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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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般心緒,混亂渾噩,不知該何去何從?欲傾吐,可環(huán)視這個偌大的石邑城,她竟想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阿萱!” 茫然四顧間,一醇厚的熟悉男聲喊她,姜萱怔忪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怔怔循著聲音望去,一身藍衣風塵仆仆、靴尖沾泥漬的裴文舒正立在對面街角,微微蹙眉,關切大步行來。 “……裴大哥?!?/br> 裴文舒是前天入夜到了,裴崇已折返徐州,陳谷大戰(zhàn)一結束誰也攔不住他,心焦如焚的他帶了幾個親衛(wèi)連連打馬,親自趕到了石邑城。 消息帶到了,可惜也晚了。 姜萱不得空,他密切關注著衙署,她一出來,他就接訊趕來了。 一見姜萱這般狀態(tài),登時大怒,匆匆拍開一家茶館的門,他急問:“怎么?難不成他們還敢將此事怪罪于你?” 一個勢力的崛起,密報系統(tǒng)是必須的,這般倉促的時間內(nèi),還有人做得比她更好嗎? 他怒道:“此乃梁尚處心積慮,細作叛變之故!換了誰,也會立即將訊報發(fā)往前線!” 這不是一個人的責任,訊報發(fā)出去,同去的肯定還有原稿,判斷失誤的可包括中帳的所有人! “先前,難不成就沒建功?”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人家處心積慮,就算沒有育幼堂,也會是其他地方,哨兵出身的細作難道就能保證不出問題嗎? 梁尚這種算計誰經(jīng)得??? 裴文舒真動了怒:“可不能建功就是應當,出事就全是你的過錯!” 萬萬沒有這個道理的! 姜萱搖搖頭:“不是,沒人怪我?!?/br> 事實上,不但沒苛責,反眾人百忙之中不忘寬慰開解她。 裴文舒蹙眉:“那你莫要往自己身上攬?!?/br> 哪一支軍隊沒嘗過敗績?那一方勢力沒遭過背叛?再老練的情報組織,都是從鮮血中吸取教訓過來的,誰也不例外。 “……不,其實也不是這樣?!?/br> 這些道理,其實姜萱不是不懂,只是,只是,捂著臉半晌,她茫然:“我只是想,……或許,從前我想的未必是對的?!?/br> 仁義,存善,在能力之內(nèi),她從來不吝嗇于助人一臂。 所以即使這輩子,她生在這么一個亂糟糟的世道,她還是堅信,人間有善意。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可現(xiàn)在,沉甸甸的七萬生命撼動她的信念,她開始懷疑自己未必是對的。 以手撐額,憶起犧牲的諸多將士,情緒一下子壓抑不住,她捂著臉落下淚。 沒有多說,但她知道裴文舒聽得懂的,裴文舒是這輩子唯一一個理解并贊同她信念的人。 這并非討好,他本人志向也和她有許多共通之處。 一開口落了淚,似崩潰般,洶涌的情緒隨眼淚滾滾而出。 裴文舒霍地站了起身,“暴秦何以亡?寡仁少義也!林深則鳥棲,水廣則魚游,仁義積物自歸之。此雖亂世,仍應有所為有所不為,仁念絕不可斷也!” 他佇立窗畔,神色肅然:“若上位者不知仁義之道,以黎民百姓為芻狗,不擇手段,當民愈稀,傳承不繼,又何以為天下?” “無規(guī)矩難成方圓,有仁者方可長存。” 這世間斷斷不能少了心存仁義的人,尤其亂世,倘若人人都如張岱姜琨一般,那又會如何? 恐怕這世間才算真的沒了希望。 裴文舒肯定:“你沒有錯,你做得一直都是對的?!?/br> 見姜萱落淚,他心里也難受,肅然的神色和聲音俱緩和下來,他低聲說:“即便沒有育幼堂,難不成梁尚就不出手了?” 不可能的。 “沒有育幼堂,今日并州軍未必能避開這場血戰(zhàn),只你舊日不出手,就肯定有許多孩童凍死餓死?!?/br> “我想,即便是醫(yī)營里的傷兵,也必只會唾罵叛徒忘恩負義,而沒人認為你不該建育幼堂?!?/br> 細細寬慰許久,裴文舒溫聲道:“莫哭了,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多了。” 他固然想和姜萱多聚,但不是現(xiàn)在,她情緒不對,臉色也實在太差。 姜萱“嗯”了一聲。 傾訴過,哭過宣泄過,到底是要好一些的,她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勉強笑笑:“裴大哥,我回去了?!?/br> “我送你?!?/br> 命店家打了冷水來,裴文舒?zhèn)壬肀荛_,姜萱洗臉敷了一陣眼睛,打理好儀容。 情緒穩(wěn)定了許多,但人還是低落,久未安睡的身體疲倦乏力,腦袋有些沉沉的。 撐著桌子站起身,和裴文舒一起出了大門外,隨衛(wèi)牽來馬,她試了兩次,才翻身上去。 手足乏力,讓裴文舒和親衛(wèi)們好一陣擔心,護她在中間慢慢行著,小半個時辰才回到衙署。 已是九月末,迎面冷冷的風一吹,人好歹精神了些。 姜萱仰望映著夕陽余暉的湛藍天幕片刻,定了定神,朝裴文舒拱手一禮,“今日煩攪裴大哥了?!?/br> “你既稱我為兄,還說什么煩攪不煩攪的?!?/br> 他說得云淡風輕,但這個時候風塵仆仆趕到石邑來,報訊時眉宇間的懊悔,都足可見他背后下的功夫。 前日她驟驚心亂,根本沒顧得上多理,如今她認真道:“謝謝你裴大哥?!?/br> “也不許外道?!?/br> 裴文舒看姜萱,見她情緒好歹緩和下來,這才放心了些,見她下馬絆了絆,忙翻身下地一個箭步上前欲扶。 姜萱站穩(wěn)了,也不用,定了定神,“裴大哥我回去了?!?/br> “嗯?!?/br> 裴文舒相送。 兩人并肩才要轉身,卻聽后頭一陣軍靴落地的急促腳步聲,驟一定,隨即聽見府門甲兵見禮,“見過府君!” 一回頭,衛(wèi)桓正站在臺階上。 他臉色不大好看,目光落在裴文舒臉上,“裴大公子為何在此?” 作者有話要說:臨時要出個門,二更就這么多了,看在上一章肥更的份上,寶寶們不許嫌棄它短小噢! 么么啾!明天見啦~(*^▽^*) 還要感謝“笨笨忘123”扔了的地雷噠,筆芯! 第79章 衛(wèi)桓語調(diào)淡淡,目光銳利。 并算不上友好。 裴文舒明白得很,只他是徐州裴氏繼承人,不管外表如何謙和,心里也自有矜傲,并無意多說些什么,只淡淡道:“恰逢其會?!?/br> 恰逢其會? 怎么一個恰逢其會? 要知道石邑在太行山東麓,井陘如今還封著,這一片是戰(zhàn)場,再如何順路也不可能順到此處來? 衛(wèi)桓慍意又添了幾分,瞇了瞇眼。 裴文舒和他對視,哪怕他現(xiàn)在身處的對方地盤,他也未有丁點怯意。 “阿桓!” 眼見氣氛緊繃,姜萱立即叫停,和衛(wèi)桓解釋說:“裴大哥是來報信的。” 她回頭掃了一圈,見府門數(shù)十丈內(nèi)皆無閑雜人等,附近的都是心腹,才低聲道:“裴大哥探得梁尚有異常舉動,星夜兼程趕至?!?/br> 氣氛這才緩了緩,半晌,衛(wèi)桓淡淡道:“勞裴公子費心?!?/br> 衛(wèi)桓不喜裴文舒,裴文舒同樣對對方無太多好感,只顧忌姜萱,他頓了頓,“小事一樁。” 側頭看姜萱一眼,她今日狀態(tài)實在讓他不放心,告辭之前,他對衛(wèi)桓說:“阿萱這幾日歇息不好,你多留神些。” 這種叮囑式的話語,還隱含記掛,衛(wèi)桓心下登時就怒了,他阿尋何須旁人惦記?! “此事不勞裴公子掛心?!?/br> 話罷,牽著姜萱的腕子入了衙署大門。 姜萱匆匆和裴文舒告別,他步伐太大她跟不上,“你走這么快干什么?” 衛(wèi)桓驟停住腳步,側頭欲說什么,只瞥見她泛白的臉色,又咽下了。 緩了又緩,他才抿唇問:“你怎么碰上他了?” 衛(wèi)桓再是和她慪氣,再是因戰(zhàn)事郁怒,心里還是記掛她的,見姜萱臉色不對自擔心。 他被緊急軍務叫出,不忘招金嬤嬤來吩咐仔細照顧。 金嬤嬤自不敢怠慢,程嫣傷勢變化,她也跟著在后頭去了。 后來被揮退,她見姜萱臉色很不對勁,還出了門,當下不敢怠慢,忙托人稟了衛(wèi)桓。 衛(wèi)桓快速處理了要務,立即趕了過來,正匆匆要出門尋她,卻迎頭撞上她和裴文舒面對面在階下。 兩人靠得很近,甚至裴文舒還伸出手欲扶她的肩。 一腔擔憂登時轉為慍怒,壓了又壓,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只聽姜萱輕描淡寫說:“出了醫(yī)營大門碰上的?!?/br> 衛(wèi)桓想問的其實不是這個,他是想問她為何又和那姓裴的出去獨處了?明明這當口她并不閑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