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薔生活自理能力幾乎為零，這事兒他比誰都清楚。平時照顧她的阿姨請假回了老家，她自己一個人住，既不會做飯，又不會倒垃圾，哪兒有空專門去清理他的物品？

    柳明修走過去，從身后抱她。

    他低頭咬她的耳垂，帶著一絲報復(fù)的意味，牙齒輕輕地磨著，往里吹氣，“謝薔，你以前的口味不是這樣的，你明明不喜歡比自己小太多的?！?/br>
    謝薔微微皺眉，想偏頭避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謝薔說：“三歲差很多嗎？人家可說了，女大三，抱金磚呢。”

    柳明修：“……”

    他就知道那個小王八羔子沒安好心，還抱金磚，抱什么抱？人在他懷里，一根頭發(fā)絲兒都別想搶。

    柳明修親吻著她，從她的耳朵，臉側(cè)，再到頸窩，鎖骨，指尖拆開她衣領(lǐng)的扣子。

    他氣息漸重，握著她的雙肩將她轉(zhuǎn)過來。

    他親吮她的脖子，啞聲說：“薔兒，說你要我。”

    謝薔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yīng)。

    她望著頭頂天花板的方向，淡淡地說：“柳明修，家里沒套了，要做你就自己下去買?！?/br>
    “……”

    柳明修動作停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謝薔目光緩緩落回他的臉，輕諷道：“怎么停了？你跟我進屋，不就是為了干這事兒嗎？”

    謝薔推開他，朝沙發(fā)方向走，邊走邊解衣扣。

    她脫掉外套，又脫掉襯衫，只剩一件內(nèi)衣，就這么站在他面前。

    她說：“要做就快點做，做完你就走?！?/br>
    屋內(nèi)靜默。

    兩人面對面站著，她神情冷淡地看他。柳明修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身側(cè)的手緩緩握緊成拳。

    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衣服，“你先穿上。”

    謝薔避開了他的手，往后退一步，看著他，無聲。

    涼風(fēng)從窗外吹進來，她近乎赤身站著，身體微微地發(fā)顫。

    柳明修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用力地擰緊，一陣一陣抽著疼。

    他有一瞬慌亂，束手無策。他用外衣裹住她，將她拉進懷里，用手撫摸著她的發(fā)，低聲說：“薔兒，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謝薔沒有推開他，雙手垂在身側(cè)，無動于衷。

    晚上柳明修給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蒜蓉魚露茄子，蒜苗炒豬腰，沙茶牛rou，涼拌海蜇皮。全都是她愛吃的菜。

    柳明修給她盛好湯飯，又主動給她夾菜：“薔兒，你那天打我閃著腰了，多吃點兒豬腰，以形補形?！?/br>
    謝薔沒什么情緒地把豬腰送進嘴里，嚼了兩嚼，淡淡說：“多吃點兒把腰補好，下回再打你的時候能多使些力氣是嗎？”

    “……”柳明修垂下眼睫，“如果多打我?guī)状文茏屗N兒開心點，那薔兒就多打我?guī)状魏昧?。?/br>
    謝薔沒理他，全程面無表情地吃飯，完美演繹了什么叫“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吃飯中途，謝薔放在桌子邊上的手機震了震。

    屏幕亮起，推送進來一條微信消息。

    慕晚：【[圖片]】

    慕晚：【你的書包剛才放在我車筐里忘拿了。】

    謝薔頓了頓，放下筷子。

    她拿起手機，點開飛快回復(fù)了幾句。

    柳明修眼快看到了那條消息，這會兒見她一門心思全撲在手機上，佯裝漫不經(jīng)心地問：“誰?。俊?/br>
    謝薔專心致志地回復(fù)微信，看也不看他，“晚晚?！?/br>
    柳明修：“……”

    還晚晚？？？

    誰他媽允許你們叫那么親熱了？？？

    柳明修忍了忍，壓著脾氣問：“晚晚……又怎么了？”

    “我書包落他車上了。”手機震了震，慕晚回了消息過來。謝薔說：“他約我這周末出去拿。”

    “我不同意！”柳明修霍然站起。

    今天剛好是周五，明天周六，約在這個時間點上外出，肯定少不了吃飯再看場電影。

    說是還書包，實際上可不就是約會邀請。

    謝薔回完消息，把手機放下，皺眉看他：“你那么大反應(yīng)干什么？嚇到我了。”

    柳明修緩緩坐回椅子，目光直直盯著她，“你答應(yīng)他去拿書包了？”

    “不然呢？”謝薔奇怪道，“周末作業(yè)那么多，我不把書包拿回來怎么做？”

    “我不同意！”柳明修又站了起來。

    “……”

    謝薔覺得好笑，“柳明修，我愛跟誰出去跟誰出去，你管得著嗎？”

    柳明修說：“謝薔，你要報復(fù)我你也找個好點兒的，找個騎自行車的又比我小的算什么？刑法你學(xué)過嗎？禍害未成年你犯罪了知道嗎？”

    謝薔：“……”

    她都還沒干什么呢，怎么就上升到犯罪的地步了。

    謝薔啪地把筷子一放，也站了起來，“當(dāng)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也未成年，你怎么不說我犯罪？”

    “那不一樣！那是我們兩廂情愿！”柳明修說。

    謝薔手抱身前，目光涼涼，“誰說我們兩廂情愿了？當(dāng)初我和班草好好的在一起呢，要不是你橫插一腳進來，我至于和他分手嗎？”

    柳明修：“……”

    柳明修沒想到謝薔現(xiàn)在還記得他拆散她和班草的事兒。

    所以他是現(xiàn)世報了？當(dāng)初他橫插一腳進去，現(xiàn)在又被別人橫插一腳進來？

    柳明修咬牙切齒：“謝薔，你現(xiàn)在算是承認了？你當(dāng)初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我在一起，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愛我！”

    謝薔神情冷淡：“你現(xiàn)在知道還不晚。柳明修，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我愛跟誰在一起跟誰在一起，你管不著，你也沒資格管?！?/br>
    “……”

    話說到這份兒上，兩人面對面地僵持，柳明修氣得眼睛都紅了，想發(fā)火，一口氣卻堵在胸口，怎么也發(fā)不出來。

    他抬手，用力將桌上的餐盤掃落在地。

    柳明修說：“謝薔，你他媽愛跟誰在一起跟誰在一起，跟我沒關(guān)系！”

    說完，他提起外套就走，把門摔得震天響。

    客廳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四周忽然就變得安靜下來。

    謝薔在原地站了許久，緩緩坐回椅子里，望著滿地的狼藉，這場唇槍舌戰(zhàn)打贏，她心頭并沒有多少快感。

    晚上謝薔自己一個人把屋子收拾好，洗完澡，早早躺回床上睡覺。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高一那年剛和隔壁班班草確認關(guān)系，在校門口被柳明修堵了個正著。柳明修紅著眼盯著她和班草牽在一起的手，對她說：謝薔，把你的手松開。

    謝薔好笑反問：憑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啊柳明修？

    就在前幾天她生日的時候，柳明修還把整塊蛋糕往她臉上拍，弄臟了她新買的裙子，把她氣得哇哇大哭，他卻在一旁笑得肚子疼。

    那時候謝薔全世界最討厭的人就是柳明修，沒有之一。

    她和班草手挽著手從他面前經(jīng)過，氣得他當(dāng)時就發(fā)了狂。

    后來每天放學(xué)路上，柳明修總是會堵在校門口，不管她和班草做什么，去哪里，他都像個幽魂似地跟在后面。

    有回好不容易找了個小樹林，謝薔正想把自己的初吻獻出去，就差那么零點幾毫米的距離，柳明修的腦袋突然從旁邊竄出來，目光幽怨地盯著他們。

    吻自然是沒有接成。

    那天柳明修一路跟在她屁股后面回家，到了巷角，謝薔特別不耐煩地問：柳明修，你到底想怎么樣？

    柳明修紅著眼說：我要你立刻馬上，和那個jian夫分手！

    謝薔沒理他。

    直到柳明修走近了，她才聞到他身上很濃的酒氣。

    然后毫無預(yù)警地，他就這么低頭吻了上來。

    時隔多年，謝薔依然清楚記得，那個吻很生澀，并不溫柔，甚至因為她用力咬破了他的嘴唇，親吻間摻雜著淡淡的血腥。

    那是柳明修第一次親口向她承認。

    謝薔，我喜歡你。

    ……

    早上，謝薔從夢中醒來，枕邊的手機在震。

    慕晚發(fā)來的微信消息：【薔薔，我在公館外面等你。】

    謝薔沒有馬上回復(fù)，抱膝坐在床頭發(fā)了好半會兒的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做這個夢，她還記得柳明修第一次向她表白，她心里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從小到大，她和他一直是敵對的，見到對方就巴不得把對方弄死，恨得牙癢癢，那時候謝薔甚至想過，要是將來非得嫁給柳明修，她就上吊自盡算了，做鬼也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