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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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會再興師動眾的專門開會批斗? 雖說這會正忙著春耕,可到底都是愛湊熱鬧的居多,這會聽說這個,早早就搬著凳子在那占地等著了。 張來弟跟以往志高氣昂的模樣不同,這會跟個斗敗的公雞似得,垂頭喪氣的望著那邊。 唐小紅也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個木頭牌子,還在上面用紅墨水寫了‘人民毒瘤’四個大字。 這會興致勃勃要給唐翹掛上呢。 唐翹嘴角雖是掛著笑,可是那笑意并未達到眼底,見唐小紅一個勁的想給自己掛,二話不說打開她的手。 “想給我?guī)弊右驳脦煶鲇忻??好戲還沒開場呢,你是不是有點著急了?” 唐小紅笑笑,“你知道有場好戲就行!唐翹,這次我們可是好些人都看著呢,你割資本主義尾巴,還跟四類分子走這么近,呵,我看你還咋的翻身!” 至于這么牌子,她收回手,十幾分鐘的事,她能等。 沒人發(fā)現(xiàn),此時唐菊已經(jīng)沒在了,不過,因為唐家這姐倆關(guān)系實在不好,她不在,也倒沒引起多少人的在意。 孫姚明扶著靳致遠,倆人站在槐樹下,任由這群老鄉(xiāng)以及小童打量。 或許是因為經(jīng)歷的多了,此時神色都帶著幾分麻木。 不遠處石磙子旁邊,幾個知青圍在一堆,交頭接耳。 王百川用胳膊肘捅了下李強,朝唐翹的位置努努嘴,綠豆大的眼珠里滿是戲謔,“咋樣,心疼不?” 用她來調(diào)侃李強,每次都能讓他氣急敗壞,這也是他們的惡趣味了,可是這次,調(diào)侃完了老半天,都沒發(fā)現(xiàn)他的嗆聲,王百川疑惑的順著他視線望去,原來看呆了。 第五十八章心疼 他眸內(nèi)閃過了然。 也難怪呢。 這姑娘是十里八鄉(xiāng)難得一見的大美人,書上有句話咋說的? 膚若凝脂,顧盼生姿,嬌俏明媚,幾乎所有夸贊人漂亮的詞都能放她身上,尤其是身材更是出挑,就算她性子不招人喜歡,但男人嘛,誰不喜歡看好看的? 如今被她美色吸引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br> “喂!”王百川胳膊上用了些力道,才將李強魂兒給勾回來,男人湊他跟前,“咋的,心疼的臉都變色了?” “去一邊!” 被人聽見他心疼壞分子,還不得把他抓一塊批~斗? “咳咳,都安靜下來了……”李衛(wèi)國整了下身上的中山裝,神采奕奕站在大樹下。 余光瞥見那乖乖站在東頭的三個人,心底別提多滿意了。 唐翹你再牛,再嘚瑟,還擋得住他背地里下絆子? 收拾沒背景,沒能耐的他們,自個動動手指頭就成了! 眾人視線望到他們身上。 靳致遠忽視掉身上遞來的目光,苦笑朝唐翹道歉,“看來,還是牽累你了,唐翹,真是對不住了?!彼麄儌z老不死的,面對這種境況,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可唐丫頭還小啊。 她正是花骨朵似得年紀,也沒有個成就,被人這么批斗,面上過的去過不去另說,她還咋的嫁人? 可是難過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經(jīng)造成了啊。 唐翹收回視線,忽略了前面意氣風發(fā)內(nèi)里卻睚眥必報的男人,更沒聽進去他唾沫橫飛的官腔,冷笑一聲,“你們想多了,與其說是你們牽累我,倒不如說,是我連累了你們?!?/br> 他們在村里安分守己這么多年,不威脅任何人,要不是李家兄妹想扳倒她,何苦再拿他們做文章? 倆老人不懂她話里深意,面面相覷。 “那邊三位同志,我們現(xiàn)在正在嚴肅的討論你們的事情,你們這種交頭接耳、死不悔改的態(tài)度,是辜負了黨跟人民對你們的期望,是落后、愚昧、失敗的典范!” 估計是不滿三人的態(tài)度,他義正言辭的訓斥。 說罷,又朝著下面坐著的村民道,“大家也清楚我把大家伙召集起來的緣由,唐翹同志是阻礙我們進步和正義的絆腳石,主席的最高指示曾經(jīng)說過,真正的銅墻鐵壁是什么?是群眾!是千百萬真心實意擁護革命的群眾,什么力量也打不破……可她主動結(jié)交這類壞分子,跟我們?nèi)嗣袢罕姷摹A級敵人’靠攏,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也是咱們大灣溝村子的恥辱……” 要說每句話之前加主席語錄,是十年前那會最流行的。 因為這樣說出的話,就更有分量了。 而他剛剛說的那些在唐翹聽來,是驢唇不對馬嘴,可是在這會的群眾耳朵里,那就是鐵板釘釘?shù)氖聦崳?/br> “支書,主席還說過要我們團結(jié)群眾呢?咋的,他們就不是人民群眾了?” 唐翹死豬不怕開水燙。 李衛(wèi)國笑笑,“他們肯定不是,因為他們可是特務(wù)呢!” 原本平靜的人群,此時像是水珠滴入了熱油中,瞬間沸騰起來。 “什么?是特務(wù)?” 秦素方南瓜子掉了,眼珠子都快從眼睛里瞪出來了,要是按著支書的意思,那跟他們接觸這么密切的唐翹,豈不是也是特務(wù)了? 我滴個乖乖,唐家這是了不得呢! 唐翹冷笑,“你說特務(wù)就特務(wù)?想扣帽子也不用扣這么大頂吧!” 時間啊再走的快點吧,如今她得費勁渾身解數(shù)來拖延時間了。 李衛(wèi)國說什么,都不會對自個造成任何心靈上的打擊,但是旁人就不一樣了。 其實,早在他說完是特務(wù)倆字時,自個就用余光瞥見靳致遠慘白的臉色,特務(wù)一詞,肯定不是空xue來風,結(jié)合歷史事實,估計是老人有什么海外關(guān)系吧? 李衛(wèi)國也不惱,秋后的螞蚱還得蹦跶一下呢,更何況是唐翹那個不服輸?shù)男宰幽兀?/br> 他從兜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感受著四面八方遞來的眼神,滿意的不行,這多虧自己長了心眼,從辦公室翻出幾年前,從縣里傳達來的文件呢。 唐翹見那紙張清脆,想必是有些年頭了。 李衛(wèi)國洋洋灑灑的念著靳致遠的‘罪證’,唐翹越聽,驚訝的表情越發(fā)明顯。 她原本只以為他有海外關(guān)系這么簡單,誰知道,他的經(jīng)歷這么曲折? 追溯起源頭,要到抗日戰(zhàn)爭那會了,她精通歷史,自然也清楚25年前,美國為了開展世界反法西斯宣傳,在重慶就設(shè)立了新聞處,黨那會為了突破當時的國黨封鎖,讓大眾明白抗日根據(jù)地的真實情況,有意識的安排了一些共產(chǎn)黨和進步人士進入美國新聞處工作。 靳致遠就是那批最早進去的其中一個。 助理翻譯、編輯跟譯報部主任,他一步步做的更好。 到后來,他更是把進步報刊反應(yīng)的共產(chǎn)黨的主張,新四軍、八路軍的戰(zhàn)績等實際情況,翻譯成英文,向海外播發(fā)。 更不要跟同事們一起將七大上的《論聯(lián)合政府》和《論解放區(qū)戰(zhàn)場》翻譯后,向全世界播發(fā)的經(jīng)歷了。 可誰知道就是因為這些經(jīng)歷,在文革的時候,被那些造反派誣陷他跟美國人交往過深,說雖然是把美國人的動向資料回饋了,誰知道有沒有把這邊的情況透露個那邊? 那兩年最嚴重的時候,游街,檢討,不管他做沒做,這些帽子都扣在了他頭上! 所以被人稱是特務(wù),下牛棚,勞動改造,細數(shù)下來,也有七八年了。 唐翹聽完后,激動的渾身顫抖,自己曾經(jīng)在大學的時候,曾經(jīng)在圖書館讀過一篇自傳,其中就是他所說的這個經(jīng)歷,只不過當初那文章是由后人代筆,寫的不是很詳細而已。 但就算如此,也讓她從那簡短的幾千字里,讀出了看不見的彌漫硝煙,與熱血沸騰,蕩氣回腸的青蔥歲月。 原來,原來竟是他! “唐翹,唐翹!”李衛(wèi)國耗了不少唾沫星子,抬起頭,想從她臉上看出驚恐、求饒、懊悔的神色,可是,沒有!她目光清澈,神色復雜的望著那老頭。 目光里有不解、震撼,還有些許的……崇拜? 這丫頭肯定是瘋了! 這老頭連累的她成了特務(wù),咋還露出感動的眼神? 唐翹在他的叫聲中回過神,她咳嗽了一下,迅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情緒。 “所以呢?您對我們的處罰是什么?” 磨磨唧唧的,要不說李衛(wèi)國這人就虛偽呢,你想安罪名,那就秋風掃落葉似得堅決唄,扯這扯那,又想保持住他大公無私的假象,又想把她這眼中釘除了。 李衛(wèi)國被她刺激的都冷笑了。 “唐翹!”張來弟被唐大山扶著,更是被閨女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作態(tài)給嚇著了。 她白著臉跟眾人求饒,“唐翹這丫頭就是不懂事,被人給迷惑住了,其實她是個好孩子,耳根子軟,要不也不會自個掏錢給人看病,她也算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不用打聽都知道她為人,她可真不是特務(wù)啊……” “嬸子,您說的也對,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唐翹是啥人,那可再清楚不過啦……” 也不知道是哪個年輕后生聽完了,不客氣的反駁。 張來弟臟話都到嘴邊了,但終究是想起了現(xiàn)在的處境,悻然的把臟話吞了回去。 “這處罰我私自不能決定,還是要上報給縣里單位,但是礙于特務(wù)這事牽扯過大,我看,要不,先把她安排到牛棚那?”想把她弄垮,但不能所有手段都用上。 還是再稍等等,循序漸進才好。 “大家覺得怎么樣?” 他看似是在征求大眾意見,其實,眼神已經(jīng)瞥到了村長那邊。 村長咬著煙袋,神色不辨,其實心里也在惋惜,原以為這丫頭接連兩次教訓讓李衛(wèi)國meimei吃癟,是個聰明伶俐的,誰知道也是個傻的。 “沒意見!支書您說怎么就是怎么!” “對對!” “這種群眾里的害蟲不能姑息!” 農(nóng)民想過上安穩(wěn)日子太難了,尤其是這種特務(wù)之類的,一聽就是讓人深惡痛絕的那種,絕對要不得。 李鳳花高興的眼睛都要瞇起來了,把唐翹名聲弄臭,還讓她往后日子不好過,這就夠了。 被她們母女陷害的那種窩囊氣終于消散了幾分。 “那行,小紅,讓她戴上牌子,先游一下村吧,大家也要以此為戒,提高覺悟,遠離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