩句話就能打消的,還是得他自己去撞一撞南墻。 大年初一開始,道觀又變得熱鬧起來,來上香的香客比往年更多。 杜縣令都帶頭來上香了,其他人自然跟上。大有里水一半的香火都在青松觀收了的感覺,其他道觀心里羨慕,但也無可奈何。 就這樣,一直到上元節(jié)過后,三娘去長安時,才知道余閣老和柳家的親事在正月十六正式定了下來。 雖然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心理準(zhǔn)備,但是現(xiàn)在親耳聽到,三娘心里還是有些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