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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千年女皇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換好衣服檢查沒有任何紕漏,陸楠才急忙提著拖地的長裙往樓下書房跑。最開始很不習(xí)慣經(jīng)常不小心踩到裙擺導(dǎo)致差點摔倒,現(xiàn)在好歹適應(yīng)了一些。不過要她像其他貴婦那樣慢吞吞幾分鐘都跨不出兩步依舊做不到,反正也沒人敢指責(zé)她走路的方式太粗魯。但是考慮到自己堅持不肯穿束腰衣,而其他宮廷里的女人無一例外都綁著那刑具一樣的東西,陸楠又覺得不能責(zé)怪她們走路太慢。

    她非常希望自己以身作則,能讓這些自我戕害卻毫不知情的女人們能有脫掉束腰的一天。現(xiàn)在看來肯定還不到時候,不過根據(jù)她的著裝喜好,原本充斥著浮夸奢侈的宮廷之風(fēng)漸漸有所轉(zhuǎn)變,出入宮廷的女人們都不再打扮得那么珠光寶氣花枝招展。陸楠很欣慰的看到那些最開始刺瞎她眼睛的夸張巨大帽子和發(fā)飾都消失了。就該這樣才對嘛,生產(chǎn)力如此低下卻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地方,簡直是天理難容。

    負責(zé)傳話和帶路的侍從當(dāng)然不會不長眼睛的趕在女王沒到書房之前把人帶進來,于是陸楠還算從容的進了書房,擺好架勢在書桌后的扶手椅上坐下。即將要面對的也算是帝國的強權(quán)派人士,無論是聲望還是人氣,陸楠都不可能輕易將他怎樣。如果在東方,皇帝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看不順眼的大臣懲治一番??墒窃谶@里,任何東西一旦沾上了教會,就會變得非常麻煩。特別這還是個被教皇親封的圣人。陸楠看似鎮(zhèn)定,心里其實還是感到了一點緊張。她從未如此迫切的期望這位騎士先生是個好相處的對象,否則……她一時半會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

    “騎士,弗洛朗.德.阿弗里,依照女王陛下旨意,覲見。”

    由于是比較正式的召見,所以門口的司儀官特別大聲的喊出了侯見者的封號頭銜還有全名。這位騎士大人雖然赫赫有名,但他在貴族里的階層并不高,只是最下一層的騎士。當(dāng)然沒有哪個貴族敢輕視他這位從查理大帝時期世襲而來,還接受過教皇加封的騎士。嚴(yán)格的說,其實騎士之下還有兩個階層,準(zhǔn)男爵和騎士侍從。但在大眾眼里這兩個階層不能算作貴族,基本都是貴族家的附庸和騎士的隨從而已,所以陸楠都沒怎么在宮廷里見過有這兩種頭銜的人。

    伴隨著司儀官的聲音,陸楠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可見來人勢必身材不是一般的高大。果然,隨著門被推開,走進來的男人讓陸楠都忍不住小小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好歹也是西方,還是吃著牛羊rou長大的,這里的男人女人都不矮,一米八以上的高個子遍地都是,連陸楠自己都有一米七左右。但是怎么說呢,能長得像眼前騎士先生這么高大的人,陸楠真的還是第一次見,保守估計他至少也有一米九五以上吧。他進門的時候甚至還稍微彎了一下腰,免得被門框撞到頭。

    “向您致以至高無上的敬意,女王陛下。”

    騎士低下頭以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對著陸楠行了個常見的禮,他的聲音倒是非常柔和,完全不符合給人的第一印象。一般來說長得太高的人很容易給人一種行動不太敏捷的感覺,但是這位騎士先生卻絲毫不顯得遲鈍。因為趕路的關(guān)系他穿著很普通的短外套,上面還全是灰塵泥土,以他的身高來說真是瘦得很厲害了。但是他身上卻又沒有那種瘦子的孱弱,哪怕沒有明顯膨脹的肌rou,依舊能感受到那種隱藏著隨時可以爆發(fā)的力量。

    他一進來就低頭行禮,陸楠完全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到一頭至少兩個月沒洗的油膩頭發(fā),上面也一樣都是灰塵泥土,發(fā)絲都亂糟糟的黏成了一團,幾乎看不清原本是什么顏色,大概是棕色或者淺褐色的吧。陸楠早就習(xí)慣了這里的男人大多不講衛(wèi)生更不喜歡洗澡,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形象也和他圣騎士的稱號太不符合了吧。

    “阿弗里先生是吧,請坐,真是抱歉,非常急迫的把您從東方前線召回,您一定很累,先坐著休息一下。”

    心里嫌惡無比,臉上還是和藹可親,陸楠擺出了自認為最端莊最優(yōu)雅的笑容,溫和的說。

    阿弗里抬起了頭,對陸楠投以冷淡的一瞥。

    怎么說呢,他的臉也一樣看起來很糟糕,長期的風(fēng)吹日曬使得他的皮膚又黑又糙,鼻翼兩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兩條深刻的法令紋??杉幢闳绱?,依然無法掩飾他端正到苛刻的長相。他似乎天生就長著一張象征正義和光明的臉,無論任何人,一看到他就會頓時產(chǎn)生安全和信賴的印象,就是那種電影里標(biāo)準(zhǔn)軍人和警察的模樣。連陸楠都忍不住覺得,長著這么一張臉的男人,不太可能是壞人吧。

    唯一和他長相不太協(xié)調(diào)的,就是他的眼睛,太過銳利,太過冰冷。那是見過地獄一般尸山血海的人才有的眼睛,只要和他視線相對,就知道這個男人意志堅定,必要的時候可以冷酷得可怕,一旦下定決心,沒人能動搖他的決定。

    陸楠被他一盯,頓時像被針扎似的,下意識移開了視線。這個男人身上帶著的殺氣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到底殺了多少人才會連呼吸間都帶著血腥氣。但是他整個人卻不顯得戾氣十足,反而有種沉靜安詳?shù)囊馕?。他會讓人本能的敬畏,卻不至于害怕。也許圣經(jīng)里描寫手執(zhí)上帝之劍的熾天使就是這幅模樣,和他相比,雇傭兵頭子真的也就只是一只狂叫暴跳的瘋狗而已。

    只是這位熾天使卻明顯對陸楠的好感不高,臉上的尊敬也只是看在她身為君主的份上。陸楠很清楚他為什么這樣的原因,只是事先打好的腹稿現(xiàn)在卻沒法拿出來用,騎士先生不是那種可以輕易靠耍嘴皮子賣好就能討好的對象。

    “我不知道您心里有著怎樣的誤會,但不管有任何疑問我都會一一如實回答,所以先請您坐下稍微休息一下好嗎,真的很抱歉,我確實沒想到您會這么快趕回來,否則我也不會下令讓您立刻進宮,一定會讓您先回家一趟好好休整再說?!?/br>
    刻意的放低了身段,陸楠以最誠懇的態(tài)度真心實意的看向他,這種態(tài)度讓騎士先生稍有動容,原本僵硬的表情緩和了一點。他只稍作猶豫,便干脆的接受了陸楠的好意,直接在事先準(zhǔn)備好的椅子上坐下,陸楠又急忙叫人給他送來熱毛巾和熱茶。

    這兩樣?xùn)|西讓疲倦的騎士稍微振作了一些,臉上也涌起了一點血色。他拒絕了陸楠端食物的提議,擺手示意圍著他的侍從們退下,便若有所思的看著陸楠,看來是要她先說話。

    這樣的人,和他玩任何花招都沒用,也許還會因為撒謊而徹底的激怒他。陸楠當(dāng)機立斷的甩掉了原本的計劃,也不再端著女王的架子,而是以一種有些惶恐不安的姿態(tài),擺出了十六歲少女應(yīng)有的模樣。

    “您……是不是在路上聽到了什么虛假的傳言?所以您生氣了?”

    “不,沒有這樣的事,陛下。”

    見他還愿意回答自己的問題,陸楠稍微松了一口氣。盡管她從不屑于靠著賣弄風(fēng)情去收買男人,而眼前這個男人明顯也不是那種會被美色吸引的類型。但是必要的時候,她還是可以發(fā)揮一下女人天生的本領(lǐng),以弱者的姿態(tài)來緩和男人的怒氣。既然可以來軟的,她為什么非得硬杠呢。

    “我并不是想要撤銷您的職務(wù),也沒有找人取而代之的打算。關(guān)于這一點我可以對著天主發(fā)誓?!?/br>
    即便是擺出了楚楚可憐的表情,騎士卻絲毫沒有動搖,他用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冷漠的問:“那么您又為什么要把我急召回王都。您可知前方的戰(zhàn)況多么危急,臨時調(diào)走指揮官,萬一發(fā)生任何變故,異教徒的軍隊就會長驅(qū)直入,踏入我們的國土。這樣的決定,難道您打算告訴我,只是一時興起嗎?”

    他并沒有大聲斥責(zé),甚至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出現(xiàn),但陸楠還是受到驚嚇?biāo)频耐笠谎?,捂著胸口,惶恐的說:“我并沒有這樣的意思,阿弗里先生。我一直都非常的信賴您,您看,前幾次您寫信過來,我不是都第一時間把一切東西都送過去了嗎,甚至連問都沒有問一句?!?/br>
    提到之前的幾次運送補給,騎士不禁稍稍為之動容,而且注意到女王有些瑟縮的模樣,他意識到對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不是那些兇殘的敵人,他也不該對自己的君主如此無禮。

    “非常抱歉,嚇到您了嗎,我并沒有想要質(zhì)問您……請原諒,陛下?!?/br>
    陸楠沖他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小白花的微笑,嗯,看來必要時刻,她的演技還是蠻出色的嘛。果然,圣徒還真不是吹的,騎士先生沒有辦法對一個年幼的少女?dāng)[出高冷的姿態(tài),這一點他可比安茹公爵好太多了。陸楠只怕騎士先生是個不管不顧的假圣徒,既然他看起來還真的很紳士,就別怪她隨便甩鍋到別人身上了。

    為了達成目的,陸楠也不介意扮演一下無助惶恐少女的。這不叫慫,這叫戰(zhàn)略性示弱。

    大大的松了口氣,陸楠微微前傾,用不安又有些無奈的表情,低聲的說:“您應(yīng)該知道,我原本就不是被看好的繼承人,這個王冠,幾乎是毫無預(yù)兆的從天而降。在此之前沒人能想到我會成為女王……我實在是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治理一個國家,其實,我心里非常的害怕?!?/br>
    換成其他人在場肯定會大翻白眼,叫嚷著陛下您說的是誰啊我們怎么不認識。但是騎士先生遠離王都,對陸楠一無所知。再說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一個僅僅只有十六歲的少女在這樣的情況下坐上了王位,心里惶恐畏懼也是理所當(dāng)然。不過騎士先生不是那種可以隨時都口若懸河給出無數(shù)安慰的人,對此,他只是點點頭,表示他可以理解。

    “我已經(jīng)很努力的在學(xué)習(xí)了,真的,可是,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么順利。特別是所有的大事都由幾位樞密院的大臣掌控著,我根本就沒法插手。”

    陸楠沮喪的攪弄雙手,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媽呀,她為自己驚人的表演震驚了,看來人類果然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

    “也許您不太清楚,現(xiàn)在國庫里已經(jīng)沒有剩下多少錢,實在是沒法再支付軍團的費用。我知道您在防線上非常的辛苦,我想用自己私庫的錢暫時先頂上??墒沁@個想法卻遭到了其他大臣的一致反對,他們說……說……”

    見陸楠一副為難的模樣,騎士低聲說:“不必了,陛下,我大致能猜到他們說的內(nèi)容。”

    “特別是樞密院的政務(wù)大臣,安茹公爵。他說了很多對您不利的話。”

    飛快的思索了一番,陸楠把黑鍋甩到了安茹公爵身上。其實她最開始想甩給弗蘭德斯公爵的,但是這家伙肯定不會配合她的表演,只能委屈一下安茹公爵了。反正他現(xiàn)在就是個仇恨吸引器,也不差這一點半點仇恨值。

    “我不想把您從防線召回,可是安茹公爵卻認為,有些事情必須要您親自到場解釋說明,不然的話……您也許就……抱歉,那些話太可怕了,我不想在您面前重復(fù)一遍?!?/br>
    抱歉的笑了笑,陸楠尷尬的轉(zhuǎn)移話題,不過她相信騎士先生肯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所以最后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還是按照他們的意思下了命令,但是我特別強調(diào)以請您暫時回王都休整的名義,而不是任何對您不利的理由??墒菦]想到,最后還是變成了這樣。對不起……”

    雖然自信自己的演技絕對毫無破綻,但至于騎士先生相不相信這個理由,陸楠心里還是挺沒底的。但是無論如何,就算他看出來自己是演戲,但女王都做出這樣的低姿態(tài)了,他還能不依不饒嗎?呵呵,心里再不爽還不是得咬著牙吞下去。

    不過看阿弗里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軟化了不少,不像一開始那么硬邦邦拒人千里,應(yīng)該是信了吧。陸楠估摸著這位先生常年和異教徒打仗,對女人應(yīng)該沒那么豐富的經(jīng)驗。要是對香檳公爵,她就不會來這一套了。那位仁兄比她還能演,陸楠覺得自己的演技都是通過觀摩他而得到了巨大成長。

    “這也不是您的錯,請不用放在心上。”

    他很客套的回答了一句,到底也是世襲的貴族,基本的禮節(jié)依然存在。陸楠用手帕擦擦眼角,勉強的笑了笑。

    “算了,您太累了,有什么話我們后面再詳談。您放心,我不會干涉您在東方防線的任何事宜,而且我保證最多只需要幾天您就可以帶著新的補給回去了?!?/br>
    過猶不及,陸楠覺得今天差不多就行了,看騎士先生若有所思,她也不想繼續(xù)下去被看出破綻。

    “我記得您在王都沒有宅邸,所以我已經(jīng)提前把一處最近的行宮收拾了一下,您暫時就住在那里,可以嗎?”

    騎士先生皺了下眉頭,勉強的答應(yīng)了。陸楠又和他寒暄了幾句,就叫人來護送他回去休息。她站在窗戶前面確定馬車已經(jīng)駛出王宮,便一個箭步竄到門口,大聲喊道:“傳令官,傳令官!去把安茹公爵請過來,要快,我要立刻見他!”

    為什么要見安茹公爵?當(dāng)然是趕緊對口供免得露餡啦!

    第101章

    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安茹公爵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王宮。他在王都的宅邸距離不算太近,一天幾趟的跑陸楠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按照過去的慣例,對于寵信的大臣,君主在王宮給他特地留出一個房間并不奇怪。但是考慮到兩人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她又不能讓他住在王宮里。不說為了維持君主的威信不能再繼續(xù)給予安茹公爵特權(quán),以女王的身份留宿男性大臣……可想而知,絕對又是立刻滿天飛的流言蜚語。

    像安茹公爵這種肯定是要干正事的大臣,陸楠可不想被大眾以為他們之間有不正當(dāng)?shù)乃角?。這倒不是因為道德感,再怎么正直能干的人,一旦沾上裙帶關(guān)系的嫌疑,都會導(dǎo)致風(fēng)評大壞,背上永遠都甩不掉的黑歷史,非常不利于開展工作。陸楠現(xiàn)在還指望著他好好干活,怎么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像香檳公爵就完全沒有這樣的顧慮,陸楠可以盡情敗壞他的名聲,不過好像他本來就沒有什么名聲可言。

    實際上在此之前倒不是沒有關(guān)于她和安茹公爵的流言傳出,特別是香檳公爵在御前會議上說安茹公爵出于嫉妒才刻意的攻擊他,讓流言一度達到了頂峰。只不過沒過半個月類似的說法就煙消云散。實在因為安茹公爵不論從哪一方面都不像是很討女人喜歡的模樣。哪怕他長得不錯,家世一流,可永遠倨傲和冷漠的態(tài)度就足以讓一干小姐夫人們避之不及了。沒有人是被虐狂,被人徹底無視還可以執(zhí)著的倒貼。大概只有那種出身不好一心渴望嫁入高門的女人才會不畏懼安茹公爵的冷臉??墒沁@樣的女人一般沒等接近他就被隨從護衛(wèi)們趕走了。

    于是安茹公爵就這么高冷著,年過三十卻還沒有娶下一任老婆的打算,而且身邊干凈得連只母蒼蠅都看不見。更奇葩的是居然沒有人想借著婚姻和他攀上關(guān)系……呃,好吧,可能有,只是陸楠不知道而已。有時候陸楠覺得,大概安茹公爵才是真正的禁欲主義者。再考慮到他嚴(yán)格得近乎苛刻的潔癖以及強迫癥,他居然還結(jié)過婚真是最大的奇聞??上ш戦獙λ耐銎抟粺o所知,她真的還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天使才會讓這個男人動了結(jié)婚的念頭,看上去好像對她還挺真愛的。

    畢竟一開始他們關(guān)系惡劣就是因為這位公爵夫人,公主的表姐嘛。

    在等待安茹公爵的時候,陸楠就這么無聊的胡思亂想著,最后甚至都想到了他是不是某方面有問題上去。等到安茹公爵敲門進來,她就有點無法克制自己的眼神,老是往他下面看。想想有著先天遺傳病的拉比,安茹公爵身患隱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您在看什么?!?/br>
    安茹公爵的聲音輕飄飄的,但是陸楠已經(jīng)可以感受到隱藏其中的怒氣。她訕笑著收回了視線,借著整理桌上的文件紙張試圖掩蓋過去。其實她很想趁機問一句,公爵閣下您為什么一直單著呢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不要諱疾忌醫(yī)。她知道幾個偏方也許可以挽救他于苦難之中。萬一真正有效,安茹公爵會不會感謝她將她當(dāng)做自己的大恩人從此將錢和兵雙手供上……

    但是一看到安茹公爵那張黑著的冷臉,陸楠覺得自己還是別瞎想了,這話一說大概他們好不容易才有所緩和的關(guān)系又要立刻破碎。

    “啊,沒什么,只是覺得您今天的褲子做工不錯,挺好看的?!?/br>
    然而安茹公爵穿衣服是有規(guī)律的,每天穿什么搭配都有嚴(yán)苛的規(guī)定,陸楠懷疑他的衣柜里全是一模一樣的衣服。今天是周四,他按照慣例穿著黑色的褲子配深紫色的上衣,跟以前無數(shù)個周四一樣,完全沒有任何不同。稍微有情商的人都會明白陸楠只是在轉(zhuǎn)移話題,順著她配合一下,大家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但是安茹公爵就是偏要不顧社交規(guī)則,以包含諷刺的語調(diào)不屑的哼了一聲。

    “是嗎,我還以為您特地傳召,就是為了盯著我的褲襠看個沒完。”

    陸楠難得的噎了一下,露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有件事我真的不明白,您是怎么平安活到現(xiàn)在的歲數(shù)卻還沒被人打死的?我猜您一定從小到大都沒什么朋友吧。”

    而安茹公爵顯然也不是那種受到攻擊卻寬容大度的人,這種時候他好像又徹底忘記尊敬女士的紳士信條了,反唇相譏道:“陛下這么說的話,我也有件事不明白。您到底是有多么的寂寞,才會迫不及待的什么男人都往自己床上拉?!?/br>
    這話就說得有點過分了,陸楠沒好氣的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丟:“這就是您的教養(yǎng)嗎,動不動就攻擊一位女士的私生活?我還以為您是宮廷里唯一難得的正直人,結(jié)果您每次都盯著我的臥室,我好像從來沒有拿您的私生活開刀吧?!?/br>
    安茹公爵被她說得一愣,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臉上閃過一絲局促。

    “……很抱歉,是我太過無禮了,我不該這樣說?!?/br>
    陸楠揮揮手,表示她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安茹公爵隨即又認真的補上了一句:“但我依然認為陛下應(yīng)該潔身自好,情欲只是一種讓人變得丑惡的毒藥,沉溺其中并不能帶來任何的快樂,一時的滿足之后只有滿滿的空虛?!?/br>
    “您還沒完沒了!”陸楠拍了下桌子,“而且您的話似乎大有深意,好像很有經(jīng)驗似的。怎么了,這是您在經(jīng)歷了花天酒地后得出的感悟嗎,要不要說出您的故事讓我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安茹公爵用一種讓人發(fā)毛的冷酷眼神默默看著陸楠,陸楠聳了聳肩膀。

    “好吧,無聊的語言攻擊就到這里,我把您傳喚進宮,當(dāng)然是有正經(jīng)事。”

    “是關(guān)于那位剛剛回王都的圣人騎士嗎?!?/br>
    安茹公爵立刻就想到了關(guān)鍵,陸楠贊許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他。我本來還想著花言巧語一番把他哄好,畢竟我本來也沒對他抱著多大的惡意??墒沁@位騎士大人的脾氣顯然是不吃那一套的,為了穩(wěn)住他,我只好采取了非常手段,現(xiàn)在需要您的密切配合?!?/br>
    安茹公爵稍微退后了一點,警惕的問:“什么配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陛下?!?/br>
    陸楠慢慢露出精心保養(yǎng)的兩排潔白牙齒,臉上是一個毫不掩飾的惡意笑容。

    “您將是一個大權(quán)在握野心勃勃,不將女王放在眼里的權(quán)臣,而我,就是在您的打壓下慘不忍睹,每天以淚洗面還不得不裝出堅強模樣來維持可憐尊嚴(yán)的傀儡女王,所謂配合,就是這個意思?!?/br>
    安茹公爵當(dāng)然不會乖乖的配合陸楠,在聽了陸楠半天解釋后,態(tài)度堅決的表示了反對。

    “我不覺得這有什么意義。很抱歉,我不能答應(yīng)您這個荒唐的請求?!?/br>
    “您都說了這是請求了,閣下!女王的請求您居然也可以置之不理嗎?”

    “是的,我當(dāng)然可以。”

    “那么朋友的請求呢?我們不是朋友嗎?就當(dāng)做是來自友人一生一世的的唯一請求吧。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才被稱為朋友??!”

    陸楠雙手合十,一副無助弱小等待救贖的模樣。雖然她確實是個性格手段都很強硬的人,但這不意味著她就非要什么事情都跟人硬頂。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裝可憐賣慘,特別是安茹公爵這種明顯一看就吃軟不吃硬的死硬派。

    “再說這對您又不會帶來任何實際上的損失,您在宮廷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難道您自己還不清楚嗎。阿弗里雖然現(xiàn)在控制著東方軍團,但他又不可能對您怎樣,最多就是語言和態(tài)度上有些沖突,這種事情對您而言根本毫無影響吧?!?/br>
    說是要讓安茹公爵背鍋,陸楠也不會真的那么喪心病狂讓他去送死,本來安茹公爵目前在大多數(shù)人心目里就是個借著扶持女王上位趁機大權(quán)獨攬的形象,特別是不久前才發(fā)生過陸楠將書記官全部趕出宮廷的事情,宮廷里的大臣貴族們也基本都以為陸楠和他的關(guān)系非常緊張。弗蘭德斯公爵已經(jīng)在陸楠面前語言挑唆無數(shù)次,就是想讓陸楠趕緊的把安茹公爵找機會弄下去。香檳公爵更是不遺余力的抓緊任何機會對她狂進讒言。各種證據(jù)確鑿,說得和真的一樣,人證物證俱在,陸楠都差點信了。要不是她和安茹公爵已經(jīng)解開了誤會,同時對他的人品也有一定的信任。陸楠怕不是真會以為安茹公爵是個包藏禍心的陰謀家。

    阿弗里說穿了就是個遠離權(quán)力中心的人,聲望再高,他也不可能對安茹公爵造成任何實際上的損害。特別他看上去還是那種比較正大光明的類型,肯定也不會私下對安茹公爵下黑手。所以陸楠覺得這只是要安茹公爵順?biāo)浦叟浜献约涸诎⒏ダ锩媲把菀幌露?,又不是什么非常過分的請求。

    聽到陸楠說他們是朋友,安茹公爵明顯的動搖了,但他還是咬緊牙關(guān)死活不肯讓步:“我只是覺得您這么做毫無意義。欺騙終究只是欺騙,再完美的假象終有被揭穿的時候。既然您說阿弗里是個正直的人,就更不應(yīng)該采取這樣的手段來哄騙他。您想過萬一被他知道真相后的結(jié)果嗎?”

    陸楠無所謂的笑了一聲:“我只想現(xiàn)在找個合適的理由把他暫時扣在王都而已,至于后面的事情,根本無所謂。就算被知道我是騙了他,那又如何?難道他還能因此起來反叛嗎。既然是個被大眾認可的圣人,就得乖乖的有個圣人的模樣。反抗自己的君主,這一條就足以讓他徹底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了?!?/br>
    安茹公爵緊緊皺起了眉,顯然對陸楠這番話很不贊同。但是作為一個身處權(quán)力漩渦中心的人,他倒也不會天真的抗議陸楠太過骯臟。這也是陸楠覺得他特別有意思的一點,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心中也許還有點浪漫主義者才有的幻想。雖然陸楠從沒和他談?wù)撨^這個話題,但依舊很明顯的可以從他平時的為人處世中感受到,他是那種道德感非常強烈的類型??墒?,另一方面,安茹公爵卻又理性到讓人覺得無情的地步,從未因為心中那份對道德和正義的渴求而走上奇怪的道路。他高高在上看似倨傲的態(tài)度,以及動不動就冷嘲熱諷對一切都尖酸刻薄的言辭,未嘗不是在發(fā)泄心中的焦躁與煩悶。

    到底是經(jīng)歷過怎樣的人生才會讓他變成這種扭曲的性格呢,陸楠還真是好奇啊。

    陸楠壓低了聲音:“想想吧,公爵,要想把東方軍團控制在手里,首先一點就必須降低阿弗里對他們的控制力,所以我們必須讓他在一段時間里遠離軍團。再說了,您不是一直都很頭痛弗蘭德斯公爵到處和您作對嗎,他為什么那么猖狂?難道不是因為富瓦伯爵看似中立,其實還是隱約偏向他那一邊的關(guān)系嗎。我們欠缺的,就是一個可以彰顯武力的人,一個既有巨大聲望,又能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人。實際上我對阿弗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計劃,一個可以換來巨大利益的計劃,就等著把他安撫下來,乖乖呆在王都,別片刻都不愿意多留的一心想著回到東方防線去?!?/br>
    安茹公爵的眉頭慢慢松開,看得出來,理性的一面占據(jù)了他頭腦的上風(fēng),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那種陸楠熟悉的冷漠。

    “您就這么對布雷達大公抱有信心?就算他順利接管了兵權(quán),也不見得就會乖乖服從您吧?!?/br>
    “這一點就不需要您cao心了,我自有安排,親愛的朋友。”

    知道他某種程度上算是變相的默許了自己的安排,陸楠忍不住笑了起來,開心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