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鞠禮很平靜，從她眼底，甚至透出一種讓王一曼感到疑惑的情緒。

    ——那是……憐憫嗎？

    是看弱者失敗時，會露出的那種可憐別人的眼神嗎？

    王一曼臉色瞬間沉下來，彷如自尊心被人踐踏般，胸腔里燃燒起熊熊烈焰。

    她不自覺攥起拳頭，指尖瞬間涼了下來。

    ——鞠禮是什么意思？！

    只這么一走神，王一曼的語速便慢了下來。

    之前那種自信又強大的氣場，瞬間瓦解。

    鞠禮就是在這時候開的口，直接打斷王一曼。

    她倒沒有與王一曼爭鋒，她只是看了下手機時間，然后轉(zhuǎn)頭湊近鐘立言，小聲說：

    “老板，我們約了愛果平臺的創(chuàng)始人，盛勇董事長?，F(xiàn)在不得不出發(fā)了?！?/br>
    王一曼是在跟鐘立言匯報工作，鐘立言走神關(guān)注其他事，她自然要停下來，等鐘立言處理完其他事再繼續(xù)匯報。

    于是，當(dāng)鐘立言轉(zhuǎn)頭聽鞠禮說話時，王一曼即便話才說了一半，也不得不閉嘴了。

    盛勇？愛果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

    他們賣個劇而已，又不是做戰(zhàn)略合作，能約到創(chuàng)始人？

    真的假的？

    王一曼和房艷都朝著鞠禮望過去，眼中有一絲懷疑。

    鄭子夏仰靠在椅子里，好整以暇，身體語言顯示著他此刻心情的放松。

    房艷目光掃過他，瞧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鞠禮大概沒有吹牛。

    鐘立言也挑眼朝著鞠禮定定望了望，眸底深幽似有深意。

    未多言，他直接點了頭。

    鞠禮便站起身，朝著房艷點頭示意后，帶著鄭子夏離了席。

    走到門口，似是感覺到王一曼始終追隨在背后的目光，停住腳步，她轉(zhuǎn)頭，目光直直射過去。

    居高臨下的，她垂眸對上王一曼眼睛，盯了幾秒，唇角挑起一個不怎么尊重的弧度。

    在看到王一曼眼中火焰后，她像是被對方的怒意取悅了，忍俊不禁，笑意漸濃。

    隨即，她輕慢的收回目光，在門把上一推，踩著小高跟鞋，甩開了裙尾。

    鞠禮離開會議室，只留下一個窈窕背影。

    王一曼靜靜坐著，望著那抹米白色背影，手指捏著尚未匯報完畢的文件，不自覺用力，將紙張捏皺，直至扭曲。

    忽然之間，會議室里像突然開了冷氣，涼颼颼的。

    第137章 多少錢？3？【3更】

    江海市冬天的冷是魔法攻擊，潮濕的空氣使體感溫度極低。

    從物理攻擊的燕京時出差到江海的人，其實很難適應(yīng)這種溫度。

    但盛勇幾乎每個月都要飛江海好幾次，漸漸也習(xí)慣了這個城市潮濕的空氣。

    反而開始能夠欣賞這座城濕漉漉的美，放眼一望，每一種顏色都那樣濃郁，像吸飽了汁水，嬌艷欲滴。

    像盛勇這種大忙人，但凡出差，必然將行程安排的滿滿的。

    來江海之前，這一星期的出差活動，就已經(jīng)讓他忙到甚至無暇在江海小資情調(diào)濃郁的酒吧，哪怕喝一杯酒。

    結(jié)果昨天晚上，他又臨時接到副總袁璐的電話，請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抽空，見一個人。

    一個占云的……秘書？

    若不是對袁璐這員大將足夠信任，他真的會覺得對方在戲耍自己。

    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很多老板想見他都難，更何況是個秘書了。

    而更令他吃驚的是，袁璐不僅要他見一下，她自己也趕今天最早一班飛機，來到了江海市。

    據(jù)說是占云今年最大的項目，他們需要與大胖鵝競爭，一定要搶下來的項目。

    昨天晚上，他認(rèn)真看過了袁璐發(fā)給他的《兵王》前三集樣片，制作的確精良，很適合愛果的用戶群體。

    但，就算再如何好，有沒有非他親自出馬不可的必要？

    這是要他拍板定一個很高的價格嗎？

    還是需要他親自確定什么方案的推廣和執(zhí)行？

    懷著這樣的疑惑，在江海市的愛果分公司辦公室里，他接見一家制作公司的老板，聽對方介紹其公司制作的甜寵網(wǎng)劇項目時，興致都降了許多。

    ——心思已經(jīng)全在占云的《兵王》這個項目上了，他實在是，很好奇。

    希望……對方不會讓自己失望吧。

    也希望袁璐的眼光，能一如既往的好。

    ……

    “夫人？這次咱們過去見盛總，你邀請了誰陪同助威呀？”鄭子夏一邊開車，一邊問鞠禮。

    今天出發(fā)去見人，就他們兩個，所以他開自己的車，來給她擔(dān)當(dāng)司機。

    “沒有，就咱們倆?！本隙Y漫不經(jīng)心道。

    她正腦內(nèi)排演著一會兒見到對方，要如何一步步抓住主控權(quán)，讓對方走進(jìn)自己的語境，成為自己獵物。

    盛勇能創(chuàng)建一家那么大的企業(yè)，成為行業(yè)三巨頭之一，絕不是個容易攻克的人。

    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喜怒哀樂，有需求，有利益取向——也就有可攻克的角度。

    她深吸一口氣，將包包抱了抱，希望自己的準(zhǔn)備，足夠充分吧。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這些日子這么多努力，能不能贏，也就看今天這一遭了。

    若盛勇這一關(guān)沒能拉到期望的效果，一切努力都白費，也將不再有成功的機會。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平靜。

    平靜。

    是的，當(dāng)面對盛勇的時候，她必須足夠淡定，足夠從容。

    不然，一步落下風(fēng)，將再難與對方站在同等位置談判。

    她又咽了咽口水，雙手捏搓在一起，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恐懼，身體竟不自覺微微戰(zhàn)栗著。

    鞠禮，別怕，你有可以承擔(dān)失敗的力量。

    便也無需在努力追求勝利時，因害怕失敗的來臨而顫抖。

    會贏的！

    你做了那么多努力，日夜不停的學(xué)習(xí)了那么多專業(yè)知識。

    向鄭子夏虛心請教了那么多經(jīng)驗和技巧。

    你做了那么多思考，竭盡了自己的權(quán)利。

    尤其，你還有系統(tǒng)，有系統(tǒng)饋贈的神奇物品。

    文思神筆、令人愉悅的小蛋糕、專注力保溫杯、點亮大腦的奶片兒等等等等，它們是那樣的神奇，為她插上翅膀，助她飛翔。

    自信起來，平靜起來，勇敢起來。

    慢慢呼出一口氣，她聽到鄭子夏又開口問她：

    “那……你有沒有潤色下推廣計劃？加強版之類的？一下扔盛總臉上，讓他大呼棒棒，請求合作？”

    鞠禮能從鄭子夏的語氣中，聽出他的緊張。

    她用舌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開口道：“沒有?！?/br>
    “……”鄭子夏沉默了下來，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安的點了點，張嘴還想說什么，卻又閉上。

    到現(xiàn)在，愛果的報價，仍比大胖鵝低近百萬。

    他們一路沒贏過王一曼，憑什么在最后時刻能贏？

    他焦慮的用手指搓摩包裹方向盤的皮革，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不過，子夏哥，這一回，你可以開口報價了?！本隙Y突然主動開口，聲音雖然有些緊，卻也并不露怯。

    “終于可以報價了？”鄭子夏挑眉，前面兩次他想報價，她都嚴(yán)厲阻止，這次卻主動提議報價？

    “那我們報多少？”他喉結(jié)動了動，紅燈停車時，忍不住轉(zhuǎn)頭看過去。

    鞠禮沉著臉，表情如她的聲音一般，是緊繃的。

    “一千九百萬一集?！彼f。

    聲音淡淡的，但很篤定。

    “你說什么？”鄭子夏皺眉，霍地轉(zhuǎn)頭，瞪圓了眼睛看她，不敢置信。

    紅燈閃爍，綠燈亮起。

    后面的車猛按喇叭，鄭子夏才不得不轉(zhuǎn)回頭看路，腳踩油門繼續(xù)向前。

    可他仍不罷休，又問了一遍：“多少？”

    “一千九百萬，一集?！本隙Y一字一頓道，語氣比之剛才，更加篤定幾分。

    “……”鄭子夏無言，沉默著，直到駛?cè)氪髲B地下車庫。

    直到坐上電梯，隨著一層一層上行，靠近愛果平臺江海市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