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不及防，他急急撤后，極狼狽，卻也有些晚了，“呲”一聲皮rou劃破的輕響，登時血流飛濺。

    一招！

    僅一招！

    就讓可以稱得上一號種子選手的徐乾負傷，校場靜默一瞬，喧嘩大作。

    張濟“騰”一聲站起來，瞌睡全飛，目光炯炯。

    他急問：“這是誰？”

    邊上有負責解說的書記兵，立即道：“穿黑甲是裨將符石家中子侄，衛(wèi)桓。”

    “好！”

    張濟全神貫注盯著校場。

    而場中，確實激戰(zhàn)極酣，衛(wèi)桓不獨獨身手了得，騎戰(zhàn)也下過功夫，下盤極穩(wěn)，一柄足足數(shù)十斤重的長柄大刀上翻下飛，輕松自如。

    其實，如果他抽出腰間平時用慣的薄刃，他早就勝了。但他沒有，他清楚營中選將，講究的都是沙場拼殺，重刀馬戰(zhàn)才是加分項。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刀，即如他的臂膀，進退自如，心隨意動，“鏗鏗錚錚”的銳響又急又快，他刀勢凌厲，寒芒攝人。

    驟他挽起半朵刀花，眉目一厲，一蹬馬鐙騰身躍起，刀光迅猛如同白練，倏地一停，停在徐乾咽喉半寸。

    徐乾身上血跡斑斑，一停，舉在半空的長矛收起，矛尖向下，“我敗了?！?/br>
    他喘息著，面上殘存戰(zhàn)意仍有些激動，目光坦然。

    衛(wèi)桓緩緩撤了長刀，收回視線。

    “好！打得好??！”

    “太厲害了??！”

    校場激戰(zhàn)一收，場外喝彩聲卻陡然再度拔起至一個新高度，瞬間掌聲雷動，喧囂震天。

    “好，好，好?。　?/br>
    高臺上緊繃氣氛這才一松，張濟猛一擊案，連連說了三個好字。

    又驚又喜。

    ……

    符府。

    日已西斜，余暉染紅院外的一片天空。

    這個時候，校場選拔該完事，結(jié)果要出來了。

    楊氏有一撥每一撥撇著蓋碗，呷了口茶，吩咐：“去門口迎迎，看大郎回了沒？”

    婆子應了一聲，正要抬腳，卻聽一陣軍靴落地聲起，又重又急，快步而來。

    抬頭一看，卻是符亮轉(zhuǎn)過后房門。

    步伐快且猛，臉色發(fā)青，很是難看。

    楊氏心一沉，蹙眉問：“難不成他還出彩了？得了什么位置？”

    這個“他”說的是說，母子心知肚明。

    符亮臉色沉沉，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校尉?！?/br>
    “張司馬重贊，當場點了他為典軍校尉！”

    作者有話要說：愛你們！寶寶們記得留評嘿嘿，小紅包阿秀明天一起發(f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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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校尉，領(lǐng)軍過千人，為軍中中等武職，這也是一個承前啟后的位置，因為它距離將級只有一步，一旦立功，即可躍身為將。

    年輕人若是被放在這個位置，即是被寄予極高的希望，要重點栽培。

    換而言之，衛(wèi)桓現(xiàn)在距離符石也就差一級而已，一旦建立功勛擢升，即可平起平坐。

    校場選拔，校尉一職已是頂峰。

    這十來年間大大小小這個多場選拔，直接被授任為校尉的，不超過一掌之數(shù)，如今全都是上郡乃至整個并州有名的悍將。

    衛(wèi)桓之名，已傳遍整個定陽。

    “真的嗎？太好了！”

    姜萱自然清楚校尉的意義，等待一天，驚喜交加，都坐不住，站起來回踱了幾步，“太好了！”

    能感覺她由衷喜悅，衛(wèi)桓也勾了勾唇，露出一絲笑。

    “是真的?！?/br>
    衛(wèi)桓私底下，雖仍舊冷清話少，卻比外頭好得太多，身上那種孤峻拒人于千里的氣息也褪了，整個人和緩了不少。

    見姜萱感興趣看著，他便多說了兩句：“校場比武結(jié)束后，略略考究，當場定下了?！?/br>
    后續(xù)的對戰(zhàn)，沒了徐乾般人物，他更是勝得輕易，凌厲刀鋒一出，干脆利落解決對手。

    后來高臺那邊來人召，過去略略考究了兵法，見他也通，校尉一職當場就定了。

    姜萱很高興，現(xiàn)如今一入營，就有自己的麾下兵丁，是非常好的一個開始，起步高，后面就容易太多了，至少也省了幾年熬資歷的時間。

    很好，非常好！

    “那你要嚴謹……，你身上可有傷？”

    一邊走一邊說的，入了夜外頭昏暗看不真，一進門，姜萱立即見衛(wèi)桓手背上的血點子，定睛一看，黑色甲片上也沾有一些，她眉心一蹙，急急就問。

    說著，她低頭查看。

    “沒，這不是我的血。”

    衛(wèi)桓伸出手臂，給她看清楚了，這是從外頭濺上去了。

    姜萱這才放了心，開了衣柜給他取了便服：“那趕緊換了罷，舅舅怕也該回到了?！?/br>
    將衣衫遞給他，衛(wèi)桓接過轉(zhuǎn)到屏風后。

    “斯斯索索”的換衣聲，姜萱和姜鈺在小圓桌旁坐下，她叮囑：“你日后且小心些，能不傷就盡量避過。”

    看他這傷痕累累的。

    屏風后“嗯”應了一聲。

    衛(wèi)桓才換下輕甲，符石就歸家了。

    他大喜之色溢于言表，握住衛(wèi)桓的肩，上下打量一番，欣喜又激動，高聲道：“擺宴，上酒，我們?yōu)榛父鐟c功！”

    符石對外甥的身手十分自豪的，今日之前，就命備下就猜家宴，準備慶功。

    現(xiàn)在衛(wèi)桓的成績，比他預料得還要驚喜太多了。

    一聲令下，酒菜魚貫而上，三大碗烈酒下去，符石臉上通紅，眼睛也泛了紅，扶著衛(wèi)桓的肩，聲音有些沙啞，“好樣的！你是個有能耐的好孩子！”

    你娘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最后一句，符石沒有說出來，這等大喜的時候，不想提些傷心事。

    仰首喝了一大碗酒，壓下心中酸澀的鈍痛，符石情緒隨即激昂起來了。

    “好！”

    他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符氏乃太原符惇之后，先祖驅(qū)逐匈奴悍勇無雙，如今總算后繼有人！”

    別看符家如今式微，實際也是名人之后，先祖符惇乃前秦上卿蒙恬麾下第一猛將。

    蒙恬北擊匈奴，威震北疆，乃赫赫有名的當世驅(qū)北虜?shù)谝蝗恕?/br>
    而符惇，草莽貧民出身，不過機緣巧合旁觀授武三月，竟有所得，之后投身軍旅，從布卒磨礪至大將軍，一身青甲驅(qū)胡虜，七尺長槍動北疆。

    端是天賦絕倫，悍勇無雙。

    先祖之威，后人敬仰，可惜自符惇之后，再也沒出過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物，子孫日漸平庸，唯余飲恨嘆息。

    直到今日，衛(wèi)桓橫空驚艷。

    符石知道外甥優(yōu)秀，但他萬萬沒想到能到這般程度，同樣是校場一鳴驚人，仿佛族志記載重演一般的情景，符石當時渾身血液直都往頭頂沖。

    激動的。

    “桓哥好樣的！馳騁沙場，再建功勛，定不遜當年我符氏先祖之威！后繼有人，后繼有人啊！”

    這句話一出，家宴氣氛推至頂峰，符非符白忍不住高聲叫好，面色漲得通紅。

    唯有楊氏符亮表情一僵，本就勉強的笑意都有些維持不下去，臉色難看。

    符石拍了拍外甥的肩膀，笑道：“舅舅那里有些祖上留下的手札，是先祖親手所書的用兵之法，明日舅舅給你拿來，你要好生研讀?！?/br>
    衛(wèi)桓一直清冷鎮(zhèn)定，看著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直到這時，才露出幾分興趣，“謝舅舅?！?/br>
    ……

    一場家宴，人數(shù)不多，只是氣氛極其熱烈，最后符石酩酊大醉，伏案不起，符非符白兩個也東倒西歪。

    衛(wèi)桓以手撐額，微微闔目，昏黃的火光映照下，他白皙側(cè)顏泛起一片酡紅的胭脂色。

    他不熱衷杯中物，只這是為他慶功，怎么也沾些，最后喝的也有些多。

    楊氏攙扶符石，由符亮護送往后院去了。

    姜萱目送罷，站起扶了衛(wèi)桓起身。

    符家伺候的人少，攏共幾個婆子，已分出兩個背著符非符白回去了，剩下的七手八腳忙著收拾狼藉，幾步路，也不多吩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