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裴說不出反駁的話——賀一鳴已經(jīng)把事情進(jìn)度都安排好了，理由還相當(dāng)充分。

    賀一鳴又在他耳邊說：“你看，我想在這一塊布置一個大書房，做你的工作室。站在窗邊，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木。再從這里延伸出去一個陽臺，夏天晚上，我們可以坐在陽臺上，一邊喝冰鎮(zhèn)飲料納涼一邊聊天……”

    蘇裴被他描述的美好蠱惑，他忍不住直視賀一鳴。賀一鳴也正看著他。

    他們自然地親吻。

    蘇裴答應(yīng)了賀一鳴。

    “那我們好好在一起……”他喃喃說。

    賀一鳴又用力吻了他：“我們會像國王一樣快樂?！?/br>
    蘇裴又笑了笑。

    別墅的裝修設(shè)計由賀一鳴親自確定細(xì)節(jié)，他興致勃勃樂在其中，等過完年春天便可開工。蘇裴完全信任他的審美，落得清閑，只是偶爾提一些建議。

    賀一鳴在年前安排好了所有工作，他和蘇裴都空出了時間。兩個人準(zhǔn)備出去旅游十天，他們好久沒兩個人出去旅游了。

    蘇裴得先安頓好女兒。十天時間，他給小曲奇報了個一周時間的冬令營，然后剩下幾天去沈嵐那里住。

    小曲奇問蘇裴為什么出門的時候，蘇裴有些心虛，沒說是和賀一鳴旅游，只說自己是去參加一個筆會，和很多作家一起去旅游。

    小曲奇沒有起疑，只是撒嬌要蘇裴多帶禮物。蘇裴心想，確實是該和小曲奇解釋這些事情了……

    他總不能一直隱瞞下去，等小曲奇再大些，她會察覺的。

    出發(fā)旅行前一天，蘇裴去和馮曉高見面。他想在走之前和馮曉高談一下，如果沒成，正好出去散心。如果成了，更是意外之喜。

    因為小曲奇已經(jīng)去冬令營了。賀一鳴這兩天都留宿在蘇裴家，這天還難得睡了個懶覺。蘇裴換著衣服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賀一鳴才醒。

    他枕著胳膊，看蘇裴換好了衣服，笑著說：“你在緊張嗎？”

    蘇裴看了他一眼，問：“這兩件外套，哪件看起來更精神？”

    賀一鳴說：“藍(lán)色的?！?/br>
    蘇裴拿好外套，賀一鳴起身抱住他，說：“我有預(yù)感，一切都會順利。明天我們會高高興興度蜜月?！?/br>
    蘇裴一聽到蜜月兩個字，耳朵莫名發(fā)燙。

    他和賀一鳴大學(xué)時候經(jīng)常出去玩，從沒想過有一天兩個人的旅行會變成“蜜月”。

    可能這就是和好朋友談戀愛的樂趣——從前平常的事情回憶起來，突然變了色彩。

    蘇裴心情輕松地去見了馮曉高。

    他和馮曉高約在一家會所見面，這里的茶藝師父很出名。

    馮曉高四十多歲，一張國字臉，長相端正。一見到蘇裴，他立刻誠懇道歉：“蘇老師，推遲了這段時間才見面，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我應(yīng)該和你解釋清楚這里面的原因，但是當(dāng)時有些事情還沒有敲定，所以我不敢開口?！?/br>
    蘇裴一聽他這話，意思是這里面另有原因，而不是因為私事。

    他笑著問：“今天來說也不遲?！?/br>
    馮曉高笑著說：“確實。現(xiàn)在能完全敞開說了。蘇老師，事情是這樣的。我會離開輝海影視，跳槽到米米視頻。我想把《未盡之日》作為我去米米的第一個新項目?！?/br>
    蘇裴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問：“你離開輝海了？還要去米米？”

    馮曉高點點頭：“是的。米米那邊非常有誠意。這件事確實挺突然的……其實我和輝海這兩年，確實有一些矛盾，也考慮過離開，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jī)會和平臺。巧的就是，我剛和你第一次見面之后，米米視頻來聯(lián)系了我……”

    蘇裴想，這是賀一鳴的意思，讓米米挖走了馮曉高。他可真厲害……

    馮曉高接著說：“蘇老師，請相信我，如果去米米，我依然可以保證你這部作品的制作質(zhì)量……”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描述去米米的優(yōu)勢條件。但蘇裴沒有太聽進(jìn)去。

    蘇裴心中只想著一件事，難怪賀一鳴一直和他說，不用擔(dān)心，一定會順利。他把輝海一腳踢開，把馮曉高和他的團(tuán)隊整個挖來，米米視頻全部打包。當(dāng)然沒問題了。

    蘇裴在心中苦笑，賀一鳴這占有欲，實在是有點大。

    第72章

    馮曉高不知道蘇裴和賀一鳴的關(guān)系，更不會聯(lián)想到那里面的內(nèi)情。他一直隱瞞著蘇裴自己要跳槽的消息，純粹是為了保密。

    現(xiàn)在跳槽已成定局，他才放心大膽告訴蘇裴，開始暢談對《未盡之日》的構(gòu)想。

    刨去得知“黑手”的震驚，蘇裴和馮曉高談得挺好。

    馮曉高建議這部劇先上網(wǎng)絡(luò)流媒體，然后再上電視臺。蘇裴對哪種播放形式都能接受，他最看重的還是制作質(zhì)量。

    馮曉高對小說和人物的理解都很到位，他這邊已經(jīng)有兩位導(dǎo)演備選，都是蘇裴喜歡的風(fēng)格，非常擅長小說改編。

    至于制作成本，馮曉高也相當(dāng)自信，保證一定會做到盡善盡美。

    這一點蘇裴不用他的保證也相信，畢竟賀一鳴都花大代價挖人了，怎么可能對制作吝嗇。

    所以兩個人聊了一個多小時，相當(dāng)順利。他們說好了，蘇裴度假回來之后馬上簽約。

    等馮曉高走了，蘇裴立刻給賀一鳴發(fā)了消息：“我剛剛見過馮曉高了。你怎么沒告訴我，你把他挖走了？”

    賀一鳴回復(fù)：“提前告訴你就沒有意外之喜了?！?/br>
    蘇裴頓了一下，好吧……

    他自己發(fā)現(xiàn)真相的那一瞬，確實有種過電般的感覺，不知道那是不是等于驚喜。搞得這么崎嶇，這隱秘的愛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別人察覺。

    “謝謝你準(zhǔn)備的驚喜禮物?！?/br>
    晚上他們一起吃飯，散步，回來后一起洗澡，然后用投影儀看了部電影。看電影的時候蘇裴倚在賀一鳴身上，他比平時安靜些，幾乎不太說話。

    賀一鳴摟著他，不時親親蘇裴的額頭，嗅嗅他的頭發(fā)。

    他們明明用的是同一種洗發(fā)水，但蘇裴的味道卻更好聞……

    但賀一鳴也注意到了蘇裴的安靜。

    “對不起?！辟R一鳴低聲說。

    蘇裴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什么？”

    賀一鳴坦誠：“是不是我挖人買版權(quán)這事情做得太強(qiáng)硬了？你心里不舒服？”

    蘇裴笑了起來，說：“你以為我生氣了？沒有……這是你準(zhǔn)備的驚喜嘛，我挺高興的，有你關(guān)心，這個項目更有保證了?！?/br>
    “真沒生氣？”賀一鳴又追問一遍。

    蘇裴搖頭，他親了親賀一鳴，說：“讓我看電影……這段很精彩……”

    電影中色彩鮮明，幾位年齡各異卻都風(fēng)姿綽約的女人卷入了一樁兇殺案。

    蘇裴像是看得入了神。

    但他確實情緒有些低落。只是并不是賀一鳴猜的生氣，他和賀一鳴認(rèn)識這么久了，知道賀一鳴的做事風(fēng)格——強(qiáng)硬也好，狡猾也好，總要達(dá)到自己的目的。

    他和賀一鳴在一起，早該預(yù)料到會有這種情形發(fā)生。

    樂觀點想，別人想享受這樣的待遇還享受不到。

    他只是有一絲失落。他和賀一鳴之間，賀一鳴為他做得太多了。他似乎對賀一鳴的照顧太少了……也許他對賀一鳴最大的照顧就是做一個穩(wěn)定器，穩(wěn)定賀一鳴的情緒和心情。

    蘇裴忍不住回憶起大學(xué)時候。他和賀一鳴每天泡在一起寫劇本或是胡亂聊天，那時候他們什么都沒有。沒有多少錢，也沒有多少煩惱。

    電影末尾，真相揭開，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片中女人們長舒一口氣，哪怕見了血，生活還得繼續(xù)。

    蘇裴看得有些恍惚。

    這一晚他比平時更主動，也更熱切。賀一鳴當(dāng)然求之不得。他們學(xué)習(xí)了新知識，學(xué)到兩個人都筋疲力盡。

    第二天他們一起飛去了南方溫暖的海島，開始了“蜜月”旅行。

    蘇裴事前幾乎沒有問過行程安排。他們一起出去玩，賀一鳴總是把路線安排得很好。

    飛機(jī)起飛之后，蘇裴才問賀一鳴的安排。

    賀一鳴說：“沒什么安排。我們?nèi)u上，每天你想睡到什么時候都行，看心情觀光，如果你不想出門，我們就在酒店或者別墅里休息。”

    蘇裴沒想到賀一鳴的安排如此隨意：“這一片空白，都不像你了?！?/br>
    賀一鳴握住他的手：“本來就是來放松休息的。我們沒必要把每天都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吧？”

    蘇裴哈哈笑了起來。

    賀一鳴問他笑什么。

    蘇裴說：“我想起來，我們有一次自駕游，下錯了高速路口。可把你氣得不輕，跟我一路抱怨。”

    賀一鳴否認(rèn)了：“不是。沒有?！?/br>
    蘇裴笑：“別不承認(rèn)?！?/br>
    賀一鳴看著他：“我那時候生氣，是因為你告訴我你要結(jié)婚了?！?/br>
    蘇裴的笑容慢慢隱去了，他的回憶像是換了個角度，從此有了新的滋味。

    他越回憶越覺得過往點滴里，原來賀一鳴的許多舉動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那次我們?nèi)ズ贾?，你也是因為這個不高興？”蘇裴問。

    賀一鳴說：“那一次不是，那次單純因為你睡過頭火車誤點?！?/br>
    蘇裴眉眼間又有笑意。

    賀一鳴接著說：“我知道你的習(xí)性。所以這次干脆什么都不安排，我們玩到哪里算哪里，沒有遲到，沒有耽擱，這樣最好。這樣……”

    蘇裴代他說了出來：“這樣所有時間都是對的?！?/br>
    傍晚時候，他們到了海島。

    他們的住處是一處坐落在山崖上的別墅。上個世紀(jì)二十年代的建筑，翻新之后依然保持著當(dāng)年的主體構(gòu)架和裝修風(fēng)格。

    站在圓形陽臺上，正面碧藍(lán)大海。周圍的山石，懸崖，海浪與天際線盡收眼底。此刻正是夕陽西沉?xí)r候，天幕與海的顏色瞬息萬變。

    蘇裴忍不住伸了個懶腰，贊嘆說：“這里的日出一定很好看?！?/br>
    賀一鳴靠在陽臺上，指了指距離他們不遠(yuǎn)的山巔：“順著這里爬上去，視野應(yīng)該最好。不過看日出得起早……”

    第二天早上，蘇裴一睜眼，天光已經(jīng)大亮。他看著陌生的屋頂，過了幾秒才注意到外面的海浪聲，那聲音讓人無比寧靜。

    蘇裴回憶著昨晚的情形，穿好衣服走到陽臺上，賀一鳴不在沙灘上。他又轉(zhuǎn)去樓下的花園中，才看到賀一鳴剛剛慢跑回來。

    他們一起準(zhǔn)備吃的。附近的飯店送來了今早剛剛捕撈的海鮮。賀一鳴準(zhǔn)備做幾道大菜，蘇裴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切芒果，做一道簡單的水果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