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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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準(zhǔn)走!”侯夫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這次回來了,你就不準(zhǔn)走。這本來就是他欠你的,我不許你走?!?/br> “可是……”閔蘅還有些猶豫。 “沒有可是!他有什么不滿,那就直接讓他來找我?!焙罘蛉藦姍M道,“反正我只認(rèn)你一個兒子。他如果真的孝順的話,就該聽我的?!?/br> 閔蘅這才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樣,道:“我知道娘你一直掛念我,甚至因為我還積勞成疾,這都是兒子不孝。為了母親您的身體,我就算是當(dāng)一回?zé)o義之人又何妨。至于弟弟那邊,以后他若是怨我恨我,我都受著!” “阿蘅!”侯夫人感動地抱著了他的頭,“果然還是你心疼我?!?/br> 此時房間屏風(fēng)后,三娘都快聽吐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對母子簡直就是絕配。 “觀主,您怎么不出面告訴侯夫人真相???”她現(xiàn)在都感覺心里卡了什么東西,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把她惡心壞了。 傅杳卻是用扇子扇著風(fēng),悠悠道:“好戲才剛剛開場,急什么。這種人,不被自己養(yǎng)的狼咬一口,是不會知道痛的。而且閔毓那邊現(xiàn)在也醒了,永安侯府的氣運都去了閔毓那邊,我還挺想看將來侯夫人再次見到閔毓時的表情,那肯定非常精彩?!?/br> 待下人進門時,屏風(fēng)后一陣清風(fēng)刮過,方才的兩人已經(jīng)悄然離去。 晚上,永安侯回來,知道這事之后,只當(dāng)是妻子夢囈,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過能見到妻兒和好,他也就順著妻子的話去說。 誰知,到了第二天,整個京城都在說小侯爺魂被換了的事。侯夫人卻偏偏半點都不忌諱,甚至還特地在三天后舉辦一場春宴,邀請京圈里的貴婦們上門賞花,這擺明了是要讓大家都來悄悄自己這個失而復(fù)得的大兒子。 京城中世家大族的貴婦們知道后,只覺得心里齒冷,在私下少不了說侯夫人這個當(dāng)娘的心又偏又狠。 京里傳得熱鬧的事,宮中的圣人也知道的飛快。更何況這事還發(fā)生在永安侯府當(dāng)中。 圣人不太想管永安侯府這里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直接讓人告訴了皇后,讓皇后去求證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皇后在聽到后,只感覺眼前一陣泛黑。 她并不信這個傳言是真的,好端端的人怎么會被換了魂。她在意的是母親竟然如此之蠢,這種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陛下性子多疑,以后見到她是不是也會懷疑會不會有有心人想來換他的魂。 “去,傳侯夫人進宮?!被屎笮睦镌偌?,這個時候也還能穩(wěn)得住。 只要證實這傳言是假的就成。 然而,永安侯夫人進宮后,還不等皇后開口,她就一臉喜滋滋地告訴皇后,說‘阿蘅回來了’,還說要帶阿蘅進宮看她。 皇后臉色都白了。 后宮在陛下面前又怎么會有秘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按捺住恐懼,尋問真相,“為什么好端端的,阿毓會變成阿蘅?” 這些問題都是圣人想知道的,她不得不問。 侯夫人哪里會想到背后的事,直接道:“這是阿毓自愿的。他知道我思念阿蘅,就讓阿蘅借著他的身體還魂了?!?/br> “那阿毓呢?”皇后心里雖然不信,但還是繼續(xù)問道。 侯夫人一時啞然,她卡了一下殼,道:“大概現(xiàn)在去頭投胎了吧。我已經(jīng)去請了法師給他念往生咒了,保佑他去投個好人家?!?/br> 這時,傅杳從外面走來道:“你這往生咒念得還行,閔毓確實去投了個好人家。” 一見到傅杳,皇后心里一安,但聽到她說的話,卻宛如驚雷在頭頂中轟然炸開,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觀主你說什么……” 阿毓他…… “就和侯夫人說得那樣,”傅杳不介意說得更詳細(xì)一點,“閔毓知道侯夫人思念世子,所以主動把rou身讓給了閔蘅,讓閔蘅回到了陽間。而他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投胎了,這個世間已經(jīng)沒閔毓這個人了。至于我為什么會知道的這個清楚,因為很不湊巧,這事就是閔毓央求我去做的?!?/br> “阿毓……”皇后想到前幾天弟弟送來的那些玩具,還有弟弟最后給她拜別的話,心里一抽一抽的發(fā)疼,“不可能,這不可能……” 傅杳看了她一眼,又道:“在換魂的時候,我還意外得知了一件事。當(dāng)初閔蘅墜馬,是他自己用針故意扎了馬,想讓閔毓丟臉,結(jié)果誰知反倒害了他自己。希望知道這個真相,能讓你們開心點?!?/br> 說完,她不理會這母女倆,去了隔壁五皇子的房里。 皇后呆坐在榻上,怔了許久,才看向旁邊的母親,忍著眼淚道:“您怎么就能這么狠心。阿毓他也是你的兒子,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阿蘅,就看不到他呢?!?/br> 第70章 侯夫人也從傅杳的話中回過神來,她直接略過女兒的質(zhì)問,否認(rèn)道:“阿蘅他不是那樣的人?!?/br> 見她這樣維護閔蘅,皇后的心也漸漸冷了下去。 “阿蘅不是那樣人,阿毓難道就是了?”她氣極反笑道,“從小到大,你一直偏心阿蘅,阿毓就跟在后面看著,你從來沒有回過頭看過一眼他?,F(xiàn)在阿毓人都沒了,你都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他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說到后面,皇后連敬語都沒用了。 “你胡說什么!你不也是偏心阿毓?”侯夫人反指責(zé)道,“他是我兒子我也沒虧待他不是嗎?吃穿用度,我可曾少過他半點?他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我給的,現(xiàn)在反而還要責(zé)怪我的不是,早知如此,當(dāng)初還不如不生他。” 皇后聽她這樣說,心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一股股寒意止不住地往她心口上竄,讓她渾身發(fā)涼。 她將情緒一點點收了起來,人也漸漸回到了皇后的位置,“那這樣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我乏了,來人,送侯夫人出宮?!?/br> 外面掌事姑姑聽得心驚膽戰(zhàn),一聽到這吩咐,忙過來送客了。 侯夫人也看出了女兒的不悅,她想到女兒平時確實更偏愛閔毓一些,這會兒會生氣也情有可原。 但阿蘅也是他弟弟,時間久了,等她氣消了,一切都還會回到以前那樣。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也沒覺得事態(tài)有多嚴(yán)重,“那好吧,娘娘你就先好好休息,下次我再來瞧你。” 送走侯夫人離開后,掌事姑姑進來,眉宇間壓不住一絲慌亂,“娘娘,這可怎么辦?” 換魂這種事情,私下悄悄的倒還沒什么,現(xiàn)在鬧得京城人盡皆知,陛下會怎么想? 巫蠱之術(shù)本來在宮中就十分忌諱,而能做這件事的傅觀主現(xiàn)在還和皇后娘娘走得十分近,侯夫人這是在把娘娘往死路上送啊。 皇后揉了揉眉心,道:“你現(xiàn)在去太醫(yī)院讓太醫(yī)來給我診脈,就算我產(chǎn)后調(diào)理不順,人暈了過去。等晚上陛下過來,我會交出管理后宮的權(quán)利,讓其他嬪妃來管。這翊坤宮,從此封宮,你心里有個準(zhǔn)備?!?/br> 現(xiàn)在永安侯府在風(fēng)口浪尖之上,她只能是后退一步,保全自身。 掌事姑姑現(xiàn)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圣人對皇后還是有些情意的,但是帝王的情意又能持續(xù)多久?也不怪娘娘如履薄冰。 “您心里既然有數(shù),那奴婢現(xiàn)在就去準(zhǔn)備?!?/br> 皇后揮揮手,起身去了隔壁。 隔壁傅杳在逗弄著醒了的五殿下,皇后見到她,情緒很是復(fù)雜。但她知道,這些都是弟弟的選擇。 “觀主,”她在傅杳身邊坐了下來,“你方才說,阿毓已經(jīng)轉(zhuǎn)世投胎了,我能問一下他去哪了嗎?他到底是我弟弟,這些年又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就這樣離開了,我這心里難受的很?!?/br> 傅杳又摸了把小孩柔嫩的臉頰,道:“放心吧,你遲早會再見到他的。當(dāng)然,前提是你還活著,還坐在皇后這個位置上?!?/br> 后宮的女人,生死榮華都掌握在那前朝那個男人的手里。 永安侯夫人這次得意忘形,卻忘了頭上還掛著一柄劍。其余的小打小鬧,圣人還會容忍,但是這件事一旦沒處理好,很可能會讓宮內(nèi)宮外亂起來,圣人會容忍才怪。 說到這事,皇后眼底閃過一絲歉意,“抱歉,讓你也卷進這件事來了?!?/br> 比起他們這些普通人,擁有這種神術(shù)的傅杳才是最令陛下忌憚的。一國之君對于威脅到他性命的人,手段可不會太過懷柔。 傅杳倒是無所謂,“就算沒這件事,你以為他就會對我徹底放得下心?” 在她選擇進宮開始,她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點。 說不定現(xiàn)在有關(guān)于青松觀所有的事已經(jīng)被暗衛(wèi)搜集好,送到了御書房的桌案上。 但這又如何? “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樣,”傅杳道,“說不定將來他還會求到我的頭上。相對于我來說,你還是擔(dān)心你自己比較好。”被皇帝猜忌的女人,就算是皇后也一樣過得艱難,“更何況,你還有個孩子?!?/br> 皇后苦笑,當(dāng)初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所有的準(zhǔn)備。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最后讓她栽跟頭的是自家的娘家人。 圣人沒有等到晚上,在知道皇后暈倒后,他中午就來了翊坤宮。此時,傅杳已經(jīng)走了。 皇后躺在床上,氣色不是很好。在同圣人聊了幾句之后,她就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提出交出鳳令的事。 圣人看著她看了半晌,才道:“在皇后心里,我就這么不值得你信任?” 皇后當(dāng)即要起床賠禮,圣人卻是制止了她,“不必,我就如你的愿,讓你好好休養(yǎng)?!?/br>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翊坤宮。 接著,皇帝口諭傳出:皇后身體有恙,無旨不得隨意進入翊坤宮;在皇后養(yǎng)病期間,鳳令由貴妃執(zhí)掌,賢妃淑妃幫著貴妃協(xié)理后宮事務(wù)。 這口諭一出,表面是讓皇后養(yǎng)病,實際就是在禁皇后的足。 就在后宮震驚之時,陛下在前朝又頒布了一道圣旨。以永安侯爺失職為由,罰了永安侯三年的俸祿,同時還以永安侯府不敬之罪,剝奪了永安侯世子的名位。 這也就是說,永安侯府到這一代,以后就再無爵位了。 這突入起來的圣旨再加上后宮皇后的處境,京城之中一時噤若寒蟬。 別看這明面上的理由這么多,但實際上都是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杀菹聟s如此暴怒,連皇后半分顏面都不給,那就說明永安侯府做了什么不讓陛下不悅的事。 而最近永安侯府的動靜,只有一個…… 可話說回來,換魂這種事也確實是大忌諱,永安侯府這么張揚,也怪不得陛下會大怒。 本來因兒子剛失而復(fù)得而高興的侯夫人在接到圣旨后,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永安侯一巴掌。 “你這樣愚婦!”永安侯氣得目眥欲裂,“我永安侯府的百年基業(yè)就這樣被你毀了!” 侯夫人被打懵了,腦海里還在想著圣旨的事,“陛下怎么突然會下這樣的圣旨?這不應(yīng)該啊,我要去求陛下收回成命?!?/br> “你給我閉嘴!你以為你是誰,敢讓皇上收回成命?”永安侯氣得又踹了她一腳,“來人,把她送去祠堂,本侯今天要寫休書!” 閔蘅一聽,忙勸道:“爹使不得!” 一見到他,侯爺就更來火,“你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他正要去打兒子,那邊丫鬟又在喊“夫人暈過去了”,一時間大廳亂成一片。 就這樣鬧哄哄地過了一晚上,最后永安侯沒有休妻,但是搬離了正院。 次日是侯夫人原本準(zhǔn)備好的春宴。這天,之前答應(yīng)要來的人一個都沒到??粗淅淝迩宓暮罡?,侯夫人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讓她看什么都不順眼。 而與此同時,宮中皇后被禁足的消息傳了出來,原本樂意捧著永安侯夫人的人此時離她離得更遠(yuǎn)了。 幾乎是一夜之間,永安侯府就成了勛貴圈子里的瘟神。無人敢惹,但也沒人愿意搭理。 在幾次腆著臉去參加別的夫人舉辦的宴會,結(jié)果被人晾在一邊坐了好幾回冷板凳之后,侯夫人終于不再出門,成日都在府里打砸摔,怨天尤人。 閔蘅一開始還會勸著,但是次數(shù)一多,他也不耐煩起來。 他的世子之位已經(jīng)被她折騰的沒有了,宮里娘娘也莫名其妙失了寵,他想再當(dāng)回世子難如登天。 什么好處都沒有了,他也懶得再裝什么孝子賢孫。 “你這一摔就是幾百兩銀子,爹俸祿已經(jīng)沒了,再這樣下去,你是想當(dāng)我們侯府舉債過日子嗎?”閔蘅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