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頭玩著手機，完全沒有注意到陳盞。

    找個有一面之緣的人打開交際圈比強行給別人推銷自己要強的多。

    隨意吃了幾樣?xùn)|西，陳盞在他起身離開后跟了上去。少年直到進電梯視線才終于從手機上移開，看到陳盞后，險些嚇得一哆嗦：“你怎么在這里？”

    陳盞：“參加拍賣?！?/br>
    很多酒店喜歡把豪華套房建在頂層，這里不同，套房幾乎都在十層。不但是最佳看海景的角度，且離酒店自帶的會員俱樂部近。少年就住于此，據(jù)他所知，殷榮瀾也住在這一層。

    “幾層？”先按了自己的樓層，故作鎮(zhèn)定問陳盞。

    陳盞：“就在十層下，我還有張贈送的按摩卡沒用?！?/br>
    少年只能祈禱不會和殷榮瀾撞上。

    事實是撞上的可能性極大，畢竟現(xiàn)在正好是飯點。剛邁出電梯門，陳盞就在走廊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雙方都是一怔。

    陳盞在最初的怔神后很快瞇了瞇眼，視線在殷榮瀾身上掃蕩：“你……”

    “我叫他來的?！?/br>
    殷榮瀾準(zhǔn)備開口承認(rèn)時，少年先一步救場。

    面對陳盞狐疑的視線，少年臨危不懼：“我學(xué)美術(shù)專業(yè)的，請他來做人體模特?！?/br>
    陳盞：“模特？”

    模特哪里都是，何必把人專門叫到柘海市。

    “裸模?！鄙倌甑溃骸爱吘顾纳聿谋壤俏乙娺^最好的。”

    做戲做全套。邊說著用門卡刷開房門，勉強做出趾高氣揚的樣子，催促殷榮瀾：“還不快進來，我的錢可不是白花的?！?/br>
    誰料陳盞緊隨其后走到門口。

    少年：“……你干什么？”

    陳盞：“一起?！?/br>
    少年果斷拒絕：“不行，你太瘦。”

    陳盞淡淡道：“你們衣衫不整在房間中，且存在金錢交易，萬一碰上掃黃容易說不清?！?/br>
    少年神情復(fù)雜。

    陳盞：“我留下來，給你們作證。”

    “……”

    第34章 同住

    陳盞住的那間屋子，在他看來已經(jīng)足夠華麗。

    不過和眼下的套房比，可以稱之為小破單間。

    屋內(nèi)靠近窗邊的地方擱置著一個畫架，上面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海景圖。

    少年并非信口開河，突然想到模特才扯出來的謊，在去吃飯前，他原本就在房內(nèi)作畫。

    此刻他背對著陳盞眼珠不時轉(zhuǎn)動一二，想方設(shè)法捏造借口。過去了幾十秒?yún)s只想到用‘有人看著會不自在’作為打發(fā)。

    如此蹩腳的理由在畫家身上并不成立。

    深吸一口氣，側(cè)過身偷偷瞥向殷榮瀾，想知道他有什么主意。

    可惜后者的注意力放在陳盞身上，并未接收到求救視線……提出陪同，如果不是單從朋友立場出發(fā)，防止他會被占便宜，就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

    然而陳盞的神情始終平靜，在商場上對他人心思拿捏精準(zhǔn)的殷榮瀾，一時居然也無法判斷出對方的內(nèi)心。

    似乎知道有人在打量自己，陳盞拿出手機坐在一邊：“我刷會兒評論，不會打擾到你們。”

    少年顫顫巍巍拿出筆，隨便指了一處光線尚可的位置，殷榮瀾配合地站在那里。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搬動畫架的同時，讓殷榮瀾靠在窗戶上，聲明只要把襯衫去掉即可。

    有一點不在謊言范圍內(nèi)，那就是殷榮瀾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大概是畫師才能勾勒出的完美。

    發(fā)揮著創(chuàng)造力，一副人魚圖干凈利落地誕生……其中修長的雙腿被魚尾代替。

    因為殷榮瀾的頭發(fā)本身較尋常男人要長一些，人魚外表下，也不會顯得不倫不類。

    有感劫后余生，少年主動招呼陳盞來看成品。

    “如何？”

    人魚站在窗邊，背景是蔚藍(lán)的大海，顯得神秘又溫柔。

    “挺好看，”陳盞道：“就是眼神該再銳利一些?！?/br>
    殷榮瀾的氣質(zhì)其實更適合鮫人。

    畫也畫完了，正想著下一步該怎么辦，救星般的敲門聲響起。伴隨出現(xiàn)的還有斥責(zé)聲：“不是讓你等我一起去吃飯？”

    打開門后是那天飯桌上碰見的年長者，也就是少年的父親。

    看清楚屋里的情形后，年長者面色不變：“在畫畫？”

    少年干巴巴點頭。

    年長者目光從殷榮瀾身上一掃而過，從容道：“記得把請人做模特的錢給結(jié)了?！?/br>
    說完就轉(zhuǎn)過身，臨走前微微側(cè)過臉說：“你趙叔叔也來了，一會兒下來打個招呼?！?/br>
    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隨機應(yīng)變，誰知真正厲害的主兒在這里。

    少年打了個寒顫，感嘆道：“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風(fēng)波將息，殷榮瀾扣好襯衫紐扣同陳盞先后離開房間。

    走廊里鋪著厚重的地毯，靜的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殷榮瀾不禁輕輕一嘆，大概有些事情是真的逃不過，他和風(fēng)鶴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交情一般，來這里單純是為了拍品。

    正想著如何開口，陳盞卻先一步說話：“聽說柘海市的夜市很熱鬧，要不要去轉(zhuǎn)轉(zhuǎn)？”

    為輕描淡寫掀過這章的做法感到遲疑，略一思忖，殷榮瀾還是點了點頭。

    夜晚的城市就像一場大型的燈光秀，在柘海，只要位于市中心，就能看到無數(shù)游客。

    最有名的一條街離酒店不遠(yuǎn)，通常會營業(yè)到凌晨四五點。

    街的盡頭是景點，被稱作瞭望臺。這是現(xiàn)代人建的，從建筑結(jié)構(gòu)上講和真正的瞭望臺搭不上多少干系。因為能俯瞰到大部分的城市夜景，很受歡迎。

    殷榮瀾過去買了兩張門票。

    瞭望臺上人山人海，不少游客在拍照，還有走動著賣飾品的小商小販。

    陳盞多遇奇葩事，別人被商販攔住，他是被個穿著奇怪的人叫住。

    對方看著他嘖嘖搖頭：“烽火戲諸侯，你上輩子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妃。想要避開……”

    陳盞打斷道：“你算的不準(zhǔn)，我恐高，站在烽火臺上也只會腿軟。”

    “……”

    等到人走遠(yuǎn)了，殷榮瀾忍不住笑道：“爬山時怎么不見你說恐高？”

    陳盞：“膽小的人也會看恐怖片，尋求刺激?！?/br>
    說著指向前面某處。

    幾個女孩結(jié)伴有說有笑，其中一個快走幾步站在防護欄邊，看著下面閃電般退回來：“不行，我恐高。”

    但說完沒多久，又上前一步，探出個腦袋往下望，周而復(fù)始。

    殷榮瀾沉默了。

    陳盞出門時只戴了一個帽子，那個恐高的女孩無意間看到他，認(rèn)了出來。還算厚道的沒有直接叫出聲，而是走過來認(rèn)真觀察后道：“果然是你。”

    陳盞做了個一個噤聲的動作。

    長得好看的人總有些優(yōu)勢，女孩并不大吵大鬧，壓抑著激動道：“我是你的讀者，新書我也看了，還打賞過好幾次?！?/br>
    陳盞微笑：“感謝支持?！?/br>
    “靠算命離間夫妻情，主意真是絕妙?！迸⒂靡环N感嘆的語氣說：“不得不說……你好毒！”

    陳盞繼續(xù)保持微笑。

    女孩：“簽個名好么？”

    陳盞點頭。

    在包里摸索了一下，女孩才想起沒帶紙筆。

    陳盞：“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手機上給你簽?！?/br>
    女孩一臉疑惑把手機給他。

    陳盞調(diào)出手寫輸入法，快速簽了個名字，然而成品無疑是四四方方的宋體字。

    女孩怔神中接過手機，突然就忍不住笑了：“你可真幽默?！?/br>
    眼見她的同伴就要湊上來，陳盞沖殷榮瀾挑眉，兩人朝另一邊走去。

    這邊風(fēng)景沒有那頭壯觀，故而站著的游客比較少。陳盞尋了個寬敞點的地，喟嘆道：“我居然有正常的粉絲。”

    和前不久遭遇的私生飯比，這個要好的多。

    殷榮瀾用的是平述語氣，但內(nèi)里有種讓人不容置喙的篤定：“未來會走得更遠(yuǎn)?！?/br>
    有時候在適當(dāng)范圍內(nèi)的離經(jīng)叛道也是種本事。

    “承你吉言。”夜風(fēng)一吹，陳盞心中的郁燥少了很多：“其實我今天發(fā)新文，也有些緊張?！?/br>
    殷榮瀾失笑：“緊張？”

    “害怕被讀者說和前作不是一個水準(zhǔn)，”陳盞笑了笑：“好在看評論，大多數(shù)人還是喜歡的。”

    殷榮瀾眼皮微微一顫，說了句客氣話：“多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