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識正給毛茸茸的碗蓄水，聞言沒什么表情，反問她：“所以呢？”

    “所以你不讓我看原著的要求不成立?！奔o寧寧還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捏著的還是剛那疊資料里的第一頁。

    她停下來思索了一番，還是沒想通：“你是不是對所有參與《挽歌》拍攝的人都這么要求？”

    秦識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問題？”

    當然有問題！

    “雖然你是導(dǎo)演你說了算沒錯，可《凋零錄》不是什么十八線作者寫的網(wǎng)文，而是很出名的民國文學(xué)著作，就算沒看過原著也總會聽說過，請問你這樣要求的意義何在？”

    秦識用她的話回答她：“我是導(dǎo)演我說了算?！?/br>
    紀寧寧脫力的側(cè)倒進沙發(fā)里：“我不接受，你太專權(quán)了……”

    秦識笑著過去坐下，彎身撿起滑落在地上的其中一頁，“跟我合作過的人都說我專權(quán)，沒什么好否認的?！?/br>
    如果說‘詭異華麗悶sao’等等是他的電影給觀眾和同行的直觀感受，那么‘專權(quán)’一定是他拍電影時的絕對不能撕的標簽。

    秦識道：“民國有一大批作家，文學(xué)著作多了去了，以前看過不能表示什么。但如果在‘準備參與《挽歌》拍攝的’前提下，專誠去看《凋零錄》我不同意?！?/br>
    毛茸茸主動用腦袋去拱紀寧寧垂在沙發(fā)側(cè)的手。

    她秒懂，邊給它撓舒服，邊問秦識：“為什么不同意？”

    身為主創(chuàng)團隊，在電影開拍前去了解原著，不自夸有多敬業(yè)吧，可這么做哪里不對了？

    “我想拍的《挽歌》和原著沒多大關(guān)系?！鼻刈R交疊雙腿，十指交疊抱住膝蓋，“你的想法我理解，但是在看的過程中，你會不可避免的從專業(yè)角度出發(fā)去設(shè)計設(shè)想，容易先入為主。等到我再對你說我的要求時，你會把你一早就有的想法告訴我——你要做這個東西。”

    紀寧寧抬起身，斜睨他：“難道這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秦識給她飛了一記溫柔的眼刀：“如果你自己做導(dǎo)演，那很正確。你是嗎？”

    紀寧寧從沙發(fā)上坐起來，用那只給毛茸茸撓過癢的手，撓頭皮。

    秦識在一旁看得直蹙眉頭，嫌棄得不行。

    她恍然不查，一臉嚴肅道：“按照你這說法，整部電影只有你一個人在創(chuàng)作，我們只是受你擺弄的機器人?！?/br>
    秦識擺出‘我是導(dǎo)演我說了算’的大爺嘴臉：“對，說得沒錯。國內(nèi)外有自己風(fēng)格特色的導(dǎo)演都這德性，我不把風(fēng)格統(tǒng)一，召集一群人來搞原創(chuàng)，你想做現(xiàn)實主義，他想要魔幻，再來一個人給我表演無厘頭，成什么了？你把手給我放下來！”

    玩了貓又去撓頭，不像話！

    紀寧寧不得趣的收回爪子，強行壓到大腿下，徑自思索了一會兒，想通了，“行吧，大家都是牽線木偶，看你功力了導(dǎo)演?！?/br>
    秦識悶笑了聲，都不點出她想通的關(guān)鍵點在于：不管是被控制還是隨心所欲的創(chuàng)作，能夠參與到這次拍攝，她一定會受益。

    這才是事實！

    紀寧寧又拿起別的原件看，恰好是祁挽歌的角色設(shè)定。

    初次登場的穿著，性格表現(xiàn)，還有場景臺詞都有一些，加上秦識親自用筆附加的屬性，以上元素匯聚在一起，祁挽歌的形象躍然于紙上，變得生動起來。

    紀寧寧越看越沉默……

    秦識眼神兒好，知道她看的是什么，便問：“有什么想法？”

    紀寧寧揚了揚手里的設(shè)定：“單說女主角，不知道你有沒有一個感覺，我覺得……這個角色太適合喬欣了！”

    秦識點頭：“如果明天試鏡她發(fā)揮得好，女主角應(yīng)該是她?！?/br>
    紀寧寧下意識想起了唐景珩：“那你的投資商……”

    秦識意味不明的‘嘖’了聲，不太愿意在這節(jié)骨眼上提起唐小爺，“他隨意可以撤資，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紀寧寧雙手撐在沙發(fā)上，不自覺向他那邊傾身靠過去。

    及肩的頭發(fā)被她剛才撓那幾下?lián)系糜行﹣y，幾根呆毛從柔順的發(fā)間突出上翹，配以她水靈靈的圓眼，困惑的表情，猝不及防的可愛，秦識胸口里驀地一震。

    這種該死的被電到的感覺。

    又來了……

    “撤資是不可能的，我的電影從來不缺投資商。只不過如果喬欣真的拿到女主角，唐景珩還單著制片人的身份，他們兩個是對活祖宗，電影沒殺青前離他們遠點，避免被誤傷。”

    秦識說完，用手抵在紀寧寧的腦門上，狀似嫌棄的把她推出一定的距離，起身上了樓。

    樓梯都上到一半兒了，聽見紀寧寧喊他。

    他停下來，垂眸朝她那邊居高看過去。

    紀寧寧跪坐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貓，笑得不諳世事的模樣，“秦導(dǎo)，期待你的擺弄啊～”

    秦識：“……”

    秦識：“神經(jīng)?。　?/br>
    作者有話要說：

    秦識：她在撩我！她是不是故意的？

    第36章 臉色

    來到周五這天，秦導(dǎo)在南影大禮堂的試鏡，吸引目光無數(shù)。

    紀寧寧按著生物鐘從床上坐起來時，外面天還沒亮。

    抓過手機看時間，發(fā)現(xiàn)微信快被擠爆了——

    6點15分，飛天珩爺：【早啊小寧寧，期待與你在校園的相遇[壞笑]】

    6點18分，飛天珩爺：【哎呀我跟你直說吧，我一會兒要來你們學(xué)校全程跟進試鏡進度，履行一下制片人的責(zé)任，當然這件事秦導(dǎo)還不知道，你別告訴他，我想給他個驚喜?！?/br>
    6點31分，飛天珩爺：【下面重點來了，我琢磨今天周五啊，試鏡完了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熱鬧下，你怎么說？】

    紀寧寧首先受不了唐景珩三天兩頭換微信名的臭毛病，其次想說你履行制片人的責(zé)任是假，試鏡結(jié)束招呼大家吃喝玩樂才是真，對吧？

    最后，紀寧寧不腹誹了，用實際行動進行勸退：【制片人來盯試鏡是沒問題的，可你不怕遇到喬欣嗎？】

    此時為早6點55分。

    唐景珩秒回：【臥槽差點忘了這回事！改日必報救命之恩！跟秦導(dǎo)說寶寶今天不來了，讓他別失落。好了我去補美容覺了，晚安?！?/br>
    紀寧寧：“……”

    擺平了這位小爺，接下來是聲稱做了整晚噩夢的烏小雅同學(xué)。

    6點35分，精分的小烏鴉：【你起了嗎？昨晚在夢里模擬試鏡一晚上，我差點崩潰了……】

    6點49分，精分的小烏鴉：【剛跑完一千米，你起了回我，想和你約早餐qaq】

    6點57分，精分的小烏鴉：【我勒個去，學(xué)校門口巨多記者，小門鎖了，張大爺那身制服簡直了哈哈哈哈，記得帶出入證！】

    看第一條的時候紀寧寧醞釀安慰的說辭來著，第二條就發(fā)現(xiàn)安慰是多余的。

    看到到第三條內(nèi)容，已然確定小雅是個勵志girl，遂，正能量的回復(fù)：【起床，收到，待會兒2號食堂見！】

    精分的小烏鴉：【這么遷就我？[壞笑]】

    2號食堂在播音主持藝術(shù)學(xué)院隔壁，和紀寧寧他們學(xué)院離得有些遠。

    紀寧寧義無反顧道：【今天無條件為雅姐打電話！】

    幸福的小烏鴉：【有你陪伴，甚是榮幸！】

    微信名的前綴都改了！

    紀寧寧沒轍的笑著搖頭，起床！

    *

    樓下客廳，主燈被打開了。

    秦識比她起得早一些，人在廚房里。

    熟悉的咖啡香溢得家里到處都是，亦苦亦甘的味道鉆進紀寧寧的鼻息，把她引到廚房前，和端著咖啡走出來的秦導(dǎo)碰個正著。

    今天秦導(dǎo)的穿著，乍看簡單舒適，細看俱是挑人挑氣質(zhì)的單品。

    白色的粗線織的純花紋高領(lǐng)羊絨毛衣，臂膀和胸圍比較寬松，下身恰到好處的收腰，將男人寬展的肩和粗狂的骨架修襯得更具有男人味。

    黑色的西裝休閑褲顯得腿很長很直，而且必須是穿上鞋后剛好露出腳踝的那種長度。

    這樣才好看。

    根據(jù)紀寧寧的目測，西裝褲應(yīng)該是薄款。

    她迅速將他打量完畢，末了，目光定格在他褲腳和拖鞋之間，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不打算穿襪子嗎？”紀寧寧對秦導(dǎo)類似找死的穿著打扮，略感吃驚。

    天氣預(yù)報說，下午可能有雪。

    “今天要在大禮堂給孩子們試鏡?！贝蠹s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秦導(dǎo)的語氣聽起來是包容隨和又有愛。

    紀寧寧只覺得他今天格外膨脹：“所以呢？”

    秦識認真說道：“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

    鑒于他接下來可能會忙得連上醫(yī)院看病的時間都擠不出來，紀寧寧好心提醒：“不知道你有沒有關(guān)注學(xué)校的公眾號，周一發(fā)過通知，說是大禮堂連著多媒體樓在做管道檢修還是什么，總之那片是沒有暖氣的。”

    “所以呢？”輪到秦識反問她。

    紀寧寧皺起眉頭，嚴肅地：“不穿襪子容易感冒?！?/br>
    秦識側(cè)首看向沙發(fā)處，像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我有超厚的羽絨衣。”

    她目光跟隨看過去，果真看到一件煙灰色帶絲絨質(zhì)感的長款羽絨服。

    想象中，本身就衣架子的秦識穿上身應(yīng)該很好看很有范兒。

    可這和他不穿襪子有毛關(guān)系？

    紀寧寧不愿意配合他這風(fēng)情，專注強調(diào)：“寒從腳下起啊，盆友?！?/br>
    秦識停下一瞬，本來想反駁的，但是難得倔強那么關(guān)心自己，讓他有一丟丟心花怒放。

    “不如你給我做個早餐，吃飽了人就暖了。”

    “早上我已經(jīng)以‘喬欣會參與試鏡’幫你阻擋想來湊熱鬧的改名狂魔唐少爺。同一時間答應(yīng)去2號食堂和小雅吃早餐。接著上課，早上安排不了你了，請你下次提早預(yù)約?！?/br>
    隨著紀寧寧矜持語畢，秦識也變得和她一樣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