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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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知道傅連溪愿意慣著她,這些日子便越發(fā)有恃無恐。心里甜絲絲地溢滿心間。 吃過午飯, 傅連溪在院中飲茶。 秦桑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一盤棋,她抱著從屋里出來,和傅連溪說:“傅連溪, 我們來下棋啊?!?/br> 近來的天氣每天都很好,微風(fēng)拂柳,陽光和煦。 春天的陽光不像夏天那么熱,照在身上舒舒服服的,再夾著微風(fēng),這樣的午后再愜意也沒有了。 秦桑抱著棋盤過來,她得意地和傅連溪說:“我棋下得還可以?!?/br> 傅連溪喝了茶,將茶杯放到桌上,他抬眸笑瞧著秦桑,“跟誰學(xué)的?” 秦桑把棋盤放到桌上,坐下來道:“小時候和我母親學(xué)過一點點,后來自己看書學(xué)的?!?/br> 在冷宮漫長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以至于那十幾年,秦桑為了給自己找事情做,學(xué)了很多東西亂七八糟有用沒用的東西。 她學(xué)下棋學(xué)到后來,無聊到自己和自己下。不過她學(xué)東西興致來時就苦心鉆研,興致沒了就丟在一邊,純屬玩樂主義。 唯有醫(yī)術(shù)對她而言,是學(xué)無止境,到現(xiàn)在還在刻苦研習(xí)。 秦桑推一盒棋子給傅連溪,她沒和傅連溪下過,看著他問:“傅連溪,你下得好嗎?” 傅連溪瞧著她,勾唇笑開,他執(zhí)起一枚黑子,說:“不知道,夫人手下留情?!?/br> 秦桑開心不已,她從棋盒里拿一枚白棋,先行落了一子,她毫不謙虛道:“我會讓著你的?!?/br> 傅連溪笑,也落下一子。 一盤棋下來,傅連溪懶懶散散的,走幾步讓好幾步,秦桑在謎團(tuán)里打轉(zhuǎn),明明就是要輸?shù)钠?,最后居然讓她給贏了。 秦桑早看出傅連溪讓她,她抬頭看他,傅連溪看著她笑,說:“你贏了。” 秦桑沒忍住笑出來,“你當(dāng)我傻呢?” 她想起來傅連溪是狀元出身,文武雙全。無論論才學(xué),論武功,論行軍作戰(zhàn),這滿朝文武,都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秦桑想到這樣的男人喜歡她,心中就涌上無限的驕傲和甜蜜。 晚上的時候,秦桑霸占著書桌,偏著頭在紙上繼續(xù)寫東西。 她最近研習(xí)醫(yī)方古籍有感,便將重要的內(nèi)容寫下來。 傅連溪出門去了,晚飯過后,京里突然有消息傳來,傅連溪急急出門了一趟,走前叮囑她,如果他晚些沒有回來,就先睡,不要等他。 可秦桑哪里睡得著,她心里牽掛著傅連溪,連字都頻頻寫錯。 她看著紙上寫得亂糟糟的東西,看了半天,最后無奈嘆一聲氣,將筆擱下,起身去了外面。 巷子里安安靜靜的,秦桑坐在門前的臺階上,抱著胳膊,側(cè)臉枕著手臂,眼睛望著巷口的方向。 時間一點點過去,傅連溪還沒有回來。 她又站起來,在巷子里來回走了一陣,又重新坐回臺階。 時間太晚了,她沒有辦法,只好先回院里。 傅連溪回來時,已是深夜。 他推開門,剛要往里走,就愣住了。他低頭看到坐在門邊臺階上,蜷縮成一團(tuán),抱著胳膊睡著的秦桑,心臟忽然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他蹲下身,輕輕握住秦桑的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秦桑在外面坐得太久,手腳都冰涼。 她感覺到什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傅連溪在她面前,低低地說:“你回來了?!?/br> 傅連溪嗯了聲,他一手穿過她膝彎,一手摟住她后背,將她溫柔抱起來。 秦桑還有點迷糊,雙手下意識抱住傅連溪脖子,她臉埋進(jìn)傅連溪頸間,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沉木香,讓她安心。 沒有血腥氣,沒有受傷。 她這才抬頭看他,“你去哪里了?京里出了什么事了嗎?” 傅連溪沒有瞞她,他點頭嗯了聲,低聲道:“陛下重病。” 秦桑一愣,她驚訝地望住傅連溪。 傅連溪將她抱去床邊,將她放到床上。他拉住她手,看著她眼睛,好半晌,才低聲說:“我們明天大概要啟程回京了?!?/br> 秦桑乖乖點頭。 他們在揚州已經(jīng)待得夠久了,雖然她心里想要一輩子都和傅連溪生活在這里,卻也知道不可能。傅連溪有他要做的事,如今陛下病重,朝中局勢必定動蕩,他自然是要回去的。 她從床上下來,“那我收拾東西?!?/br> 她走去衣柜前,收拾衣裳。她一邊收拾,一邊問傅連溪,“我們明天早上就走嗎?家里沒有什么東西了,我們明天要不要去買些干糧上路?可以早一點起……” 秦桑話沒說完,傅連溪從身后抱住了她。 他雙手環(huán)在她腰間,將她圈在懷里,頭低著,埋在她頸間。 秦桑一動也不動的,由著傅連溪抱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傅連溪呼吸的熱度灑在她頸間,他低聲說:“等事情結(jié)束,我們就回來?!?/br> 秦桑心中情緒翻涌,她點點頭,想到事情結(jié)束,他們就又可以回來這里,像這幾天一樣,過著平靜幸福無人打擾的生活,心中便又有了盼望。 可是返京的路途并不順利,不知道是不是京中已經(jīng)大亂,刺客一波又一波,來勢洶洶,全是不要命的殺手,一招招一式式全是殺招。 實則京中尚未大亂,但陛下重病,暗涌沉浮,二皇子云勝有意奪位,早已經(jīng)按捺不住。 他不怕和云湛斗,但他忌諱傅連溪。他手握重兵,又深謀遠(yuǎn)慮,手下各個是高手,一旦回京,云湛便如虎添翼,他勝算渺茫。 他下了死令,將手下的殺手全派出來,絕不能讓傅連溪活著回京。 傅連溪本就不是好惹的人,一路上被這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徹底惹怒,他騎在馬上,將秦桑護(hù)在身前,目光掃著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殺手,臉色陰沉如閻王。 他將秦桑眼睛蒙住,冷聲道:“別看?!?/br> 秦桑被傅連溪留在馬上,她眼睛被蒙住,什么也看不見。 可她聽見遍野的慘叫,濃郁的血腥之氣在空氣中蔓延,讓人無法呼吸。她就算蒙著眼,也好像能看見很多血濺在空中。 她被嚇到了,心慌到幾乎無法呼吸。 她緊緊拽著馬韁,抬手想拉下蒙住眼睛的黑布。 一記刀鋒突然從她耳側(cè)擦過,她臉色煞白,下一瞬,卻聽見一聲慘叫,揭下眼布的瞬間,噴涌的血濺到她臉上。 她看見傅連溪將那殺手一劍穿喉。 他渾身浴血,抬眼看她的時候,眼里的狠戾還未來得及收起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秦桑幾乎忘記了怎么呼吸。 她嚇在那里。 地上尸橫遍地,卻仍有刺客從四面八方涌出。 源源不斷,像怎么也殺不完。 傅連溪翻身上馬,緊擁住秦桑,他將馬猛地掉頭,朝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枚□□,將殺手暫時攔截。 等煙霧散去,哪里還有兩人一馬的身影。 為首的刺客揮散煙霧,他緊皺眉,下令道:“追!他傷得不輕,跑不遠(yuǎn)?!?/br> 秦桑不知道傅連溪擁著她跑了多遠(yuǎn),她感覺后背發(fā)熱,是有血不停涌出來。 她嚇得直哭,大喊傅連溪名字,“你受傷了!你怎么樣?你別嚇我傅連溪!” 傅連溪嗓音很啞,幾近無力,他護(hù)著秦桑,啞聲說:“沒事。別怕?!?/br> 秦桑眼淚直掉,傅連溪胸口抵在她后背,血浸透了她的衣服,guntang地不停往外涌。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他們跑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確定把刺客甩開,才終于停下來。 前面有一個樹林,秦桑扶著傅連溪過去。 她眼淚流個不停,卻始終緊咬著牙,沒發(fā)出聲音。她將傅連溪扶過去,讓他靠著一棵樹。 她心跳得很快,去給傅連溪檢查傷口的時候,手都在發(fā)抖。 傅連溪看在眼里,握住她手,他安撫她,“別怕,我沒事?!?/br> 秦桑怎么會不怕,他身上全是血。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傅連溪道:“都是別人的血,別怕?!?/br> 秦桑眼淚還是流個不停,她不停告訴自己要鎮(zhèn)靜,可她還是手抖,給傅連溪上完藥,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傅連溪胸口一劍傷得極深,幾乎傷到心脈,換了常人恐怕已經(jīng)沒命了??伤€護(hù)著她跑了這么遠(yuǎn),到現(xiàn)在才力竭。 他怕秦桑擔(dān)心,還努力撐著沒有讓自己睡過去。 可他撐了很久,最后還是力竭,昏迷過去。 他告訴自己,不能睡太久。他怕他們再追來,秦桑會有危險。 秦桑擦干眼淚把傅連溪扶去前面的小木屋。 屋里久未有人居住,到處都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wǎng)。 秦桑扶著傅連溪過去,將他小心放到床上。 她眼眶通紅,看著傅連溪一身的血,手腳都發(fā)涼。 可她不敢停下來,她將傅連溪放好以后,就跑出去,她一路跑出去很遠(yuǎn),將路上的血跡都清理干凈。 她不能讓他們找過來。 等把血跡都清理干凈,她才趕緊又跑回去。 傅連溪醒來沒有看到秦桑,他險些發(fā)瘋,幾乎是立刻出門去找。 可他把附近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秦桑的身影。 胸前傷口又裂開,血又浸出來。他絲毫不察,臉色陰沉得要殺人,以為秦桑出事,騎馬要回去找人,抬眼卻看到秦桑從樹林那頭跑來。 他渾身一震,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氣,可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怒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