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謝薔哼了聲,沒有絲毫同情地說:“柳明修他自作自受,活該?!?/br> 舒寧楊夏還有柳明修三人是發(fā)小,打小情誼深厚。雖說謝薔和他們也認識得早,有多年的情分在,但男孩子么,落到實事上,總歸是更偏幫自己兄弟這邊的。 舒寧在感情方面比較有經驗,忙著說好話道:“不是,你們怎么又鬧起來了?昨天放學的時候明修還說要去找你過情人節(jié),看著不是這么個情況?。俊?/br> 謝薔狐疑:“他來找我過情人節(jié)?” “對啊,明修昨天親口說要去找你的。”楊夏一邊幫腔一邊添油加醋,“他態(tài)度可誠懇了,還說見到你一定要好好跟你道歉,說他錯了,他這輩子再也不敢了,任你打任你罵,只要你能原諒他,讓他干什么都行?!?/br> 謝薔:“……” 謝薔望著面前舒寧和楊夏兩雙真誠的大眼睛,不禁回想了一下昨晚柳明修出現在她眼前的樣子——神情怨念,兩眼發(fā)紅,咬牙切齒,像地獄里竄出來的幽鬼。 這他媽哪兒是來找她道歉的,分明就是來找她討債的。 謝薔就差那么一星半點兒就信了舒寧和楊夏的鬼話。 她捋著頭發(fā),冷冷淡淡地說:“哦,是嗎?我還以為他就是特地來找我打炮的。” 楊夏:“……” 舒寧:“……” “打炮?”楊夏和舒寧相視一眼,仿佛不小心聽到了什么驚天大秘密,不約而同地捂住嘴巴,“我們還小,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謝薔:“……” 謝薔今天一整天就在想,柳明修那個王八蛋一直以來憑什么這么有恃無恐?還不就是因為兩方家族關系,他們的聯(lián)姻約定在。 只要他們婚約存在一天,無論他們形式上分多少次手,家里長輩也只當他們是小打小鬧,不會認真。 而柳明修更是吃定了她拿他沒轍,不管怎么鬧,最后還是免不了要和他結婚,嫁進他們柳家,成為柳太太。 她高一時候和班草早戀被棒打鴛鴦就是很好的例子,要不是家中長輩插手,以她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容易屈服。 謝薔一邊咬著筆桿子一邊出神地琢磨。肩膀被過路的女生碰了一下,原子筆掉在地上。 她和女生同時彎腰去撿,女生留意到她脖子上的紅痕,愣了愣,“謝同學,你脖子受傷了?” 謝薔撿筆的手一頓,迅速把衣領拉高遮住。 她皺眉道:“沒什么?!?/br> 謝薔一想起昨晚的事兒心里就有氣。柳明修在床上的時候根本就是拿她的脖子當成鴨脖子在啃,下嘴沒留半點兒力氣。 要不是現在用衣服遮著,她脖子到鎖骨的地方根本不能看。 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謝薔背著書包朝校門外走。正值放學時間,校門口的馬路邊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 謝家的司機老早在外面等她,見她過來,替她拉開車門。 謝薔把書包放進后座,正要坐進去,身旁停下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看車牌號,是她熟悉的那一輛。 保時捷后座的車窗降下來,宋阮親切地喊:“小薔?!?/br> 謝薔頓了頓,“宋阿姨?” 宋阮說:“有時間嗎?我們談談?!?/br> 從柳明修鬧進醫(yī)院的那一刻起,謝薔就猜到宋阮遲早會找上門來。她和柳明修交往那么長時間,每一次吵架鬧分手,雙方長輩先是采取隔岸觀火政策,眼看火勢壓不住了,就該親自下場滅火了。 宋阮是柳明修的母親,也是她的長輩,宋阮親自到校接人,謝薔總不可能給一個長輩難堪。 況且,她也覺得是時候該和柳明修把話說清楚了。 謝薔上了車,宋阮便吩咐司機朝醫(yī)院方向開。 宋阮溫言溫語地道:“小薔,阿姨知道你生氣,明修那孩子的脾氣呢,有時候是大了一點……” 謝薔沒等宋阮說完,打斷道:“阿姨你不明白,這次不一樣,你是不知道柳明修有多過分。” 要不是覺得實在尷尬,謝薔真想把衣領扯下來,讓宋阮看看柳明修的“杰作”。 還有他那天晚上對她說的話。 那是人說的話嗎??? 謝薔怎么想也咽不下這口氣。 宋阮夾在中間做了和事佬多年,心知肚明謝薔的脾氣也是不好談的,要真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自己兒子鬧進了醫(yī)院,宋阮怎么也不忍心。 宋阮知道謝薔正在氣頭上,這下說什么都不管用處。她嘆了口氣,說:“明修現在在醫(yī)院里,不肯洗胃也不肯打針,我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吃了多少那種藥……但醫(yī)生也說了,怕一直拖下去,小毛病也會拖成大毛病?!?/br> 言下之意,還不是希望她去看看,幫忙勸勸。 謝薔不為所動,冷著臉道:“柳明修他命硬得很,把我克死了他都死不了,您就別cao心了。” 宋阮:“……” 宋阮沒想到謝薔態(tài)度那么堅決。她今天剛從國外回來,一下飛機就接到老劉的電話,說柳明修嗑避孕藥嗑進醫(yī)院了,起初宋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復確認了好幾遍。 最后宋阮確認自己耳朵沒出問題,又聽老劉復述了一遍當時的情況,知道他們昨晚在藥房門口大吵了一架。 柳明修是大半夜從人家家里出來的,宋阮是過來人,不可能猜不出發(fā)生了什么。 宋阮抽出小手絹擦了擦眼角的老淚,放軟了語氣對謝薔說:“就當阿姨求你幫個忙,明修他現在躺在病床上,醫(yī)生說他要是再不洗胃,他可能就……可能就……嚶……” 謝薔:“……” 謝薔眼睜睜看著宋阮說著說著就嚶嚶嚶了起來,哭得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真把那種唯恐中年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傷心悲痛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果真是親生母子,連哄人的功夫都是遺傳的。 柳明修承包了整個大藥房的避孕藥,當時人已經在車上了,他還一顆接一顆地把藥往嘴里塞,心想著吃吃吃,吃死了算了,反正吃不死也遲早被謝薔氣死。 就連柳明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總歸那一箱子藥被他吃了一大半,做胃部ct的時候還能看到大量藥丸的殘影。 他不肯聽從醫(yī)生安排洗胃,也不肯打消炎針。謝薔隨著宋阮剛到病房門口,聽見柳明修的怒吼聲從里面?zhèn)鞒觯?/br> “滾,誰都別碰我!” 病房里的醫(yī)療儀器,設備,護士手里的藥物,針水,通通都被他摔在地上。 滿屋子的人束手無措,誰勸也不聽。 宋阮站在門外,清了清喉嚨,“明修,你看看誰來了?!?/br> “誰來都讓他滾!”柳明修側躺在床上,背對著門口,根本沒看外面站著的是誰,隨手抄起枕頭朝那邊砸過去。 謝薔好歹是練過的,反應力要在一般人之上,隔空接東西點兒東西不在話下。 她反手抓住枕頭,望著床上的人,皺眉道:“柳明修!” 柳明修忽地像被按下了什么開關,停止了所有動作。 從昨晚到現在,入院不到一天的時間,全醫(yī)院的醫(yī)生和護士幾乎被他趕了個遍,連宋阮親自勸說也不聽。 謝薔來了,他倒是突然就消停下來。 柳明修緩緩撐著自己坐起來,大概是藥效副作用的關系,他現在看起來人不是太舒服,臉色很白。 他望向她,“你來這里做什么?” “你以為我想來?”謝薔沒好氣。 “……” 柳明修沒吭聲,神情哀哀怨怨的。 謝薔把肩上書包順下來,隨手放在沙發(fā)上??戳搜圩o士手里端著的針水,“你站在這兒做什么,給他打啊?!?/br> “哦……哦!”護士一直愣在原地,才反應過來。 護士剛朝柳明修靠近一步,柳明修便低吼道:“滾,誰要是敢碰我,明天就不要來醫(yī)院上班了!” 這是隸屬他們柳家集團旗下的醫(yī)療產業(yè),柳明修的身份在,說話必然算話。大多數醫(yī)生護士只是打份工,還真不敢貿然招惹他。 護士不敢動作,為難地看向謝薔。 謝薔皺眉,語氣不太好:“柳明修,你干嗎隨隨便便沖別人發(fā)火?人家又沒有做錯什么?!?/br> 要是能那么容易講得通道理的,就不是柳明修了。 何況人在病中情緒多,柳明修的少爺病就犯得更加厲害。 柳明修臉扭向旁側,看也不看她,“謝薔,你根本就不愛我。” “……” 謝薔不知道他突然蹦出這一句是想鬧哪樣,眼下是討論愛不愛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她走到他床邊,不帶情緒地問:“你打不打針?” 柳明修還是不看她,重重復復地說:“這個世界根本沒人愛我,我死了算了?!?/br> 謝薔:“……” 謝薔現在又氣又好笑,她好言好語地來勸,他還真來勁兒了。 好歹宋阮和一大波醫(yī)護人員還在床邊看著,謝薔不好采取什么暴力措施逼柳明修就范,以免毀掉自己在長輩心中多年的形象。 她對護士說:“把針筒給我?!?/br> 謝薔拿著針,有模有樣地用指尖在針管外壁彈了彈,把針水推出來一點兒。她不懂醫(yī)學,但從小看過的醫(yī)療劇不少,以她的聰明才智,怎么也能當個理論高手。 肌rou注射沒什么難度,外加對象是柳明修,她就更不用心慈手軟了。 謝薔最后問:“你打不打針?” 柳明修終于把頭扭回來,和她對視,“你愛不愛我?” 他那么高的個子,模樣清清俊俊的大男孩,就這么賴在床上。大概是生病的關系,人沒什么精神勁兒,反而顯得異??蓱z。 謝薔只覺得他是活該。她才不會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