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最后一天，今兒正好趕上我農(nóng)歷生日，集體發(fā)紅包散財(cái)。另祝大伙2020吃飽喝好，萬事順意，咱們明年再會。

    第21章

    沈歲知突然回來乖巧問好，惹得沈老爺子驚詫地看了她一眼，沈擎也蹙眉打量她，但沒說什么。

    晏景峰微微愣住，他對于沈家老幺倒是略有耳聞，只不過見面次數(shù)寥寥無幾，今日姑且可以算作二人初次正式見面。

    女孩眼底誠摯不似作偽，晏景峰稍作停頓，溫和地笑笑，道：“這位是小知？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伯父客氣了?！鄙驓q知笑吟吟地，模樣十分乖巧，“伯父才是愈發(fā)英俊，不知道的以為晏楚和什么時候多出位兄長呢?！?/br>
    莫名被cue的晏楚和眼神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語，最后還是沒開口。

    晏景峰聞言有些忍俊不禁，跟前小姑娘與傳聞中大相徑庭，他轉(zhuǎn)向沈擎，玩笑道：“沈擎，你還能養(yǎng)出這種活寶來？”

    沈擎看向沈歲知，眼神中不帶什么感情，淡聲回：“性子不隨我?！?/br>
    話音剛落，周圍幾人陷入沉默。

    沈歲知這還是第一次聽他間接提及宋毓涵，不由狐疑地打量著他，不明白是個什么意思。

    沈老爺子的臉色卻比剛才面對沈歲知時更差幾分，語氣都跟著冷下不少：“沈擎。”

    “我不過隨口一提。”沈擎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道，“大喜的日子，您別動氣?！?/br>
    不知為何，沈歲知覺得他這副神態(tài)非常熟悉。

    她仔細(xì)回想，反應(yīng)過來，可不是熟悉嗎，她剛才對著老爺子陰陽怪氣的時候，也差不多這個樣兒。

    本以為沈家內(nèi)部成員很是和睦，但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這樣，沈歲知腹誹豪門秘辛就是多，面上不動聲色。

    最后還是前來祝壽的人打破僵局，氣氛才緩和下來，沈擎也沒再說什么，又恢復(fù)以往拒人千里的姿態(tài)，站在老爺子身旁。

    沈歲知收回視線，在心底慶幸沒跟南婉和沈心語撞上，不然那場面非得把沈老爺子給氣到撅過去。

    然而這想法剛冒出來沒兩秒鐘，她就瞥見那母女二人共同前來，正是朝著這邊。

    倒霉。

    沈歲知在心底罵道，表情勉強(qiáng)控制好，該有的禮節(jié)不能失，她沒有即刻退場離開。

    “我和小語剛?cè)シ帕速R禮，沒想到大家就都來了。”南婉莞爾道，眉眼漾著溫和笑意，“呀，小知也在？”

    沈歲知看見她就想起下午的事，強(qiáng)壓心底厭惡，扯了扯唇角，不冷不熱地嗯了聲。

    晏楚和想起沈歲知說過的事，便垂下眼簾看她，見她示意沒事，卻也沒徹底放心。

    “楚和跟小知最近走得挺近呢?！蹦贤駞s不肯放過沈歲知，佯裝無意將話題扯過去，“沒想到你們關(guān)系這么好?！?/br>
    此話一出，各種視線落在二人身上，但更多是對沈歲知的惡意揣測。

    畢竟眾所周知，沈家老幺道德敗壞，從來不是個善茬。

    沈歲知覺得無所謂，面對南婉夾槍帶棒的發(fā)言她早就習(xí)以為常，迎接他人白眼她也全當(dāng)看不見，只是覺得晏楚和在旁邊被莫名殃及，讓她有點(diǎn)兒不爽。

    她蹙眉，正要開口懟人，哪知身旁晏楚和輕輕按住她肩膀，不緊不慢地對南婉道：“是挺好的，不過小輩之間的事，就不勞您cao心了?！?/br>
    南婉笑容僵住，難得有啞口無言的時候。

    旁人也沒想到晏楚和竟然會幫沈歲知說話，也沒人敢吭聲，默默觀戰(zhàn)。

    沈歲知強(qiáng)忍住笑意，不著痕跡地扯了扯晏楚和的袖口，示意他差不多就行。

    晏楚和這才收聲緘默，恢復(fù)往日禮貌疏離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嗆人的話不是出自他口中。

    “行了，這會兒是各位長輩交談的時候，我就不多打擾了。”沈歲知笑吟吟地對在場賓客舉了舉杯，“祝各位聊得盡興?！?/br>
    說罷，她終于不再看那群人的臉色如何，徑直轉(zhuǎn)身離開這片讓她渾身不舒服的區(qū)域，轉(zhuǎn)去尋找蘇桃瑜的身影。

    大廳沒她，沈歲知皺了皺眉，不知道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沒影了，正疑惑著，就聽到通往后門的走廊處，隱約傳來爭執(zhí)聲響。

    那條道不怎么有人經(jīng)過，沈歲知想著說不定是哪對小情侶鬧別扭，就沒打算過去，只在路過的時候隨意瞥一眼，哪知就找到了自己正在尋找的人。

    但是多了個表情很臭的葉彥之。

    沈歲知停下腳步，只見蘇桃瑜被摁在墻上動彈不得，表情羞惱地瞪著葉彥之，而葉彥之臉色也不好看，雙眉擰得死緊，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倆人好像在好死不死比力氣，不過很顯然蘇桃瑜輸?shù)脧貜氐椎住?/br>
    “我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你問這么多？！”蘇桃瑜壓低聲音，兇巴巴道，“趕緊放手，我要出去！”

    葉彥之攥緊她手腕，眼神陰沉，問：“他是你什么人？”

    “你關(guān)心這個干嘛？”蘇桃瑜冷笑，“昨晚不是你說的嗎，‘談戀愛，怎么可能’，那我私生活跟你有關(guān)系？”

    葉彥之猝不及防被她噎住，開口不知該說什么，只是臉色更差了。

    再聽下去不太像回事，沈歲知沉吟片刻，決定不過去了，轉(zhuǎn)身就走。

    臨走前，她余光瞥到收在旁邊的擋路牌，想了想，很是貼心的把它拿過來撐好，擺在通道口。

    做好事不留名，沈歲知深感欣慰地重新回到宴會場地，只見眾人都已經(jīng)落座，看來是沈老爺子該發(fā)言了。

    她的位置在門邊，沈歲知坐過去，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jī)來，沒過多久場面便靜下來，隨后音響中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老爺子侃侃而談，沈歲知左耳進(jìn)右耳出，壓根沒往心里去，只在心里琢磨著自己似乎很久沒出去逛逛了，正好最近沒什么工作，也算清閑。

    正盤算著去哪兒玩比較好，手機(jī)便彈出來來電提醒，幸虧她開的是靜音，沒鬧出來動靜。

    沈歲知瞥了眼，見是李醫(yī)生的電話，她不由皺起眉頭。

    她迅速起身，好在位置并不明顯，方便她直接從門口溜出去。

    沈歲知快步穿過大堂，和門口招待生頷首示意，便走出酒店，她沒拿外套，猝不及防凍得渾身發(fā)冷。

    沈歲知觀察四下環(huán)境，見沒什么人了，才接起電話，“喂？”

    在看到來電的時候，她就隱約有了不祥的預(yù)感，但在聽到李醫(yī)生的話語后，那預(yù)感竟然成了真——

    “沈小姐，宋女士去散心時跌進(jìn)了花園池塘，現(xiàn)在還在昏迷，你……”

    沈歲知在聽清楚“還在昏迷”四個字后，便什么都聽不到了。

    仿佛一盆冰水劈頭蓋臉將她淋了個徹徹底底，她遍體生寒，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掛斷了電話，指尖都是顫抖的。

    平城的冬風(fēng)刺骨的涼，她卻渾然不覺，自己似乎已經(jīng)從頭到腳冷透。

    她想，是不是應(yīng)該沖進(jìn)去把南婉從位置上揪起來，問她為什么要對宋毓涵動手。但萬一宋毓涵是發(fā)病后自/殺未遂呢，她腦子亂糟糟的，頭昏腦脹，無法控制身體。

    耳鳴、頭暈、眼前滿是跳躍嘈雜的黑點(diǎn)，焦躁的感覺在血液里橫沖直撞，讓她感到反胃，幾欲作嘔。

    ——她還會不會醒，我該怎么辦？

    沈歲知無法控制自己的偏激思維，她覺得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徹底崩盤，理智告訴自己該冷靜，但大腦卻開始謀殺自己。

    狀態(tài)真的太糟了，發(fā)病帶來的瀕死感幾乎令她窒息，手抖得不成樣子。

    ——如果宋毓涵再也醒不過來了呢？我是不是該拔掉氧氣管，然后吞藥跟宋毓涵一起死？好煩啊，為什么這么煩，死掉就好了，活著怎么這么難啊。

    沈歲知看不清眼前事物，她呼吸急促，直覺自己該吃藥控制情緒，但是手邊沒有藥，也沒有煙，也沒有……

    也沒有什么？

    沈歲知茫然抬起手，她迫切希望自己恢復(fù)冷靜，潛意識告訴她有人說不能傷害自己，但她現(xiàn)在實(shí)在太痛苦，右手無意識握緊成拳，指甲狠狠嵌進(jìn)還未愈合好的傷口。

    刺痛傳來，鮮紅血液闖進(jìn)視野，沈歲知覺得自己似乎舒服點(diǎn)兒了，正要繼續(xù)發(fā)力，手腕卻被人緊緊攥住。

    她神情恍惚，只看到眼前是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卻不知為何，有幾分克制的顫抖在其中。

    沈歲知分不清是誰在害怕，她混混沌沌地抬起臉，眼前黑點(diǎn)剛退散些許，她并不怎么清醒，還未問對方是誰，就已經(jīng)被人緊緊擁入懷中。

    “沈歲知?！彼_口，嗓音低沉，“聽話，沒事了，放松。”

    熟悉的氣息將自己包圍，沈歲知聽到自己警戒線刷刷繃斷的聲音，她突然覺得疲憊，將頭抵在男人胸膛，一語不發(fā)。

    晏楚和的懷抱很溫暖，溫暖到讓她滿心委屈眼眶發(fā)酸，溫暖到讓她暫時放下過去所受的所有苦難，安心被人當(dāng)作珍寶，好好珍藏起來。

    晏楚和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顫抖，無聲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耐心地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和后腦，像是在安慰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負(fù)面情緒被緩緩平息，煩人的耳鳴終于消失，頭也不再那么痛，沈歲知后知后覺將方才那些竭斯底里的想法揮開。

    她疲憊地閉了閉眼，心想自己剛才犯病居然沒嚇到晏楚和，想扯起嘴角，但太難了，她干脆放棄。

    “我沒事了?！鄙驓q知開口道，嗓音有些喑啞，“你能不能把車借我，我有急……”

    “我開車送你?！标坛筒蝗葜绵沟卮驍嗨?，“你喝過酒?！?/br>
    沈歲知從他懷抱中抽出身來，無奈道：“沈老爺子壽宴還沒結(jié)束。”

    他看了她一眼，“你的事比較重要?！?/br>
    沈歲知不再多言，畢竟自己的確喝過酒不能開車，而且現(xiàn)在她腦子根本容不下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想著趕緊過去看宋毓涵。

    隨晏楚和取車后，沈歲知鉆進(jìn)副駕駛，邊系安全帶邊對他說：“南湖療養(yǎng)院?！?/br>
    晏楚和的動作只稍微停滯一瞬，不曾多問，開車前往她所說的地方。

    沈歲知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她輕輕摩挲著食指和中指，想抽煙，但沒那個條件，她只好憋著。

    晏楚和余光瞥到她坐立難安的模樣，騰出手從儲物屜中拿出什么，遞給她。

    沈歲知定睛一看，是兩塊薄荷糖。

    心頭微酸，她把糖接過來，說了聲謝謝，便拆開包裝往嘴里塞。

    清涼甜爽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散，稍微讓她滿心煩燥平復(fù)些許，效果立竿見影，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晏楚和的糖、晏楚和的懷抱，還有晏楚和這個人，好像就是沈歲知的舒適區(qū)和安全區(qū)一般，不論什么時候都能讓她平靜下來。

    抵達(dá)南湖療養(yǎng)院后，沈歲知匆忙推開車門下車，這才想起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這件事情太私人，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好在晏楚和看出她的為難，道：“你去吧，我在門口等你?！?/br>
    沈歲知點(diǎn)頭，顧不得其他，只給李醫(yī)生發(fā)了條短信，就慌慌張張趕去宋毓涵的病房。

    當(dāng)她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宋毓涵剛醒不久，拿著水杯正要喝水，被開門聲嚇得差點(diǎn)兒全灑出去。

    她分明剛把護(hù)士支開，沒想到這會兒又來了個人，她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來，卻沒想到看見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沈歲知面上是不經(jīng)掩飾的緊張彷徨，連眼眶都是紅的，整個人狀態(tài)緊繃又脆弱，宋毓涵已經(jīng)記不清多少年沒見過這樣暴露情緒的沈歲知了。

    近年她們每次見面都劍拔弩張，哪怕把話說得再難聽再刻薄，她也不曾露出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